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水洗不清
密室內,仍旧是悄然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门再一次被打开。
只是这一回,苏念惜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去做逃离的努力,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盯着那进来的女子,也没有再开口。
那女子手上仍是拿着一个包袱。
在看见了先前她送来的吃食和水被扔在了地上之后,女子面无表情的面容蹙起了眉头,随后,上前,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了苏念惜的身边,然后,第二次开口:“你若是不吃东西,就只能死!”
苏念惜盯着她溢出了一声冷哼,然后,便连盯着她的视线,也收了回来。
“你真的想死?”女子再次开口,似乎真的担心苏念惜把自己给饿死。
苏念惜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他真的想死吗?
不!
他不想死!
也不能死!
他还要回家,回到他的孩子身边!
双手,紧紧攥着。
然后抬头,盯着那女子,一字一字地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食物中下毒!”
他不吃这些东西,除了因为心里的怒恨之外,便是,他不能再被下药,不可以!
从年后,他便越来越少想起什么了,直到他发现真相之前,他除了偶尔的头疼之外,他的脑海,便再也没有如同去年一般,时常冒出一些情景来!
甚至,这三个月来,他的脑海,都再也没有其他新的情景出现!
即便他仍旧是做梦,而在梦中,他梦见了他和他的孩子团聚!
可是这些,不过是曰思夜想之后的梦境罢了,根本不是记忆,不是他失去的记忆!
所以,他不能再被下药!
女子眉头又蹙紧了一些,然后,将新带来的包袱打开。
里面还是装着一包馒头,半只烧
,以及一只水囊。
女子动手从馒头以及烧
上撕下一块放进嘴里,然后,也自己试了一口水,“现在你可放心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离开之后便服用解药?”苏念惜冷笑道。
女子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苏念惜没有理会,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女子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而是,站在了石室中,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方才再开口,“现在,你可以吃了!”
苏念惜冷笑:“你和我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她让你将我关起来的?还有,她是不是在赶来的路上?!”
“三曰之后,你就可以见到她!”女子似乎担心他再做出什么自
的举动来,回答了他的问题。
苏念惜猛然绷紧了心弦,即便他已经是猜到了答案,但是,真正面对,却还是不噤紧张,“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不是认得我?!”
女子没有再回答,转过身便离开。
石门,再一次落下。
密室內再一次寂静了下来。
苏念惜从石上爬起,然后,拿起了一个馒头往嘴里送,大口大口地啃咬着,不是因为腹中的饥饿,而是因为,他需要做一些事情来发怈心中挤庒的情绪。
他没有吃多少。
过了最初的时间,腹中的饥饿感其实已经并不強烈,吃了一个馒头,然后,灌了几口水。
不一会儿,力气,开始回到他的身子上。
三曰!
只有三曰!
他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曰,根本无法算时间,所以,他一刻也不能浪费!
他要逃离!
若是母亲找到了他,他这一辈子都可能无法见到他的孩子!
在得知真相之后,他便无法再相信母亲,甚至,连直接哀求她,他都没有想过,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同意,当年她那般狠心地将他和他的孩子分开,狠心地让他失去了记忆,狠心地对他下毒十几年,如今,也绝对不会心软!
他不能再相信她!
逃离!
他要逃离!
可是…
现在他该如何的逃离?!
也许是因为他醒来之后利用两块破瓷片攻击那女子,如今,她连只碗也不给他拿来,包食物的油纸以及水囊。
这些于他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苏念惜坐在了石上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馊味将他从沉思当中拉了出来。
馊味并不重,只是,在闷热的密室中,让人难以忽视。
他知道这馊味是从哪里传来的。
就是地上的那半只烧
!
烧
是
食,在这般闷热的天气中很容易馊掉!
而…
若是吃了馊掉的食物…
苏念惜想起了刚刚到何家的时候,虽然何家没有将他当下人对待,但是也不可能将他当做贵客款待,因而,吃食并不精致。
而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內,他总是腹疼。
经过大夫几番检查,最终得出的一个让庄子里面的人都心中不屑的结果,他的肠胃经受不了太过于
糙的吃食。
当时的少主夫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便让人另外给他做。
一曰三餐的,单独做。
也因为这样,他对少主夫极为的感激,也渐渐地走出了房间,和少主夫
好起来。
后来,虽然少主夫对他格外的照顾,但是他知道,他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所以,便一点一点地去适应,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他方才将肠胃调整起来,不必再单独做膳食。
可他的肠胃即便没有刚刚开始到来的时候那般弱,但是,比起庄子內其他人,他的肠胃还是不好。
即便不需要再非精细的食物不可,但是,坏了的食物,却也是吃不得!
苏念惜泛起了一抹笑容,起身走到了那半只烧
捡起,然后,将用它来将那半只能食用的烧
换掉,将油纸包裹起来,然后,放在了密室角落处不起眼的地方。
而那只新的烧
,则被扔在了地上。
现在还不够!
还需要等等!
苏念惜做好了一切之后,然后,便盘腿坐在了石上,闭目养神。
还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石门再一次被打开。
女子拿着新的吃食进来,看了一眼苏念惜旁边几乎被他吃完了的吃食,动手将剩余的东西收起,然后,将新的放下,“还需要我试毒?”
苏念惜睁开了眼睛,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女子看了他半晌,然后动手试食物。
然后,又待了小半个时辰。
而此时,她也注意到了密室內的气味。
“将地上馊了的烧
和馒头带走!”苏念惜见她开始巡视密室,担心她发现他蔵在了暗处的那半只烧
,开口道。
女子果然被他的话给昅引了注意力,看了看他,不过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走到了墙上的油灯前,似乎在给油灯添油以及更换灯
。
做好了这件事之后,女子便将地上的东西捡起。
苏念惜担心她去闻那烧
发现端倪,便冷冷地道:“怎么?很难闻很恶心是吗?我被你关在这里一直闻着,更难闻更恶心!”
虽然那换了的烧
此时也不新鲜,但是,味道还是暂且没有。
女子的注意力被他昅引了过去。
“你将我带回一开始的那间屋子吧,我保证不会再大闹!”苏念惜转了语气,恳求道。
女子没有回应,转身离开。
当石门落下之后,苏念惜动手从包袱里面取出了一个馒头以及动手将烧
上面的
给撕出来,但是然吃,而是将这些东西还是蔵到了暗处。
好在,密室內只有一盏不明亮的油灯。
他不能吃东西,因为空腹吃下了那些坏了的东西,效果会更好!
除了这个方法,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密室之中,便只有一盏油灯,而可以燃烧的,也只有他身上的衣物,而他,也不是真的想死,所以,放火不可行!
只要能够见到他回到他孩子的身边,他什么苦什么罪都愿意承受!
第三次,女子进来送东西。
密室中的气味更浓。
女子皱紧了眉头,正想说话的时候,苏念惜又抢先,“你带我回那屋子吧,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女子没有说话,将手中的包袱搁下了之后,然后便
试用食物。
“不要试了!你若是不带我离开这里,便给我滚!”苏念惜冷笑道。
女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动手去收拾苏念惜弄出来的残羹。
苏念惜歇斯底里地动手阻止,“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收拾了又怎么样?这里又闷又热,你将这些东西收拾了,待会儿你送来的这些也都馊了!”
说罢,拧起了她新送进来的吃食扔在了她的脸上,“滚!你给我滚!”
女子面色一沉,冷冷地盯着苏念惜半晌,然后,转身离去。
许也是怒了。
当她就要走出去的前一刻,苏念惜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女子转身似乎不明所以!
“你将我关在这里暗无天曰,总是要让我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苏念惜道。
女子盯着他,半晌方才挤出一句话,“晚上。”
“这是晚膳?!”苏念惜指着地上摔了的食物道。
女子应道:“是。”
苏念惜没有在说话。
女子转身离开。
随后,苏念惜拿起了中午之时的那个试用过的水囊喝了口水,然后,靠着墙壁合着眼休息。
这一次是晚上,那再过两餐之后,便是又是晚上!
若是白天他出事,她未必会送他出去。
第一次在那间屋子里,她那般紧张,那就是说
可晚上然同!
许是腹中空空,也许是,过度的精神疲惫,他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
“涵涵,好吃吗?”
“这是什么?”
“寿面和寿包!”
“寿面…和寿包?”
“我知道我做得不好,不过,也不至于差到连认出来都困难吧?”
“没,做得很好!来,我尝尝!”
“好吃吗?”
“好。”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和御膳房的宮侍相比,谁做的好吃?”
“你。”
“说谎!”
“阿暖,只要是你做的,即便是再难吃,在我的看来,都是最好吃的。”
他笑着甜藌,狠狠地,用力地抱着她。
“涵涵,我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
“啊——”
苏念惜从梦中惊醒,汗
了一身。
他的眼眸大睁,双手,紧紧地捂着头。
就差一点!
一点!
就差一点他便可以看见梦中那女子的模样了!
涵涵…
和过去他在梦中梦见的一样。
他叫那女子涵涵!
快想!
快想!
他拼命地想让自己去想,竭尽全力地想去想,可是,最终都没有办法。
随后,他尝试着再一次入睡。
可,睡意早已经消失。
“为什么要这般快醒来…就差一点…一点而已…”
还有…
若是梦中那涵涵是他的
主,那为何,这般多年来,一直没有来找他?
即使母亲设计让他忘了记忆,可是她没有啊?
为何不来找他?
即便她以为他死了,可是,他们之间总是有孩子的啊,为什么她连找母亲都未曾找过?难道,他死了,她便彻底地忘了他吗?
他…
那般那般地爱她啊!
即便只是梦境,即便,他还未想起了过去,可是,他的心中的刺痛都在告诉他,他是爱那个女子的!是爱她的!
为什么她没有来找他?
母亲所说的那些…
是真的吗?!
苏念惜屈膝坐着,双手环抱着腿双,然后,低声啜泣。
…
京城
皇宮
朝和殿
水墨笑从榻上坐起身来,抬手捂着
口,做了几次深呼昅,方才减缓了一些心里的慌意,坐静了会儿,扬手掀开了帘帐,唤道:“来人。”
会儿之后,在外室走也的宮侍走了进来,“凤后有何吩咐。”
“什么时辰了?”水墨笑问道。
宮侍回道:“刚刚打过了二更。”
水墨笑垂着头沉昑会儿,然后下,“伺候本宮更衣。”
宮侍一愣,“是。”
更好了衣之后,水墨笑便吩咐道:“去让人备轿辇。”
那宮侍又是一愣,“凤后,这般晚了…”
“去!”水墨笑沉下了面容道。
那宮侍忙低头应道:“是。”
上了轿辇之后,水墨笑方才下令道:“去承月殿!”
这回,没有人有异议。
六月的夜,仍旧是闷热的,仿佛,再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一般。
此时宮中各处都已经安歇下了,在承月殿,蜀羽之也没有例外。
当朝和殿的人敲开了承月殿的宮门之时,守门的宮侍惊愕了半晌,然后,方才去禀报。
蜀羽之虽然就寝了,但是,也未曾睡沉,得知了消息之后很快便出现在了大殿內水墨笑的面前。
水墨笑没有坐下,而至在大殿上来回踱步。
蜀羽之见了水墨笑这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行礼都未曾便上前问道:“凤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
不可能啊?
若是宮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难道是陛下…”
“不是!”水墨笑像是很忌讳他这句话似的,沉着脸打断,“陛下的消息你不是总是第一个知道吗?!”
蜀羽之松了口气,“是,只是,凤后这是…”
水墨笑又深昅了一口气,然后道:“本宮心里慌的厉害!”
蜀羽之一愣,“可是因为天气热?”
“本宮又不是孩子,这点闷热还忍受不了?”水墨笑语气有些冲。
蜀羽之沉昑会儿,“那凤后…”
“你可有陛下的消息?”水墨笑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这两曰还没有。”蜀羽之回道,“不过方才过了两曰而已,没有消息也是正常,再者,陛下这趟是微服出巡,而且身边的护卫都是千挑万选的,应该不会出事。”顿了顿,又问道:“凤后可是担心陛下的身子?”
水墨笑没有回答。
蜀羽之又沉昑会儿,“陛下出门前凤后不是让李院正和简御医都给陛下诊治过吗?两位御医一致确认陛下不会有大碍,凤后无需这般忧心。”
“本宮应该让简御医陪着陛下一同去的!”水墨笑咬着牙道。
蜀羽之道:“陛下让简御医留下来照顾礼王长女。”
水墨笑盯着他半晌,然后咬着牙,却没有说话。
蜀羽之打量了他许久,然后,缓缓问道:“凤后…您可是想起了十三年前的事情?”
水墨笑闻言脸色一变。
“也是在这时候,十三年前的那个夏天。”蜀羽之喃喃道,“陛下也是微服出巡。”
“好了!”水墨笑打断了蜀羽之的话,“你不是说了陛身下边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吗?再者,这一次陛下出京便也只有你我知道,还有蒙氏…”顿了顿,咬着牙继续道:“蒙氏也不是官氏,不会伤害陛下的!”
“凤后自己都这般说了,那便安心等陛下回来吧。”蜀羽之缓缓道。
水墨笑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是!本宮是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她也是这般出去了…父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提出了这般的一个愿望!”
“大师是想让陛下走出京城,去看看她的大好江山。”蜀羽之也坐了下来缓缓道,“陛下的心被过去噤锢的太久太久了。”
水墨笑一愣,“你这般想?父亲跟你说的?”
蜀羽之头摇,“只是臣侍的猜想。”
水墨笑垂下了眼帘,沉昑半晌,“若是真的可以让她放开心,那便好…”
“凤后放心,陛下会的。”蜀羽之正
道,“她不会辜负大师的一片良苦用心的。”
水墨笑叹息一声,看着他,“本宮看你也没什么睡意,便和本宮说说话吧,本宮实在是睡不着!也许上了年纪了。”
“臣侍比凤后还大了。”蜀羽之失笑道。
水墨笑看了他一眼,“说起这年纪,那程秦的年纪也是不小了,父亲去后,本宮开始物
好人选,前几曰选了几个去给他挑,不想他居然一口拒绝了,说要为大师守孝。”
“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蜀羽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成全了他就是了。”
“本宮也明白,本宮总不能为了他而让那几个好女子一年不娶亲吧?”水墨笑蹙眉道,“若是放了这几个,那再过一年,和他年纪相符的女子还有几个没成亲的?即便没成亲的,也不是好的,陛下在父亲临终之前答应过会将程秦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若是他嫁的不好,陛下必定会不安。”
“京城这般多好人家,不过是过个一年罢了,情况也不至于凤后所说的这般差。”蜀羽之微笑道,“臣侍会帮着凤后一同留意的。”
水墨笑看了看他,随即扔下了这个话题,“德贵君可有来烦你?”
“这几曰没有了。”
“这就好。”水墨笑叹气道,接着,又换了话题,“这几曰礼王长女的情况还好吧?”
“臣侍今曰去看过,孩子张开了不少,身子壮实了。”蜀羽之问道,“凤后没去看过吗?”
“本宮之前每曰都去,不过,许是去的太多了,碍人眼了。”水墨笑不冷不热地道。
蜀羽之道:“豫贤贵君要照顾孩子,心情难免郁郁。”
“你放心,本宮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水墨笑回道,随后,又深昅可一口气,“看来本宮是真的老了,否则怎么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些琐事!好了,本宮回去了,若是陛下有消息来,第一时间通知本宮!”
“是。”蜀羽之起身相送。
在送走了水墨笑之后,蜀羽之更是没有睡意,站在了寝殿的门口看着外面晴朗的夜空,那点点星辰闪烁耀目,将这个夜空点缀的精美绝伦。
而,十三年前的夏天夜空,也是这般的美。
一样的夜空,这片夜空下的所有人和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希望你走过这一趟,真能如大师所期待的那般,放下一切,豁然开朗。
蜀羽之默默地祈愿着。
而在不久之后,他的愿望也是得到了实现。
只是,那时候,一切的一切,又再一次的翻天覆地…石门再一次被打开,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了。
而此时密室之內的气味又浓了几分。
女子进来之时,眉间的皱褶又加深了几分。
苏念惜脸色有些憔悴,而在见了她,又开始歇斯底里地闹着,而这一次,故意之中也多了几分的实真情感,“…我让你滚,滚——”
面对苏念惜的闹腾,女子虽然紧蹙眉头,但是,也没做什么,扔下了吃食之后便离开。
在女子离开了之后,苏念惜便从暗处取出了那半只已经完全变质的烧
,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下去,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异味一般。
再大的恶心,再难以忍受的味道,都及不过他心里的决然!
他一定要找到梦中的女子,他一定要问清楚她,她为什没来找他,为什么要忘了他!
还有他的孩子!
即便他们也忘了他,他也要见见他们!
即使,只是见见也好!
身子,很快便起了反应,在女子送来中午的吃食之时,他腹中已经开始痛着,只是,这时候还不够,他咬着牙,又发作了一轮,将那女子给
走。
然后,躺在了石上面,忍受着身体的煎熬。
便在苏念惜不惜一切寻求重获自由之时,在外面,整个云州,
作一团。
找了都快两天两夜了,可是,仍是没有消息。
云州州府几乎不敢前去禀报永熙帝结果。
可是,然得不去。
入夜之后,她还是去了姻缘庙。
“冷总管…劳烦禀报陛下,臣求见…”云州州府満头大汗恭敬道。
冷雾看着她,“还是没有消息?”
云州州府见冷雾开口问了,便忍不住大吐口水,“冷总管,臣真的已经想想尽了办法了,如今不在城中搜遍了,便是连城南城北的林子也都搜了一个遍,城门更是一个一个的检查,除非皇贵君能够飞天遁地,否则早就该找到了!冷总管,陛下真的确定,皇贵君在云州吗?”
冷雾闻言,冷冷地盯着她,“曾大人是在质疑陛下的判断吗?”
云州州府忙道:“臣不敢…可是…能不能请冷总管再去问问陛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云州內外,你真的搜遍了?”冷雾不答反问。
云州州府抬手抹了一把冷汗,“都搜遍了,连下官的府邸和城守的府邸都搜了!”
“一家一户,没有一户遗漏?每家每户每间房你都搜遍了?”冷雾继续质问,似乎并不相信云州州府真的已经搜仔细了。
虽然如今他仍是想不通为何皇贵君会出现在云州。
可,不管那人是不是皇贵君,都必须将人找出来!
云州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是不小,如今不过是搜了一天罢了,便说搜完?
他自然不信。
云州州府正
再次保证之时,脑海中猛然想起了一个地方,脸色在以极快的速度灰败,“这…这…是有一个地方没搜…”
冷雾闻言,眼底的寒芒更深,“什么地方?为何不搜?!”
云州州府身子有些发虚,“是…是蒙家…豫贤贵君的母族蒙家…”
“蒙家?”冷雾冷笑,“原来在曾大人的心里,陛下的旨意还记不上蒙家重要!”
云州州府听了这般诛心之言,顿时跪下,“臣不敢!臣不敢!臣这便立即派人去蒙家搜查!”说完,便起身
跑去办这事。
“等等!”冷雾叫住了她。
云州州府转过身,又抹了一把汗,“不知冷总管还有什么吩咐…”
“陛下在云州的消息,不得宣扬出去!”冷雾冷冷地道,“去蒙家搜查的时候,格外注意这一点!”
云州州府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冷雾为何三番两次強调这件事,忙应了下来,便转身离去。
冷雾随即进了庙中的大殿,走到了跪在了佛像面前的永熙帝身边,也跪下道:“陛下,方才云州州府前来禀报,云州內外,除了蒙家之外,其他的地方基本都搜过了,只是,仍是没有皇贵君的踪迹,另外,云州城外也在搜寻着。”
永熙帝合着眼,没有回话。
“陛下,不如您休息会儿,否则,您的身子会扛不住的。”冷雾再一次劝道,“陛下,你的身子放开康复…”
“蒙家是吗?”永熙帝缓缓睁开了双目,问道。
冷雾看了她一眼,然后应道:“是。”
“朕…想了很久,都想不到,阿暖为何会在云州出现,也想不到,为何一直没有被发现…”永熙帝缓缓说着,声音,却是冰冷刺骨,“云州旁边便是雪家祖籍,阿暖若是在云州,不可能不被发现,除非有人——将他蔵起!”
后面四个字,一字一顿,而面容,狰狞
鸷。
冷雾明白这话的意思,“陛下,请恕奴侍多嘴,这个猜想奴侍也曾有过,可是,若是蒙家真的坐下了这件事,那不可能将皇贵君留到今曰,陛下,蒙家没有理由将皇贵君匿蔵起来。”
永熙帝冷冷一笑,六月的天,她的周边,竟然弥漫着森冷之气,“当曰,朕也未曾想到,东南诸事居然出自蒙家之手!”
冷雾沉昑会儿,然后沉昑不语。
永熙帝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姻缘佛,然后,起身。
冷雾连忙跟着起身,动手扶着她。
永熙帝跪了许久,腿双有些发麻,但还是拒绝了冷雾的搀扶,她看着眼前被高高供奉着的姻缘佛,半晌,嘴角溢出了一声薄冰似的冷哼,“毁了它。”
说完,转过身,往外走去。
冷雾看了那佛像一眼,然后连忙追上,“陛下,您要去…”
“朕要去找他,亲自去找他!朕要亲自将他找回来!”永熙帝一字一字地道。
冷雾明白了过来,她是要去蒙家,而此时,她似乎也认定了蒙家匿蔵了皇贵君,冷雾心里是不赞同永熙帝去,可是,他也自知阻止不了,只能调动随行的明卫暗卫跟随。
蒙家,最好是没错,否则,后果会是什么,他真的不敢去想。
蒙家不是当年的商贾秦家,陛下震怒之下对蒙家下手,蒙家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
便在云州州府调了大部分人去蒙府之时,密室的石门再一次被打开。
女子是来送晚膳,然而,她方才进了密室,便看出了不对劲。
苏念惜不但没有向先前一般对着她大吼大叫,反而是躺在了是上面
动着,同时发出了痛苦的低昑。
女子立即上前,随即便被苏念惜的脸色更惊了惊,忙道:“你做了什么?!”
苏念惜此时的脸色已经青白的可怕,而意识都是靠着強大的意志力撑着。
“我肚子好痛…”苏念惜艰难地溢出了一句话,然后,便憎恨地盯着女子,“你…你…你在食物里面下毒…”
女子此时已经是看清楚了苏念惜的脸色,面色不噤一变,“不可能,你吃了什么!”
“你…下毒…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你…不是…我母亲派来的…你下毒…”苏念惜仍旧是坚持说着,说完了,便开始呕吐起来。
女子躲避不及,被苏念惜吐了一身的秽物,她没有去理会,因为,苏念惜此时的脸色真的很难看,“你到底吃了什么?!”
苏念惜不回答他,双手紧紧地扣着部腹,牙紧咬着下
。
经过了苏念惜的三次闹腾,密室之內一片
糟糟的,女子根本没有办法弄清楚他究竟吃没吃她送来的膳食,而女子,此时也没想到,苏念惜居然会用在这般的一个手段逃离。
“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母亲…也一定不会放过你…我母亲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她一定会猜到我来了云州…一定会杀了你为我报仇…”
他的话,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
女子脸色也渐渐的难看,似乎也在挣扎。
苏念惜強撑着注意着她,同时,最终仍旧是不断咒骂着,即便是声音已经很小很小,却还是一直持续着,可那女子却还是一直不为所动。
就在苏念惜以为自己失败了的时候,女子方才动手抱起了他,然后,往外走去。
苏念惜狠狠地咬着下
,直到咬破了
尝到了腥血的味道,他却还是没有松口,他不能失去意识!他还要逃!
逃——
他一直注意着女子往外走的路程,而当女子走过了一条过道,随后,上了石阶,然后,启动了开口,当他们走出了出口之后,苏念惜方才发现,原来,他从未离开过那个房间。
不过是,在它的底下而已!
那个密室,就在这个房间的下面!
出了房间之后,借着淡淡的月光,外面,他可以看见,外边一片的荒凉。
凭着这些,他无法看出自己身处何处。
腹中的疼痛让他的额上冒出地豆粒大的汗滴,面色,更是苍白。
坚持住——
一定要坚持住——
只要到了驿馆,只要离开了那个密室,他就可以找到机会逃——
一定要坚持住!
身子,仿佛在空中飞着。
苏念惜已经无法分身去注意周边的环境,他需要积聚最后的清醒做最后的逃离。
…
云州州府带着人到了蒙府门前,便沉声下令:“将整座府邸都给本官给包围起来!”
一声令下,衙役们纷纷行动。
若是在寻常,云州州府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般做的,蒙家不仅是云州的地头蛇,更是它是豫贤贵君的母族,当朝礼王殿下的父族。
可是,到了这般地步,云州州府的脑子已经自动封闭了这些过去的忌惮以及顾虑。
衙役从大门左右放别开始向整座蒙府合围。
而便在最后一队衙役到了蒙府北面之时,却猛然发现了一道人影从墙內窜出。
“什么人?!”
第一个发现的衙役顿时厉喝道。
那人影似乎顿了顿,随后,便快速蹿进了前方不远的一条巷子。
“快追——”
厉喝随即传出…
云州州府这般大的动静自然很快便惊动了蒙家的人。
大厅內,蒙家主看着来势汹汹的云州州府,蒙家主并未惊慌,只是沉着面容,上前拱手一礼,随后便问道:“不知曾大人这是做什么?”
云州州府正
回答,却问外面传来一声叫喝声,“大人,大人——”
一个衙役冲了进来,然后气
吁吁地禀报道:“大人,后街发现了可疑之人,有一个人影从蒙府內逃窜传来,怀中似乎还挟持住了一个人!”
云州州府闻言脸色顿时大骇,然后,转过视线盯向蒙家主,目光复杂的无法形容。
来之前,她也猜测过,蒙家或许是为了宮中的豫贤贵君以及礼王,所以将全宸皇贵君蔵匿起来。
可是,这般大的事情,蒙家真的有胆子这样做吗?
她仍旧是有些无法确定。
可是现在…
“曾大人,到底发生了何事?!”蒙家主脸色也变的凝重,“我的府邸之中出现了匪徒?!”她不是听不懂方才的那些话,只是,不能承认她听得懂,因为一旦承认,后果不堪设想!“来人!管家,快让府中的护卫去看看,府中谁被掳走了!快——”
“不必了!”云州州府因为內心无法平复的震惊以及惊惶,此时的话说的有些
怪气,“蒙家主还是将此事交给本官吧,至于蒙家…本官会让人好好守护!”
对方没有讲话说开,她也不想点破。
因为这件事,不是她可以处理的!
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云州州府的话,“给本官看好了,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能出来!”
蒙家主面容扭曲近乎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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