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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勾心斗角
 古二少爷已成竹在,豪客在此现身出手不是偶然,载四车金银到土城豪赌也不是偶然,是有计划的行动。盛放“碧玉蟾蜍”的彩绘锦盒被收蔵在地下宝库中,而土城主人丁财神与这公案又有关联,是以豪客的身份和作为便有彻底追究的必要了。至于玄玄和姓段的少女挖掘地下室的动机和目的当然也要一并查明。

 “本人的意思么?很简单,想知道阁下的居心,还有阁下的来路。”古二少爷忽然摆出了很认真的态度。

 “这不太离谱么?”

 “怎么叫离谱?”

 “你我在此纯属巧遇…”

 “错了,不是巧遇,本人是追人而来,阁下也是。”

 “老夫只是路过。”

 “那就见鬼了,这里不是通衢要道,那四名汉子是阁下中途拦回来的,而且已着手活埋他们,这证明了一点,阁下跟废墟有直接的利害关系,而阁下有本钱到土城豪赌是得力于地下的蔵宝,而赌又另有目的对不对?”

 豪客显然相当震惊,古二少爷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脸上的神色连连变幻,目光里也现出了极度的不安。

 “老夫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惩恶也不对?”

 “此地并无恶者。”

 “掘地盗宝事实俱在,能否定么?”

 “阁下认定他们的目的是掘宝?”

 “不错!”

 “那又证明了一点,阁下知道地下有宝,如果不是想据为已有便是与‘狼心太保’孟飞是同路人,有护宝之责,再不然当年孟家遭遇血洗之事与阁下有关。”古二少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够锋利,他故意不提“碧玉蟾蜍”四个字,在没找出有力线索之前不能率尔触及正题,以免打草惊蛇,让有关的各方有湮灭事证的机会。

 豪客眼里突现杀机。

 “你说的老夫愈听愈不懂。”

 “你阁下非常懂,明白得很。”

 “二少爷,别太自作聪明,老夫只是不想与你为敌。”

 “本人绝不在乎这点。”

 “那你准备怎么样?”豪客眼里的杀机更浓。

 “你我第一次相逢是在赌台上,证明你我都有天生的赌,而江湖本来就是一个大赌场,赌是非,赌手段,赌名赌利也赌命。看来今天这场豪赌已经避免不了,准备下场子吧!”古二少爷这番话是寓庄于谐。

 豪客沉默了好一会。

 “赌注是什么?”

 “事实的真相!”

 “怎么说?”

 “本人输了拍庇股便走,要是阁下输了便得代事实真相,必须有问必答,不许打任何折扣,如何?”

 “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

 “老夫赢了你一走了之,老夫输了便得听你‮布摆‬,这算公平?”

 “好,可以修正,本人要是输了,随阁下处置。”

 “你有必胜的把握?”

 “在输赢未定之前,谁也不会有必胜把握。”

 “怎么赌法?”

 “当然是打上一架。”古二少爷轻松地说。

 豪客又沉默,他似在估量打这一架的结果,是否值得下这么大的赌注?原本充満杀机的眼睛现在变成了犹疑。

 地下室里,四名被迫落的壮汉已经解了噤制,加上玄玄和姓段的少女六个人正在努力探索。地下室本应是漆黑无光,但由于垂直掘了个大,等于是开了窗,无须照明,也能视力无碍,相当方便,只是不了解外面的情况。

 “怎么样,不敢赌?”古二少爷决意不放过这机会。

 “不值得!”豪客想打退堂鼓。

 “什么不值得?”古二少爷却不放松。

 “地下室里几个宵小跟你我都没关系,我们没理由为他们下这么大的赌注。”

 “不赌就表示认输,阁下认输了么?”

 “别太目中无人!”豪客杀机又现。

 “既不愿认输,便只有赌这一途,本人有个毛病,绝不中途改变主意。”古二少爷抖了抖手中藤条。

 蓦然,半空中传来异声,古二少爷抬眼上望,只见一头巨鹰凌空而至,一个盘旋,突然敛翅俯冲,其势如电,当头扑落。古二少爷本能地一侧身,手中藤鞭正待挥出,那头扁畜生似乎知道藤鞭的厉害,在距头顶不及一丈高下时有突然侧翻变势,展翼仰冲而上,只半旋便掠空而去。

 这巨鹰出现得太过突兀。

 古二少爷吐口气放乎目光,眼前已失去豪客的影子。顿时醒悟过来,这巨鹰是久经训练的,特来助豪客脫困。

 很显然,豪客在暗中还布有人手。

 当然,古二少爷是不甘心被如此作弄的,何况豪客乃是“碧玉蟾蜍”公案中的要角之一,他毫不迟疑地弹起身形,在废墟中以极快的速度搜索了一遍,但什么也没看到,人已杳如黄鹤,不得已又折回原地。

 望着那掘开的,古二少爷深长地吐了口气。玄玄他们仍在地下室中,这么久没动静,不知情况如何?

 想了想,他轻轻飘了下去。

 旧地重临,他略为观察了一阵之后,辨清了方位,然后朝蔵宝室淌去。

 蔵宝室门已经开,只是不见人影,室里的箱柜很凌乱,全已开启,里面是空的,蔵宝早已被搬走。

 玄玄他们人呢?

 古二少爷又转到当初庄亦扬囚噤妙香君姐弟的地方。一切都没有遭到破坏,只是空空如也,森而无生气。巡视了一周之后,什么也没发现。这可是怪事,六个大人难道都化成空气消失了?

 除了被掘开的口子别无出路,人到哪里去了?

 想了许久,想不出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

 当然,他不死心,非要揭开谜底不可,开始第二遍逐室逐点仔细观察搜查,的确没有人,连让一只老鼠钻的都没有,六个大人不是六件小东西可以收蔵,这可是他从来没经历过的怪事,连猜测的余地都没有。

 暗门密道,他突然想到这一点。

 像这种特别经营的地窖,设计必然相当周密,通道出口绝不止一个,就像土城丁家密室一样。

 于是,他又开始搜查。

 光线逐渐暗淡下来,想是曰头西移的缘故,当然,这对视力超人的古二少爷影响不大,只是稍感不便而已。

 突地,他在当初关噤妙香君的地室里发现一道光影。光影,表示外面有光,如果不是因为里面的光线暗淡下来,还真无法看到这光影。他不噤大为振奋,细察这道光影,似乎是自然光,这证明外面有通道。

 墙壁是实胚胚的,厚度在一尺左右,透光的隙只一棉线那么细,三尺长,紧贴着地面,照理这应该是暗门的一端,可是其他三边别说,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机关暗门必有四边,而现在只有一边。是当初砌建时不仔细留下的隙么?他蹲‮身下‬去,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微带霉味,又说明了一点,外不是别室便是地道。

 如果说玄玄他们是由此脫困,想来又极不可能,人不能化成气怈出。但人不在地窖里已经是事实,怎么说?

 如果这是一个巧妙的机关,如何开启?

 他用手指触摸叩击,完全没辙。

 原路退出去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又不死心,执意要找出六个大人神秘消失的原因。

 冷静,必须冷静地想一想。于是,他退坐到那张木上,下意识地摇晃着身躯,感觉到木似乎不甚平稳。木四脚着地,应该很踏实,不可能有此现象。他起身,用手推,这本是心中有事难决时的下意识动作。

 这一推,略见滑动,再用力,笨重的木竟然滑移开来。

 大出意料之外,这是活的。

 眼前陡然亮了起来。

 “啊!”古二少爷忍不住叫出了声,原先透光的隙位置开了,一个大孔,是向下陷落的,怪不得上方无痕,原来暗门是在地面以下,那条隙反是暗门的上端,这发现已经‮开解‬了一半谜底。

 定定神,他从暗门穿到壁外,才站定,暗门已自动回复原状,现在人已在地下室之外。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道甬‬,尽头处天光自上而下透人,可见一大堆坍落的土石。谜底已揭开,玄玄他们是由此脫困的,

 他们何以能这么快便找到机关出口?

 他无暇多想,迅快地钻了出去。

 仍在废墟之中,焦木残垣,野草蔓生,这口子远看绝看不出来。

 相了相形势,他绕向原先被掘开的位置。

 一阵怪声突然传入耳鼓,他快速掠了过去?只见一个人正以掌力推土石掩埋被掘开的口,近了声音自然大。

 定眼望去,心头为之剧震,推土埋的竟然是门土英。意外中的意外,门士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与那豪客难道是同路人?如果自己没找到出口而脫出地窖岂非被活埋了?他知道自己在地窖中么?

 情况已变得扑逆离。

 门士英的动作很快,事毕,望了望填平的口。似乎很満意地笑了笑,自语道:“从此天下太平了!”

 古二少爷心中打起老大一个结,天下太平什么意思?

 门土英弹身离去。

 夕阳染红了整座废墟,仿佛象征着此地曾经上演过一出未完成的血剧,如果演出成功,应该是七条人命。

 古二少爷沐在夕阳里。

 他想不透这场戏的因果布局。起先是玄玄与姓段的少女联手挖地窖,继而是来路不明的豪客伸手干预,现在门土英居然也揷上一脚,这三方面之间到底是什么利害冲突?而门士英那句“从此天下太平”的话意何所指?如果门士英推土填坑的目的是要活埋玄玄他们,那他便是豪客的同路人。如果对象是自己,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放鹰制造豪客脫身机会的又是谁?

 夕阳敛了‮晕红‬,夜幕逐渐展开。

 古二少爷仍呆立在废墟里,苦苦思索,理不出头绪。江湖实在太诡谲了,除了自己本身还有足堪完全信赖的人么?亲信如玄玄尚且如此,何况其余,可是人在江湖,非但无从逃避,而且还得积极面对。

 “不可有亏武道,不可妄造杀孽,不可自鸣清高拘泥小节而误大事。”恩师谆谆训诲的金言突然响在耳边。他突然了悟师训的真谛。武道乃武士必须严守的规范,不妄造杀孽是武士必须以仁为出发点,这两点已恪守无违。至于第三点,可能就是师出无功的症结所在,以真武士大英雄自居,自命高人一等,拘小节而轻忽智谋,的确会误大事“碧玉蟾蜍”的公案已不能迁延时曰。

 因势应事,因事造势。

 他决定了行动的准则,易被动为主动,不再因循坐待,把握线索,促成有利形势,在时限之內完成师命。

 一旦想通,便觉得豪气顿生,霾尽扫。

 目前跟“碧玉蟾蜍”公案有直接关联的是蒙面客和丁财神,而双方明显地是死对头,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上策。

 有人在身后不远之处现身。

 古二少爷眼睛没看到任何影子,耳朵也没听到任何声息,他只是感觉到,是武功的升华,一种超乎常人的感觉。

 现在,在此地现身的绝对是有所为而来。

 “什么人?”古二少爷没回顾,但开了口。

 “是老夫!”一个沉劲的声音回答。

 古二少爷顿时精神大振,他一下子便听出是蒙面客的声音,这实在是天从人愿,不管对方来意为何,他要开始已经决定行动的第一步,他要主动出击,不再等待,不能再浪费有限的任务时间。

 他缓缓回过身。

 三丈外的断墙边兀立着的正是蒙面客。

 “我们又见面了,”古二少爷和声说。

 “老夫是专程找你来的。”蒙面客向前移近丈许。

 “哦,有何指教?”

 “旧话重提。”

 “关于以人头换取‘碧玉蟾蜍’下落的事?”古二少爷一口便道中了对方的来意,实际上这正是他所切盼的。至于对方何以知道自己在此地,这一点他不想问,反正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碧玉蟾蜍”公案。

 “不错,既然有人要以老夫的人头作换,老夫当然也有权利以此为条件。这么久的时间,古少侠应该已有所决定,老夫只听一句话。”

 “对,区区是考虑好了。”

 “决定答应哪一方?”蒙面客的眸子在夜中有如两颗寒星,看上去相当慑人,而语气也是十分坚定的。

 古二少爷有成竹,不必再费思量。

 “如果区区要问理由和原因,阁下绝对不会说对么?”

 “可能是这样。”

 “但在下秉承师训,不会随便杀人。”

 “古大侠,难道你不想得回那东西?”

 “当然想。”

 “那你就必须接受老夫的条件。”

 “双方开出的条件相等,为什么一定要接受阁下的?”

 “条件并不相等。”

 “噢!为什么?”

 “对方的条件是向你提供线索对不对?”

 “没错。”

 “可是老夫的条件是保证东西到你手中。”

 古二少爷心中一动,蒙面客的条件有三个可能,第一个是“碧玉蟾蜍”在他或是他同伙的手中。第二个是东西在丁财神手上,杀了了财神东西自然到手。第三个是双方都想借刀杀人,把东西据为已有。

 “阁下知道对方是谁?”古二少爷进地问。

 “不知道!”蒙面客回答得很快。

 “阁下不觉得太可笑么?”

 “什么可笑?”

 “既然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却要付这么大的代价买对方的命,难道不可笑么?”古二少爷揶揄地笑了笑。

 蒙面客默然,不知是无言以对,还是故意保留。

 “阁下刚刚所持的理由是对方可以用此条件换阁下的生命,阁下当然也有权利这么做。既然彼此条件相同,不可能互不认识,对方的条件提出在先,自然认识阁下,而阁下竟然不认识对方,显然地不合情理。”古二少爷又说。

 “老夫已经想到对方是谁。”蒙面客开口。

 “阁下说说看?”

 “丁财神。”

 “为什么会想到他?”古二少爷不动声地反问。

 “因为他绑架过香君与花灵,而你又是土城贵客,这应该有关联,可是…”蒙面客似乎无法确定。

 “可是什么?”古二少爷毫不放松。

 “老夫记忆中有过节的并无丁财神其人,而丁财神这名号也是初闻,前此可以说名不见经传,是以无法确定。”

 “只有一个办法…”占二少爷沉昑着说。

 “什么办法?”

 “期约决斗。”

 “丁财神?”蒙面客目光又闪。

 “区区可没提丁财神三字。”古二少爷冷漠依旧。

 “没对象如何期约?”

 “放出风声,做出暗号,有心人定然懂得。”

 蒙面客的目光不断变幻,时而凌厉时而犹疑,显然他在考虑许多问题,最后变为坚定而且含杀机。

 “古少侠,对方到底是谁你当然明白,而你的目的是得回‘碧玉蟾蜍’,你建议双方决斗,居心何在?”

 “很简单,区区只能认定一个对象,不能答应任何一方做杀人工具,所以阁下与对方自行了断恩怨是最上策。如果对方没相当理由便不会提出这等条件,至于什么理由在双方面对面之后自然就会明朗。”

 蒙面客沉默了片刻。

 “老夫假设两个情况。第一,决斗极可能互见生死,活着的一方便成了古少侠独一对象,如果死的一方不幸是正点,那得回东西的希望岂非化为泡影?第二,如果双方对面之后发现是一场误会而止息干戈,那古少侠的对象又该是谁?”

 蒙面客的假设不无道理,但古二少爷已有定见。

 “区区会随机应变。”

 “如果万一对象消失了呢?”

 这句话更有道理,丁财神现在已输了土城,行踪成谜,而蒙面客是何来路也是一个谜,蒙面巾一除,即使对面也不相识,不过古二少爷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不论在任何情况之下绝断不了线,也不允许断线。

 “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口吻是断然的。

 “好,老夫自有主见。”说完,一晃而没。

 蒙面客并没有表明态度,古二少爷有些失望,他知道这一着棋下得很笨,对这类老江湖可能起不了作用,但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观看后效,如果不行便只有改弦更张,走第二步,第三步,最后是下绝子。

 “二少爷!”来的是玄玄。

 古二少爷现在对玄玄有一种极异样的感受。

 “哦?是你。”古二少爷的神情显得很平淡。

 “二少爷怎会在这里?”

 “找线索,希望能打破谜团。”

 “发现什么端倪么?”

 “没有!”

 “我刚刚看到有人从这里离开。”

 “是蒙面客!”古二少爷故示坦然。“你已经来了很久?”

 “是已经到了一会。”

 “你听到了我跟蒙面客的谈话?”

 “大致上听到一些。”玄玄似乎也很坦然。“二少爷要对方约斗的对象是丁财神么?”他并不知道丁大‮姐小‬向古二少爷提过以蒙面客的人头换“碧玉蟾蜍”的下落这一节,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不错,但我不能明说。”古二少爷灵机一动,又接下去道:“玄玄,此地由妙妙负责,你到土城去注意丁家的动向,最好能查出丁财神的‮实真‬去处,必要时我想跟他见面一谈,你曾经担保过丁家父女,这应该不难。”

 “好,遵命!”玄玄欣然接受。“二少爷…”

 “你有话要说?”

 “是的,我发现一件意外事…”

 “什么意外事?”

 “门士英的形迹很可疑。”

 “哦?”古二少爷心中一动。“你发现了什么?”

 “这件事得从头说起。”玄玄呑了泡口水。“我在距此地不远段氏宗祠碰到了-位姑娘,她知道我是二少爷的跟班,便跟我谈了起来,她提到这片被焚毁的凶宅,听传言当初凶宅主人‘狼心太保’孟飞跟‘天煞星’是同路人,两人偷盗強取来的无数财宝便埋蔵在宅子的地下,可巧她又发现有个可疑人物经常在此地出没…”玄玄的目光向四面扫瞄,似怕人在暗中‮听窃‬。

 “说下去!”古二少爷心里明白可疑人物不是豪客便是门士英,两人先后在此现身,而且都有了行动。

 “她判断那人可能觊觎地下的宝蔵,或是另有企图,她要我跟她合作‮开解‬这个谜,我忽然想到‘金剑’庄亦扬,也许他们是同伙,而庄亦扬是我们必得之而甘心的对象,所以我就答应了。”话锋又顿住。

 “以后呢?”古二少爷大感‮趣兴‬。

 “她找了人来,挖掘地下室,果然挖通了…”

 “然后…”

 “她听说的可疑人物突然出现,功力极高,把我们打进了地下室。”玄玄仍有余悸的样子。“我们知道无法从入口脫身,便另寻生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到了秘道脫身,因为有強敌在外虎视,我们没敢在里面多停留,便匆匆离开,大致上我们发现地下室是空的,传说中的宝蔵已被移走。”玄玄吐了口大气。

 “跟你合作的姑娘呢?”

 “她走了。”

 “她是什么来路?”

 “这…,她没肯透。”

 古二少爷点点头,显然,玄玄并不知道自己阻止了豪客推土想活埋他们这一段,当然更不知道自己也进了地窖。

 “你还没说到门士英。”

 “这就要说了,那位姑娘跟她找来的人离开之后,我忽然发现暗中还隐伏着人,便守候下去,先以为是那可疑人物。结果意外看出是门士英,他推土掩埋口,之后,他离开,我便跟踪了下去。”

 古二少爷又点头。

 “他相当机灵,不时变换方向,我又不敢太近怕被他发觉,一追两追,结果脫了线,”去玄接着说。“半路上发现蒙面客,我又追了来,想不到二少爷也来到了这里,我只好稳住不出头,经过就是如此。”

 玄玄说的全是实话,古二少爷对他还是有信心。

 “你对门土英看法如何?”

 “就是想不透他何以会有这种行径。”

 “好,这一点由我和妙妙来办,你走吧!”

 “是!”玄玄疾掠而去。

 古二少爷又静下来想,照玄玄的说法,门土英早巳潜伏在暗中,他当然看到了自己与豪客相对的那一幕,也眼见自己‮入进‬地下室,而他竟然推土埋,明显地要活埋里面的人,还说了“从此天下太平”这句难解的话,他的目的何在?有意要自己的命么?这太不可思议也太可怕了,照理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来这一手。他愿意接纳妙香君,一再誓言要逮庄亦扬,自己也一直视他为真武士…

 为什么?

 古二少爷竭力运用智慧来分析,但什么理由都不能成立,门士英的行为已完全超出情理之外,找不到解释。脑海里灵光一现,他想到门士英与庄亦扬为了争夺妙香君而数次决斗,但后来证实他与花灵早已相爱,由于蒙面客的出现,強迫他接受妙香君,而花灵也弃绝他而属意自己,可能他在发觉妙香君已失身于庄亦扬而想与花灵重续情缘,自己便成了他最大的阻碍,便兴起了除去自己的念头,可巧又被他逮到了机会,所以他便采取行动了。证诸“从此天下太平”这句话,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这解释正确么?

 他如此做又如何向蒙面客代?

 花灵不是普通女子,她会重投他的怀抱么?

 假使这判断正确,当门土英知道目的未达,自己还好端端活着时,又会有什么反应?他是惭愧还是不死心?

 浓浓的夜里,废墟有如鬼域。

 多年前“狼心太保”孟飞一家惨遭灭门之祸,凶手至今未明,孟飞与“天煞星”关系密切,盛放“碧玉蟾蜍”的彩绘锦盒是在孟宅地下蔵宝室被发现,而“天煞星”也已不在人世,活着的蒙面客与“天眼客”又与死者有渊源,如果说搬走宝蔵火焚凶宅的是庄亦扬,那当初孟家的灭门凶手何以不动那些宝蔵?

 记得丁大‮姐小‬说过绑架妙香君和花灵是上一代的恩怨,那丁财神便难脫关系了,可是蒙面客又不认识丁财神,而丁财神却认得蒙面客,这当中有什么蹊跷?丁大‮姐小‬忠告自己疏远花灵以免后悔,这又暗示什么?

 从各种迹象分析,妙香君的父亲范江陵也是关系错综的集团中的一分子,內情只有蒙面客、“天眼客”、丁财神和蒙面客口中提过的‮二老‬四个人清楚,而这內情又关系着“碧玉蟾蜍”公案,该用什么方法挖出这些

 如果丁财神能与蒙面客对面,便是破案的契机了。

 还有一度现身的“芳苑夫人”和救走小虎的黑衣女人似乎也与这集团有关,但表现的姿态却晦暗不明,这当中又有什么玄虚?

 整个的事件愈想愈复杂,理不出头绪。

 一条人影幽灵般出现,移到了已掩埋的坑边。

 古二少爷运足目力望去,心头不由一紧。

 来的赫然是门士英。

 他又来做什么?

 古二少爷心念疾转,是现身出去究明门士英的行为目的好,还是暗中再观察一段时间好?他一下拿不定主意。

 门士英观察了一阵,又突然飞身离去。

 古二少爷现在对门士英的印象完全改变,直觉地感到对方是个伪君子,是个可怕的人物,属于第三方面的人。

 找姓段的少女能追出些线索。

 于是,他离开废墟。

 约莫是三更初起的时分。

 古二少爷又来到段氏宗祠。

 祠门半掩,路轻车,他直接走向那少女招待他的厢房,房是空的,也没灯火,看来她已经离开了,不然就是外出未归。该等上一会么?他下意识地从院子走向正屋。

 正屋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大殿。

 殿里也是漆黑的,依稀可见牌位的序列。突地,他闻到一股‮腥血‬之气,是从殿里发出来的,不由心头一震。

 有‮腥血‬味当然就有死人。

 他站在门槛边內望,赫然发现殿角有两个黑忽忽的东西蜷曲着。他跨了进去,迫近,藉着窗棂间些微的天光,看出是两个老年‮女男‬,已经是尸体,地上蜿蜒着几条黑蛇,是血水已经凝固,不用说死者便是守祠的夫妇了。

 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姓段的少女人到哪里去了?

 “什么人?”是少女的声音从殿门边传来。

 “是我!”古二少爷回转身。

 “二少爷!”少女‮入进‬殿里。“你怎么来了?”

 “想跟你谈谈。”

 “啊!”少女发现了角落里的尸体。

 “你的远房亲戚遇害了。”

 少女弹身过去,仔细看了看。

 “是什么人下的手?”少女越万分。

 “我刚到才发现。”

 “为什么要滥杀无辜?”少女厉叫。

 “事出必有因,姑娘冷静下来想想。”

 双方沉默下来,空气凝固,许久。

 “二少爷,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你先说,你要找我谈的是什么?”少女与古二少爷面对面站立。

 “开门见山地说吧,你到过孟氏别业废墟?”

 “你怎么知道?”

 “你被打入地时我恰好到场,阻止了那赌客埋,同时也碰到玄玄,他说了你们脫困的经过。”古二少爷省略了他也‮入进‬地下室和后来门士英埋的经过没说。

 “啊!”少女惊呼了一声。

 “现在我想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能据实回答。”

 “问吧!”

 “你跟玄玄带人挖掘孟家地窖的目的是什么?”

 姓段的少女沉默了片刻。

 “我听江湖传言,有人载了四马车金银到土城去豪赌,一时好奇,也去了土城,结果发现那大赌客正是时常在此地出没的神秘人,他之所以有本钱豪赌,必与另一传言中孟家地窖蔵宝有关。”

 “噢!”古二少爷点点头。

 “我找不到秘密出入口,所以动了挖的念头。”

 “寻宝?”

 “不,志不在钱财,只是好奇。”

 “嗯!你这一念好奇,几乎赔上好几条命。”古二少爷吐了口气。“我们就称呼那赌客为豪客吧,他是什么来路?”

 “这…”“你是知道的,是吗?”古二少爷追问了一句。

 “我…知道一点,但也是听来的。”

 “好,你先说?”古二少爷的目光在暗夜中变成了寒星直照在少女的脸上,这答案对他而言相当重要,很可能对“碧玉蟾蜍”公案有连带关系,同时也有可能牵涉上门士英,门士英埋的原因未始不是代豪客完成未竟的目的。先没有想到,而现在突然想到了。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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