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女生寝室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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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牙龈又开始出血,这不是好兆头。何姨看我的眼神越发温柔,她开口闭口叫我“珺儿”这让小妮多少有点受冷落的感觉。
我的耳边又听见呼呼的风声,多年以前,一个三岁小女孩从这家里的阳台上坠下楼去,如果她活着,正和我一样大。二十一岁,年轻而又苍老的年龄。
而我和小妮,注定了要分离。
事情发生前,我正在何姨的房间里擦地板。当时是下午四点多钟,何姨出门找工作去了,小妮在书房里复习功课。我逐个屋子打扫卫生,我将这里看成是我的家了。
我跪在紫红色的地板上,凡是擦过的地方就映出我的影子。突然有影子从附近的地板上一掠而过,是一个小孩的身影。我抬起头,那影子消失的地方,正是何姨房间外的阳台。
墙上的挂钟指着下午四点一刻,这正是那个小女孩多年前坠楼的时间。
而此刻,我在光亮的地板上看见那个人影一掠而过。接下来,没有坠楼的声音传来。四周很安静,隐约听见小妮在客厅里接电话的声音。
我跪在地上继续擦着地板。一双紫
的凉鞋出现在我的面前,凉鞋上面是一双匀称的小腿。
我抬起头来。看见小妮正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姐,你做的好事!小妮气愤地说,难道真是有你无我?
我知道那件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小妮刚刚接了电话,她一定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可是,我没想这事对小妮的打击如此之重。
我承认是我阻挡了小妮去那家民事调查公司工作。前段时间她去公司申请工作时我就反对过。幸好当时没任务给她,我以为这事作为小妮的一厢情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小妮昨天突然告诉我说,她接到任务了。是去测试一个已婚男人会不会和女生学上
,这项调查的委托人是这个男人的
子。她对调查公司说,她发现丈夫对女生学特别感趣兴。她已经三十二岁了,想到将来会有一个年轻女孩取代她的位置就感到心里不踏实。尽管丈夫对她发誓说绝不会和青舂女孩上
,但是她似信非信,决心要测试一次。她说,如果他过了关,我就放心和他过上一辈子,如果他口是心非,趁着我还不太老,咱们就各奔前程。
小妮接受的任务让我紧皱眉头。小妮说,姐,你放心吧,调查公司将调查过程都安排好了,我怎样和这个男人认识,怎样交往,公司都安排得天衣无
。接下来会有一次酒吧约会,要想法在酒吧待到半夜,并且我佯装醉意朦胧。这样,可能会发生那男人携我去店酒
房开的事。我和他进了房间,便让他先去澡洗,这样,我便可以趁他澡洗的时候从容脫身了。不过,离开时一定要带上他脫下的內
,这是给调查委托人的证据。
我对这项调查任务瞠目结舌。坚决不能接受。我对小妮说,一是怕工作中出现意外,二是这种夫
间的阴谋,一个女孩子参与其中,对身心的损害是大巨的。不值得,我说,不能为了挣钱什么事都干。
小妮显示出少有的固执,我们吵了起来。她说你没看见我妈为找一份工作多么绝望。我利用暑假挣一笔钱有什么不好?她还说,这调查公司的工作,你能做我怎么就不能做?你是只想自己一个人挣钱是不是?
吵过以后,我和小妮谁也说服不了谁。今天一大早,我便直奔调查公司,我对刘总说,小妮是我的妹妹,我和我妈都反对她接受你们的工作。请立即和她取消工作合约。
刘总半信半疑地问,你妹妹?我肯定地点头,她太小了,我说,这种脏事不能让她做。
什么脏事?刘总不満地说,社会的需求就是我们的服务,知道吗?你这人就是书生气。告诉你吧,你的任务完成得很不好,赵开淼的财产状况让我们的委托人很不満意。什么名画值三百多万。狗庇,我们的委托人说他只要房产和现金,你一定要弄清楚他这方面的情况。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我的小聪明在严峻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刘总接下来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他说,如果换个人,我会怀疑你和被调查人在搞合谋。不过,你看来还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你要知道赵开淼骗了你,他绝不会穷得只剩下一幅画。你必须调查出他的实真财产,有必要的话,你做做他的情人也可以,男人和女人上
后什么都会说的。
不——我本能地叫道。
刘总笑了笑说,别紧张,我只是给你提供一种可能嘛。办法是多种多样的,但结果一定要理想。我估计,赵开淼的房产和现金还是有一些的。
我想说我不干了。但想到已预领的几千元酬金,我还得起吗?还有,完成任务后的巨额酬金对我仍然是个眩目的数字。
我咬咬牙说,这事我继续做吧。但是,小妮的工作你们必须另外找人做才行。
刘总答应了。刚才,我在擦地板时,小妮接到的电话一定是刘总打给她的。
你毁了我的计划。小妮气得哭了起来,我们一刀两断吧,她叫道,你走吧,你本来就不是我们家里的人,住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心里一阵刺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跪在地板上将剩余的地方擦完。何姨今天出去找工作多半会无功而返,回到家时看见干净的环境也许会好受一些。擦完地板,我背对着小妮站起身来,我怕看见她眼睛里少有的恶意。
我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我等着小妮挽留我,可是没有。一直到我走到门边时,她只在我身后冷冷地说,你借给我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我心里又一阵刺痛,毅然跨出门去,我听见小妮在我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感到一阵晕眩,扶住墙壁定了定神。我看见画家从楼上走下来。他说,我正要找你呢。
我说,我有事。要回学校去住。
画家也不多问,只是说有人要见我。现在在他屋里。
我疑惑地上了楼。在画家的画室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子站起来招呼我,她说她叫杨灵,是住在画家隔壁的邻居。我想她就是小曾的同居女友了。这位新搬来的邻居找我干什么呢?
杨灵身体瘦弱,但很秀气,她说自从住到这里以后,小曾就变得疑神疑鬼的。他搞电脑软件的,常常深夜才下班,上楼时好几次看见画家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女人。可是,只要他开口问话,那女人就突然不见了。杨灵在屋里听见动静,开门后便看见他一个人站在楼道里。杨灵问,你刚才和谁说话?小曾却只是脸色苍白地发怔。杨灵还说,小曾睡到半夜时还常坐起来,无比紧张地摇醒她说,听见没有?有女人在哭,好像在画家屋里。杨灵听了听,什么声音也没有。
今天,趁小曾还没下班,杨灵便到画家这里来倾诉苦恼了。画家便来叫我,他认为我的心理学知识能解决杨灵的困惑。
我无话可说,小曾发现的现象和我发现的一样,但是这种发现不会被大多数人承认,我能说什么呢?
我只是想了解小曾为什么会看见这些,便问道,小曾从小到大,有没有遇见过生死方面的事?也就是说,他几乎死过。
杨灵被我的提问吓住了,想了想说,听他讲小时候一个人在家澡洗时发生过煤气中毒,被发现后送往医院,三天三夜后才醒过来,差一点点就死了。
哦。我像个医生知道病人病情后似的点了点头。
杨灵不解地问,这和他现在看见幻影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我只能违心地说,他是工作太累了,所以才产生幻觉。现在白领里面常常有过劳死,他得注意休息才行。
杨灵说是的,他们公司搞软件开发,简直让人不要命地工作。
杨灵満意地走了。画家盯着我说,真是幻觉吗?古代有人从画上走下来的故事,我们相信那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现在科学发展了,能不能有办法证明,人的魂灵是有可能附在画上的?
我望了一眼墙上的画,那光洁的背部栩栩如生。
画家又问,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来买这幅画?我说事情有了变化,什么时候买说不清了。
我拎上装満服衣的旅行袋站起身来向画家告别。出来后看见杨灵正站在她敞开的房门口,好像研究似的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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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到了学校的女生寝室。打开门,屋子里有股霉味。暑假已过去一半,我的三个室友已在校外过着不同的生活——家里有钱的小熊一定在強化英语,因为毕业后她就将赴国外深造;薇薇正在外面旅游,经费是她在网上找到的一个男人赞助的;至于小咪,正在本城商界人士的社
圈中周旋。她最好不要回校来,我不想听她谈到紫园度假村的事。
两排货架似的上下铺,三个室友的
上都将被盖衣物打了包。房间显得很荒芜。我住在上铺,这是我主动选择的。一般人都爱争下铺,我不愿与人争,进寝室时便主动说我喜欢上面。心理学上说,这是怕与人
际,而我是喜欢孤僻。
刚才进校后经过实验楼,正遇见头发花白的冯教授。他说,你不是在外做家教,住在雇主的家里了吗?我说,工作完了就得回来。他说,你脸色不好,没发生什么事吧?我摇头摇,勉強地笑了笑。他说,有时间到我那里聊聊吧。我知道他所说的“聊聊”便是作心理治疗。我还需要吗?我说不用了,我知道我有死亡幻想,现在已经好了。冯教授摇头摇说,你说好了不算数。告诉你吧,前几天真有一个女生跳楼杀自了,还是个研究生,真可惜。你千万别受这个事件影响。我平静地点点头,很理性的样子。老实说,这种事也确实引不起我的震动。我的耳边又响起呼呼的风声,我的无动于衷表明我对这种事早有经历。
这个夜晚,我睡在高高的上铺上,探头望了一眼荒芜的地面,有点头晕。这层楼除了斜对面寝室住着一个叫胖妹的女生外,其余的寝室都空无一人。
我闭上眼,看见了小妮的屋子。她正在屋里做作业,何姨走了进来问道,你的珺姐怎么会突然回学校去呢?
小妮从作业本上抬起脸来,眼睛里闪着惊恐的光。她说,妈,别提什么珺姐了,她是个鬼,让她走了才好。
何姨生气地说,妮儿,不许你瞎说。
小妮说,我也不愿这样想。以前,看见她嘴里老是出血,总认为她的牙龈有问题。和她睡在一起时她的身上总是凉凉的,像没有热气一样。这些我都没在意,也许每个人的身体特质不同嘛。可是,我和她相处越来越亲密,越来越像一对姐妹。我不由自主地将她看成了我的姐姐,这正常吗?
何姨舒了口气说,这没什么不好,珺儿是个好女孩,她和我们相处像一家人似的。她要真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小妮说,看吧,你也这样认为了。我爸只见过她一次,也说她像我死去的姐姐。如果真是这样,就会有她没我的。
何姨十分震惊地说,妮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妮说,妈,我问问你,如果我姐不死的话,你们会要我吗?不会吧?所以说,我是我姐的替代品…
小妮呜呜地哭了起来。
何姨一下子慌得不行,她拍着小妮说,妮儿,你瞎想些什么呢?这世上哪有人死了又复活的?
小妮止住了哭声说,我也不相信这个。或是,她真的像我姐,她表面上对我好,但我真有发展机会她又不高兴了。就像她不喜欢我代替了她的位置一样。
何姨
惑地问,什么发展机会?
小妮无语,隔了一会儿她说,我头脑里
七八糟的。妈,你去问问楼上那个新搬来的邻居就清楚了。那人叫杨灵,是个戴眼镜的姐姐。天刚黑时我在楼梯上遇见她,她对我讲了一些事,让我对珺姐更加怀疑。
何姨紧张地问,那人讲了什么?
小妮说,你自己上楼去问吧。
何姨生气地说,我就要问你。你不能对我说吗?
小妮只好说,是这样的,珺姐从我家出去后到画家那里坐了一会儿,正好遇见杨灵也在画家那里。杨灵说,她看见珺姐不说话时,眼睛翻动了几下,黑眼珠突然不见了,眼里全是白眼仁。还有,珺姐从画家屋里出来时,穿着高跟凉鞋,可是,她走在楼道里的地砖上却没有声音。杨灵说,这人很奇怪。她问我和这个家庭教师相处发现过什么不正常没有。
听完小妮的讲述,何姨表情肃穆地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要是你死去的姐姐真能回来,那是老天对我们的恩惠。她将目光转向小妮问道,妮儿,你珺姐澡洗或觉睡时,你看见过她的身体吗?她的左边
下有没有一颗黑痣?
小妮困惑地说,我没注意看过。
何姨突然大发脾气,妮儿,你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你为什么把珺儿赶走?你明天不把她找回来我跟你没完。
小妮脸色苍白,嘴
抖动着说,好,你的珺儿,她回来我就走!我知道你就是喜欢她。我明天就离开这家…
何姨的身子晃了晃,仿佛要倒下。她靠在门框上
气。
小妮说出离家出走的话让我大惊。我知道她会去找那个叫薛老大的男生,那个砸了车在外躲避的小子会让小妮倒霉的。
不——我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学校的寝室里。刚才的一幕,是我在冥冥中看见的实真还是一个梦?我无法判断。
我感到嘴里有腥血味。我将这种红色的东西连同唾
吐在纸上,随手从上铺往下扔。昏黄的灯照着这间废虚似的寝室。夜已深了,整个女生宿舍楼寂静无声。
我慢慢地拉起內衣,侧脸往下看去,在我的左侧
下,果然有一颗黑痣。我以前从未注意到它。现在看见它在光洁的肤皮下是那样显眼,像掉在我身上的一颗巫星。
这时,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听出这是胖妹的声音,她住在我斜对面的寝室,今夜除了她和我,这层楼便空无一人。
发生了什么?我出奇地平静。我不认为走廊上会发生什么值得惨叫的事。也许是墙壁上的一只蜘蛛,或者是一只扑向人脸的飞蛾,让出门去上厕所的胖妹吓了一跳,她是个胆小的女生。
然而,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简单,不一会儿,我听见有
纷纷的脚步声走上楼来。有人在问“哪里哪里”接着,我的门
外有手电光在晃动。我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穿上服衣,从上铺下来。打开门后,看见是学校治安处的人来了。一道強烈的手电光在我脸上晃了一下,我本能地抬手遮住眼睛。
一个男人对我问道,刚才,有人进你寝室来吗?
我摇头摇。看见胖妹站在这群人身后,便走出去问她道,发生什么事了?
胖妹穿着睡裙,惊恐未定的样子。她说,我刚才出门去上厕所,突然看见一个长发遮脸的女人站在你的门外。我感到奇怪,便问她,你找谁?没想到她对着我突然
开了遮在脸上的长发,我看见了一张血淋淋的脸。我一声大叫,再抬头看时,那女人瞬间便不见了,好像是进了你的屋子似的。
我和胖妹说话时,那群人已进了我的寝室。我跟了进去,看见他们用手电光在屋里
照。
这是什么?有人在地上拾起了一团纸,纸上浸着鲜红的血。
我说,这是我扔的,我牙龈出血。
好几双眼睛盯着我看,我
了
长发说,胖妹看见的人不会是我吧?
奇怪,来人嘟囔着走出我的寝室,沿着昏暗的走廊查找另外的地方去了。胖妹也已回到她的寝室躲了起来。我关上房门,爬到上铺躺下。
我想到胖妹看见的那个満脸是血的女人。她是谁?这应该是一个坠楼而亡的人,她深夜站在我的门外干什么?
我关了灯觉睡,世上有些事想不清楚,就不去想它好了。
我醒来时已是半夜。突然想上厕所,便摸下
来开了灯,听了听外面,整座楼寂静无声。开门出去,走廊上灯光昏暗。路过胖妹的寝室时,只见房门紧闭,受了惊吓的她不知能否安睡。这层楼今夜就我和她,我一边向走廊尽头的厕所走,一边又有了身在空城的感觉。我不噤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身后,身后的走廊很深远,仿佛有雾气似的,朦朦胧胧地通向楼梯口。
我继续往前走。推开厕所门时,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我伸手在墙壁上摸到了电灯开关,灯光亮了,照出里面的空旷。要是在开学期间,这里随时都能遇见同学的。而此时,只有我,还有就是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在我蹲下方便的时候,我听见外面走廊上有了脚步声,我以为是胖妹上厕所来了。可是,脚步声消失后,并没有人进厕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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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联想是个奇怪的东西。那天半夜,我在厕所里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响起又消失以后,首先想到的是胖妹看见过的女人又出现了。那个満脸是血的女人站在我的门口干什么呢?冯教授说前几天有个女生跳楼死了,这死了的女生是来找我的么?
这样想着我走出厕所。昏暗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刚才是谁在走动呢?我像影子似的穿过走廊,推开我的寝室门时,突然看见
铺上睡着一个人,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
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那人陡然坐了起来,原来是小咪,她怎么会半夜回学校来呢?
小咪说,你叫什么,吓了我一大跳。我有点尴尬地说,没想到你会半夜回寝室来。小咪说,幸好你还住这里,不然我可是回来错了。刚才进楼时,听守门的何姨说,天黑后我们这层楼闹过鬼,她叫我上楼小心点。唉,我真是运气不好,在哪里都遇见鬼事。
和小咪相遇本来就让我心里七上八下,而她讲的事更让我不安。原来,她是从紫园度假村跑回学校来的。她很坦白地给我讲了她认识谢总的经过。今天晚上,她本来是住在紫园的那个四合院里的,谢总在外面打牌一直没有回来,小咪独自住在四合院的一个房间里。
睡不着觉,小咪一个人便开始胡思
想。她想到了谢总讲过的有关生命轮回的事,说是一个人死了可能变成各种不同的动物,当然,也可能重新投胎做人。谢总信佛,还看过一点经书,这开始让小咪感到奇怪,一个经营着度假村的老板怎么也会信佛呢?后来发现,经商而又信佛的人还真不少,也就觉得谢总讲的那些还真有点意思了。谢总讲,人是有缘分和报应的。比如他认识小咪,也许就是前世修来的缘。小咪认为他这是向女孩灌藌糖,他说不,按佛的说法,人和人同乘一条船都是修了几百年的缘。他还举例说,他的一个朋友赵开淼,是一家建材公司老板,生意做垮了,穷途末路,却遇上了一个叫晶晶的行银
姐小,真心帮助他款贷,这不是赵总修来的缘么?
听到这里我惊了一下,急忙打断小咪的话说,别讲闲事了,快说你今夜遇见了什么?为什么半夜跑回学校来?
小咪说,别急嘛,我就是想着这些事,后来便觉得害怕了。因为是我一个人住在那个四合院里,那里死过人的。一年多前,有个女服务员跳到井里淹死了,而那口井就在我住的院子里。我想,那个女孩死后是变动物还是重新变人了呢?正想着,我突然听见外面有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拨弄窗户。我失声问道,谁?一片寂静中,突然有女人的声音从窗
传进来,说的是:你快走吧,住在这里要出事的。我很恐惧,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外面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我出了一身冷汗,在
上呆坐了一会儿,越想越害怕,便穿上服衣跑出来了。还好,跑出紫园大门就遇上出租车。
小咪讲,她再也不敢去紫园了。她是在暑假前和几个同学去紫园游玩时认识谢总的。放假后,她常和谢总在一起。想到我曾经去过紫园,真是有点惊险。谢天谢地,没有在那里和小咪相遇,不然我这个叫晶晶的行银
姐小可就要
馅了。
说到紫园的事小咪仍然惊恐未定。她说,你帮我分析一下,在我窗外说话的女人是谁呢?不少人都说自从井里死了人之后,那院里就时常闹鬼,我刚才在那里是不是遇见鬼了?
我想起了我在那里的井台边看见过的白衣女孩,是不是亡灵显形谁仅说得清呢?我打了一个呵欠,我只觉得头脑晕沉,便对小咪说,这种事我也说不清楚,我们觉睡吧。我太困了。
已是半夜过后了,怎么一回到学校里来就遇见这么多怪事。我和小咪正要觉睡,她突然又叫道,糟了,我的机手丢了!说完她便仰头回忆,是丢在出租车上了还是丢在了紫园的房间里?
小咪借了我的机手,给她丢失的机手拨过去,电话通了。我听见小咪说“喂”然后紧张地问,你是谁?
电话断了,小咪说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喂”了一声,然后就把电话掐断了。她判断说机手一定在紫园的房间里,她走时太匆忙,忘记拿了。
谁在那边接电话呢?我拿起机手再次拨过去,电话通了,但一直没人接听。我正要掐断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了,声音很呆板,她说,这是你的机手吗?我给你放在井台边的树下了。这声音一完,电话就断了。
我将这话转告小咪,我说明天你去井台边取你的机手吧。小咪吓得不行,她说真是遇到鬼了,那机手不要也罢了。我说那多可惜。她说实在要取,也只有请谢总帮忙,算了,明天再和他联系吧。
我和小咪关灯觉睡。在后半夜的漆黑和静寂中,我又強迫
地想到,由于空间
错的复杂关系,死去的人其实仍然游
在我们中间,只是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大家互相看不见罢了。但是,那墙偶尔会裂开一道
,这样我们便看见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
我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的。睁开眼,天已大亮,我穿上服衣开门出去,是我们这幢宿舍楼守门的何姨,她说学校治安处让我去一趟,说是调查昨晚的怪事。
望了一眼仍在
睡的小咪,我拉上寝室门下楼去了。我觉得昨晚的事没什么好调查的,不过学校对全安很重视,我只得配合配合。
到了治安处办公室,看见胖妹已经坐在那里了,她再次绘声绘
地给屋里的人讲昨夜的事,有人在作记录。一个男人示意我坐下。真是倒霉,由于胖妹看见的那个満脸是血的女人当时站在我的寝室门口,我也就无缘无故成了这一事件的当事人了。其实,等一会儿我只有一句话对他们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学校的一个负责人和冯教授一起走了进来。负责人在一个治安人员的耳边说了一些话,満屋的人就都陆续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冯教授和我,还有胖妹。
冯教授对胖妹说,你别紧张,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我要告诉你。你昨夜在走廊上看见的女人并不存在,一切只是你的幻觉而已。
胖妹疑惑地说,怎么会呢?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冯教授说,是的,幻觉出现时和实真情景一模一样,这并不奇怪,我要问你的是,前几天研究生楼有一个女生坠楼死亡,你去现场看过吗?
胖妹说,去过。当时围了很多人,我是从人
里看见那个女生的,她満脸是血,把头发都粘住了。
这就对了。冯教授说,那张脸给你很深的刺
,是不是?并且,你最近几天一直失眠,是这样吗?
胖妹点点头。
所以,你产生这种幻觉很正常。冯教授说,没事了。你最好约上几个同学外出玩几天,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就这样。
胖妹如释重负,表示要出去旅游。我目送她走出门去。想到她一个人留在学校里为考研而复习功课,也够可怜了。
冯教授转头对我说,昨晚的事,没吓着你吧?
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只听见胖妹在走廊上惊叫。
冯教授说,治安处的人什么也不懂,还认为是有人搞破坏呢。
我笑了笑,表示赞同他的意见。
这时,我的机手响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问我最近和方樯联系上没有。你是谁?我有点纳闷地问。她说她是乐娱城的周冰,我这才记起过去的事。我说方樯啊,没法和他联系,他的机手停机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周冰说她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方樯站在一处崖边,她担心他遇到了危险。
和周冰通完电话,看见冯教授疑惑地望着我。他说,你刚才提到的方樯,是从我们学校毕业的那个人吗?
我说是的,他已毕业两年了。
冯教授问,你认识他?
我点点头。
冯教授对这个过去的生学似乎特别关切,他继续问道。他好吗?做什么工作?
我说他状态不好,也没固定的工作。
冯教授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精神有问题,是个妄想症患者。尤其是有一年暑假出了一件事后,他的妄想症更严重了。
冯教授的讲述让我大吃一惊。原来,方樯提到过的小可和蓓是两个已死去的女生。那年暑假,他们一行十多个同学去龙峰山旅游,小可和蓓在山中不幸走失了。大家在山里找了两天,最后在一处悬崖下找到了这两个女生的遗体,她们是不慎从悬崖失足摔死的。同学们当时分头寻找,是方樯最先发现了她俩,他从悬崖下将她们一个个背了上来。从那以后,本来就沉默寡言的方樯更少说话了,坐在教室里经常发愣。冯教授和他谈过,他说他坐在教室时,经常看见那两个女生在窗外向他招手。
我又想到了我自己总结的那句话,由于空间
错的复杂关系,死去的人其实仍然存在于我们中间。
冯教授关切地对我说,你的状态仍然不太好,得放松放松。家教完了吗?最好也作一项短途旅游吧。
我说谢谢。
告辞了冯教授,我走在校园里时脚步有点飘,我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别受这些事件的影响。
这时,我的机手又响了,我有种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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