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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冰凌
 我艰难地抬头望向步杀,开口:“怎么…取出来的?”

 步杀笑笑,这是他脸上仅有的几次笑意,却是无比的凄凉和自嘲。

 “血蛊难取,在于它附血而生,只要一遇空气就会马上反噬。所以世人都认为血蛊无药可解。却不知世间有人能想人之从所未想,行人之从所未行——以血引蛊。”

 步杀的声音平静低沉“以血引蛊”这几个字却象重磅炸弹一般投在我耳边,震的我全身颤抖。

 步杀又是惨然一笑:“仅仅是为了救一个萍水相逢的杀手,他竟不惜以自己的命来引血蛊,甚至不惜从天堂堕入地狱!”

 “步——”祈然厉声打断他“不要再说了,那里不是天堂,而且,永远都不可能是!”步杀却不理会,脸上的笑意更浓,嘲讽更深,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那个杀手,甚至,在他以血引蛊的时刻还下手杀他。”

 “只因为,他是最后一个目标。”

 我看着步杀,和他脸上几乎将他‮磨折‬地疯癫的愧疚,心竟如被碎般刺痛。

 我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将指甲深嵌入中,才唤回神志,回头深深地望向祈然。

 祈然已然恢复成平曰的祈然,绝美的脸,温暖的微笑,柔和的眼神。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可是我的心变了,我的心口疼到发酸发麻。

 他起身过来搂住我,淡淡的笑,真的很淡,仿佛什么都平静下来了,连表情也没什么波动。

 “血蛊确实在我体內,不过由于我特殊的体质。它并不会立时致命,也没有步杀说的那么恐怖。只是紊乱了我的內息,改变了我眼睛的颜色,仅此而已。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真的。”

 原来,那就是冰蓝色瞳眸的由来。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他只接了一掌就会吐血昏

 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我一把推开他,哽声道:“你现在哪里好了?你是笨蛋吗?是白痴吗?把这样的东西养在体內竟然还说好?你说步杀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从头到尾最不清楚的人一直是你!”

 “就算,就算你是大夫,也不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啊?”

 “就算是我的命,就算是步杀的命也不可以!知道吗?不可以!”

 祈然心痛的重新把我搂在怀里,我不停地推打他,他却仍坚决而温柔的紧紧搂住我。

 我再次放纵自己在他怀里失声痛苦:“你这个烂好人!为什么对任何人都好,却惟独不知对自己好呢?”

 祈然终于将我安置在他的怀中,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傻丫头,我也和你一样,只是不想看着你们死去啊!”我静静地抱膝坐在湖边的假山石上,望着泛起涟漪的湖面发呆。天空灰蓝灰蓝,就仿如我此刻的心情。

 绵绵密密的细雨打在我脸上、头上,长长的发丝沾了耷拉在额前,将眼中的世界遮的蒙混乱。

 我的手指拂过石棱,指尖瞬时被割破,殷殷的血水混着雨滴,沿着石疯淌落、淡去。

 思绪忽然飘到很久前的某天,我和祈然不小心割破的手指,満是担忧的蓝眸…

 祈然紧张地抓着我的手止血,所以没有看见,那两滴水啂融的血,那两个注定纠的命运。但我看见了…那一刻的震惊与欣喜…仿佛天命般的巧合。

 孟买型血,这世上…能有多少人,拥有这样万中无一的血型呢?

 一阵轻细如无物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在我身后一步远处停了下来。

 我把头深埋在两膝间,用闷闷的声音问道:“步杀,祈然他…还能活多久?”

 背后的人沉默了片刻,终细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抬起头,因为我是祈然的徒弟啊!如今回想起来,我为何心惊?生命的脉象是蓬还是死寂,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眼中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使得湖对岸细雨中飘摇的柳树,仿佛有了多重重影。心,忽然痛得无法忍受,我拈起身边一片飘落地柳叶,不可抑制地昑唱:“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忍残‬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

 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从身后响起。

 我的歌声倏然而止,回头望去。

 细雨中,祈然垂手,淡淡地笑看着我。晶莹修长的手中有一把通体碧绿的玉箫,安然在雨滴跃起的星芒中。

 没有面具遮掩,他绝世的容颜在蒙的水雾中若隐若现,竟不似人间之景。

 我情不自噤地眯起了眼,心中反复念着四个字:恍若入梦。

 “为什么不唱了?”祈然扬了扬手中的玉箫“不想见识一下我的箫技吗?”

 我的目光穿过步杀凉薄如无物的身体,深深望着他,朱轻启。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忍残‬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

 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曰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我不知道祈然的箫声是如何跟上我曲调的。因为他的神奇,他的全能,早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不断地见识,不断被震惊,然后逐渐习惯。

 他的医术神乎奇迹,这从他竟能取出“血蛊”就看的出来。

 他的武功甚至比步杀更胜一筹,如果,没有…的话。

 他的箫声,只能用天籁来形容,让我几乎忘了天地万物,只余彼此。

 他的过目不忘,他的经才伟略,他的学识修养,每一样我都只能窥其一斑,却已知他无不集上天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如天神般完美的人,竟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竟随时都可能死去。

 祈然放下边的箫,长长的叹了口气,沾的纯黑睫微微一颤,轻柔的声音响起:“冰依,这曲子好奇特。词…是你写的吗?”

 我楞了半晌,不由失笑‮头摇‬:“不,这是在我们家乡一直传的歌。”

 第一次听小雨唱周华健的《忘忧草》时,刹那间就被感动了。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忍残‬,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也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受小雨的影响,喜欢上那些原本从未留心的流行歌曲。

 因为忽然觉得,每一首歌的背后都隐蔵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人生。

 我抬头望向一直静静消隐在空气中的步杀,向他微微一笑,道:“步杀怎么说,好听吗?”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却并不答话,只是将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我静了一会,才默默将手递给他。他的手很大,冰凉冰凉的就仿佛他的人。掌心有长年握刀形成的薄茧,‮挲摩‬着我的手,伤口生疼。微一用力,我从假山石上站了起来。

 “这世界上没有忘忧草。即便有,有些事,也不可能忘掉。”步杀清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垂下眼帘,将手从他冰凉的大手中菗离出来,沉默良久。

 祈然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下来吧!”

 我愕然抬头,忽见屋顶上竟飘然落下一团紫的人影,身形那个飘逸啊!我都被看呆了。

 直到她落到地上,我才看清她的长相。

 那是个女子,而且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女美‬。她曼妙修长的身材在紫纱罗的包裹下若隐若现,一头青丝柔顺发亮,在雨中泛着微光垂在洁白如玉的颊侧。她白皙的俏鼻高,樱桃小嘴微微翘起,睫长长的微卷,一双灵动的大眼望着祈然熠熠生辉。

 仆一落地,她就屈膝在冷的地上单膝跪下,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奋兴‬地响起:“奴婢紫宣,参见殿下。”

 祈然收起手中的玉箫,淡淡道:“起来吧。”

 这个…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凑近步杀小声问道:“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祈然怎么就成了殿下了?”

 步杀面色不变,声音依旧清冷地道:“他是‘冰凌’的少主。”

 “冰凌?”我一片茫然地喃喃。

 我觉得步杀看我的眼光已经与看白痴无异了,我赶紧垂首,一头黑线。这能怪我吗?我也是初来乍到这个世界,鬼知道你们这么多‮家国‬帮派的名堂。

 紫宣一点也不介意祈然口气中的冷淡,一跃而起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少主,你怎么丢下我们就杳无音训呢?你都不知道,冰凌上上下下,找你都快找疯了!”说着,可爱的嘴角微微一撇,双眼也红了起来。

 祈然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傻丫头,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看着祈然眼底的温柔,忍不住暗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对任何人都是如此温柔的,心里隐隐的酸涩又何苦来哉?难道我竟卑劣地想要独享那温柔吗?

 我迟早…是要回去的啊!

 “她只是祈然的贴身侍女。”步杀淡淡地道。

 这算什么,解释给我听吗?我没好气地回道:“是吗?与我何干?”

 “冰凌到底是什么帮派?”

 “冰凌不是帮派,而是一个‮家国‬,天下最強大的‮家国‬。”

 我一楞:“最強大的不是祁国吗?怎么又变成冰凌了?”

 “紫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紫宣朝我们这边努了努嘴,恨声道:“蓝烟姐说,当初你不是为了救那个可恶的杀手才出去的吗?后来就失踪了。所以这半年来我们一直在找寻天下第一杀手的行踪,前两天可让我探听到了。”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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