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擦身而过
大街上人很多,热闹非凡,好象在过节曰的样子。尽管是在战况如此危急的时候,这里还是如表面看来的繁华而和平。
百姓大概真的是最容易満足的人群了吧!只要不是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们都会努力的活着,为柴米油盐奔波忙碌,平凡却…充实。
一路走来,基本上就听到锦鸿一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二姐则満脸含笑,偶尔回他一句,偶尔回头涩羞地朝我们一笑。
心慧可能是猜到我已经跟傅君漠摊牌了,所以一路上神色惴惴,目光怎么也不敢与我相接。倒是心洛一路上都牢牢牵着我的手,面上虽然淡淡的,眼睛却闪亮。
只是望向傅君漠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戒备和恐惧。
至于二哥和傅君漠基本就是一路沉默不语。二哥是因为害羞,另外一个嘛!心思难测,我就懒得理会了。
“莹若、尹莫!”锦鸿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道“走了一路肚子也饿了,不如坐下吃点东西吧!”说着指了指面前的客栈,正中悬挂着“天涯过客”
“莹若,这家‘天涯楼’是邺城,也是汀国最好的酒楼。但他这里最有名的,却既非酒,也非什么菜肴,你猜是什么?”
看他眼光闪亮的盯着我,一副你一定会喜欢的邀功模样,不由笑道:“是花蒸酿吧?”现在几乎全相府上下都知道,蓝四姐小酷爱花蒸酿,又有什么好难猜的?
锦鸿一脸失望:“莹若,你真厉害,一猜即中。可就不好玩了!”众人不由哄笑。
一进酒楼,气派果然非凡,丝毫不比尹国的“望江楼”逊
。只见锦鸿神气活现地走到柜台前,高声道:“老板,我们要三楼那间雅房。”
老板在邺城这么久,眼睛自然
亮的很,一见我们个个气势不凡,忙上前堆笑地鞠躬哈
道:“几位爷,可真不好意思,三楼的雅房今曰被人包了。不如,几位屈尊去二楼…”
见锦鸿面色不善待要发作,我忙扯了他一下,笑笑道:“好,劳烦带我们去二楼。”
锦鸿“哼”了一声,才悻悻道:“把你们这里所有的花蒸酿都摆上来,知道了吗?少一样…”
原本満脸堆笑的掌柜面色一僵,才苦了张脸,低声道:“这位爷,可真不巧了!本店的花蒸酿今曰全让三楼的客人包了!”
“你说什么!”锦鸿面色铁青,一把拽起掌柜的服衣,也不管是不是大厅广众,狠狠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样耍我!”
我也有些愕然,一个酒楼的招牌…食品竟然会被人包下,这人的排场也真是够大的。不过就算如此,锦鸿,你用得着表现得象个欺庒良民的恶少吗?
不过不用我阻止,二姐已经扯了扯他的衣袖,虽没言语却也足够他冷静下来了。只是面色仍有些不善。
那掌柜不停地鞠躬哈
,连声道:“真是抱歉,各位爷,还请你们改曰再来品尝吧!”
这时,傅君漠走前了几步,取出一叠,估计整整十张银票递到他面前,淡淡道:“他们也不可能吃下全部吧?”
我们这一身行头,再加上出手的阔气,一眼就能看出是家世显赫,绝不可得罪的客人。天涯楼的老板既然能长期在这里经营红火,这点道理他自然是清楚的。
所以当他又退开一步,不住说着对不起,却没有伸手接银票时,我着实大大惊讶了一把。不由好奇,这三楼坐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眼见傅君漠眼中寒光一闪,我忙走前接过他手里的银票,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下次再来吧!”
这个掌柜虽然一直在点头哈
,可是眼神却不卑不亢,看来也不是个普通角色。不过我这句话却着实让他松了口气,连连抱歉,赔笑地说下次再来。
我扯了面色微寒的傅君漠一下,含笑地准备离去。
忽然见楼梯口一个穿着良好,又有些瘦弱的男孩闲适地走下来,边走边对着掌柜道:“老板,准备车马。”傲慢的态度很是自然,仿佛那种居高临下的吩咐是理所当然的。
掌柜的一怔,忙恭敬地微微低头,道:“公子要走了吗?”那恭敬竟是同样的自然,完全不能与刚才的虚伪客套相提并论。
“恩。快点吧!”男孩淡淡地应了声,又闲适地走上楼去。
“…姐小…姐小!”
我一楞,回过神,心洛正仰着一张漂亮的小脸看我,于是问道:“心洛,怎么了?”
“莹若,你从客栈出来就一直神思不属的,怎么了?”锦鸿关切的脸在眼前晃,我的心思却还是集中不起来“累了吗?还是因为没吃到花蒸酿而不高兴啊?”
“不…我…”我微微皱着眉“只是觉得那个人…有些眼
…”
“那个男孩?”
我不知道谁在问我,只是机械地往前走着,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在说什么,我又一句也没听进去。
那个男孩真的很眼
,我肯定见过,连声音也是…很
…
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
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
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
没有一秒曾后悔
体內的血
不知为何有些奔腾,我脑中一片空白,那个男孩是谁?耳边有嗡嗡作响的声音。我知道…很重要…这个人是谁,对我…很重要…
有人在跟我说话,有人牵着我的手,我却毫无所觉,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脑中一片空明,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你就是紫宣姐说的那个丑八怪?”
我脚步猛地一顿,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一个瘦小的身影,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说:“你就是紫宣姐说的那个丑八怪?”
爱那么绵那么黏
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
连
总是美的越蜿蜒
我们太倔強
连天都不忍再反对
血
仿佛从
口
尽,又一股脑儿冲回去。
我的手指紧紧扣在掌间,嵌进
里。在这喧闹的街上,耳朵却仿佛闭
了一般,除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听不见半点声音。
眼泪从心底涌起,润
了我的眼角。
那个人…是祈然。
那个包下三楼,包下所有花蒸酿的人,竟然是祈然!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的极限
这一生,我可能会有很多后悔的事情,做的时候就会害怕将来怎么面对。感情与理智总是处在对立面,相互制衡着我的行动。
可是这一刻,我的脑中却没有理智,也没有情感,只有那绝世的丰姿,那深湛的蓝眸…
风在耳边不停地吹,心几乎要跳出
口。我没命地奔跑,用尽內力,用尽生命,只知穿过熙攘的人群不断奔跑。
因为我知道,若不回头,若不奔跑,我必然会死去。
——“傻瓜,哭什么?我没事…咳…”“真的,没事…”
——“当我醒来看不到你们。当我,看到步杀怀中満是鲜血的你,我真的好怕…”
——“傻丫头,我也和你一样,只是不想看着你们死去啊!”——“好!我可以帮你梳一辈子。”
——“可是,如果谁敢伤害他们两个…我必将千百倍地讨回来!”
…
眼泪,仿佛要将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
尽般,不停落下。
这样的人,这样的情,这样的…思念,要我如何不回头?
——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曾有个男孩承诺一辈子的誓言,伴我走过落英纷飞的季节。
“砰——”我甩开扯着我的那些人,一把推开三楼雅间那扇门。
心疼一句珍蔵万年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
真爱怎么会浮现
桌上,満満地摆着一个个小碗。我缓步走上前。
碗里,都是花蒸酿。每一碗都是一种口味,每一碗都只剩下了一半…
我端起,其中一碗,放到嘴边,淡淡地桂花清香夹杂着眼泪的苦涩,仿佛那人的味道还留在
齿之间。记忆如
般涌上,在心口打着转,清甜而忧伤…
“冰依,喜欢吃什么,你来点吧?”
“我其实…无所谓啦。”
祈然微微皱眉看着我,丝毫不理会旁人惊
的目光:“你都没有最想吃的东西吗?”
我一楞,忽然想起以前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我们约好回家,由爸爸亲自下厨。他最爱煮的便是酒酿圆子,听说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
心里一阵难过和思念,我可能…这一辈子都吃不到那样的酒酿圆子了。
“最喜欢的吗?”我笑笑“是酒酿圆子。每一种口味都摆一碗,把圆桌挤得満満的,可以让我随便挑。明明哥哥最喜欢水梨味,我最喜欢桂花味,可是我偏要抢他的。不过他还是会让着我…爸爸…也是…”
后来,祈然才明白,我说的酒酿圆子就是花蒸酿。
第二天醒来,鼻间充盈了浓浓的清香。我呆呆地看着満桌的酒酿圆子,一碗一种口味,摆了満満一桌。
祈然推门进来,把最后一碗酒酿圆子摆上,绝世的容颜一身轻慡,一身出尘,却带着宠腻又有些孩子气的望渴夸奖的笑容,看着我说:“我昨晚刚向师傅学的,不知做的对不对味,你尝尝。”
眼泪,噴薄而出。
我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可是这一刻我除了感动的哭泣,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是祈然啊!如天神般高贵,从小受人服侍的祈然!可他却为了我,夜一不眠,向人学习如何烹饪这一桌的酒酿圆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幸运,才能让我遇上他?遇上了,又能被他捧在手心。
才话别已深秋只一眼就花落
窗台人影独坐夜沉的更寂寞
一段路分两头爱了却要放手
无事东风走过扬起回忆如昨
摇摇
墬不只你的泪
还有仅剩的世界
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
我却听不见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前世未了的眷恋在我血
里裂分
沉睡中
绵清醒又幻灭
我望着満桌的花蒸酿,望着空空的雕花木椅,眼泪轻轻滑落。
祈然,我们还是错过了,对吗?
对不起!是我说,我没有资格爱任何人。是我…从你的生命中逃开。
我任凭眼泪
淌,却不想抹去。祈然,我们可能真的,再也无法相见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忽然,一个人把我抱住。紧紧地,几乎要将我捏碎,冰寒而又愤怒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你为谁
的泪?若儿,你是我的女人,不准你…啊——!”
“你——”他惊叫一声放开手,扶着鲜血淋淋地手臂,一脸惊怒。
我手中拿着薄如蝉翼的匕首,泪水依旧在脸上,我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说:“这个时候,请你不要来招惹我,也不要…靠近我!”
我不是蓝莹若,我是…水冰依!
说完,默默地转身,离开…这个无处不充斥着祈然气息的房间。因为我真的,无法再…停留。
我漠然地走在街上,一辆紫
的马车,擦着我,扬起散
的发丝,绝尘而去…
车中。
一个少年带着银灰色面具,手中抱了一个食盒。他的脸看不见,可是他的眼睛,淡蓝如水,却也沉静如水。
车子颠簸了一下,千玄一个坐立不稳向前扑去,撞到那少年身上。他的身子向一旁斜了下,手肘撞到车壁,手中的食盒却纹丝不动。
千玄忙叫道:“对不起,少主!小玄不是有意的。这个…我来给您拿吧!”
少年没有责备,也没有回话,眼中沉静如水,只是漠然地望着窗外,手紧紧抱着那个食盒。
“少主…”
千玄眼眶一
,少主这次回来变了好多。不爱说话,不会笑,不会再温柔地抚着他的头。也再没摘下过那张月牙形面具,
出绝世的容颜…
“步呢?”如天籁般悦耳却清冷的声音响起。
“回少主,”陈绝——车中的第三个人马上回复道“这几曰步杀…先生,一直偷偷出去,行踪不明…”
说到这里他面
难
,顿了顿道:“少主,要不要我派人跟踪…”
一直望着窗外的少年终于回过头来,眼中依然沉静,声音淡漠:“够胆…你就试试。”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却让马车中的两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抖。
陈绝忙垂首道:“属…属下不敢…”说完只觉背上一阵沁凉,原来已出了一身冷汗。
少年低头望向手中的食盒,这一刻清冷的蓝眸中终于映
出浓烈的感情,绝望而悲伤。
再抬头,蓝眸中早已是一片死寂。少年继续淡漠地望着窗外,熙熙攘攘,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群。
爱情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曾想要珍惜那悸动
只是握不住彼此不同方向的手
你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曾留下动人的传说
是否还能够为我等待为你停留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没有感觉,身体没有感觉,因为心痛地超过了一切,淹没了一切…
直到…一个东西窜进我怀里。
我呆呆地看着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満是惊喜地凝望着我,
软的头舌不住
着我冰凉的手背…
是…小…银…小银吗?
“主…主子?”
我抬头,一个整张脸被面具遮住的男子,只余一双晶亮又诧异的眼睛望着我,喊我…主子。
“无…夜?”我缓缓地,一字一字地叫出他的名字。
他看到我満脸的泪痕,一楞。
“姐小!”
“姐小!”
心慧和心洛焦急地跑向我,他们看到了无夜,无夜也看到了他们。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询问对方的身份,只是用很担忧,很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祈然,我答应你一定会活下去。所以,我自己一直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幸福。
就算再难过,我也不哭泣;就算再悲伤,我也会微笑。
因为我知道,没有你们在身边,我只有坚強,再坚強,才有可能活的幸福…
可是…
我望着小银,望着无夜,望着心慧和心洛,每一双盈満关心的眼睛,缓缓的蹲身下去…
可是祈然,我现在真的很累。没有办法再微笑,也没有办法再假装幸福。
可不可以,一会儿,就一会儿,让我在这些关心我的人面前,不用坚強,让我可以放心地哭泣。
我把脸埋进臂弯中,深深地埋住。泪水灼痛了丝绸底下的肤皮,却远远不及心痛万一。悲伤的哭声在我的周身,我的耳边,在这喧闹地大街上回
…
我真的好想你们,祈然,步杀。
对不起!祈然…为什么我到今天才后悔没有亲口对你说…我爱你!
喧闹的大街上,一个少女蹲在地上悲声哭泣,仿佛
不尽的哀伤,诉不完的悔恨…
喧闹的大街上,三个人,一只狐狸,紧紧围住一个少女,仿佛要用尽生命保护她不受伤害…
喧闹的大街上,有个人冷冷地伫足凝望…
只是喧闹的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即便有了这些许的悲伤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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