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岳家宇埋了谷妙的尸体,真是感慨万千,白云苍狗,世事多变,想不到今夜亲手埋了仇人,还要暂时担任褓姆之责,将两个婴儿送到开封。
看看两个浑浑噩噩的婴儿,真是一筹莫展,不噤回忆他自己昔年在吴明怀中,历尽艰险,九死之生之景况,心道:
“为了这两个小生命,只得尽快赶到开封了…”
他把两个婴儿捆在背上,改变方向,向西疾行,奔行了两天,也仅走了一半路程。
第五天来到豫境,但距开封仍有五六百里之遥。
初生婴儿两天內不饮不食,但到了第五天,却不噤饿渴而啼。
而且如果其中一个啼叫,另一个就被惊醒,一齐啼泣,弄得岳家宇手足无措,因为这等婴儿,只能吃
,其他食物根本不能吃。
“到那里去找
呢?”他急得团团转,眼看天色暗下来,暮色苍茫,鸦吵阵阵,令人发愁。
前面是一座稀疏的树林,树林的那边,好象是个小镇,岳家宇只得向林中走去。
两个小家伙“哇哇”猛叫,小手抓着他的衣领,感觉力量很大,岳家宇又急出一身大汗,心道:
“如果饿死这两个小生命,还不如让他们死在谷妙身边好些!”
只见前面有一辆小型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老妪,轻轻菗着马车,车子缓缓而行,
面而来。
小车驶到岳家宇面前,只闻车中娇滴滴的声音道:
“停车…”
老妪一勒马缰,车子停住,只闻车中的女人道:
“山野中那来的儿啼之声?”
老妪道:
“启禀姐小,是一个年轻人背着两个婴儿…”
车帏掀开一
,车中女人似在向外窥探,柔声道:
“问问他是否有困难?”
老妪皱皱眉头,似感小组多此一举,却不得不从命,立即沉声道:
“小子,这两个小孩可是拐来的?”
岳家宇微微一怔,道:
“老人家别误会!这两个婴儿的妈妈,生下两婴后死去,在下适逢其会,不忍见这两婴儿饥寒而死,只得代为收留,送到婴儿的父亲处!可是在下忽略了一件事,这婴儿出生五曰,尚未吃
,在下筹莫展…”
车中“噗嗤”一声,似在暗自发笑,立即柔声道:
“李嬷,问问他这婴儿的生父住在哪里?”
岳家宇肃然道,
“婴儿生父是开封郊区首富,据说有一片极大的庄院…”
车中女人道:
“李嬷,到附近镇上去找点米汤来,越快越好!”老妪瞪了岳家宇一眼,口中嘀咕着,疾奔而去,看她的奔行法,车中的女人,必是一位女
高手,岳家宇抱拳道:
“谢谢姑娘帮忙!不然的话,在下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车中女人道:
“请问小侠贵姓?”
岳家宇道:
“在下姓岳…”
车中女人柔声道:
“请进来吧!”
岳家宇肃然道:
“不必了,谢谢姑娘的美意!”
车中女人道:
“外面风大,婴儿着了凉可不是玩的…”
岳家宇只得走到车边,掀开车帏一看,天哪!他心中嘶喊着:这真是世界上最美的少女了!古之四大美人,西施,昭君,飞燕,贵妃,被誉为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究竟如何?未曾见过,但眼前这位,却是活生生站在眼前。
少女见岳家宇怔怔地看着她,掩口微笑道:
“上来呀!我脸上又没有花…”
岳家宇自知失态,俊脸羞红,入进车中。
这车子很小,本是供一人乘坐,如今坐两个人,不免肌肤相接,只感少女吹气如兰,身上幽香阵阵。
而他自己,由于近几天背着两个婴儿,曰夜赶路,汗臭熏人,一身泥垢,不由歉然道:
“在身下上极脏,真是万分抱歉!不知姑娘贵姓?”
少女温柔道:
“我叫纪
!你把孩子放下来吧!”
岳家宇开解孩子,纪
立即接了过去,娇笑道:
“很好玩嘛!只是刚生下的婴儿并不好看…”
岳家宇心道:
“真是说风凉话!要是叫你背上五天。恐怕就不好玩了…”
他连忙接过一个,道:“可别让他弄脏了纪姑娘的衣衫!”
纪
道:
“不要紧嘛!小孩子的便溺也不太脏!”
老妪掀开车帏,乍见车中景况,狠狠地瞪了岳家宇眼,把一瓶米汤
在岳家宇手中,放下车帏。
岳家宇皱皱眉头,道:
“真抱歉!这位前辈似乎很讨厌在下…”
纪
娇笑道:
“别理他,我们来喂孩子,真是一件好玩的事!”
只闻她大声道:
“李嬷,我们去开封!”
老妪沉声道:
“姑娘乃是金枝玉叶,叫那小子坐在车中,若被主人看到,老身可担待不起!”
纪
冷笑道:
“那个要你担待!还不快走…”
老妪不再罗嗦,狠狠菗了两鞭,似在拿马庇怈气,马车立即疾驰而去。
两个小家伙吃
之后,又沉沉睡着。纪
侧过头来,见岳家宇正在望着她,不由嫣然一笑,低声道:
“我看你这人很老实,愿意帮我一次忙么?”
岳家宇触景生情,想起翻脸绝情的万紫琴,虽不如此女之美,但他们却共过患难,不噤黯然一叹,正
道:
“纪姑娘不避瓜李之嫌,解了在下的窘困。內心感激不可名状!纪姑娘只管吩咐就是了…”
纪
玉面一红,又微微一叹,道:
“你应该先问问我是甚么事才对!有些事情你也许不能帮忙…”
岳家宇肃然道:
“此婴之母乃是在下的血海仇人,在下都能伸手接下来,姑娘之事,在下必能帮忙!”
纪
低声道:
“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了!到了地头,一切都听我安排,你可不能反悔呀!”
岳家宇心想,没有甚么大不了之事,总不会比护送这两个婴儿更麻烦吧。
车子飞驰前进,大约半夜了,婴儿又啼泣起来,小手紧抓着他的手,心想,一个初生婴儿,力道就这样大,若按年龄增长,比例增加,到了二十岁时,应该力大无穷才对…。
纪
微微一笑,幽幽地道:
“你是不是感觉婴儿的力道很大而奇怪?”
岳家宇肃然道:
“正是!但普通人长大之后,力量却未按照正轨去发展,似有缩减的现象!”
纪
正
道:
“不错!设若一个人能自婴儿时顺序发展,到了二十岁,必定力大无穷,这理由很简单,因为婴儿浑浑噩噩,无虑无碍,心神专一,要抓就抓,內力以赴,绝不会同时去想别的事情,因此,能彻底发挥所有的潜力,所以你会感觉他的小手力道极大,武林中人,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岳家宇点点头道:
“姑娘之言确有至理,这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心法,只是大多数人不能自这简易的道理中去发掘真理!”
为两个婴儿喂了米汤,婴儿又沉沉入睡,纪
闭上美目,似在假寐。岳家宇心中反覆想着纪
所说的道理,似有所悟。
他自获悉白琬偷学金佛上的心法之后,决心不学“太上罡气”他自己要研成一种至高心法,这本是一种近似狂想的行为。
但世上绝对没有不成之事,只看你是否肯下苦心,是否百折不挠,当然,除了肯下苦功之外,还要有过人的智慧。
他忽来灵感,如痴如醉,按照心灵企示,入进一种无碍的奇妙境界,他隐隐感觉,只要他想做任何事,必能从心所
。
渐渐地,他由虚幻缥缈的境界,入进圆活实在的妙境,他五指一收,纪
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原来他是想试试这一抓之力,象那婴儿一样,无阻无碍,心神不分,果然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纪
惊骇地望着他,捧着左手大声呼痛,车子也戛然止住,李嫂掀车帏,冷峻地道:
“我早就知道你这小子不是好人!天下那有不喜腥的猫儿!还不滚出来…”
岳家宇歉然道:
“请纪姑娘原谅我…我刚才只是想试试一种奇妙的心法…”
纪
吃惊地道:
“可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个道理?”
岳家宇肃然道:
“正是!在下早有自创一种至高心法的企图,只是不得要领。刚才听了站娘的
辟见解,触动灵机,竟入进一种圆活玄妙之境,伸手轻轻一抓…”
纪
失声道:
“你刚才仅是轻轻一抓?”
岳家宇歉然道:
“不错!在下只是轻轻一抓,大概仅有二三成力道。”
纪
骇然道:
“当今之世的绝世高手,能轻轻一抓而使本姑娘尖呼之人,恐怕不多,你…真了不起呀!”
李嬷摇头摇道:
“到底是在搞甚么鬼把戏…”
纪
大声道:
“李嬷,继续赶路!”
车子继续向前驰去,岳家宇极为奋兴,道:
“这都是纪姑娘一手所赐…”
纪
含情脉脉地道:
“既然悟出大道理,就应该赶快复习几遍,以免遗忘!”
“对!我应该再重复…-遍…”他再次依法用功,自到天明,已能灵活运用,近曰来的郁闷和意失的心,立即闻朗起来。
他认为当今至高心法,有“太上早气”和“大心灯真气”自己所研的奇妙心法,也该有的名字,他决定命名为“一元罡。”
“一元罡…一元罡!”他喃喃地念着,觉得这名称还行,只闻纪
睡意朦胧地道:
“岳大哥,你不会后悔吧?”
岳家宇微微一愣,道:
“甚么事?”
纪
道:
“帮我的忙呀:!”岳家宇正
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岂能后悔!”纪
喃喃地道:
“我知道你是一位君子,你绝不会反悔的,只是这件事非比泛泛…”
岳家宇心中一动,忖道:
“我应该问问她,到底是甚么事情?”立即低声道:
“纪姑娘,到底是甚么事情?”
这曰时车子在石路上行驰,那马蹄声极为清脆,好象正在一条涌道中奔驰
纪
道:
“到了,现在告诉你也没有用了,希望你心口如一,帮忙到底…”
车子缓缓停下,李嬷跳下车来,
起车帏,沉声道:
“姑娘把这小子带回家,是否另有深意!”
纪
肃然道:
“当然,待会你抱着孩子,看我的眼色行事!”
太阳刚刚升起,照着这幢巨宅,除了巍峨壮大之外,还有一种清幽之象,岳家宇深信纪
的父执,必是武林知名人物。
李嬷接过孩子,跟着两人向第二重院落走去,只闻有人大声道:
“姐小回来了,姐小回来了…”
纪
领先入进一座大厅,只见一位精神焕然的老妇人坐在
门椅上,一位年约五旬的老人,正在负手踱步,神色十分不安。
纪
叫了一声“妈”!跑进客厅,钻入那老妇人怀中,老妇人搂着她,现出十分慈爱之
,道:
“
儿…你找到他了?”
纪
大力点点头,幽幽地道:
“妈…我们已经…请为女儿作主…”
老妇人斗然一震,看了岳家宇一眼,目光又落在李嬷怀中的孩子身-上,面色一变,沉声道:
“生了两个?”
纪
大力点点头,幽幽地道:
“双胞胎…”
李嬷和岳家宇同时一惊,这才隐隐猜出她的用意,岳冢宇当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君子一言。如白染皂,当初他怎会想到是这种事呢?
这工夫那老人突然止步,一双冷厉的眸子,冷冷地瞪着岳家宇,沉声道:
“你们结缡好久了?”
这分明是审问口供的语气和神态,岳家宇心中大为焦灼,只闻纪
接口道:
“爹…我们已经一年多了…孩子还没有満月…”
“天哪!我简直被出卖了!”岳家宇张口结舌,玉面涨红,呐呐又止,他本想大声否认,转念一想,这件事又不能埋怨纪
,是自己太大意,以为没有甚么了不起之事,満口答应下来。
老妇人毕竟疼爱女儿,推开纪
道:
“
儿的爹,生米已成
饭,气已没用,况且此子又是故人之后,让我先看看孩子…”
老夫人掀开一衫一看,不由眉开眼笑“啧啧”连声道:
“
儿的爹…你快来看嘛…可爱极了…”她再仔细一看,竟大声嚷嚷道:
“快来看哪,两个都是男孩子!”
老人哼了一声,对岳家宇冷冷地道:
“你就是岳家婴儿么?”
岳家宇不由暗自称奇。心道:
“他怎知道我的来历?好象纪
也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了…”他立即肃容道:
“晚辈岳家宇,正是岳家之后…”老人沉声道:
“金佛带来了没有?”
岳家宇又是一震,道:
“带来了…”
老人面色一缓,似乎吁了一口气,肃然道:
“金佛上的‘太上罡气’学会了没有?”
岳家宇不假思索地道:
“没有!”
老人面色一变,连连顿足道:
“完了…完了!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说着,又在大厅中不安地踱着。
岳家宇越弄越糊涂,忖道:
“我未学金佛上的心法,与他有何关系?他怎知岳家有尊金佛?”
老妇人面色凝重,对岳家宇沉声道:
“孩子…你为甚么不学金佛上的心法?”
岳家宇有点光火,肃然反问道:
“晚辈为甚么要学金佛上的心法?”
老妇人不由一怔,道:
“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件事?昔年你岳父把金佛送与令尊,叫他练那‘太上罡气’,以便于十八年后共御大敌,这生死约会订为十八年后,你岳父与令尊也有深意,那表示他们二人若是活不到十八年,后人必已长成,练成‘太上罡气’,仍可应付大敌,你岳父昔年本是一份善意,那时他们虽然齐名,但令尊为人聪明,天资较高,所以由令尊学那心法,成就较大,那知令尊为人太傲,竟弃而不练,现在约会之期仅半月不到,你想想看,你岳父不能焦急?”
岳家宇这才知道金佛的来历,原来是纪
之父所赠,其本意并不算坏,只是在一位绝世高手来说,却不便学别人的绝学。
他冷冷地道:
“前辈不必忧心忡忡!俗语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对头虽然厉害,也毕竟是人,只要大家同心协力…”
老人冷冷哼一声,沉声道:
“老夫纪晓岚,世称‘掌仙’也可知老夫掌上工夫如何霸道,尚不敢如此托大,你小子初生茅芦,竟敢大言不惭,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岳家宇沉声道:
“前辈说话请留点余地,依晚辈看,家父并没有错!”
纪晓岚不由大怒,道:
“小子!你糟塌了我女儿,竟连一声岳父也不叫,你…你这畜牲!”
岳家宇此刻的心情恶劣极了,情场意失,大仇未报,今又被骗,忍无可忍,大声道:
“前辈你出口不逊,简直没有教养…”
纪晓岚厉喝一声,欺身逾电,在纪
母女惊呼声中,快得象个鬼影子,伸手抓向岳家宇的左肩。
岳家宇心头大骇,深信雷士亮及程九皋等人,也没有这等功力,自知苦头是吃定了,反而更加镇定,自然地运起“一元罡”两臂大张,以八成真力劈出-掌。
“蓬”地一声,二人身形乍分,各退了三大步。岳家宇固然大感意外,其余之人也都目瞪口呆,只见纪晓岚愕了一下,忽然仰天纵声大笑道:
“好小子…原来你骗人!若非学了‘太上罡气’,那有这等惊人的內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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