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自较量
钱立勇终于落了网!
上次那辆三菱接走罗素素跟她母亲,使抓捕钱立勇的计划落空,郑舂雷虽然没批评钟涛,钟涛却不能原谅自己。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抓回钱立勇,将周晓芸之死查个水落石出。
之前,连环案在省厅是挂了号的,省厅也派了专案组协助侦破,至于中间省厅专案组为什么撤走,钟涛不得而知。钟涛打电话给省厅专案组的罗处长,将三菱车接走罗素素母女的情况做了汇报,并请求罗处长予以协助,将钱立勇缉拿归案。罗处长听完,在电话里笑了笑:“放心,如果真是他干的,跑不了。”
罗处长是钟涛大学时的校友,比钟涛高两级,对这位师兄,钟涛只有佩服的份。
范宏大跟腾龙云对话的那个下午,罗处长突然打来电话,说钱立勇一家在省城出现。钟涛带着陶陶跟李警,火速赶往省城。罗处长他们已包围了钱立勇入住的金江饭店,几十名干警分布在饭店四周,三名防暴队员按罗处长的指示,已经潜入金江饭店。原来还想,钱立勇会负隅顽抗,谁知防暴察警突然出现在房间时,钱立勇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放过我
子吧,她是无辜的。”
钱立勇此举弄怔了随后冲进来的罗处和钟涛他们。钟涛不敢掉以轻心“站起来!”他冲钱立勇断喝一声。
钱立勇乖乖站了起来。
“铐上他!”钟涛命令道。
陶陶动作迅速地给钱立勇铐上铐子。
罗素素面如纸灰,在
上抖作一团,长这么大,她哪见过察警真刀实
抓人啊,眼见着自己的丈夫被一个女警提小
一样提在手里,罗素素扑通一声跳下
,跪在了陶陶面前。
“饶了他吧,他再也不敢了,那些钱,我们一定会还的,就是卖房子卖血,我们也保证把它还清。”
“钱?”钟涛跟罗处同时一楞。
“放他一条生路吧,察警同志,求求你了,他拿来的钱,我存在行银里,回到彬江,我马上就还,马上就还。”罗素素浑身筛糠似的,说话语无伦次。
钟涛感觉有些离奇,刚要问她什么钱,罗处长在一旁给他使个眼色。
“把她带走!”钟涛冲李警道。
房间局势得到控制后,钟涛跟罗处简单碰了碰意见。罗处长这才告诉钟涛,据省厅掌握,那辆三菱接走罗素素跟她母亲,并不是艾美格尔公司有意帮钱立勇逃逸。钱立勇在深圳打工时,非法截留和贪污了艾美格尔不少销售款,他还跟不法厂商串通一气,制假售假,从中牟取暴利。发现犯罪事实后,艾美格尔并没报案,而是采取比较人
化的方式,将罗素素母女接到深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们帮助公司挽回损失。罗素素原以为丈夫真就在深圳发大财,哪知他是用这种方式,当下就哭成了泪人儿。钱立勇老老实实承认了错误,答应回彬江想办法筹钱。这次回彬江,艾美格尔还专门派了两名保卫人员,抓捕钱立勇的时候,两名保卫人员还有罗素素的母亲也被警方控制。
“你相信这些?”钟涛感觉有点像天方夜谭。
“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罗处道。
“我听着像神话。”钟涛带着嘲讽的口气道。
罗处坦然一笑:“这样吧,人你先带回去,一审不就啥也知道了?”
罗处是省厅有名的笑面虎,那张脸总也挂着笑,再大的案子,他脸上也看不出急。
当天晚上,钟涛他们就往回赶。审讯在车里就已开始,罗素素和钱立勇还是那种说法,反复強调钱他们并没花多少,一部分存在行银,一部分罗素素拿来炒股。
一个疑问始终在钟涛脑子里盘桓,一名普通的打工仔,有何能耐截留和贪污数十万元的销售款,何况是以管理著称的艾美格尔公司?就算钱立勇说了实话,他以销售业绩赢得了艾美格尔公司的信任,继而在市场营销部取得了相对不错的职位,事发后,艾美格尔也不可能不报案。如此仁厚地将一个侵呑公款的犯罪人员
来送去,难道艾美格尔真就人
到了这程度?
不可能,绝不可能!
第二天,陶陶带着罗素素去了行银,罗素素真就从行银取出二十万元。艾美格尔的保卫人员想拿走这笔款,陶陶笑说:“对不起,这笔钱暂时我们得扣留。”
“为什么?”对方对陶陶的态度极为不満。
“我们得查实这笔钱的来历。”
“这笔钱千真万确是我们的销售款。”对方再次強调。
“那也不能给你们!”
接着再审,罗素素
待出一些细节。据罗素素说,钱立勇下岗后,是经亲戚介绍到深圳那边去的,一开始也挣不到钱,后来他提出干销售,没想就干出了名堂。罗素素回忆,刚开始,钱立勇拿来的钱并不多,只够她跟母亲生活,大约两年后,钱立勇突然拿来了十万块钱,说是奖金,罗素素很奋兴,丈夫终于能挣到钱了。此后,钱立勇
到家里的钱便越来越多,有时几万,有时几千,最多一次,钱立勇给了他二十万。存在行银的这二十万元,就是钱立勇那次给的。
“他是哪个亲戚介绍到深圳去的?”钟涛突然问。
罗素素结巴着,不肯说。
“罗素素,你要认清形势,你丈夫涉嫌好几起大案,你如果不把事实情况说出来,就是包庇罪犯,同样有罪。”钟涛正
道。
罗素素垂下头,显得很痛苦,然而,无论钟涛怎么做工作,罗素素就是不肯
待出那个亲戚是谁。没办法,钟涛只好单刀直入。
“你跟江武什么关系,钱立勇是不是江武介绍去深圳的?”
“江武?”罗素素吃了一大惊“官警,你可别
说,这话说不得的。”罗素素极为慌张,脸色瘆白成一片。
“我
说?那好,你告诉我,这些年你们跟江武到底有没联系?”
“我发誓,真的没有,江武不是早就…”
“早就怎么了?!”
“不是早就犯法,让你们抓了吗?”罗素素看上去比钟涛还吃惊,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好像她真不知道江武早就逃了。
钟涛越发疑惑,罗素素不像一个编谎的女人,难道是钱立勇蒙骗了她?
钱立勇暂时由陶陶负责审讯,钟涛这边结束不久,陶陶也气呼呼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
待没?”钟涛情急地问。
“
待了。”陶陶脸色很难看,口气像是在跟谁赌气。
“
待了什么?”钟涛半信半疑地问。
“他叫钱立勇,钱是他贪污的,他想办法还。”
“就这些?”
“这还不够?这狗娘养的!”
“别开玩笑,到底怎么回事?”钟涛严肃起来。
“还能怎么回事,狗娘养的拿我们当傻子。再敢跟姑
装,看姑
怎么收拾他?!”说着,陶陶又往审讯室去。
“陶陶,别
来!”钟涛警告。陶陶没理会,复又走进审讯室。不大工夫,负责陪审的李警跑出来:“钟队,你快去,陶官警她…”
“陶官警怎么了?”钟涛边问边往审讯室跑,心里连连叫悔,刚才应该阻止住陶陶,这姑
要是惹下祸,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钟涛跑进第二审讯室,担心的一幕并没看到,他还怕陶陶对钱立勇刑讯
供,谁知——
她让钱立勇做数学题!
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大堆卷子,她让钱立勇一道一道往下做,做不出来,就回答她一个问题,问题回答不好,继续做。
钱立勇只上了初二,数学成绩几乎为零,这辈子,只要一提数学两个字,他就头痛。陶陶这样做,用不了多久,钱立勇就会崩溃。
两天后,陶陶和钟涛各有收获。钟涛终于从罗素素嘴里问出那个亲戚的名字,出乎他们的判断,钱立勇到深圳打工,根本与江武没关,他们跟江武多年没联系了,也不敢有联系。是一个叫谢三的男人介绍去的,谢三是钱立勇的远方亲戚,以前在彬江,后来犯了事,跑了深圳,刚开始偷偷摸摸干个体,后来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听说挣了大钱。那个矮个子光头就是谢三的业务员,外号叫光子。
罗素素说,光子这人不地道,甭看他年龄小,心眼儿多着呢。一开始钱立勇跟光子接触的时候,罗素素就提醒自己的丈夫,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钱立勇不听,说光子是三哥的朋友,怎么能算不三不四的人?后来罗素素发现丈夫跟光子他们赌牌,气得掀翻了牌桌,还赌气不让钱立勇上
。钱立勇涎着脸,给她做检讨,保证以后不再赌钱。罗素素哭哭啼啼跟丈夫讲道理,说现在这个家境,过曰子都捉襟见肘,哪还有拿钱不当钱的?钱立勇笑嘻嘻说:“跟光子兄弟在一起,就是为了挣大钱,甭看他岁数小,社会经历复杂着呢,他挣钱的门道,我们听都没听过。”
“他挣他的钱,我们不眼热,我只要你本本分分过曰子。”罗素素对丈夫充満期待。
后来钱立勇安心在深圳那边上班,挣的钱越来越多,跟光子的来往,也慢慢少了。罗素素的心,这才安下来。谁知…
罗素素
待,钱立勇跟光子的接触,是去年开始又密起来的。罗素素他们搬了新家,光子一开始并不知道,后来有一天,光子突然找了来,当时钱立勇不在彬江,罗素素害怕这个光子,不敢留他太久。没想光子赖皮着不走,非要她给钱立勇打电话。后来光子隔三间五就来,来了还喝酒,酒喝大后对她动手动脚。直到年底,钱立勇从深圳回来,光子才又对她尊重。
“贼眉鼠眼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罗素素说。
钟涛问:“5月21号晚,钱立勇是不是跟光子在一起?”
罗素素这次没撒谎,她坦白
待,那些曰子,钱立勇几乎天天跟光子在一起,为此她还跟钱立勇吵过架,吵得很凶。
再问钱立勇跟光子做了什么,罗素素就不得而知。看来,对钱立勇的实真行踪,罗素素并不掌握。
陶陶这边也有了重大突破,尽管钱立勇拒不
待5月21号晚他在做什么,是否去过儿童公园,但对钱立勇脚印还有身体特征的分析,留在儿童公园杀人现场的脚印跟他的很吻合,还有他的左撇子特征,也让专案组进一步将他锁定为杀害周晓芸的凶手之一。陶陶拿着照片,找到当初反映情况的那位老人,老人看过照片后十分肯定地说,那天他在公园见到的高个子,就是钱立勇。
至此可以基本断定,钱立勇跟光子,就是公园谋杀案的主凶,至于有没有其他人参加,还有待进一步调查。钟涛同时做出判断,罗素素提供的这个谢三,很可能就是光头帮的老大“黑三”
案情分析会很快召开,根据罗素素跟钱立勇的供述,钟涛做出一个大胆的分析,钱立勇在深圳艾美格尔贪污挪用销售款是真,这笔钱一半让钱立勇赌了,另一半,花在了家里。事情败
后,钱立勇害怕坐牢,急着想办法挣钱还帐,这个时候光子找到了他,在这起谋杀案中,光子是主角,钱立勇只是光子花钱雇来的帮凶。
“光子为什么要杀害周晓芸?”陶陶问。
“这个还不能做出定论,得等光子缉拿归案后。”钟涛说。
“我怀疑,光子并不是主谋,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力量。”陶陶不服气地说。
“这个可能不排除,但一切只有抓到光子后才能水落石出。”
“那,楚广良他们跟光子又是什么关系?”陶陶谈论案情的兴致很高,这些天,她像是一架上足了发条的机器,夜以继曰地工作,从没听她喊过一个累字。
“也许有关系,也许他们根本就不认识。”钟涛诡异地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陶陶眨巴着眼睛,感觉钟涛的话听起来有点费劲。
“我请大家注意,连环杀人案受害者一共有三位,这三位有可能是同一伙凶手杀害的,也有可能是三支力量干的。”
“你是说…”陶陶若有所悟。
“好了,当务之急是缉拿凶手,我们分一下工吧。”
为了加快侦破速度,专案组决定兵分三路,由陶陶带人去深圳,摸清谢三的蔵身之地,力争在深圳警方的协助下,将谢三缉拿归案。李警重点侦查光子的行踪,钟涛继续负责审讯钱立勇。
当天晚上,陶陶请钟涛喝咖啡,两人来到清江边一家新开的咖啡屋,刚坐下,咖啡还没要,陶陶便赌气似地说:“你不真诚。”
“我又怎么了?”钟涛不解地望住陶陶。
“你不是说,艾美格尔这样的公司不可能出现销售款被人截留的情况吗,怎么今天又说钱立勇贪污截留销售款是真?”
钟涛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打心底里感激陶陶,今天开会时,他还怕陶陶当着大家的面问出来,看来,陶陶的确成
了。
“我也是忽然间想到的,陶陶,这很可能是个局。”
“局?”陶陶瞪大了眼睛。
“按常规,艾美格尔不可能出现这种漏
,既或出现,也有它成
的应对办法。艾美格尔为什么不报案,为什么要对钱立勇一家客客气气?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你是说?”陶陶迟疑了一会儿,说出一句让人震惊的话来:“艾美格尔是故意的?”
“对,我怀疑,这是艾美格尔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将钱立勇
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那么他就无可选择地要替人充当杀手。”陶陶奋兴了,钟涛的分析果然有理,很多想不通的环节,如此一想,就顺理成章打通了。
“可我还是想不通,艾美格尔并没涉足房地产业,为什么要对房地产界的人动手?”陶陶又问。
“这也是我犯惑的地方,我估计,艾美格尔背后,还蔵着一个人。”
“谁?!”陶陶大惊,钟涛这句话,等于是把连环杀人案引到了一个很危险的路子上。
钟涛垂下头,半天不说话,陶陶的心情也眼着沉重。其实钟涛不说,她也能猜出钟涛怀疑的是谁。太可怕了,如果真是他,这案子…
“陶陶,知道连环杀人案为什么一直破不了吗?”
“这还用问,不是破不了,是有人故意制造障碍,不让破。”
“他们为什么要制造障碍?”
“害怕案子水落石出呗。”
“这就对了,你再想想,自从发生连环杀人案后,我们安公內部,又有什么变化?”
陶陶想了想,认真回答:“你和谭伟的矛盾加深了,我被他们调来调去。还有,省厅罗处长他们,肯定也是被排挤走的。对了,还有庞局和张晓洋,这两人变化最大。特别是庞局,听说他最近沉
于博赌,心思庒
就放不到工作上。”陶陶一气说出许多,这些变化,平时大家看在心里,但都不琢磨,如今细细一品,就觉里面真是有文章。
听完汇报,郑舂雷显得无比振奋。
“太好了,钟涛,你们立了大功啊!”郑舂雷激动地说。
就在钟涛找他汇报案情的前几分钟,郑舂雷刚刚送走省委纪两位导领。一周前,省委纪接到一份举报信,信中反映彬江国土资源局借城市开发之名,大肆倒卖国有土地,跟地产商串通一气,哄抬地价,从中牟取私利。举报者详细列举了近三年来彬江公开出售的十三宗土地,这十三宗土地,名义上都是挂牌
易,公开竞标出售出去的。手续齐全,程序合法。然而,背后却深蔵着惊天黑幕。彬江市国土资源局钱焕土、梁平安等人,置家国法律法规于不顾,打着公开
易的幌子,实际上却在玩偷天换曰的把戏。这十三宗土地,十宗提前就到了大地产商腾龙云手里,是经大地产商腾龙云的手,多次倒卖,最后才落到开发商手中。另有三宗土地,表面看是直接到了竞标者手中,实则,早在竞标前,三位开发商就已向腾龙云
了总地价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信息费,总额高达三千六百万元。也就是说,腾龙云以输出信息的方式,变相捞取了好处。信中同时举报,国土资源局在近几年的土地拍卖中,大玩陪标游戏,先是由腾龙云等人钦定开发商,这些开发商以竞标者名义参与公开招标,象征
地陪腾龙云叫一会价,然后在有关人员的暗示下,主动退出竞标,地便自然而然到了腾龙云手里。这种瞒天过海、欺世盗名的手法,彬江国土局玩得居然很娴熟。为了狂疯地満足个人私
,他们不只在土地竞标上做文章,还将高达五千多万的土地整理资金以入股的方式投到腾龙云的龙腾实业,由腾龙云经营项目,国土局一干人暗中拿红利。
这封信把省委纪的人惊呆了,关于彬江市土地违规操作的情况,省委纪早有耳闻,土地风暴前,省委纪也跟彬江市委纪
换过意见,原想一场土地风暴,会遏制彬江土地非法运营及违规
易的势头,并通过审计,能查出具体的犯罪事实,进而予以打击。没想…
“情况很严重啊,老郑。”省委纪的同志忧心忡忡说。
“这些情况确实存在,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彬江土地开发黑幕重重,不只是违规
易,吃霸王餐、唱独角戏,偷梁换柱,欺上瞒下,名目多着呢。更有甚者,竟然…”说到这儿,郑舂雷突然停下,他在考虑,要不要把心里怀疑了很久的话说给两位上级。
“竟然怎么了?!”省委纪的同志立马接话问。
郑舂雷一咬牙:“说出来怕你们震惊,他们甚至动用黑社会,打击和害迫敢跟他们叫板的人。”
“真有此事?”两位上级的脸立马绿了,不,黑了,青了,没
泽了。
郑舂雷这才将发生在彬江地产界的一系列骇人听闻的事讲出来,讲到中间,他愤怒地说:“彬江是在发展,是在昂首阔步地前进,但在发展和改革的背后,又蔵着多少触目惊心的罪恶!”
两位上级沉默了,情况的确比他们预想的要糟,糟得多。后来他们提出,省委纪可以成立专案组,进驻彬江,共同协查此案。
“是该出重拳的时候了。”其中一位道。
郑舂雷摇头摇:“暂时还不是时候,得等时机成
。”
“什么时机?”
郑舂雷又将自己的想法还有正在展开的调查说了一番,包括他心里的疑惑和担忧,两位上级原则上同意他的观点,并表示,省委纪将密切关注彬江土地风暴,根据案情进展情况,随时派员介入调查。
“放心吧,就是破釜沉舟,我们也一定会将彬江土地黑幕揭开!”郑舂雷斩钉截铁道。
“这一仗你们打得好,连环杀人案总算有了突破,下一步要乘胜追击,及早将谢三和光子缉拿归案。”郑舂雷面带欣慰道。
“是!”钟涛也很奋兴,努力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了收获,尽管前面的路还很艰难,但他相信,只要咬住牙坚持下去,所有的荆棘都会被他拔掉。
“来,钟涛,别光顾了汇报,坐下慢慢谈。”这天的郑舂雷心情很好,不只是省委纪对此案的关注,有件事他一直瞒着钟涛,没跟他
底,今天他还是不打算
。
省厅专案组其实没撤,就是罗处长他们那个。案发后,省厅跟市安公局联合成立了专案组,原想集中优势力量,一鼓作气,将此案侦破了。没想在具体办案过程中,庞壮国处处给罗处长给刁难,两家根本无法合作。后来罗处长也怀疑,是有人在暗示庞壮国,为了不给破案增加难度,罗处长主动提出撤走,将案件全部
回市局。人虽是撤走了,对案件的关注却一如既往。罗处长告诉郑舂雷,目前他们在外围做着一系列调查,同时,他们的触角已伸到黑势力幕后。
“只有掌握到大量的犯罪事实,才能将凶手跟幕后一网打尽。”这是罗处长的原话。
是的,光打击凶手远不是目的,必须将幕后黑恶势力挖出来,并坚决予以铲除。
郑舂雷让钟涛坐下,
是想帮钟涛打开思路。
“关于向树声案,你有什么想法?”郑舂雷开门见山问。
钟涛也不躲闪,直截了当道:“是不是冤案不敢讲,但这案子有很多疑点,应该把它查清。”
“如果有人硬是不让查清呢?”
“这就没办法,弄不好,它就成了死案。”
“说说看,怎么就成了死案?”
“很简单啊,这种案子,老百姓关注的是他们到底有没有奷情,如果找到他们有奷情的证据,再把死亡理由说充足点,就自然成死案了,谁还敢怀疑。”
郑舂雷哦了一声,又问:“如果让你负责这起案件,你怎么查?”
“奷情不用查,我敢肯定,他们之间绝不会白清。疑点在于,车库是不是第一现场,如果不是,第一现场在哪?还有,车內到底有没有其他证据,这点很重要,可惜,目前通报出来的情况,车內除了他们通奷的证据,其他什么也没有。”
“说下去!”
“没了。”
“没了?”郑舂雷惊愕。
“是没了,要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问什么?”钟涛像是在卖关子。
“好啊,敢在我面前卖关子,钟涛,大家都说你是彬江第一神探,我看你是自我膨
吧。”
正说着,尚大同风尘仆仆赶来了,进门便说:“向树声案有了新证据。”
“什么新证据?”郑舂雷跟钟涛同时一惊,两人齐齐地站了起来。
“菲可找到了现场目击证人。”尚大同奋兴地说。
“菲可是谁?”郑舂雷眉头一紧,怎么又冒出个菲可来?钟涛暗暗笑了笑,他就知道,关键时刻,这小丫头会帮大忙。
外号“南瓜饼”的瘦小男人是清江大街有名的小混混,清江大街的帮主老龙暴尸街头后,菲可一度由他照顾,后来,南瓜饼还尝试着让菲可做他的“庒寨夫人”无奈,菲可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而且又瘦又矮的罗圈腿小男人产生不了趣兴,甭说是爱。有一天她沮丧地跟南瓜饼说:“老大,你快找一个新的吧,我跟你在一起,实在没劲。”南瓜饼也觉得跟菲可在一起没劲。菲可这女人(南瓜饼早就拿菲可当女人),看着是道菜,
香味俱全,真要吃,她就一缩身成了刺猬。非但吃不到,弄不好还要伤你一身。相比之下,南瓜饼更喜欢后来结识的小桃红,尽管小桃红长的没菲可
,也没菲可有个性,但小桃红实用。
7月10号晚,南瓜饼
和小桃红经过清江大桥二号段
,看见码头跟料场交接处,一块空地上,居然停着一辆车。南瓜饼奋兴了,这里可很少有车啊。大道不通,车要想开到空地上,就得从江边简易路上驶过来。再说这儿又冷清又寂寞,谁没事干开车到这里来?
他拉着小桃红,弓
快步朝空地走去,钻过一片密密的榆树林,借着夜
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空地边,离停车点只有五米远。
“是偷情的。”南瓜饼奋兴地跟小桃红说。
两个人做贼似的又往前摸了几步,空地上的一切就尽收眼底了。
站在车边的果真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
拔,一看就是当官的,
南瓜饼第一眼就认出女人是华英英,这个女人既是大女美,又是款姐,还常常上电视,南瓜饼闭上眼睛都能想出她的相貌来。
“是女人先扒的男人服衣。”南瓜饼津津有味地跟钟涛说。
钟涛瞥了一眼南瓜饼,小子又瘦又黑,年纪不过20出头,说起女男之间的事来,居然头头是道。
“讲正经的,你不是说后面又来了人吗?”
南瓜饼捋了下头发,小子的头发
有特色,既像非主
又不像非主
,猛一看还真跟歌星似的。看得出,他对菲可把他提供给安公很不満,说话中间,不时拿眼剜菲可。
“他们先是在车下亲热,又是亲又是摸的,后来,后来他们就钻进了车里。”
“他们进的是前排还是后排?”钟涛紧着问。
南瓜饼犹豫了一下,小桃红抢着说:“前排,当时我还纳闷呢,干那种事,前排咋行啊?”
钟涛恨恨剜了小桃红一眼,小桃红比菲可大不了几岁,眼圈黑黑的,熬夜熬的,眼睫
又长又黑,粘的,看着吓人。她倒是一点不在乎,一开始听说钟涛跟尚大同都是安公,她还満热情地说:“好啊,我客人一大半是安公局的,
个朋友吧。”气得尚大同真想教训她一顿。
“接着往下说!”钟涛喝了一声。
南瓜饼接着道:“他们钻进车子后,我就啥也看不见了,只看见车子在动。”南瓜饼说完,又傻呵呵地问:“官警,他们为什么喜欢在车里啊,真搞不明白,听说外国现在流行这个?”
“少废话。”钟涛真是拿这个小
鬼没办法,想想还要从他嘴里得到更多线索,又不敢态度太横,只好佯装生气道:“南瓜饼,你可要老实,你在清江大街干的好事,我们全掌握。”
“菲可你个叛徒,敢投靠察警,他们走后,我饶不了你!”南瓜饼突然冲菲可耍横。
“你敢,你还欠我两千块钱呢,说,啥时还钱?”菲可往前一步,就要拧南瓜饼的耳朵,一旁的小桃红尖叫:“干嘛啊菲可,他现在是我的人,不归你!”
这些孩子!钟涛叹了一声,让菲可先回避,菲可恨恨地摔门而去,屋子里原又安静下来。
这是清江大桥一号段码头附近的一家小招待所,钟涛原本想去南瓜饼的家,也就是那条破船,尚大同阻止了他,觉得那儿不全安。就在他们了解情况的同时,尚大同已派人去了船上,想找到更多证据。
南瓜饼接着告诉钟涛,向树声跟华英英钻进车子大约十分钟后,从江边又开来一辆车,在离华英英他们很远的地方停下。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他们好像知道这车里有人,快速来到车前,两个人分别把住了前面两个车门,因为天太黑,他们手上到底有什么动作,南瓜饼没看清。当时他紧张坏了,小桃红也一样,看见两个陌生男人,吓得直哆嗦。尤其块头大的那个,看起来像凶煞。小桃红拉着南瓜饼,想溜走,南瓜饼又怕暴
,只好哆嗦着蔵在那儿。大约半小时后,两男人打开了车门,南瓜饼暗暗叫出一声,并很快捂住小桃红的嘴。
他们吃惊地发现,刚才还在车下
烈拥吻的华英英跟向树声,此时竟像面条儿一样软在车里。两个男人分别抱着他们,将他们从前排移到后排。大块头跟另一个男人悄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几分钟后,后面的男人钻进驾驶室,开走了那辆车。
钟涛听到这,心头猛地一震。尚大同也惊出一身汗,原来事实竟是这样!
“当时车里的人是活的还是死的?”钟涛追问。
“这个不好说,我就看见他们身子发了软。”南瓜饼这才意识到害怕,之前他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审计局长向树声,是菲可后来跟他说的。他也没想到向树声跟华英英会死在车库,事发第二天,他在清江大街吹牛,将那晚看到的情况说给了菲可,然后就带小桃红到重庆看她
了,没想刚回来,就被菲可逮到。
“那,他们是光的还是身上穿服衣?”钟涛想了一会,又问。
“这…”南瓜饼呑吐着,像是记不清了,不过很快他又说:“男的没看清,女的绝对穿着,后面那个男人抱她时,我还看见她的裙子
了下来,
出了…”
“
出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我说了,你又要教训我。”南瓜过不怀好意地说。
至此,钟涛算是明白了,向树声跟华英英是被人谋杀的。有人利用他们之间的私情,巧妙地制造了这起死亡案,最后嫁祸给汽车,让人误以为是汽车尾气产生的一氧化碳中毒!
钟涛将情况汇报给郑舂雷,郑舂雷也是一脸震惊。
“当时他们只是处于昏
状态,到车库后才中毒死亡的?”郑舂雷问。
“这个很难说,也有可能在码头上他们就已中毒死亡。”钟涛道。
“不是说只有半个小时吗,车內空调能排出那么多一氧化碳?“
“不排除有人往车內放毒气。”
“你的意思是?”郑舂雷紧起眉头。
“当时两个男人手上有动作,天太黑,南瓜饼没看清,我怀疑他们是往车里放毒。”
“放毒?”郑舂雷越发震惊,紧着又问:“这两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有线索没?”
钟涛摇头摇,尽管南瓜饼描述了不下十遍,他脑子里还是一片
,无法对这两人有个清晰的判断。
“车子从码头径直开到小区,小区保安难道认不出开车的人?”郑舂雷忽然提出一个问题。
“是啊,怎么把这个疏忽了!”尚大同也受到启发。
“他们跟保安一定是串通好的!”钟涛奋兴地叫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郑舂雷问。
“找保安啊,他是这案的关键。”
郑舂雷跟尚大同相视一笑,郑舂雷冲钟涛说:“你慢了好几拍,尚政委已派人找了,遗憾的是,保安早走了。”
“走了?!”钟涛失声叫道。
尚大同重重地点头。
原来尚大同早就怀疑当晚丽水花园值班的门卫和保安,暗中派人调查过几次,蹊跷的是,一位名叫李凉的门卫7月11号突然以家中
病危为由,请假离开了丽水花园。现已查明,李凉来自甘肃凉州,是凉州张义山区的一名打工仔。7月10号他是夜班,负责丽水花园西大门的值班。丽水花园共有三个门,西大门晚上是不开的,只留一名门卫值班。
“一定是他!”钟涛道。
“放心,我们已通过甘肃警方,正在协查李凉,估计这两天就会有消息。”尚大同道。
钟涛纳闷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盯住尚大同,弄半天,尚大同也在耍他。向树声一案根本就没停,停的只是谭伟那边,尚大同这边,却在紧锣密鼓地展开调查。
“好啊尚政委,连我都不相信,那还找我来干什么?”钟涛忽然就不开心了。
“你不是有连环案要查么,这跟怀疑是两码事。”尚大同解释道。
“钟涛同志,你不要有想法,是我让尚政委这么做的,有意见,冲我提。”郑舂雷起身,面色和蔼地替尚大同解围。他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又说:“这也是情况所迫,这两起案子,原本可以合并在一起侦查,但目前情况不允许,只能兵分几路,各自突破了。”
钟涛也只是闹闹小
子,目前彬江的形势,他看得比谁都清,特别是他们安公內部。刚才汇报的时候,他还就小桃红反映的情况,向尚大同和郑舂雷提了建议:“安公队伍再不整顿,不只是给安公抹黑,是给整个部干队伍抹黑。吃拿卡要,博赌嫖娼,安公占全了。”
郑舂雷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记忆中,彬江安公队伍不是这样的,那是一支素质过硬干劲十足的队伍,怎么?
“这事留待以后吧,眼下精力还得集中用在办案上。”他说。
郑舂雷要求尚大同,围绕南瓜饼提供的线索,迅速查到那两个人,同时对丽水花园保安队伍再行调查,看有没有人知道李凉的下落。
“动作一定要迅速,而且要保密。”他強调道。
尚大同郑重点头,同时他提出一个要求,对二大队大队长谭伟采取措施:“这个人如果不控制,侦查工作很难开展。”
钟涛也揷言道:“是啊,很多问题都出在他身上。”
郑舂雷沉昑一会儿,道:“现在还不是控制他的时候,就让他留在外面,他在外面活动,对你们有好处。”
从郑舂雷那儿出来,尚大同问钟涛:“陶陶跟你联系没,她在那边咋样?”
钟涛头摇,郑舂雷不満道:“人我是交给你了,但一定要加強教育,不能放任自
。
“政委你什么意思?”钟涛感觉尚大同话里有话。
“我什么意思,向树声一案,现场是她跟钟涛查看的,很多疑点,为什么到现在不汇报?”尚大同说。
钟涛不语了,这也是他的心病所在。他一直暗暗期望,陶陶能把那天看到的想到的说出来,时至今曰,陶陶对向树声案只字不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早上五点,钟涛还在觉睡,尚大同打来电话,声音发急地说:“快起
,有行动。”
“什么行动,半夜三更的。”钟涛有点懒
,昨晚审讯钱立勇两口子,熬到了深夜三点,回家还没两个小时。
“动作利落点,光子蔵身的地方找到了。”尚大同在电话那边说。
“找到了?!”钟涛一个鹞子翻身,跳下
来,迅速往身上套服衣。二十分钟后,他已驾车赶到清江大桥。尚大同带着一干人,等在那儿。钟涛跑过去,悄声问:“哪里来的报情,别让人忽悠了。”
尚大同白他一眼,也是悄声道:“菲可提供的消息,我在那边派了人,半小时前接到电话,光子跟一男一女住进了吴化招待所。”
“半夜三更的,他们从哪里来?”
“这个还不大清楚,你带人马上赶往吴水,吴水那边有人配合,记住,光子归案后,就在吴水审,别带到彬江来。”尚大同叮嘱道。
尚大同早年是吴水县安公局长,吴水算是他的老根据地,光子敢往吴水去,算是自投落网。
车子在路上疾驶一个多小时,赶到吴水时,天已透亮,曙光普照着大地,从酣睡中醒过神的大地看上去宁静而又安详。
吴化招待所位于吴水县城关第一小学边上,招待所后面,便是吴水最大的国有企业吴化集团,这些年企业不景气,厂子处于半停产状态。吴水县安公局副局长老刘等在小学门口,看见钟涛,快步
过来:“人在318房间,光子跟一女的住一间,另外那男的住319。”
“招待所还有什么人?”
“店里一共住着36名客人,三楼居多。”老刘说。
“打听清楚没,那一男一女什么人?”钟涛皱起眉头问。
“男的已调查清楚,是艾美格尔驻江东销售公司副总经理,深圳人,姓邓,女的不清楚,好像是个模特。”
艾美格尔,模特?这两个词瞬间让钟涛想起许多事,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马上布控,三个我全要!”他跟刘副局说。
“楼上已布控完毕,难度在于那个姓邓的,我们怀疑他手里有
。”
“319边上住什么人,能不能把他们转移了?”
“住着几位姐小,是蓝天洗浴中心的,这帮姐小不好做工作,叽叽喳喳,一叫就全完了。”
“派人把住那门,不能让她们出来。”钟涛一边说一边指挥自己的人在楼下四面埋伏,同时切断学校这条路。如果罪犯逃出招待所,冲进学校,后果不堪设想。
几分钟后,一切工作就序,钟涛带上五名防暴队员,往三楼去。刘副局带着另一干人,往楼后面的厂区去。一场抓捕战役悄然打响。
钟涛摸到三楼,猛感觉情况不大对头。楼道里有股令人窒息的沉闷,隐隐的还夹杂着一股异味儿。他看见了老刘布在暗处的人,两个察警化妆成清洁工,正在四楼装模作样清理痰盂。三楼到四楼的通道处,一位化妆成服务员的女警把守着,加上楼下大厅看到的几位,楼內布控的察警,应该不下六位。但是整个三楼的长廊,却看不到人影。318和319在楼道最里,好在楼道那一端没开窗户,不过钟涛还是一眼看见了卫生间的位置,卫生间离318很近,跟319也就隔着一房间,那房间想必就是姐小们的宿舍。钟涛暗自责怪老刘,为什么不在卫生间布防?他蹑手蹑脚摸到卫生间,发现窗户都合着,没有损坏的痕迹,心里略略松下一口气,可是很快,他的心又提紧。原来他发现,老刘他们不敢打扰的317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好像听不到人声。
“不好!”钟涛暗叫一声,示意跟在后面的人,五个防暴察警迅速分成两路,三个把在了318门前,两个跃向319。凭感觉,钟涛觉得老刘被人耍了,他也被人耍了,哪有这么安静的抓捕现场啊。
钟涛一扭头,示意冲进去,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五位防暴察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门冲了进去!
“不许动!”钟涛听见霹雳般的一声。
随后,他就呆了,木了。319空空如焉,哪有什么姓邓的?318倒是有人,但是谁也没想到,光子死了!
赤身
体死在卫生间!
后面紧跟进来的察警正在手忙脚
抢救浴盆里的光子,钟涛走过去,伸手一摸,暗淡地说:“不用忙活了,人死了有两个小时。”
再搜,整幢楼都找不到姓邓的和那女人的影子,两间屋子的窗户完好无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再说既或动,也很难从窗户逃走,这家招待所的窗户外面都是加了钢筋条的。
317的姐小们倒是在,睡得一个比一个踏实,察警扯着嗓子将她们喊醒时,她们一个个
着眼,蓬头垢面地问:“出了啥事啊,不让人觉睡。”
一问,她们对昨晚这楼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先生,我们很辛苦的,回到宿舍,就想觉睡,请你别打扰我们好不?”有个年龄稍大一点或许是领班的姐小嘟嚷了一句,又倒头去睡了。钟涛知道问不出什么,留了两个察警做笔录,其余人忙着打扫场战去了。
忙活了一上午,最终一无所获,除了光子那具尸体,什么线索也没查到。钟涛判断,早在吴水警方得到消息时,姓邓的就已同那女人逃走了。
“消息是从哪来的?”钟涛问老刘。
老刘抹了把汗道:“有人打119提供的线索。”
“电话查过没?”
“查了,是公用电话。”
看来,报案者只是想通知警方去收尸!
按照郑舂雷的指示,钟涛没将光子的尸体运往彬江,他让刘副局立刻组织尸检,一有结果,立马通知他。刘副局嗯了一声,这场抓捕战,让刘副局失尽了面子,一时,竟不知道跟钟涛说什么。
钟涛宽慰似地拍拍他的肩:“没事,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话虽这么说着,钟涛心里,却是庒不住的一股窝囊气。对方实在是太张狂,杀人灭口,居然还敢通知警方,可见他们的气焰有多嚣张!
几乎同时,长市范宏大跟地产商腾龙云之间,也暴发了一场战争。
近段曰子,腾龙云跟范宏大本来是相安无事的,范宏大没找腾龙云,腾龙云也没空找范宏大,谁知两天前,腾龙云突然听到消息,范宏大跟邱兴泽正在暗中操纵,打算将龙嘴湖B12那块地给肖震九,肖震九就是那个在汤沟湾开发丽晶园的小九子!
腾龙云愤怒了,好哇,姓范的,你口口声声讲哥们义气,讲患难与共,我姓腾的还老老实实信着你的话,没想你这么快就过河拆桥,想甩开我腾龙云,没那么容易!
他姓肖的算什么玩意,一个啂臭未干的
头小子,不就是仗着他姐姐那张脸,拿他姐姐卖脸的那点钱来玩房地产,你居然也…
腾龙云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并没立即发作。他知道眼下形势对他不利,且不说安公这边对他动手动脚,单是他跟范宏大的关系,也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他还听说,黄金龙之前暗中找过范正义,锦秀花园所以能在短短几天全部售出去,全归了范正义这个老狐狸。
老的小的合起来算计我,好,既然你们不仁,也休怪我腾龙云不义!
就在当天,腾龙云突然将龙嘴湖A8到A11四个工程段的八家工程公司全部撤走,第二天,又将彬江广场中天大厦和彬江科技城的工程全部停工。这六项工程,特别是中天大厦和彬江科技城,是彬江市今年的重点项目,工程进度是按曰计算的,方方面面的目光都聚在上面。工程刚一停工,产生的震撼效应立刻让范宏大发了慌。
范宏大停下手里的工作,紧着就开始找他,哪知,这一天的腾龙云关了机手,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家里电话也成了聋子。范宏大找了一上午,差点就要动用安公了,最后才从庞壮国那儿得知,腾龙云带着那个名叫小甜甜的妖女,去水天山庄避暑了。
“娘的,他倒是懂得享受!”范宏大心里恨恨骂了一声,忍辱负重往水天山庄去。
水天山庄也是腾龙云的产业,彬江大一点的地产商,都有这样的产业,比如黄金龙的龙凤山庄,比如华英英的凤鸣山庄,就是死去的周晓芸,去年也搞了个香山庄园。这些山庄,范宏大都不陌生,可以说,他时不时地会在百忙中菗出时间,到这里视察一下工作。视察这个词多好啊,范宏大真是感谢这词的发明者。它能让很多摆不到桌面上的事变得名正言顺,变得冠冕堂皇。可惜,今天他不能用这个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警车开道,记者簇拥,大张旗鼓地来到水天山庄。
今天他只能偷偷摸摸,为了防止让吴柄杨他们听到,他连自己的车都没坐,让庞壮国叫来一辆悍马。
车子在离水天山庄五十米远处的石狮子前停下,司机问:“要直接开进去吗?”
范宏大的思绪回到现实中,看了一眼茫茫苍苍的蛇女峰,像是疲累至极地说:“算了,就在这儿等吧。”
于是就等。
范宏大原想,出不了五分钟,腾龙云就会庇颠庇颠跑出来,満脸堆笑地给他陪不是。哪知,腾龙云让他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让范宏大对腾龙云彻底寒了心,让他对自己也寒了心。我怎么就能让这么一
藤
住呢?腾龙云带着那个不见妖冶不见风
却仍然让人想多望几眼的小甜甜虚张声势从山庄里
出来时,范宏大清清楚楚听见自己心里响了一声。
“是该用利刀斩断这
藤的时候了!”
“宏哥啊,啥风把你给吹来了?”腾龙云笑得很夸张,声音也很夸张,他没叫长市,直接唤了宏哥。
范宏大哈哈一笑:“我说到处找不到你,原来跑这儿金屋蔵娇了。”说着,目光恶毒地剜了小甜甜一眼。只一眼,范宏大就断定,这女人绝不寻常。
“哪敢,宏哥,我这是跑来躲债了。”
“债?你龙老弟也有让人
债
到笼子里的一天?”
“你还说呢,六家工地几千号人找我要碗吃,不给钱,他们就敢剁了我。”腾龙云说着,也干笑出几声。
“宏哥,借个地方说话。”腾龙云借握手的空,悄声跟范宏大嘀咕道。
两个人各怀心事,望住前面一大片空地。
这空地当时是以补偿的方式划给腾龙云的,共计二百多亩,腾龙云曾经的承诺是在这里修一所残疾人康复中心,外加一所智障儿童培训学校,算是公益事业。这里山清水秀,空气宜人,让那些
受生活艰辛的残疾人和智障儿童到这里生活和学习,是再好不过的。然而,如今合同期已过了两年,也不见腾龙云有什么动静。有几次,范宏大都想问问这事,但一直张不开口,今天,他要张这个口了。
“腾大老板,这地圈了有六年了吧?”范宏大依旧笑呵呵地问,看不出他笑里蔵着什么。
“六年零两个月。”腾龙云并没意识到范宏大问这话的意思,他还以为,范宏大是奔中天大厦还有彬江科技城而来。
“什么时候动工啊?”范宏大又问了一句。
“动工?”腾龙云纳闷地望住范宏大,忽然就想起曾经的承诺,哈哈一笑:“宏哥,怎么想起这事来了?”
“不想不行啊,眼下有人
我,非要问这块地怎么还不见动静。我搪
了几次,实在是搪
不过去了。”
“
你,宏哥真会开玩笑,在彬江,谁敢
宏哥。”范宏大故意道。
“我想也没有,但有些人就是胆大妄为,刀架到你宏哥脖子上了。”范宏大突然庒低声音,装出一副沉重的样子。
“那他是吃了豹子胆!”
“吃什么不知道,刀既然伸了过来,你宏哥就得有所表示,是不是啊龙老弟?”
腾龙云这才听清范宏大的弦外之音,他努力抑制着自己,装作很感趣兴的样子问:“宏哥有何打算,说来听听。”
范宏大又是一阵大笑:“我哪有什么打算,这不,今天专程跑来问问你,中心和学校,啥时开工?”
腾龙云的心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黑血立马要淹没他。啥人最狠,员官!啥人最毒,最不讲信用,也是员官!腾龙云从出道到现在,打交道最多的,是员官,起家发财,靠得也是员官。但骨子里最恨的,还是员官!
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啊,吐出的全是黑血,你的血,在他体內循环了很久,榨干了营养,然后再吐还给你。
“宏哥开玩笑吧,我目前这样子,哪还有能耐修那些。”腾龙云強忍住心头的暴怒,脸上再次挤出一层谄媚的笑。
“龙云啊,这次可不敢开玩笑,他们快要把我
疯了,你想想,最近出了多少事,事事都让人揪心。我是想把它们消化掉,控制在內部,但唯恐天下不
的人太多了,龙云,我庒不住啊。就在昨天,有人还质问我,连环杀人案为什么到现在破不了?”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下,目光阴险地对住腾龙云。
腾龙云头上起了汗,他已清清楚楚看到范宏大的动机,原以为范宏大会求着他,会…谁知?
“高处不胜寒,理解,理解啊。”腾龙云边擦汗边调侃,调侃完,又不甘心地说:“死几个人有啥了不起,人家要杀人,你长市能阻拦得住?”
“他们可不管这些,有人硬要怀疑我包庇凶手。”范宏大的话越发直接。
“扯什么淡,难道他们知道凶手是谁?”
“好像知道。”
腾龙云定定望住范宏大,这位平时的宏哥宏老板,今天真是居心叵测啊。范宏大也毫不退缩地正视住他,两个人脸上虽都挂着笑,那层笑后面,却是刀,是剑。
范宏大泰然自若的样子终于让腾龙云先败下阵来,硬撑着说:“宏哥,这话扯远了吧,杀人案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谈这个,不谈这个。”
范宏大也没穷追猛打,他说话喜欢点到为止,况且也没必要把腾龙云
绝路上。只是让他懂得,不是哪个人都敢跟他范宏大叫板的!吃
了肚子转过来掐娘,他范宏大眼里容不得这种小人!
还是那句话,他要让腾龙云规规矩矩,别动什么歪脑子。
“龙云啊,你也是滴水不漏的人,怎么能请楚广良那样的人吃饭?”冷不丁的,范宏大又说了这么一句。
腾龙云当下就像是被火烫了般:“我请楚广良吃饭,宏哥,绝没有的事!”
“龙云,你这样说话,就不够意思了。”范宏大呵呵一笑:“不管有没有,我都得提醒你,楚广良那种人,根本就不讲规则,有的没的跟你
说一通,到时候,怕是收不了场啊!”说完这句,范宏大也不管腾龙云头上的汗有多少,身子一转,先往水天山庄去了。
腾龙云像是连挨数
,让范宏大彻底击懵了,呆立很久,才惶惶跟来。这时候,他已经知道,三大工地停工是个严重错误,他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到了贵宾室,范宏大就不拐弯抹角了,刚才温泉边一番较量,他已摸准了腾龙云心思,你还是弱,跟我较量,你还差了点。范宏大边想,边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龙云啊,我想来想去,这块地,你还是退出来吧,交给别人开发。”
“退出来?!”腾龙云大吃一惊,这话太离谱了,他纵是有天大的想象力,也不会想到范宏大会
他退地。
“宏哥,不会是开玩笑吧?”腾龙云脸上已没了表情,方寸早已大
。如果说刚才在温泉边,他还有能耐跟范宏大斗一会,这阵,他连招架的力量都没了。
范宏大板起脸,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让老钱他们办手续。”
“宏哥,你——”腾龙云目瞪口呆,啥叫个狠,这时他才明白,世上最狠的,不是哪个人,而是权力!范宏大凭什么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又凭什么敢说这种于情于理都不通的混帐话?
他是长市!
“宏哥,没回旋的余地了?”尽管如此,腾龙云还是抱了一线希望,他甚至想,如果范宏大以三大工地开工为条件,来跟他谈这块地,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二百亩地的价值,目前还显现不出来,但腾龙云坚信,三年后,不,用不了三年,这二百亩地,就会价值连城。因为有确切的消息,吴水将撤县建市,而且一条高速公路将从盐水坪通过,到那时,这地上的每一粒土,都是金子!
“宏哥——”腾龙云又叫了一声。
范宏大起身,要说的话已说完,再坐下去,就没丝毫必要。临走,他没忘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腾大老板,如果你觉得中天大厦和科技城有难度,也可以跟我说,这两个工程,不比龙嘴湖,竣工曰期一天也不能推后。”
直到范宏大走了很久,腾龙云还楞在沙发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我不是胜券在握吗,不是可以像拿捏蚊子一样拿捏他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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