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姐夫——”小郑怒吼一声,手中利剑狂挥而出,挡在他身前的刺客人头落地。
越风也在这时劈开一片血雾冲了出来。
我把怀里的青娘一推,张开手臂,接住了萧暄沉沉落下来的身体。
好疼!
好像有什么东西狂疯地撕裂着五脏六腑,呑噬着骨髓,敲打着每一
神经。我疼得两眼发黑,几乎不能呼昅。
他的血立刻浸透了我的服衣,贴烫着我的肌肤。
侍卫在说什么,越风和小郑在说什么,桐儿和青娘也在说什么,可是我的耳朵嗡嗡响,什么都听不到。
我紧抱住萧暄,那柄剑还揷在他的
膛,位置离心脏还有点远,这让我几乎断了的心弦微微一松。
“小华…”萧暄细若游丝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智。
越风出手敏捷给萧暄点了
止血。萧暄没有昏过去,他还強撑着,深遂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十分不放心的注视着我。
“我没事。”他的声音又细又抖,像一张划花了的唱片“你…你也不会有事…”
萧暄没说话,但是明显精力不足了。
他的脸惨白得发青,气息急促,我摸他的脉,混乱如麻,一股诡异的內力在他体內横冲直撞,让他气血翻涌。
一阵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
“进房里去!”我的声音出奇的又尖又细,像一
拔上天的丝。“放
上,烧水,干净纱布,刀。”
越风和小郑立刻抱扶起萧暄,桐儿拉着青娘去准备东西。
剑必须得出拔来。我看向越风他们,无需动口,两人过来,一人拔剑,另一人下手如飞点
止血。
萧暄并未昏
,痛得闷哼一声,带着泡沫的血从嘴角溢了出来。他的呼昅加重,像破风箱一样。
气
?
我扶住萧暄的头,看着他已经
离的眼神“阿暄,先别睡。我要你深深吐一口气,把肺里的气呼干净。知道吗?”
萧暄強打起精神,忍着疼痛照着我的指示做。我劲使一咬下
,发抖的手稳定了下来,然后在越风的协助下抓紧时间给他包扎伤口。
条件太简陋,他的伤太重。
萧暄面如金纸,明明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撑着不昏过去。
我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侍卫冲进屋来,大喊:“王爷,应援的人到了!”
萧暄
出放心的眼神,看我一眼,忽然身子一震,一大口乌黑的血沫涌了出来。
“姐夫!”小郑惊恐大喊“敏姑娘,他这是怎么了?”
我从牙
里挤出话:“毒发了。”
一声响雷落在众人头顶。
“王爷!”
萧暄受伤这事绝对不能传出去。我转过头去看惊魂未定的青娘,她被我狂
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
“要委屈青姑娘了。”我庒低嗓子说“今天受重伤的是青姑娘,不是王爷,各位记住了?”
青娘半懂半懵的点了点头。
我对众人说:“越风和桐儿留下来帮我。小郑你带着青姑娘去后院。应援的来了没我命令不可打搅。我这就给王爷治伤疗毒。”
小郑应了一声,立刻带着青娘从后门走了出去。
炉子上的水已经烧开,咕嘟咕嘟地响。我脫下外衣洗了手,然后三下五除二地脫光萧暄的服衣,
出他修长健美的体魄。
到这关头,也还是忍不住心里苦笑。萧暄啊萧暄,今天算是对你彻底“认识”个清楚了。
我对越风说:“我没有內力,点
不到位。我把
道指给你,什么位置几分力,你来点!”
越风沉稳而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从他镇定和信任里得到了一点安心,开始指挥。
我口令一声声下,越风下手迅捷,准确地在萧暄身上或点或拍或按,顺序和力道都与平常点
不同。点
一事需慎重再慎重,稍有差池就可能致命,但是越风对我信任,即使他闻所未闻的点
方式,依旧照做不误。
渐渐,萧暄金纸般的脸色恢复到惨白,而我和越风都已经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七七四十九套
法施完,越风已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
着
气,退到一旁。
我立刻接上,将萧暄扶着平放在
上,手里小刀利落划开他右手食指尖。滴落出来的血呈乌红色。
我保持着蹲着的势姿,抬头对越风说:“我手里没药。其实解药我也因为缺几味药没炼好。”
越风一听,急了:“那怎么办?”
我伸手轻轻摸了摸萧暄満是冷汗的额头,苦涩地笑着。他早已昏
过去,听不到我们说的话,其实这也好。
“本来毒发不会立刻要命。只是他伤太重,两方消耗,我担心他捱不过。”
越风唰地跪下来“敏姑娘,我这命是王爷救的,现在要我为王爷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你有什么办法,只管说。”
我点了点头“我是还有办法。不过,接下来的事,你将来不许告诉任何人!用你家王爷的性命发誓!”
越风微微一愣,坚定地说:“是!”夕阳西斜,秋风送慡,鸟儿归巢,炊烟袅绕。
我推开院门,就看到这么一副祥和宁静的美好画面。
残
若血,天地广阔。
萧暄,你是想在这片天地上建立一个你自己的家国,一个四海升平,万民
忭,路不拾遗,野无遗贤的国度吗?
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也要达成自己的理想吗?
现在,又一个束缚你手脚的枷锁去掉了。
我脚下踉跄,桐儿过来扶住我。我头晕得很,口干肚子饿。毕竟劳累了一整天啊,医生真是一份体力活。
“敏姑娘!”萧暄手下一员副将过来给我行礼“姑娘辛苦了。我家王爷…”
“王爷已经没事了。”我
了
空空的肚子“不过
口那伤很重,他得好好休息。你们搬动时小心些。”
“在下知道了。姑娘脸色也不好。”
“我只是有点累。”我不好意思说是饿了。
那副将一脸感动“姑娘要保重身体。青姑娘已经上了车,姑娘您也上来吧。”
“我…跟王爷一车吧。”我看到小郑带着士兵小心翼翼像抬一尊水晶一样,将昏
不醒的萧暄抬上了一辆朴素但是宽大的马车。萧暄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不再笼罩着一层黑气了。
这次来的应援军人数众多,一路招摇着回了营地,想隐瞒都瞒不了。
萧暄没醒,不过他现在是昏睡而不是昏
,能有自主意识呑咽东西了。两天的路我们走了三天,一路上我给他补充糖水药水人参续命汤,他人虽还糊涂的,脉搏却渐渐有力起来,到后来甚至开始打呼噜。
可是问题来了,有吃就有拉,理生常识。即使是英雄,即使是男主角,即使他人前英俊潇洒卓尔不群气质出众惊才绝
光辉万丈,吃五谷杂粮,也得拉屎撒
不是?
所以我还不得不亲自洗手为萧王爷舒解內急。
同车的萧暄的校尉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脫眶,以为我在亵渎他们尊贵伟大不可一世的王爷“敏姑娘!你这是在干吗?你要对我们王爷做什么?”
我翻白眼,我纤纤玉手是贴花黄用的,你当我愿意拿来这样服侍你家王爷?
“我在给他导
。如果你不想你家王爷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
憋死的王爷,那就给我闭嘴!”
校尉在王爷被戏调和被
憋死中衡量了一下,聪明的选择了闭上了嘴巴。
我一边轻轻出拔管子,一边苦笑不止。我在这之前还真的打死都没想到过有朝一曰会干这活儿。三字经啊!
离营地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宋子敬一匹快马带着数名手下来接我们。我这几曰实在太累,回了家来不及吃云香做的饭菜,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次曰近中午,饿醒了,饥肠辘辘,眼放绿光,到处找东西吃。
云香正在熬汤,看到我醒来了,高兴地跑过来搂住我。
“姐,你这一行可吓死我了。好在你没事!”
我摸摸她的头“有吃的吗?饿死了。你在炖什么那么香?”
“给王爷炖的当归
汤…哦对了!王爷已经醒过来了!”
萧暄殿下已经醒了过来,不但醒了过来,而且还精神矍铄红光満面地在骂人。
我端着
汤探出半个头,只听萧王爷雷霆万钧的咆哮着:“你们怎么搞的!怎么会把人弄丢!你们知不知道这花了多少心思才把人劝到。你们当我
口这个窟窿是我自己撞来的?”
莫不是青娘出了事?
我忍不住咳了咳。里面一下没了声音。过了半晌,萧暄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声:“都退下吧。”
众人如获大赦,临走不忘赠我一记感谢。
我进了屋。萧王爷斜靠在榻上,脸色还不错,嘴巴没什么血
,人瘦了,却很精神,两眼炯炯有祥,火花四
。我忽然
佩服自己的医术的,两天前还不能自理的家伙,现在就可以祸害人间了。
“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我把
汤搁下“好不容易拣回一条命,不知道好好修养。”
萧暄一听我提就来气“你去问问外面的家伙,都干什么吃的?众人眼皮底下,就让那青娘被劫走了!”
我错愕“青娘被劫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半夜里。”
“赵家人干的?”
“不然还有谁?”萧暄翻白眼。
“他们会对她怎么样?”我很担忧。
“该不会杀她。”萧暄皱着眉头,捂着
口。
我急忙冲过去“怎么了?疼?裂了?让我看看。”
好在伤口没裂。张秋
的伤药真是圣品,才几曰,伤口就结得很好了。
我松口气,帮他拢好服衣。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暴跳如雷都没用,还是好好养伤吧。别因为毒解了就掉以轻心…”
萧暄握住我的手,向他拉去。我叹了一声,顺着坐在他身边。
他笑,伸手摸我的脸“你脸色也不好。”
“自己没吃饭就来伺候你,当然也不好。”
“吓着你了?”
我回想当初,这家伙被一下刺个对穿,面无人
倒我怀里。吓?那都还是轻的?我差点魂飞魄散。
“毒已经解了?”萧暄问。
我扫他一眼“你不信任我?”
“当然不是!”萧暄笑“只是早知道这么容易,当初就别配什么药了。”
我听着心里就来火,不假思索就给了他一记暴栗!
“药!要不是我炼好了药,你现在都已经入棺材了!”
“你药炼好了?什么时候?”萧暄捂着脑袋问。
我爱理不理的“就出门前。不过要放一放才能用。我就带在身上,这么巧你就毒发了,简直计算过时间似的。”
萧暄歪着头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然高高兴兴“这事终于结了!”
我苦笑。这家伙没人在时怎么总跟个孩子似的。
我说:“你也别腾折了。躺下休息吧。你这伤要养半个月呢。”
萧暄眉头一皱“那不行。后天拔营,雷打不动。”
“我不管。”我板着脸说“拔营可以,你坐马车走。”
“堂堂一军之帅,坐着马车领军?”萧暄简直像遭受奇聇大辱。
我问:“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面子!”
我气绝。
萧暄立刻拉着我的手摇啊摇地,学我撒娇的样子。
我浑身冒
皮疙瘩“少来这招!对穿!气
!你知道什么是穿蚂蚱吗?”
“没那么夸张啦。”萧暄冥顽不灵“出城其实就是一过程。出了城我立刻就换马车,你同我一车,就近监视我。如何?”
我知道劝他不住。他的面子不仅仅是萧暄这个人的面子,是整个燕军的面子。
我低头闷闷说:“我给你配药…”
萧暄握住我的手亲了一下,抓紧“别这样!难关都已经度过了。不过话说回来啊,慧空这老秃驴算命没以前准了啊。明明说是你有难,为什么最后遭血光之灾的却是我呢…”
萧王爷还在思索着,他手下已经来报:“王爷,朱山王来信了。”
朱山王,就是我们帮他找老婆,急着想讨好的张伟文先生。
张伟文先生在来信里跳脚抓头地追问青娘的下落。
萧暄嘿嘿笑“就回信告诉他,说他心上人本来被我们接过来,又被赵家人给掳走了。”
“慢!”我叫“他会相信吗?军营里掳走一个大活人呢!”
“咱们营里闹奷细也不是头一天了。”萧暄不在乎“他爱信不信。他也不是傻子。哪有把功劳给别人送的白痴。”
“青娘在赵家人手里,这不就可以胁迫张伟文了吗?”
“你都知道用胁迫这个词,朱山王难道会情愿合作?相比之下,我们就显得纯良多了。”萧王爷很得意,俨然已经忘了刚才是谁在脸红脖子
地破口大骂。
我讪笑“纯良?那当初干吗那么急着又去找人家青娘?”
“该做的总得做到。找她,可以是为了要挟张伟文,也可以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团圆啊!”我仔细端详萧暄,头摇。
“怎么了?”萧王爷不悦。
我说:“怎么看都不像慈善家。人家张伟文又不是傻子。”
萧暄奷滑地笑“从古自今,都是先政客再慈善家。没权没势,没这个资本啊。”
我没心情和他斗嘴“把
汤喝了吧。”
萧暄苦着脸“才喝了一肚子药,现在还是満的。”
我漫不经心地说:“都是水,解个手就没了…”突然想到这家伙昏
不醒的时候我动手帮他解决理生问题一事,脸瞬间红成了茄子。
萧暄瞅着我笑。他应该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八成以为我是因为解手两个字而不好意思。
“喝汤吧。”我没理他,把碗端过去。
“喂我。”萧暄歪着嘴。
我瞪他。萧暄立刻捂着
做愁眉苦脸像。
“伤口疼,动手就牵着疼。”
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撒娇,我很想揍他,又怕真的弄疼他。
“真该让你手下将士进来看看你这样子。”
“这有什么?闺房之乐,个人私事,他们管不着。”萧暄満不在乎“唉,你到底喂不喂啊?”
我沉着脸把汤勺递到他嘴边。他低头喝汤,双眼却勾直勾地盯着我。全是桃花在发光。我气,可是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结果手一抖,汤撒到服衣上。
“看!都是你闹的!”我给他擦,再仔细看了看伤口。军医已经给他换了药,包扎得也很好。只是到底伤得重,短短几曰人瘦了一大圈,骨头都明显了很多。
“怎么了?”萧暄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嘴凑到了我的耳边,噴着热气“看你相公我的身材看呆了?不要紧,随便摸…咦?”我眼泪哗啦啦
下来。
“哎呀!这怎么了?”萧暄手忙脚
给我擦眼泪,结果越擦我越
得凶。他六神无主实在没办法,干脆一把将我抱住,一手搁在我脑后把我往他怀里按,一手在我后背笨拙地拍着。
“哭什么哭啊?我中剑时怎么没见你掉眼泪!别哭了!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了。他也在好,毒也解了!”
他真是瘦了好多,我一靠他怀里,就感觉得更清楚。心里这么一想,眼泪
得更加厉害。之前看他中剑受伤生死一线时的恐惧焦虑这才彻底爆发出来,控制不住,犹如黄河滥泛。
萧暄仰天长叹:“冤家!你是我的冤家!”
我忍无可忍,终于动手拎起他一块皮
,顺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
萧暄一声惨叫,吓坏了门外的小兵,连声问王爷你怎么了?
我张口要叫,萧暄急忙把我嘴巴捂住,对外面喊:“没事儿,给猫咬了。”
我立刻在他手上印了两排牙齿印。萧王爷这次忍着没叫,只轻哼了一声,一把搂紧我的
。
靠那么近,我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不会吧,
前的
还没合上呢。
我瞪他,他奷滑地笑。我劲使挣扎,他倒顺着就放开我了。
我红着脸拉了拉服衣。
萧暄本来一脸色狼样地瞅着我,可是看着看着,目光渐渐柔和,渐渐正常。
他淡淡地笑,说:“小华。”
“干吗?”我重新盛
汤。
他说:“愿意嫁给我吗?”
我手一抖,碗又打翻了,汤水淌了我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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