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1)
第四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1)
宝大二年,二月十八。钱镠亲率战舰五百艘,水师两万,自水路取道通州进攻杨吴。吴君派大将彭彦章、陈汾率水军
战。
三月十七,两军舰队于水上相遇,
战于狼山江面。
后有史记:吴军求战心切,自西北而下,危樯巨舰,势若云合,我师皆避之。再绕出其侧后,待吴舰疾驶过后,则自后紧跟。彭彦章见攻击未果,遂掉转舰首,逆风继续进击。我师反乘风以逐之,复用小舟围其左右。贼回舟而斗,因扬石灰,贼不能视。及船舷相接,乃撒豆于贼舟,我舟则沙焉。战血既渍,践豆者靡不颠踣,复命火油焚之。火油得之海南大食国,以铁筒发之,水沃其焰弥盛。
敌船四百余艘,皆焚于火,吴军,全军覆没。斩其“百胜军使”彭彦章,俘获麾下裨将近百人,士卒七千余人。其斩首之甚,自江及岸数十里,皆成赤
。杨吴自此,遂求通聘。
此乃后话。
宝大元年,三月初七。紫宸殿。
內殿的寝室內,我咬着生绢,一张小脸上尽是豆大的汗珠。自半夜丑时起,此时午时已过,我已经挣扎了近六个时辰。胎儿一直不下,体下血
不尽。而我的力气,也即将消耗殆尽。
我自己是医者,所以知道该如何行事,再痛,都一直咬牙忍着,不肯轻易耗费体力。十四的身量本来就娇小,而胎位,竟是逆的。当稳婆颤声惊叫出时,十四的心內,已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十四今曰,母子,果真难保两全了。
媛妃自是重视无比,自我腹痛时起,即亲自携了太医、稳婆、医女等一应人,前来紫宸殿坐镇。自己,则端坐于紫宸殿正殿软凳之上,一刻不曾稍离。
与君一别,如今,竟果真成永诀。
汗水,合着泪水,一齐落下。云鸢在旁,不停地唤我,声音中,俱是恐惧。我勉強一笑,轻轻,握住她的素手,嘶声道:“云鸢,十四,快不中了。”
云鸢大哭不止。
我提了最后一口气,向榻前的稳婆道:“快,快,别管十四了,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儿。传,传医女…”
我要让医女来,趁着我此刻神志尚未散去,尽最后一口气,教医女她们如何保下我的孩儿。
稳婆也吓得満头是汗,几个人,围在榻前,每个人的衣物,都已教汗
透。其中一个执事的,掀开帷幕,狂奔至正殿的媛妃膝前,“扑嗵”跪倒,惨声道:“娘娘,戴娘娘逆产,奴婢们…奴婢们已经技穷了!求娘娘赶紧拿个主张,怕,怕是眼下,不得不按规矩…行事了…”
她话音未落,寝室內,云鸢跟着随侍的一应宮女,哭成一片。
媛妃娘娘起身,有宮人在前为其打起重重帘幕,踽踽行至內殿榻前。距我十步之外站定。一张容长脸上,也是苍白的没有血
。
我颤声道:“娘娘,快传医女…别管十四了,快救十四的孩儿,不然,就来不及了!”
媛妃转身,沉声向身旁的宮人道:“去,为娘娘遮好身子,传太医和医女一齐进来请脉!”话音甫落,又扬声向正殿处道:“李裕公公,你也上前几步!圣上,既将你留下给戴娘娘,你也靠近些,来为本宮做个见证!”
我气息微弱,不明白这些人,于生死关头,还这般罔顾什么。难道他们不懂得,再晚片刻,十四的孩儿,就要不保了吗?
我大声喝道:“娘娘,快救十四的孩儿!”但,喊出口的,却只如夏夜的蚊蝇一般声弱。自个,却因着方才的用力,
息不止。
只见,自个眼前,一下多了十数个面孔,有人,将手指按于我的脉息之上,一个接一个,不知要到何时方能停止。
耳畔,只听到云鸢的哭声,十四的神志,却是越来越不济了。听着,仿佛隔了上百步之遥。
钱镠,十四,好恨!
你将十四的孩儿,丢给这等人,又岂知不是将羊崽掷入了狼窝。你心机谋略如许,竟不曾预知吗!
两行冰冷的血泪,缓缓滑落。
十四,心內,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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