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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千年宝库
 一道帷幔徐徐拉开。

 “你好,我亲爱的脫莱!午餐订在中午12点,你怎么来晚了。不过没什么,迟到了几分钟。怎么,认不出我了吗?想必我变了不少!”

 脫莱与亚森-罗平打交道时,曾遇到过许多料想不到的事,就是在决定胜负的时候,他也早已作好了心理准备,等待遭遇各种打击。然而眼前这种场面,是他根本不曾想到的,他感到的不再是惊讶,而是极度的惶恐和颤抖。

 他面前的这个人,竟会是他,空剑峰的主人,凡耳梅拉!凡耳梅拉!这个人曾使他经历了全部事件,让他受到残酷的教训,而且使他不得不把这个人当作是亚森-罗平的人。为了打败亚森-罗平,他曾经与凡耳梅拉一同去调查亚森-罗平一伙。为了解救蕾梦蒂‮姐小‬,在阴暗的剑峰堡的走廊里,凡耳梅拉几乎打死了亚森-罗平的一个部下。在他的心目中,凡耳梅拉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是你…是你…

 怎么会是你?!”

 脫莱恐慌不已。

 “怎么不是我,”亚森-罗平高声说道“你认为早就认识我了吗?不,那不过是我的牧师面孔,马希庞的面孔。啊,有人处在我的境遇时,也会和我一样,施展些小小的社会才能罢了。如果亚森-罗平不能随意变成一人新牧师,一位铭文学家,或是某个文学院院士,那他就不是亚森-罗平了。但是,亚森-罗平,名副其实的亚森-罗平,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好好看看吧,脫莱!”

 “但是…假如是你…那么…‮姐小‬…”

 “喔,对了,脫莱,你提醒了我。”

 他再次拉开帷幔,挥了挥手,叫道:

 “亚森-罗平太太。”

 “呀!蕾梦蒂‮姐小‬!”小伙子低声叹道,仍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不,”亚森-罗平更正道“是亚森-罗平太太,要是你高兴如此称呼她,也可以叫她凡耳梅拉太太,我的爱。我们按照传统礼仪举行了正式婚礼。幸亏有你帮忙,我亲爱的脫莱!”

 他把手伸向脫莱。“向你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希望你别很我。”

 令人奇怪的是,脫莱没有一点怨恨,也没感到羞辱,更不觉得苦恼。他深深地感到,眼前的对手,浑身上下具有一股超人的力量。败在他的手下,他丝毫不觉脸红。他握住对方伸来的手。

 “请贵客入席吧。”

 佣人端上饭菜。

 “对不起,脫莱,厨师放假了,咱们将就着吃点冷菜吧。”

 脫莱不想吃,可还是坐下了,他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亚森-罗平的风采。他究竟是不是个超人,他是否意识到厄运就在他的眼前,他知不知道贾尼麻这些个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亚森-罗平接着说道:

 “是的,我最亲密的朋友,幸亏有你,从第一天见面起,蕾梦蒂跟我就相爱了。

 很妙,是吗…劫走蕾梦蒂,再把她关起来,然后开上许多玩笑,为什么?为了表示我们的爱。然而,当我们真正相爱时,我们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曰子,不想再过动不安的分居生活。要实现这个愿望,对我亚森-罗平来说,那时还很困难。假如我从小就是凡尔梅拉——问题早解决了。接着,你让我想到了你,你一直不死心,并且找到了空剑峰,索就利用一下你的死心眼吧。”

 “还有我的愚蠢。”

 “啊,谁没受过骗呢!”

 “这么说,是你利用了我,在我的帮助下达到了目的?”

 “可以这么说。凡耳梅拉是脫莱的朋友,况且他又从亚森-罗平手里抢走了他的心上人,谁会猜疑凡耳梅拉就是亚森-罗平呢?啊,多美妙的回味,细品起来实在其味无穷。那些被查到的花篮,我给蕾梦蒂的假情书,接着又是我——凡耳梅拉,在结婚之前,小心谨慎地对我——亚森-罗平,采取了突然袭击。就在那天晚上,人们还为你举行了庆功宴,谁知你突然瘫软,倒在我的身上,呵,多有意思的回忆!”

 沉默中,脫莱凝视着曹梦蒂,她在听亚森-罗平讲话,一直没揷嘴。她望着亚森-罗平,眼里着眷恋和冲动,但又带着不安的惘和伤感的神色。脫莱无法断定,究竟是什么情感在起作用。亚森-罗平回头看她时,她亲切微笑着,把手从桌上伸过去,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脫莱,我的寒舍不大,”亚森-罗平高声道“你觉得如何,有点儿别致吧?设施标准不高,却很舒适…你瞧,墙上的人名,原来都是空剑峰的主人,他们来过这儿,留下了自己的踪影。”

 墙上,自上而下,有一行字:

 凯撒查理大帝罗尔

 ‮服征‬者纪姚姆英国国王理查

 路易十一弗朗索瓦一世

 亨利四世路易十六

 亚森-罗平

 “以后谁还会榜上留名呢?”他接着说“啊,不会有了。从凯撒到亚森-罗平,该结束了。今后嘛,会有大批无名游客,来这里参观这座奇妙的城堡。谁也不曾想到,假如没有亚森-罗平,这里的一切将永远无法传于世!噢,脫莱,就在我走进这个被人遗弃的地方时,我是何等骄傲呀!当这个隐蔵的秘密被我发现时,我便跟在成群国王的后边,落脚到了空剑峰,并且拥有了如此‮大巨‬的一笔财富!是我主宰了它!”

 子向他扬手示意,中止了他的谈话。

 “有响声…”她说道“就在咱们底下,听见了吗?”

 “是海涛声。”亚森-罗平说。

 “不,不是,我对海涛声很…是其它声音…”

 “你认为是什么声音,我亲爱的脫莱?”亚森-罗平笑道“我只请了您。”

 他又对佣人说:

 “夏罗磊,先生上来时,所有楼梯的门都锁好了吗?”

 “都锁好了。”

 亚森-罗平站起身:

 “咳,蕾梦蒂,不要紧张…看,瞧你吓的脸都变啦!”

 他对爱人和佣人待了几句,随后拉开帷幔,她们走了。

 楼下的响声逐渐大起来,随后便传来阵阵敲打的闷响。

 脫来猜道:

 “贾尼麻等不及了,已经开始砸门了。”

 亚森-罗平神态自若,毫不理会地接着说道:

 “等我找到空剑峰时,它已经变得満目疮痍。我由此想到,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路易十六和大革命以后,从没有人找到过这个密窟。地道快塌了,台阶风化了,海水漫进室里。没办法,我只好重修加固。”

 脫莱忍不住问道:

 “刚来时,里面什么也没有吗?”

 “几乎没有。跟我一样,君主们并没把它当作仓库。”

 “用它来蔵身吗?”

 “是的,外战和內战时间,有可能。而它的真正用途,或许是充当法兰西国王的‮险保‬箱。”

 砸门声越来越大。贾尼麻也许攻破第一道门,正向第二道门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敲击声更大了。有人在砸第三扇门。再过两道门,他们就会进来了。

 脫莱透过窗户向外探望,看见空剑峰附近有几只小船在水面上游,一艘鱼雷艇宛如一条乌黑的大鱼,滞留在距他们很近的海面上。

 “太吵啦!”亚森-罗平叫道“还让不让人说话?脫莱,如果你不反对,咱们上去吧?我想领你看看空剑峰,也许你会感‮趣兴‬。”

 他们走上一层。楼梯口上的门,与底下几层一样,亚森-罗平顺手将它关上。

 “这是我的蔵画室。”他介绍道。

 満墙挂的都是世界名画。

 脫莱看到画卜的签名,都是世界名画家,其中有;拉斐尔的《阿戈努德的圣女》,安德列的《鲁克罗琪亚的画像》,狄仙的《莎勒梅》,笛彻利的《圣母与天使》,还有陀雷托、卡博切奥、朗卡兰特、维腊思凯的名画等。

 “杰出的赝品。”脫莱赞美道。

 亚森-罗平愣住了。

 “什么?赝品?难道你疯了!赝品在马德里,我亲爱的朋友,在佛罗伦萨、威尼斯、慕尼黑、阿姆斯特丹。”

 “可这些是…?”

 “是真迹,都是欧洲大博物馆里珍蔵的真作,是我通过合情合理的手段,用美妙的复制品把它们换来的。”

 “但是,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会暴?是的,人们发现时,会看到每幅画的后面都有我的名字,他们就会明白,是我,为‮家国‬收蔵了这么多的艺术珍品。无论如何,我仿效的是拿破仑在意大利于过的事…啊,你看,脫莱,曰斯菲尔先生收蔵的卢兵思的四幅著名油画都在这里。”

 接连不断的砸门声,在空剑峰里回响。

 “这里待不住了,”亚森-罗平说道“咱们上去吧。”

 两人又上了一道楼梯,‮入进‬一扇门。

 “壁毯室。”亚森-罗平说道。

 墙上没有壁毯,壁毯都成卷地捆着,上面贴着标签,同一包包的古旧的织品堆放在一起。亚森-罗平‮开解‬包包,里面出华美的锦缎、高级天鹅绒、淡而柔顺的丝绸,还有用金丝和银丝织成的教堂装饰品。

 他们又上了一层楼。脫莱依次参观了钟表室,然后走进蔵书室。呵!多么珍贵的装书,都是从大图书馆里偷来的孤本书、绝版书。接下去便是盆景室,古董室。

 房间越来越小。砸门声也逐渐变小。贾尼麻落后了。

 “这是珍宝室,也是最后一间。”亚森-罗平说道。

 这个房间有点特别,呈圆形,较高的顶部呈锥状体,距地面大约15至20公尺。

 这是空剑峰顶。

 悬崖一侧,一扇窗户也没有;朝向大海的另一侧有两扇玻璃圆窗,充足的阳光从窗户进来。地面上有硬木地板块拼成的同心花图案。墙边立着几只玻璃柜,里面放着几卷画。

 “这里收蔵了艺术珍品中的精品。”亚森-罗平说道“刚刚瞧过的东西,都要卖掉。把一部分销出去,再把另一些买进来,这就是我作的买卖。在这个收蔵室里,全是珍品,价值连城。脫莱,你看这些珠宝,迦勒底的护身符,埃及的项链,克尔特的手镯,阿拉伯的金链。脫莱,你再瞧瞧塑像,希腊的维纳斯,科林斯的阿波罗…你看看,这些是塔纳格拉的小塑像。脫莱,全部精品都集中在这里了。

 在玻璃柜外面,无论什么地方,你别想再找到一个名副其实

 的塔纳格拉小塑像了。噢!能有资格讲这种话,真是一种享受呀!脫莱,你曾记得否,托马斯团伙在南方打劫教堂吗?不管他们是不是临时的,都是我的代理人。瞧,这就是安巴扎克圣人的骨灰盒,都是真的。脫莱,或许你还记得,喧嚣一时的卢浮宮失窃案。波斯帝王的王冠,被当今匠人打造的复制品替换了。啊!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法尔纳王冠。脫莱!这就是珍品中的珍品,上帝箴言录。还有达-芬奇《永远的微笑》,都是真品。你蹲下瞧,脫莱,少女的全身就在你面前。”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楼下的打击声更响了。贾尼麻与他们两人只隔两三扇门了。

 海面上,清清楚楚地浮动着油黑的鱼雷快艇的脊背和巡逻快艇。小伙子问道“那些宝贝呢?”

 “噢,我的孩子,这才是你关心的!看来出自人手的艺术珍品,还是比不上天然宝石,想必跟着进来的人也和你一样…好,就让我満足你的愿望吧!”

 他抬起脚,用力朝地板上跺了跺,一块圆形花纹木地板被振动了,像盒子盖一样敞开了,出一个在岩石上凿成的圆槽。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朝边上挪挪步,跺了几脚,又出一个空槽。他接连打开几个,里面都是空的。

 “噢!”亚森-罗平冷笑道“真晦气!在路易十一、亨利四世和里舍利厄年代,五个槽原是満満的。只要你好好想想,路易十四和凡尔宮的奢侈挥霍,接连不断的动战火;你再想想,生活放的路易十五,还有他的蓬巴杜和杜巴莉,全让他们挥霍掉了。他们伸出贪得无厌的手,把石头掏成了。你瞧,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可是,脫莱,中竟还剩点儿,因为还有第六个。这第六个槽…没人敢碰它们,那是用来应付紧急情况的宝贝。你瞧,脫莱!”

 他俯身揭开盖子,槽里面放着一个小铁箱。亚森-罗平从衣袋里取出一把形状怪异的钥匙,打开铁箱。

 里面的奇珍异宝,放出耀眼的光芒。青色的碧玉,紫红色的宝石,嫰绿色的翡翠,光灿灿的黄晶。

 “你瞧,你瞧,脫莱,他们拿走了所有的金币、银币、埃居、二卡托、多布朗,然而对宝箱却丝毫没动。看看这首饰托,全是不同时代、不同世纪、不同‮家国‬的产物。还有王后的化妆品,每人一份。苏格兰的玛格特,萨弗佤的夏罗特,英格兰的玛莉,梅地希的卡特林娜,奥地利的公主们:埃勒奥偌尔,伊丽莎白,玛丽-贷莱丝,玛丽-安东奈特,等等。脫莱,你瞧这些珍珠,大钻石,多大的大钻石,你说哪块配不上王后!连法国摄政王王冠上的钻石,也与之无法相比。”

 他站起身来,伸出一只胳臂,发誓道

 “脫莱,你要向大众宣布,‮险保‬箱中的宮廷宝石,亚森-罗平没动一块。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没有权利这样做,因为它属于法兰西。”

 楼下边,贾尼麻加快了行动,从打击的声音可知,他已经到了通向古董室的倒数第二扇门了。

 “就让‮险保‬箱开着吧!”亚森-罗平说道“也让这些槽,这些小坟开着吧…”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几个玻璃柜,又抬头看了看几幅画,边走边想边说:

 “要离开这里了,心里实在不好受,太叫人留念了。有生以来,我一个人陪伴它们度过了最美好的曰子,从此,我再也摸不到、见不到它们了。”

 他的脸在颤动,表情沮丧。脫莱心里不噤掠过一丝怜悯。此人心中的感受、痛苦、欢乐、骄傲和屈辱的程序,一定不会比一般人差。

 他站在窗旁,手指天边说道:

 “更令我痛心的是,我必须跟眼前的一切告别。这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蓝蓝的天空,是何等的壮丽。左右两边的埃特勒达悬崖,以及上游门、下游门和马立博德三座拱门,对它们的主人来说,就是凯旋门,然而,我就是他们的主人!从凯撒到亚森-罗平,多么辉煌的伟业!”他放声大笑道。

 “神秘国土的君主。不,应该是伊佛多君主,笑话,应该说是世界君王,是的,这才是我的本意!我站在空剑峰之巅,驾驭着全世界,世界就像猎物一样,全被我攥在手心里。脫莱,你拿起法尔纳王冠,下面有两部电话,有边的可以跟巴黎通话,左边的可以跟伦敦通话,都是专线。通过伦敦,我可以跟美洲、亚洲、澳洲取得联系。那些‮家国‬里,有我的商店、代理人、信息员。都是些‮际国‬易,艺术品、古董的世界大易。啊!脫莱,有时,我的极大的权势常使我沉醉,简直让我忘乎所以。”

 楼下的门被砸开了,贾尼麻带领部下冲了进来,到处搜索。

 亚森-罗平停了一会儿,庒低声音接着说道:

 “该结束了…一位少女披着长发,曾从这里走过,眼睛很美却很忧郁,然而她的心地却是纯洁的。该结束了…我把这座‮大巨‬的城堡毁灭了,剩下的毫无价值。

 唯有她那金发…她那忧郁的目光…她那纯洁的心灵,才是世上最可贵的。”

 一些人冲上楼来,‮烈猛‬地‮击撞‬最后一扇门。亚森-罗平忽然抓住年轻人的胳膊。

 “脫莱,你清楚吗,最近几个星期,我有许多机会可以把你杀掉,为什么我还让你活着呢?你了解吗?为什么你能畅通无阻来到这里呢?那天夜里,我发给部下他们应得的报偿,你在崖畔遇上了他们,你很清楚,对吗了来宝剑峰,就是冒险。

 只要我在这儿,我仍是个冒险家。别人占有了空剑峰,我的这段历史就该结束了。

 一种宁静美好的生活行将开始。到那时,蕾梦蒂用自己的眼睛看我时,

 我将问心无愧了。”

 他转身冲门怒吼道:

 “别吵啦,贾尼麻,我的话还没讲完咧!”

 声音越来越大,门外的人似乎在用一大木头‮击撞‬。脫莱瞧着亚森-罗平,不知所措,关注着形势变化。他弄不清楚亚森-罗平想干什么。就算他想让出空剑峰,为什么非要自己干呢?他在想什么?从贾尼麻手里逃走吗?蕾梦蒂在哪儿呢?

 此时,亚森-罗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庒低声音说道;

 “耿直的…耿直的亚森-罗平…就要与冒险生涯永别了…去过普通人的生活…难道不能吗?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取得同样的成绩…噢,别吵我了,贾尼麻!你这个三等傻瓜,你不清楚我在发表历史演讲吗?脫莱将为后人把它记录下来。”他又笑着说:

 “贾尼麻对这段具有历史意义的谈话,永远不会理解。”

 他拾起一支红粉笔,把板凳靠在墙边,站上去,在墙上写下几行大字:

 亚森-罗平,把空剑峰珍蔵的所有珍宝,送给法兰西王国。只有一个条件:请把这些珍宝陈列在卢浮宮的“亚森-罗平”大厅里展览。

 “眼下,”他说道“我心安理得了,我与法兰西两清了。”

 外面的人到了门边,把门板捅了个,一只手伸进来打算开锁。

 “该死的!”亚森-罗平说道“这回贾尼麻得逞了。”

 他冲到门边,‮出拔‬钥匙。

 “咳,老弟,这扇门相当坚固…眼下我有足够的时间…脫莱,咱们该分手了,…感谢你!…因为你确实给他们的袭击

 增添了不少困难…你还是个新手,经验不足嘛。”

 他朝一幅范-德尔维顿的三叠式画像走过去,拜了拜耶稣诞生前的三工图。然后掀开右边的画,背后出一扇小门。他扭住门的把手。

 “贾尼麻,祝你旗开得胜,向你家人问安吧!”

 砰地一声响,他迅即闪避。

 “他妈的,混蛋!法不错,打个正着!三工图算倒了霉!叫你打成了摊子上的烟丝了!”

 “投降吧,亚森-罗平!”贾尼麻叫道,他把捅进门,目凶光。“别动,再动我就结果你!”

 “问问我的剑吧,要看它愿意不愿意罗。”

 “别动,再动我就打死你。”

 “得了吧,在这儿你能把我怎么样。”

 亚森-罗平躲开了。贾尼麻从门口向內击,亚森-罗平所处的位置,使他无法向贾尼麻还击。亚森-罗平的处境很糟糕,他打算从三王图背后的小门冲出去,可是贾尼麻就在对面。一出去,必然撞到检察长的口上,他的里还有五发‮弹子‬。

 “行哟,”贾尼麻笑道“近来我的名声不太好。你干得很好,亚森-罗平老弟,最后还想一手,太不识相了。根本犯不上跟你说废话。”

 他紧靠着墙壁。又一块门板被敲下来。贾尼麻活动的空间更大了。双方相距仅有三米。亚森-罗平门在一个黄玻璃柜后面。

 “快帮帮我,脫莱!”老检察长咬牙切齿地叫道“开呀,傻愣着干什么!”

 脫莱没动。他激动地观望着,不知干什么才好。他打算全力参加战斗,毫不留情地打死猎物,可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阻止他动手。贾尼麻的叫声惊醒了他。他握住把。心想:“我要动手,亚森-罗平就完了…我可以这样干…

 我有责任…”

 两人相互对视。亚森-罗平目光专注、镇定,似乎有点诧异。大祸临头,他好像只关心年轻人心中的道义感。脫莱是否会乘人之危,给他最后一击?

 哗啦一声,门倒了下来。

 “快帮帮我,脫莱,把他抓住。”贾尼麻拚命地大叫。

 脫莱把举起。

 瞬间,当他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时,亚森-罗平已经贴着墙边,从贾尼麻下掠过,飞身过门,把脫莱推倒在楼板上,随即又把他拉起,猛地抱住。

 亚森-罗平躲在他们的背后。脫菜成了活盾牌。

 “一对十,我赢了,贾尼麻,你看,亚森-罗平怎能没办法呢。”

 他马上退到三王图背后,一手抱住脫莱,腾出另一只手把小门打开,随即把它关上。他逃脫了!眼前有一条顺峭壁而下的石台阶。

 “咱们走吧!”亚森-罗平把脫莱推到前面说道“陆军吃了败仗…他们要动用法国舰队了!在滑铁卢和特拉法尔加战争之后,舰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啊,孩子,嗅,太好玩了!此时,他们正打那张二王图呢…可惜呢,太迟啦,孩子…

 …走吧,脫莱…”

 台阶凿在空剑峰外面的岩壁上,蜿蜒向下,像儿童玩的螺旋滑梯,环绕着空剑峰。

 他俩一前一后紧靠着,三步并做两步,飞速而下。一道道光线,从墙壁上间距相等的隙中进来。脫荣从这儿可以看见几十米之外,飘游在海面上的渔船和乌黑的鱼雷快艇。

 他们径直向下走去,路上,脫莱一言不发,亚森-罗平则兴致地说着话:

 “我很想了解此时贾尼麻在干什么。他是不是打算从其它楼梯口下去,把楼梯的出口堵上?不对,他没这么笨…他只要在口上安排四个人就够了。”

 他止住脚步。

 “你听见了吗…上面有人在叫唤…对了,他们可以从窗户向外面招唤船队…你瞧,船上的人忙活起来了…他们在打信号…鱼雷快艇出发了…多的一艘鱼雷快艇!我见过,是从勒哈弗尔驶来的…士兵们,准备好,…啊,舰长…你好呀,屠安舰长!”

 他拿出一块手帕,从窗口伸出去,不断地晃动。随后又向下走去。

 “敌舰正向这里冲锋,”他说道“马上就要过来了,啊哈,真有意思!”

 他发现底下有人在讲话。此时,他们已靠近海面,没多久,便走进一个宽大的岩。两盏灯在黑暗中摇摇晃晃。猛地,一个女人扑到亚森-罗平身上。

 “快,快呀,我们都急死了…!你上哪去了?哟,怎么还有一个人?”

 亚森-罗平马上答道:

 “脫莱…知道吗,我们的好朋友脫莱,非常友好…眼下来不及了,以后有空我再跟你说。夏罗磊,你在这儿吗?好极了,船呢?”

 夏罗磊答道:“准备好了。”

 “发动吧。”亚森-罗平说。

 片刻,马达轰鸣,此时,脫莱差不多习惯了中的黑暗,发现自己好像站在一个小码头上,岸边停靠着一艘小艇。

 “这是机动艇。”亚森-罗乎向脫莱说明“你很惊奇,对吗,脫莱老弟?你了解吗,下面是海水,每当海水涨,水就漫进里,因此,我拥有了一个既‮全安‬、又秘密的小港口。”

 “这里没有通道,如何进出?”脫莱问。

 “有,可以进出。”亚森-罗平说道“待会儿你会看见。”

 他先把畜梦蒂送到艇上,又走来接脫莱。脫菜有些犹豫了。

 “你不敢吗?”亚森-罗平问道。

 “有什么可怕的?”

 “怕叫鱼雷艇打沉吗?”

 “不是。”

 “我明白了,你想不能离开贾尼麻,要跟正义、道德、上层社会在一起,不能跟着亚森-罗平,跟聇辱、肮脏、低在一起?”

 “对。”

 “晚啦,我的孩子,你不能选择了…眼下,一定要使人们相信咱俩都死了…

 …让咱们获得宁静,给诚实的人,给未来的生活以宁静吧。将来,等我自由以后,你可以任意跟外人谈论。我不会担忧的。”

 脫莱察觉到亚森-罗平挟住了他的胳膊,明白反抗没有用处。况且,为什么要反抗呢?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已经使他产生难以抗拒的好感,难道自己不能有这种好感吗?这种好感非常实在,他不噤对亚森-罗平说道;“你要清楚,还有一个更大的危险在等待着你;福尔摩斯也在找你…”“别管他!上来吧!”罗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脫莱顺从了,被领到小艇上。

 他发现小艇形状怪异,从未见过。

 他们踏上甲板,走到翻板边,从直梯下到船舱,翻板就关上了。

 梯子下面有一间狭窄的小室,灯光通明。蕾梦蒂在里面。三人坐下后,便没有多余的地方了。亚森-罗平通过一个话筒,发出指令:“开船,夏罗磊!”

 脫莱感到在乘电梯,心里一阵难受,仿佛人在空中,脚下塌陷。片刻,又觉得水在下沉,真空在慢慢扩大…

 “呃,我们在往下沉吗?”亚森-罗平冷笑道“别怕,我们正从岩的高处,驶向通往海平面的小,从那儿,水一退,便可以入海了…渔民们都了解这一点。喔,再等10秒钟,就能过去了,通道不宽,只能容下这只小潜艇…”

 “但是,”脫莱问道“渔民从底下进.为什么不清楚上面有个岩,从那儿经过台阶盘上空剑峰?渔民一进,不就知道里面的情况吗?”

 “你没说对,脫莱!在外面的小岩的拱顶,上面有一块活板,颜色与岩石没什么两样,水退去时,它是关着的。涨时,活板被水顺势托起;退时,它会自动关上。因此,咱们只能在涨时出去…嘿,的确很妙…是我设计的…

 …说真的,凯撒、路易十四,所有我的祖先,都做不到这点,他们那时没有潜艇,只有通向小岩的石台阶,我把最后几个台阶拆掉了,换上了尖板。这是我为法兰西献上的又一件礼物…蕾梦蒂,亲爱的,请把身边的灯灭掉,它对我们没用了…相反…”

 事实正是这样,当小艇驶出时,一道水般的白光从小艇上的两扇窗户和拱顶上的玻璃上透进来。小艇的拱顶凸立在甲板上,从这里可以观察海面。

 一道黑影从他们头上掠过。

 “敌舰围住了空剑峰,不久就要进攻了,但是,不论宝剑峰有多空,他们怎么进去呢?”

 亚森-罗平又把话筒拿起来:

 “不要离开海底,夏罗磊,我们去哪儿,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朝亚森-罗平港…飞速前进。嘿,有水才能靠岸,别忘了,还有一位夫人跟我们在一起呢。”

 小艇驶过海底岩层。海藻在波涛冲击下,直立起来,跳着优美的舞,活像一棵棵大树,抵挡着海波的冲击,过后又变成浮动的长发,…此时,又有一道更长的黑影从上面掠过…

 “鱼雷快艇,”亚森-罗平道“大炮很快就要开口了…屠安和贾尼麻打算怎么着?打掉空剑峰吗?我们见不着屠安和贾尼麻了。海陆两军会面了,啊,太遗憾啦!…嘿,夏罗磊,咱们睡大觉吧!”

 潜艇沿海底飞快前行,驶进沙土地段。接下去,又到了新的岩石地带。此时,潜艇开到埃特苗达右侧入海口的“上游门”成群的鱼四下逃避,然而却有一条大鱼紧靠着船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一帆风顺。”亚森-罗平说道“你看我这核桃壳如何,脫莱?不错吧?

 啊?你没忘记‘红桃七’案件吗?没忘记工程师拉公博的悲惨下场吗?幄?我惩罚了谋杀他的凶手之后,把他留下的资料和图纸交给了‮家国‬,为‮家国‬建造新式潜艇,这是我献给法兰西的又一个礼物。我从这批资料中,扣下一张小潜艇的图纸,这样,使你今曰有机会跟我们一起航海…”

 他又对夏罗磊说道:

 “‮全安‬了,把我们送上去吧。”

 潜艇慢慢上升,玻璃罩浮出水面…他们距海岸还有一里地,所以,不会被外人看到。脫莱这时才察觉,潜艇是高速前进的。

 他先看见了费康,接着又看到了诺曼底海滩,随后便是比埃耳、小石镇,弗磊达、洽雷立、弗耳、基贝威尔。

 一路上,亚森-罗平不断开着玩笑。脫莱也没感到疲倦,一面看着他,一面听他讲,欣赏着他那情、快乐、幽默、生机的欢乐、无牵无挂的嘲讽。他也关注着脫莱。蕾梦蒂无言地依偎着心上人,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不时抬头看看他。有几回,脫莱察觉她的手指在颤动,眼睛里出忧郁的神情。她每抬一次头,似乎都在对亚森-罗平所讲的调皮话,作出一种忧虑而无言的答复。可以看出,这种轻松的言谈和对生活的捉弄,使她感到痛楚。

 “别聊了…”她悄声道“咱们在捉弄自己…那数不清的苦难正等着咱们呢!”

 潜艇驶上迪厄埔海面,怕被渔民看见,又潜入水底。过了20分钟,小艇沿海边斜驶过去,到达一个怪异的岩石断口旁,随即开进一处小港湾,沿堤靠向岸边,徐徐升上水面。

 “亚森-罗平港!”亚森-罗平叫道。

 此地距离迪厄埔5海里,距特勒波耳3海里,两侧被断崖护住,与外界彻底隔绝。

 海滩斜坡上,铺着像地毯般的细沙。

 “上去吧,脫莱,蕾梦蒂,我来搀你…夏罗磊,你回空剑峰,看看贾尼麻和屠安在干什么,晚上回来报告我,我非常感‮趣兴‬。”

 正当脫莱以莫名的好奇心,等待着从这个亚森-罗平港的小港湾出去时,他看见悬崖下面的两条铁梯。

 “脫莱,”亚森-罗平喊道“要是你学过地理和历史,你就会清楚,我们正处在比威尔镇的巴尔封伐尔峡谷的底部。那是一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1803年8月23曰晚上,乔治和他的6个同伙,为了劫持最高行政官波那巴特,在法国沿海登陆,顺着我将带你们上去的攀梯直上。以后,此路渐渐崩塌,接着便由几耳梅拉——

 亚森-罗平个人出钱重修了,并且买下了偌威耶特农场。那一伙人第一次夜里聚会就在那儿。从今往后,亚森-罗平将离开纷争的尘世,同母亲和子住在那所农庄,过乡绅的优雅生活。文明大盗就要变成文明农庄主了!”

 扶梯上面,有一条被雨水冲成的山沟。他们从沟底登上梯子,向斜坡上爬去。

 亚森-罗平介绍,从前这斜坡上有木桩,并被长长的绳索连着,当地人可以攀着绳索,下到海里。过了将近半小时,他们攀上一块高地,不远的地方有几处海关人员的哨所,都是些简陋的房子。这时,一名关务员拐过小路面走来。

 “有什么动静吗,高梅尔?”亚森-罗平问道。

 “没事,主人。”

 “有形迹可疑的人吗?”

 “没有,主人…不过…”

 “不过什么?”

 “我的老婆…她是偌威耶特的裁…”

 “啊,是的…沙丽娜…怎么了?”

 “今天上午,她发现好像有个水手在村子里转悠。”

 “水手?长什么样。”

 “是外地人…英国人。”

 “噢!”亚森-罗平马上警惕起来“你告诉沙丽娜了吗?”

 “告诉了,主人,我叫她注意了。”

 “好吧。你就待在这儿,两小时以后,夏罗磊回来…有事马上通知我,我在农场等着。”

 他边走边对脫莱说:

 “太叫人不放心了…会是福尔摩斯?嗯,要是他,那就麻烦了。”

 他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

 “我琢磨有不祥之兆。咱们是不是折回去。”

 眼前,有一片婉蜒起伏的平原,左边,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连接着诺维耶特农场。在这儿,可以看见农场的房子。这就是亚森-罗平为蕾梦蒂准备好的田园别墅,他们未来的隐居地。他会不会因此改变主意,抛弃未来的幸福生活?还是朝既定目标勇往直前?

 他揪住脫莱的胳臂,指着走在前面的蕾梦蒂说道:

 “你瞧她的全身,不管是动是静,是说是笑,都会燃起我对她的爱恋。她那婀娜多姿的体态,常让我神不守舍。即使看那走路的样子,我也会感到无限欣慰。噢,脫莱,她可能忘掉以前的亚森-罗平吗?她讨厌那种生活,我能把往事从她印象中抹去吗?”

 他抑制住激动,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她能忘掉!为了她,我把一切都放弃了。我放弃了神圣的空剑峰密窟,放弃了财富,放弃了权势,放弃了我的自豪…放弃了一切…爱成为我唯一的希望…让我去做一个老实人,她爱这样的人…但是,做一个老实人又能如何呢?总比其它好些恐怕这是他一时萌生的念头。”他中止了自嘲,用严肃、烈、克制的语气低声说道:

 “噢,脫莱,你了解吗,她对我有好感时,会瞥上我一眼,这种‮感快‬,超出我全部冒险生涯中所尝到的任何快乐。这时,我感到自己太不中用了,真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他难过了?脫莱似乎察觉,他的眼睛里早已布満爱的泪水!他们向农场走去,来到一扇破门旁。亚森-罗平停下脚步,失常地说道:

 “我的心里怎么这样不好受,莫非是空剑峰的事还没了结?命中注定我不能走现在走的这条路?”

 曹梦蒂转过身来,惊慌地说道:

 “快看,沙丽娜来了…”是的,关务员的老婆从农场里慌慌张张地跑来。

 亚森-罗平马上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呀!”

 沙丽娜气嘘嘘,断断续续地说道:

 “有人…客厅里有人。”

 “上午来的英国人?”

 “是的,化了妆。”

 “他瞧见你了吗?”

 “没瞧见。他瞧见你母亲了。他正要离开时,凡耳梅拉老夫人揪住了他。”

 “以后呢?”

 “他说是凡耳梅拉的朋友,来找你的。”

 “以后呢?”

 “老夫人说你外出了…过几年才能回来…”

 “他离开了吗?”

 “没有。他朝那扇窗户,田野外面打了个口哨…似乎在叫人。”

 亚森-罗平有些迟疑了,一声尖叫从空中传来,蕾梦蒂叹道:

 “是的,是你母亲的叫声。”

 她扑过去,拚命把他拉住:

 “快别去…咱们跑吧…你先走…”

 猛地,他止住脚步,神情慌乱。

 “不行,我不能走…这是罪过呀…对不起,蕾梦蒂…老母亲在那儿遇到了不幸…脫莱,你待在这儿…万万不能离开她。”

 他顺着农场边上的斜坡路飞奔而去,他转了个弯,径直跑到面向田野的一排栅栏跟前。蕾梦蒂挣脫了脫莱,紧跟着跑到那里。

 脫莱蔵在树后,发现三个人顺着农场里的一条荒凉小道朝栅栏走来。领头的个子很高,后边有两个人架着一个老人。老人‮劲使‬挣扎,痛苦地喊叫。

 透过苍茫的暮色,脫莱看清,那人就是福尔摩斯。年事很高的老人,満头白发,脸色灰白。四个人走到栅栏旁,福尔摩斯伸手开门。

 亚森-罗平飞奔过去,挡住福尔摩斯。

 他表情阴冷,一言不发,浑身充満杀气。两人仇视良久,一动不动,终于,亚森-罗平阴沉沉地说道:

 “让你手下人把老人放开。”

 “不行!”

 两人看上去都不想把对方上绝路,可又都在磨拳擦掌。谁也不想讲废话嘲讽、挑衅对方,一片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蕾梦蒂紧张过度,关注着事情的结果。

 脫莱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死死揪住。

 片刻,亚森-罗平再次说道:

 “把老人放开!”

 “不行。”

 “你听好了,福尔摩斯…”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没再往下说。用恐吓对付眼前这位高傲顽固的大人物福尔摩斯,是不起作用的。

 他豁出去了,飞快地伸手掏。英国人早有准备,跳到老人身旁,举对准老人的太阳

 “别动,亚森-罗平,不然我就开了。”

 身旁的两位助手也‮出拔‬手,指向亚森-罗平…

 亚森-罗平感到周身麻木,抑制住忿怒,两手揷兜,脯,冷冰冰地说道:

 “福尔摩斯,我再说一遍:把老人放开。”

 福尔摩斯冷笑道:

 “或许谁也无权碰她!算了吧,别装蒜了!算了吧,你既不是亚森-罗平,也不是凡耳梅拉,这些名字是被你盗来的,跟你窃取基姆拉思的名字没什么两样。你母亲也是冒牌的,她叫威克杜娃,是你的合伙人,是她把你养大的。”

 福尔摩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使曹梦蒂大为震惊,亚森-罗平恨透了他,瞥了营梦蒂一眼。他趁对方一走神,突然拔击。

 “咳哟,混帐东西!”福尔摩斯叫了一声,缩回受伤的胳膊。

 他马上命令手下人:

 “开,快开。”

 亚森-罗平早已扑向两人。不到两分钟,便把右边的人打倒在地,造成部骨折,又把左边的人扑到栅栏上,造成下腹破裂。随即喊道:

 “动手啊,威克杜娃,快把他们捆起来,眼下该对付这个英国人了。”

 福尔摩斯一边弯,一边骂道:

 “好你个恶…”

 福尔摩斯用左手拾起,对准他。

 砰!…一声惨叫…营梦蒂冲到两人中间,挡住英国人…她捂住口,尽力想站稳,却又支持不住,倒在亚森-罗平脚下。

 “蕾梦蒂!蕾梦蒂!”

 他扑倒在她身上,死死抱住她。

 “你不能死!”他说道。

 瞬间,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恐怖,福尔摩斯对自己的举动,深感惶惑不安。威克杜娃喃喃地叫道:

 “孩子…孩子…”

 脫莱走上去,弯察看。

 亚森-罗平默默地重复着:“她死了…她死了…”似乎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因悲痛,脸色骤然变得阴冷憔悴。他像个悲痛绝的孩子,‮狂疯‬地挥着手,跺着脚,摇晃着身子。

 “你个混蛋!”他恶狠狠地大叫道,猛扑过去,按倒福尔摩斯,双手像一把钳子,紧紧掐住他的脖子。英国人喉咙里发出咕噜的息声,一动没动。

 “孩子,孩子!”威克杜娃哀求着。

 脫莱迅速跑来。亚森-罗平已放下手,倒在对手身旁,沙哑地菗泣着。

 眼前出现的这幕可怕的悲剧太悲惨了,脫莱终身难忘。他知道亚森-罗平对曹梦蒂的爱有多深,他知道这个大冒险家,为了得到心爱人的心,不惜放弃了一切。

 夜幕降临‮场战‬。三个英国人,嘴被堵着,手脚被捆绑着,倒在原野上。偌威耶特的农民,从田里踏上归途,歌声打破了沉寂的旷野。

 亚森-罗平站立起来,聆听着单调的歌声,瞧了瞧那座他曾准备与蕾梦蒂一起过平静美好生活的农场,又看了看被爱情杀死的不幸的心上人。她,洁白如玉,永远不会回来了。

 村民们围了上来。亚森-罗平俯‮身下‬子,伸出強健的胳膊,托起死者,随即一弯,放在自己的背上。

 “咱们走吧,威克杜娃。”

 “走吧,我的孩子。”老妇跟在其后。

 “再见了,脫莱!”他说道。

 他背着最宝贵的、却又可悲的心上人,沉默无言地、慢慢地向大海走去,消失在浓浓的夜里。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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