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令刚刚过了3月。南方大地上,此时正是万物萌生的时候。你随便往哪儿一看,都是新鲜的生命气息。凤凰山上,浓郁的绿色将整个山覆盖着。这些年,山上的树和草长得越发地快,越发地茂密。以前,向着山顶,还有曲折的小路可以上去,现在不行了,路全被树和草给封住了。密林中甚至有了一些小动物:松鼠、狐狸、狸子、獐子,偶尔还有野猪,也不知道这些动物是从哪儿跑来的。凤凰山只是一座小山,现在又全被
校的围墙围着。在围墙的最外边,便是一大片水田。再往外,是另一座叫孔雀的小山。这里的山也奇怪,一座座的,互不相连,却又近距离相望。孔雀山上有一座小庵,叫一粒庵。这座庵子从前是在凤凰山上的,文革时,被
校的造反派们给砸了。十几年前,
校附近的一些信男信女,商量着要在凤凰山上重建一粒庵,
校的老校长秦书成怎么也不同意,说
校这么严肃的地方,怎么能有一座庵子呢?信男信女们也无法,关键是凤凰山已经被
校给圈在围墙里了。因此,他们最后只好退到墙外,在孔雀山上建了一座小庵,还依旧名,叫一粒庵,并且铸了座大钟。这庵子虽小,香火却旺。遇上北风,香火的香味就会被吹到
校这边来。早晨和黄昏,庵子里大钟敲响,清亮
越,让周围的人听了,心总会清净。围墙內,山脚下,除了房子,还有一片湖水。这个叫雅湖的小湖,以前只是个池塘,后来开挖扩大了,便成了湖。雅湖这个名字,是王伊达的杰作。虽然
校的很多老师都认为这名字不太合适,但马国志说,这名字寓意深刻。
校
校,就是要雅。雅的意思有很多种,这里面伊达记书的意思更多的是侧重于人的修养。一个人雅了,还有什么工作会干不好?马国志这解释,当然牵強,但是,不管怎样,这湖就叫雅湖了,而且还在湖边立了一块碑,上面请本市著名书法家孔也先生写上了"雅湖"两个字,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湖初建成,王伊达记书亲自命名。是为记。"不过,这碑立的位置似乎不对,朝向操场。而这一面,恰恰是雅湖边上人最少的一边。大家都喜欢雅湖靠近凤凰山的那一边,清净,幽静,安静。前面有水,后面是山,总有一些田园的感觉。
校大院里树木很多,品种却不多,主要是两种,一种是香樟,一种是梧桐。早些年种下的都是梧桐,高大,树冠巍然。梧桐在这个季节,刚刚才发出新鲜的小叶子,
茸茸的,你朝上一看,看得见树枝间清蓝的天空。可是再过一个月,梧桐的叶子长密了,你想看天空,也只能是花花的一小片一小片了。香樟都是这七八年种的。香樟是一种南方树木,四季常绿,而且树冠端正,清香,悦人。现在,围绕着各主要大楼,四周都是香樟。除了这两种树木外,整个校园里也还零星生长着其他一些杂树,比如在进大门的左边,就有一棵高大的皂角树。这棵树据说
校建校时就在,基本属于"地主阶级的产物"。有几任校长都曾经想将它砍倒,可是也很有几位老师发表了意见:可以留着,一定得留着。这是校史的见证,也是一个活的反面教材。树有何罪?只不过是一笑罢了。但不管怎样,它一直就这么留着,越长越高,也越长越老。夏天快尽的时候,它会结一些尺把长的皂角,没有人使用,只好成
了,再落地,最后化作泥土。在教工宿舍楼的后面,还有一棵大银杏树,仅仅一棵,因此便不会结果。银杏是需要雌雄互相授粉的,这棵据说是雄树,没有雌树,就如同一个男人,没有女人,便产生不了后代。经过专家考证,树已经300多年了。在它身上,挂了个牌子,写着树龄和价值。近到树边上看,其实上面刻了一些名字。没有一个是完整的,都是一两个字,或者是两个人的名字的组合。这其中的寓意,除了当初刻下字的人知道外,怕谁也难以弄明白。
银杏到了深秋,叶子发黄,这个时候,它扇形的叶片就经常被一些年轻的教师们捡起来,蔵到书本里,或者在上面写上一段话,传给自己想传的人。周天浩第一次给祁静静写信,就是用的银杏叶。上面摘录了席慕蓉的一首小诗,其中有一段是: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祁静静看了,脸色绯红,从此…
校这两天开始忙碌了。
县干班即将开班。县干班是
校的主体班,市级
校重点就是培训县级部干。3月底,妇干班结束后,
校一下子安静了。上周,康宏生记书和王伊达记书来视察后,马国志专门召开了一次二级机构负责人参加的会议。会上,马国志传达了两位导领对
校工作的指示,同时对下一步的工作也提出了要求。丁安邦副校长主持了会议。马国志讲话结束,临时加了一小段,说:"我因为身体原因,到学校来得少。我已经正式向组织上提出来了,要求提前退下来。康宏生记书和王伊达记书,也已经批准了我的请求,并且对
校下一步的班子人选进行了考察。我希望同志们正确对待,正常工作。"
下面没有掌声。这是
校每次开会不同于其他地方开会的一个鲜明的特征。
校內部会议是从来没有掌声的。按照某些教授的说法就是,
校工作讲的就是辩证,岂能随便给予掌声?掌声就是一种肯定。而辩证的马克思主义学说从来都要求,首要作出正确的判断,然后才能给予值得的掌声。马国志当常务之前,常务校长秦书成是一个从队部转业回来的部干,在队部听掌声听习惯了,第一次开会,讲完话竟是鸦雀无声,噤不住有些生气。马国志事后汇报说:"这习惯已经好几十年了。没有掌声,不代表反对。在
校,如果真的反对,立即就会有人站出来的。没有掌声,已经是一种起码的肯定了。"
秦书成当然不高兴,但后来也就认同了。因为队部作风,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他还是端着队部首长的架子,结果在会议上,立即就有教授站出来,当头狠批,根本就不留情面。这一下子,他明白了马国志话的意思。吴旗就曾经有一次,直接抓住秦书成说话中的一个小问题,站在会场上,一口气发挥了20分钟,弄得秦书成似乎成了个小生学。这以后,他再也不提掌声之事了。
丁安邦喝了口茶,茶味有点浓,他皱了下眉头。县干班教学是吕专分管的,此刻,他正在通报这一期县干班工作的安排。这对于
校来说,也是老生常谈了,程式化,经验化。但是,吕专特别提出了一条,就是从这一期县干班起,"重点加強对学员的经济理论培训。特别是当前经济形势下,对宏观经济管理和微观经济处理的应变能力。这方面,请经济学部延主任延教授要好好准备。以后,经济学在
校培训中的比重还将进一步加大。"
吕专这话,与康宏生记书来视察时他所汇报的內容是相关的。
丁安邦听着,他并不太在乎县干班到底培训些什么。都是县级部干了,真要说培训,理论水平和实践经验都很丰富。人家来学习,是服从组织上的安排,你可不能把他们当做小生学一样,一点点地灌输。他这几天,一直到现在,还在想的是那天吕专怎么就和马国志一道,怎么就坐在马国志的车子里呢?吕专后来又和康宏生记书,以及王伊达记书说了些什么?在三个副校长当中,丁安邦觉得周天浩目前还基本不具备竞争的条件,那么只有吕专了。依吕专平时的个性,他似乎也对位子不太感趣兴。更严格些说,吕专是典型的学者性格。当年,吕专提拔副校长时,凭的就是几大本厚厚的专著。在国全
校系统,吕专的学术影响是很大的。他的研究面十分广,观念新。目前南州市委
校,唯一的一个获得了带硕士生资格的教授,就是吕专。这样一个学术型部干,难道也会…
那天下午,康宏生记书和王伊达记书跟周天浩谈完话后,又找了汤若琴和延开辉等几个二级机构的负责人谈话。到吃饭时,已经是6点多了。
校食堂,因为面对的对象不同,与一般的校高食堂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如其说是食堂,不如说是饭店更确切些。除了一个大厅外,大厅后面又特别修建了一座小楼。这里全是雅间,也就是包间,一共有12个包间。平时不开班的时候,这包间看似闲着。可是一到开了班,包间就忙不过来了。特别是县干班,不论是中午还是晚上,总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在包间里吃饭的。还有企业班,中午也是爆満。王伊达对这里情况当然熟悉,但康宏生是第一次来。一进了包间,康宏生就笑着对王伊达道:"跟我们的大店酒也差不多了嘛!"他指的是装潢。这是装潢得最考究的一间,平时一般为校长们预备着的。就是县干班学员吃饭,也得先请示了校长才能动用。因此,这间包间在
校內部还有一个名字,叫"一号包间。"
一号包间不仅装潢考究,餐具也很特别——全是精致的瓷器。餐厅的服务员也经过了特别挑选,两个都是从市联大礼仪班招来的,人长得甜,做事也麻利。一个姓刘,一个姓汪。尤其是小汪,端庄大方。上次大店酒的老总来
校学习,一眼就看上了她,差一点挖去。最后还是王伊达副记书出了面,说"人是
校最初培养的,在
校更有利于工作",大店酒老总方才作罢。不过,
校这边接着就给两个人加了工资。一个人的优势,一竞争就显示出来了。优势就是价值,价值就是工资啊!食堂这一块也是
校三产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没有留得住学员们的服务,收益就会大大减少。200多号人的福利,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马国志请康宏生记书坐在中间,康宏生笑道:"到了你
校,你得坐中间,我可不买单的。要与际国接轨嘛…
"国志,你就坐中间吧,宏生记书坐右边,我坐左边。"王伊达说着,就坐到了马国志的左手边上。丁安邦、吕专和周天浩也就依次坐了下来。汤若琴坐在最下边,三个司机则在外面单独用餐了。
"马校长,你看,这酒…
"丁安邦问。
马国志朝王伊达望望,王伊达道:"晚上,就稍稍来一点吧。宏生同志,你今天到
校来视察,我是校长,我得敬你一杯。"
康宏生一笑:"对啊,你是校长嘛!那就…"
汤若琴向小汪示意了一下,不一会儿,小汪就拿来了五粮
。开了瓶,先从康宏生记书倒起。王伊达说:"先倒一小杯吧,宏生同志一般是不喝酒的。"
酒全部倒好后,马国志提议道:"今天市委两位导领亲自到
校来视察,这是对
校工作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来,安邦校长,吕校长,还有天浩,我们一起敬两位导领。都干了!导领们随便…
丁安邦一抬头,把酒喝了。康宏生记书只是端了下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又放下。王伊达就慡快多了,一杯子见了底。吕专把酒杯子端着,没有喝。马国志问:"怎么了?吕校长,喝啊…"这酒我真的…
最近身体不是太好。央中
校出版社那边,一直在催着书稿,所以就赶时间,身体就…
"吕专有些为难。
马国志还想说不就一杯小酒嘛,康宏生记书先说了:"吕专同志是
校教育方面的专家,我们得好好保护。你的书,有好几本,我都学习过啊…"这…谢谢康记书。不过,我的书倒是值得看的,我自认为还是有些思想、有些观点的。"吕专把杯子放了下来,继续道:"现在,
的高级部干,很多就是缺乏学习。没有思想,没有观点,怎么能…"
"吕校长哪,康记书可是央中
校的研究生,理论水平很高啊!就别再…
"马国志让小汪给斟了杯酒,端着站起来,"康记书啊,我这杯酒,是感谢组织上对我的关心哪!让我提前休息,这就是对我的最大的照顾了。"
康宏生将杯子端在手里,道:"身体第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来,我敬你…
这回,康宏生记书把酒喝了。马国志又敬了王伊达一杯。马国志说:"伊达记书是
校的第一校长,感谢伊达记书这几年对我工作和个人的关心。我再不能喝,这杯也得喝了。"
王伊达朝马国志笑笑:"我只是挂名而已,你们才是真正做工作的。这样吧,这杯酒,我敬你们几位校长。"说着,王伊达就干了。丁安邦和周天浩也干了,吕专只是意思了一下。既然康宏生记书都说要保护了,王伊达还能让他喝?世间上最好的酒场,是哥们儿在一块喝酒,没有高下贵
之分,彼此彼此,喝酒划拳,不亦乐乎。而世间上最让人难受的酒场,就是官场上的酒场。特别是在座的人员,级别上悬殊较大,喝酒的气氛基本上是不可能调动起来的。倘若导领主动,下面的人受宠若惊,有些惶恐;倘若下面的人主动,导领不动,那就更糟糕。因此,这样的酒场,礼节大于趣情,应付大于快乐。
丁安邦平时好点酒,按照老婆魏燕的说法,叫"好这一口"。他喜欢几个人在一块大杯喝酒,大声说话。喝到兴起时,呼地一杯子下去,真正地有了英雄气概。但是今天,他不能这么喝了。他端着杯子,"打的"敬了康宏生记书和王伊达副记书各一杯,然后又敬了马国志一杯。敬完后,就回到座位上。刚坐下,他的机手响了。
丁安邦按下了接听键,却并没有听,而是拿着机手,出了包间的门,到了走廊上才道:"正吃饭呢。"
"我当然知道你在吃饭。"李化问道:"是那事吧?怎么样?"
李化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他问的当然是康宏生记书来的事。具体到他说的"那事",丁安邦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晚上再给你电话吧。正在…"
李化挂了机,丁安邦站在走廊上,朝窗外的天空看了眼。天已经黑了,偌大的食堂里,就传着他们这边吃饭的声音。他正要往包间里走,小刘过来了,喊道:"丁校长好…丁安邦"嗯"了声,小刘说:"听说丁校长要…"
"要什么?你怎么…
"丁安邦问。
"我刚才在外面听见周校长打电话,所以就…
"小刘说着,推门进了包间。丁安邦回味了一下她刚才的话,周天浩打电话说到这事?而且…
周天浩的话是应该有一定来头的。他的岳父在南州官场上是个风云人物,虽说退下来了,老面子还在,消息灵通得很。不过,这话通过小刘这么一个餐厅接待员讲出来,丁安邦总觉得有些别扭。他吐了口唾沫,又咳了一声,便回头推门进了包间。
酒正在喝,不过看得出来,气氛已经是很淡的了。
王伊达正和马国志低声说着话,不时地抬起头,跟康宏生说上两句。丁安邦等王伊达话说停了,就问汤若琴:"主食好了吧?"
"好了。"汤若琴说:"面条和米饭,一样上点吧。"
小刘出去后,王伊达问周天浩:"昌茂老身体还行吧?他一直很注意的。"
"还行,每天暴走一个小时。"周天浩笑着,"现在是老年人锻炼的时代,他们比年轻人更注意了。"
"我看也是。昨天我接到他的电话,声音宏亮,中气足啊!"王伊达接着道:"回去后告诉吴老,他说的事我会考虑的。"
丁安邦脸色虽然没动,但心里动了一下。吴昌茂说的事?什么事?不会也是…
晚上,康宏生记书和马国志他们走了后,丁安邦回到办公室,赶紧给组织部的李化打电话。李化说这事现在组织部还没拿意见。其实,也不需要组织部拿意见的。人事上的事,老丁哪,你也清楚,都是主要负责人定的。他们有了意向,给组织部门稍稍提示一下,然后再入进考察。现在关键的是,你得把主要负责人吃住。不仅仅是王伊达王记书,还有雨田长市和宏生记书,最好是宏生记书。不过,这人不太容易…
你得…
丁安邦皱了下眉,说:"依目前的情况,如果真在三个人当中…"
"这事难说啊!老丁哪,原则是在三人之內选择。第一,也可以选择你,也可以不选择;第二,如果组织上认为三个人都不合适,外调也是正常的吧?"李化是搞组织的,当然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丁安邦心里又打鼓了。是啊,变数很大。三个人都符合条件,选谁都有理由;三个都不选择,也有理由。如果真这样,那…
那天晚上,丁安邦在办公室里一直呆到10点多。其间,他打电话给魏燕,说学校事忙,晚上就不回去了,反正学校里也有宿舍。10点10分,他下楼回宿舍,朦胧的灯光中,却瞥见周天浩从祁静静的房间里出来。他赶紧将身子隐到树后,周天浩朝四周张了张,便迅速地走了。等着周天浩走远,丁安邦才出来。回到房间,他想以前一直听说,这次可是见着真的了。这周天浩胆子也是特大,
子就住在
校里,他就敢…
大概是晚上喝了几杯酒,实在熬不过去了,才…
"安邦校长,你也说说吧。"马国志的话,一下子把丁安邦拉了回来。他脸一张,笑笑,又低头喝了口水,然后抬头望望马国志,才道:"就按照刚才吕校长的安排吧,县干班关键是要提高水平,课要讲出水平。另外就是后天的开班式,二级机构的负责同志都要参加。"
会散后,马国志单独把丁安邦找到自己办公室。刚坐下,马国志就道:"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不都是马校长安排,我只不过是具体做点事而已。"丁安邦有意识地把话说得圆滑些。马国志和王伊达的关系十分铁,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马国志还是能影响整个局面的。
"我一直在说,赶紧退下来,让你们来嘛!占着位子不做事也不行哪,是吧?安邦哪,我们共事也30年了吧?"
"30年了。我到
校时22,现在都…"
"是啊,快啊!这次我给伊达同志和宏生记书都推荐了你。不过,我只能是推荐推荐哪,重点还要靠你自己。"马国志停顿了一下,丁安邦揷了句:"谢谢。"马国志又道:"这事情很复杂,我也没有料到。复杂啊!主动点,积极些,这个时候了嘛,还不主动,还不积极,怎么行哪?是吧。"
丁安邦想问怎么个主动怎么个积极法,但话到嘴边,还是憋回去了。都是正处级部干了,还问这个,岂不显得小儿科?马国志一边将桌上的文件收拾了下,一边问:"吴旗最近?"
丁安邦一听就明白了,马国志问的是吴旗最近的情况。上次康宏生记书曾让吴旗第二天到办公室给他汇报。丁安邦第二天特地注意了一下,吴旗上午确实到市里去了。但是,下午他再看吴旗,似乎还是一样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是没见到康宏生记书?还是见着了,却仅仅是汇报了下?或者是被康宏生记书批评了一顿?都有可能,也都有不可能。吴旗不说,谁也不好过问。而且,对于吴旗所要反映的情况,丁安邦的心情也是比较复杂的。在新老
替的关键时刻,他是不希望马国志出事的。马国志出事,最坏的可能就是
校会调来新的常务。何况平时,马国志对丁安邦也还是不错的。从这么多年的接触和了解来看,马国志也不应该是一个喜欢贪的人。也许综合楼只是个意外,甚至吴旗所说,也只是传闻。然而,丁安邦的內心深处,却又对吴旗不断地访上有些"幸灾乐祸"。
校综合楼在开工前,本来是定了由丁安邦副校长来具体负责的。但是到了开工当天,却变成了由周天浩负责。马国志的理由是:负责基建,事头多,要跑路,就让年轻人来吧。丁安邦也只好同意。他当时也没想到,这综合楼会成了马国志和周天浩的一块心病。有时,他会揣想:要是自己真的一直负责了,会怎样?会不会收施工方的好处费?会不会?据说周天浩不仅仅收了钱,还收了"
"。按吴旗的话说,就是:"大楼起来了,道德倒下了…
"吴教授,似乎…
还那样吧。"丁安邦模糊着。
马国志叹了声:"我可知道,他找了宏生记书,狠狠地说了我和天浩一通哪!宏生记书让委纪再核实,可能这两天,委纪还得过来。"
"也是,怎么老是…
这个吴旗,唉!"丁安邦脸上有一种忿忿相。
"也没事嘛!他访上是他的权利,怕就怕有些人在背后鼓动。人走茶凉,我这不是还没走嘛,茶可就凉了啊!"马国志说着,坐了下来。丁安邦道:"人心不可测啊。不过,他们说让他们说,嘴长在他们脸上,怎么办?委纪这两天来,要不要安排一下?"
"你看着办吧!"马国志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徐主任在吗?在,好!请他过来一下。"
丁安邦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马国志在后面道:"安邦哪,后天的开班典礼,我就不参加了,你主持一下吧。还有伊达记书,你给他汇报一下。"
"这…行!"丁安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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