第九章 再起风云-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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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袁波记书请佟副记书做指示,人们的目光哗地聚到佟副记书脸上,这时候,他的表态就意味着给三河定方向,定调子,这关系到三河下一步到底怎么走,车光远的悲剧会不会再次重演。人们全都紧起了心。佟副记书扫了一眼会场,语气沉沉地说:“三河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牵扯到的也绝不是一两个人,省委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三河的盖子掀开,大是大非面前,三河各级导领
部干务必保持高度的自觉和自律。省委希望那些犯了错误的同志能勇敢地站出来,跟组织上主动说清你的问题,对顽冥不化和企图搅浑水者,决不姑息迁就。”接着,他代表省委表态“对马其鸣同志,省委相信他不会做出有损导领
部干形象的事,在照片真相调查清楚前,任何人不得恶意议论,不得别有用心地传播或扩散,绝不允许事件无节制地扩大。为尽快查清事实真相,省委决定,由省政法委出派得力人员,跟三河市纪检委一道,对此事展开调查。”
会后,佟副记书单独约见了马其鸣,这是马其鸣到三河后,第一次单独跟佟副记书坐在一起。佟副记书第一句话便是:“你辛苦了。”
马其鸣眼里,突然涌出一股子
。
送走佟副记书,已近天黑,马其鸣怀着无法平静的心情回到自己居住的宾馆,开门一看,梅涵竟在里边!
这一次,梅涵不是冲照片来的,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收到照片后,只是轻轻一笑。对方这种伎俩已在她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来,是为另一件事。
欧
子兰住进了医院。
一周前,也就是吴达功被隔离审查的那天晚上,汤萍突然敲开欧
子兰的门,一进门,扑通就跪下了。
“救救我,欧
老师,你要救救我啊。”汤萍声泪俱下,那张美丽的脸因为突然而至的打击变得一片惨白。
汤萍决然不会想到,吴达功会背着她去要挟父亲,更不会想到,父亲会如此不近人情,亲手将女婿送进法网。
这事要说也怪她自己,她应该有所知觉有所提防的。
半个月前,二公子悄然来到三河,陪他一道来的,还有汤萍见过的那女人。汤萍跟吴达功都被童百山打电话约去,在三河大店酒总统套房里,夫妇俩接受了一次非同寻常的谈话。那天的二公子态度和蔼,女人更是表现得亲切可人,但是他们说出的话,却句句砸在汤萍心上。二公子支走童百山后,开门见山说孙吉海有可能要倒戈,加上范大杆子一杆人还在马其鸣手里,情况非常不妙,他要吴达功力挽狂澜,一定要把三河这片自留地保护好。
“怎么保护?”一听孙吉海要倒戈,吴达功立刻心虚起来。
“还能怎么保护,一句话,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二公子说。
“这可能吗?”吴达功不只是心虚了,隐隐感到,二公子可能要
他做不情愿的事。
果然,二公子掐灭烟说:“啥叫可能,啥叫不可能,关键时候,就比谁狠。现在要是不狠,到时候哭都来不急。”
接着,二公子便一番点拨,听着二公子的话,汤萍
骨悚然,那女人假惺惺地抚着她的肩,直夸她的头发发质好,发型也做得不错。还问她平曰在哪护发,要不要再给她介绍一家更好的?
汤萍被这女人问得烦死了,这阵子哪还有心思谈论头发。就在她被女人假惺惺的热情弄得坐立不安时,猛听得吴达功叫了一声。
“够了!”
吴达功突然起身,对二公子说出的话,吴达功不只是怕,更是气愤。这个时候拿他当
使,表面看像是把他当自己人,其实是想让他做替死鬼。狠啊!
“坐!”二公子一看吴达功的态度,突然撕去伪装,是的,这时候他已没必要再伪装了。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只好来硬的,这么想着,二公子目光示意那女人。那女人立刻会意地站起身,包里掏出一张光碟,
进影碟机,很快,画面上便闪出两辆车,好像是在三河通往省城的高速路边,一个专门供过路客人吃饭的镇子,两辆车相继驶进镇子,在一家饭馆门前停下。就在车主人相继入进饭馆后,画面上突然闪出两个人,动作奇快地将车后盖打开,从一辆车往另一辆车上转移了一些物品。
“知道那是什么吗?”二公子不动声
问。
吴达功一惊,后面那辆车正是他的。
那便是他们要找的东西,是范大杆子冒死转移出来的。
“什么?”吴达功不只是惊了,后背上立刻起了一层汗。
“别激动,他们找不到的,不过我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把他们全安地带到省城,我的损失可就重了。”
“你?”吴达功愤怒地瞪住二公子,这张脸突然变得狰狞,变得恐怖。二公子一点不在乎吴达功的神情,接着说:“老吴啊,不瞒你说,我是做了一些防范,人在江湖,不得不防,你也别怪我,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不留一手怎么行?”说着他身子往前一凑“要不要继续看下去,后面还有不少呢?”
“混蛋!”吴达功扑上去,就要抢光碟,女人
一笑:“怎么,吴局长,现在怕了?当初你在女儿坊云里雨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怕?”说着,从包里掏出另一张碟,扔给汤萍“拿回去好好欣赏,你老公本事可大着呢,一对三,看了包你开眼。”
汤萍直觉脑子里轰一声,身子软下去。至此,她算是彻底知道,吴达功没救了,自己也没救了。
汤萍哭着把事儿说完,抓住欧
子兰的
“救救他好吗?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你求求马其鸣,求求梅涵,他不能进去,他进去,我这一辈子,等于是白活了呀…”
欧
子兰双肩剧烈抖动,被汤萍抓着的手一片冰凉…
“知道汤萍为什么要求欧
子兰吗?”梅涵说到一半,突然问。
马其鸣摇头摇,这也是他一直想搞清楚的问题。
梅涵默了片刻,说:“欧
子兰的肾是汤萍捐的。”接着,梅涵告诉马其鸣二个感人的故事。
那时汤萍还是大四的生学,跟梅涵一样,她们都是欧
子兰狂疯的追随者,只是有点可惜,她们没能在那个时候相识。
欧
子兰被确诊为
毒症后,肾源一度成了追随者之间的热门话题,尽管不少学子纷纷表示,要把自己的肾捐给这位出色的导师和教育活动家,遗憾的是,医院方面一次次头摇,血型和组织互相吻合的肾源一直无法觅到。就在医院方面跟际国救助中心求援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从另一家医院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跟欧
子兰很匹配的肾源,只是捐赠者再三要求,一定要医院方面替她保密,不能将自己的实真情况透
给接受者。医院方面当然答应,本来这在医学界也是惯例。手术很快进行,而且出奇地成功。欧
子兰终于从死神手中夺回一条命。
就在欧
子兰到处打听捐赠者的消息,一心想报答这位恩人时,汤萍却放弃留在省城的机会,毅然来到三河。谁也不知道汤萍心里想什么,或许她这样做,是出于真心,出于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毕竟,那时候汤萍还很年轻,很纯真。从此,她跟欧
子兰之间没了任何联系。若不是在法国那家医疗机构意外相遇,欧
子兰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恩人是谁。
马其鸣听完,愣在了那儿。
“其鸣,你一定要帮我。”梅涵眼里闪动着泪花,満是期望地看着马其鸣。
马其鸣紧张地问:“帮你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欧
受煎熬,你知道这些曰子她是怎么过的吗?”
马其鸣意识到梅涵要说什么,下意识从沙发上站起身。“不能,梅涵,你千万别跟我提什么。”
“其鸣!”梅涵叫了一声,目光在马其鸣脸上怔住了。从丈夫眼里,她看到拒绝两个字,尽管她还没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其鸣,我们是夫
,欧
子兰对你,不薄啊!”“这跟你说的是两码事。”马其鸣有点慌,没想到一向支持他的
子会突然出这么一个难题。
“其鸣,汤萍在欧
子兰家跪了夜一,欧
子兰她…已经答应了汤萍。”梅涵的声音弱下去,看得出,此行对她来讲,也意味着一场艰难痛苦的抉择。
“什么…你是说…是欧
子兰让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其鸣,这个时候,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梅涵!”
“其鸣,你就帮我一次,把吴达功放出来,哪怕让他去自首也好。”
“这…”“很多事吴达功并不是主动的,他是
迫,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怎么知道?”
“汤萍…汤萍她找过我,也给我…下了跪。”
“你——”
屋子里突然变得静默,两人谁也不说话,心里,却在进行着
烈的较量。是的,就在欧
子兰意外发病被送进医院那天,汤萍跟踪梅涵,一进门也学欧
子兰家那样给她跪下了。汤萍如此心高气盛的女人,不
到绝路,能轻易给她梅涵下跪?
“就这一次,好吗?”梅涵大约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起身,伸手揽住马其鸣脖子,有点撒娇地恳求道。
“不行,梅涵,我决不能这么做!”马其鸣说得很坚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难道也要我给你跪下吗?”梅涵眼里再次有了泪,她知道,丈夫做这样的决定的确很难,但是在丈夫和欧
子兰之间,她必须选择欧
子兰。她不能看着自己的恩师和密友在良心和道义间艰难挣扎,况且她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她背负如此重的痛苦。
“其鸣…”
“别说了!”马其鸣厉言打断梅涵,他真怕自己突然间一动摇,做出另一种选择,可怕的选择。
“那好,你跟我回省城,离开三河,再也不要去管这些事,这你总能做到吧?”
“梅涵你?”
“我要你回去,吴达功是清是白,留给别人查好了!”梅涵的声音也厉起来,她已经动手为马其鸣整理东西了。这便是她的风格,要么不管,要么就管到底。
“你发什么神经?”马其鸣一把夺下梅涵手里的东西,将她重重摁到沙发上。“你听我说!”
“我不听!”梅涵尖叫了一声,忽然就变得歇斯底里“我神经?你居然说我神经?告诉你马其鸣,世上的清官不差你一人,官官相护的事多得数不清,你能一个个查过来?可欧
只有一个,我不能看着她死!”
“我走!”她猛地从马其鸣怀里挣开,声
俱厉地斥道“为了你的乌纱帽,为了所谓的正义,你置自己的
子于不仁不义中,马其鸣,你好狠心啊!”吼叫中,她拎起包,推开拦挡在前面的马其鸣,破门而出。
她甚至不愿在马其鸣这儿留一宿,踩着伤心的月光,孤独地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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