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开这座城
第四章离开这座城(本章免费)
然而最后尚尚还是没能做他的猫。
他变成猫在我被子里窝了三天,等于那个“张先生”也失踪了三天,于是我被老妈狂问了三天,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敷衍,只好回去求尚尚变回人。
尚尚躺
上眯着眼睛,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尾巴甩啊甩,最后蹦出来几个字:“我喜欢觉睡,不想做人。”
说完爬回去蜷成一团继续养神。
我急了,拜托,你这不是陷我于水深火热嘛!
“谁让你先要变做我的相亲对象!现在想撒手怎么行!快起来!帮我应付我的老妈!我都快被她唠叨死了。”
他把耳朵背过去,装作没听见。我一把抓起他的尾巴,尚尚最讨厌别人碰他心爱的尾巴,当下喵地一声,委屈极了。我才不理他,对他耳朵劲使吼:“快起来!我现在又要忙着找工作又忙着对付老妈,你不是要报恩吗?怎么能让恩人为难!”
他大概是被我吼的没办法,只好伸个懒
站起来,迈着猫步走两步,回头叹气:“你们人类真是麻烦。”
说完他就从开着的窗口跳了出去,当天晚上,老妈一心挂念的小张又来吃饭了。
不过从这之后,尚尚就多了一句口头禅,只要遇到什么麻烦事,就会皱眉叹气:“人类好麻烦。”
他说对了,麻烦的还在后面。
奇怪,别看他那么一副没
打采的样子,却总是一说一个准。
我辞职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告诉了家人,没说在公司遇到的那些龌龊事,可是在我着手找新工作的时候,才知道我想得太简单了。
我一连找了一个星期的工作,每家单位一听钱大舂的名字都说不要,后来我急了,一个劲盘问对方人事部的员工,才知道王副经理在业界传出消息,说我因为抄袭而被公司除名,等于现在,我的名声在咱们S城业界属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型的。
抄袭对于设计师来说是毁灭
的罪名,王副经理太绝了,等于一手把我所有的前途全毁了。
找不到工作,老妈又开始唠叨,我一肚子窝囊气发不出来,只好每天找借口出去溜达,看街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忙碌,只有我游手好闲,大把年纪了却没个出路。
要说我不受打击那是不可能的,这次打击太大了,还委屈愤怒,有时候甚至想干脆再砸十个茶杯到那卑鄙男人的脑门子上,然而毕竟只是妄想出气罢了。
我的郁闷没人可说,也不想说,每天就是埋头走啊走,心里空空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一个秋天就这样萧索地过去了,我业失了近两个月。
老妈似乎发觉了什么,私下问过尚尚,他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很快老妈就找我谈话了。
那天我照例在外面游
到晚上7点多,看着那些小商店门口贴的招聘单子,考虑要不要干脆放弃设计师这行,从服务员做起算了。
回家的时候,却看到尚尚和我老妈老爸坐在沙发上,三个人都是定定看着我。这架势,分明是家庭会议,是来声讨我的吗?
我突然觉得头疼无比,急忙小声说自己不舒服,想躲回房间。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被家人教训,那真是太难过了。
老妈突然在后面叫我:“大舂,你过来一下,老妈老爸有话要和你说。”
逃不掉,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等待他们的炮轰。
老妈却叹了一口气,声音柔和:“大舂,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妈妈说?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你就这么倔犟!”
我只好瞪着尚尚,肯定是他说的!我就该知道猫肯定都是多嘴公!尽管他的眼神是那么无辜。
“你别瞪小张,是我
他说的,自己女儿在公司被人冤枉了,还差点被送进察警局,你居然一个字也不说!你以为我们会怪你没工作?嫌弃你?!”
老妈越说越激动,口水都快要噴我脸上,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好在老爸终于看不下去,扶了扶老妈,她都快问到我鼻子上了。
“大舂,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们绝不干预。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们一定无条件支持。”
老爸说话向来慢,这次说得更慢:“没有工作也不要紧,就在家里待着,刚才小张也说了,想马上结婚,以后他来照顾你。女孩子成天在外面工作风吹雨淋的确实也没意思,你说呢?”
搞了半天尚尚还是没放弃这种报恩方式?!我再瞪他,这次他用更无辜的眼神回瞪。
“不,我想工作,不想被人养。”我一口回绝,尚尚的脸垮了下来。
老妈说:“你想工作我们当然支持!但你两个月都没找到了,这样拖下去怎么办?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
我不用听都知道她又开始老一套说教,只好等她呱呱说完,换气的时候才敢小声说:“我有考虑,但我想先找工作。”
老妈终于被我说的没脾气了,坐在沙发上只是叹气,过一会儿回头问老爸:“怎么办?要不就让她走吧?”
走?不会吧!要我离开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个老人家太绝情了吧!
老爸咳两声:“大舂,是这样的,你
生病了,身边没个照顾的人,请的保姆咱们不放心。所以这次我想和你妈搬回F城老家。本来说等你结婚成家了才好走,但这事没办法等了。眼下你的工作又不顺利,所以咱们坐一起商量商量以后的事。小张说他老家N城有一块地皮,是祖上的遗产,想回去开个店面啊什么的,正好你现在没工作,不如跟他去那里看看?反正你俩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就差一张证书,小张不是外人,你和他一起,有他照顾,我们更放心,比你在这里待着生闷气好。”
原来是这个“走”!
我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尚尚,他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睛却在笑。
搞了半天,还是他打了鬼主意。N城的地皮?天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我张嘴想拒绝,可是老爸又说:“其实你留下来也没意义,公司的人陷害你,现在是他強你弱,不如避一避,在别的城市找新发展,不比困在原地強?难道他这个副经理面子就这么广,所有人都听他的?你现在被他将了一军,知道你不服气,但倔犟也要有点理智,明知道留下来没结果,你还要硬,倒霉的只有你自己。搞得我们也为你
心。”
他这样说,好像错的人都是我,搞得我开始愧疚。
是啊,我硬要留下来除了赌气就没别的意义了,我难过,家人怎么会没感觉,他们年纪都大了,还要为我担忧,这是我的不孝。
“你
生病时还挂念你呢,什么时候结婚什么的。我们也老了,早就打算等你结婚之后卖了这房子回老家,这次正好是个机会。N城和F城也不远,我们随时可以过去看你们。到了N城,看看,尽快和小张把事情办了吧。我和你妈有点储蓄,都留给你做嫁妆呢!”
天啊,他都这样说了,我难道还能拒绝?再看看尚尚,他这次却不笑了,只是侧着脑袋,猫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晃啊晃,好像在凝神听什么,连我瞪他都没注意。
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下来。
晚上尚尚变成猫和我抢被子的时候,我抓着他的脖子摇了不下一个钟头。
尽管被我躏蹂的全身
都
了,尚尚还是不急不慢,在
上走两圈,然后坐下,淡道:“人类真是麻烦,有时候明明知道正确的道理,却偏偏不去做。”说完傲然地瞥我一眼,蜷成一团钻进我被子里。
我一把甩了被子,揪起他的耳朵叫:“废话!我不是妖怪!怎么学你们无情的那套?!”
他无奈地叹气:“人类不是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么,同理,妖怪要是学人类那样,早就成人而不是妖了。算啦,你别嚷了,现在离开是对的,再不走,只怕要遭殃。”
“遭什么殃?!”
尚尚懒洋洋地抬头在我手上闻了闻:“你的霉运味道还没退,小心点吧。”
我靠!不能忍受了!
我抓住他的尾巴,劲使甩,一面叫:“都是你都是你!霉运就是你!最大的霉运就是你!”
尚尚被我舞成了风车轮,喵喵直叫,最后大概再也忍受不了我的
待,身体一晃,突然变成了人,光溜溜地摔在我身上,庒的我差点没扁了。
“你给我下去!总之娘老行情再差,一辈子没人要都不会和一只猫结婚的!你死心吧!”
我劲使掐他的脖子,尚尚动也不动,只是躺在那里,滑光冰冷的橙
头发擦在我脸上,不知道是痛还是庠。
我突然掐不动了,手脚有点发软。他那么重一个人,全身庒上来,实在是十分吃力的。
“喂,快滚下去!要不变成猫要不滚回你的窝!不然我不客气了!”
我恶狠狠地警告他。
尚尚沉默了一会儿,才撑起来,摸摸头发,轻道:“或许你说的也不错,你的霉运的确都是我招来的。”
说完,他忽然变成猫,从窗口跳了下去,夜一都没再回来。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只是气话,但他说的却是真话。
难道,我最近这样倒霉,都是他造成的?
猫不是来报恩的吗?
人的事情对妖怪来说总是很复杂的,当然,妖怪的事情对人来说也很复杂。
我三天都没看到尚尚,不知道N城还要不要去,只是被老爸老妈催着收拾东西,然后送到了机飞场。
“尚尚…小张来不来啊?万一他不来怎么办?”我把两个随身行李放在一边,觉得自己很傻。一个人呆呆站着,老爸老妈跟在旁边,可是要等的人却不知来不来。
“怎么可能不来!你就会瞎担心!小张是那样的人吗?”老妈还在教训我,一路上已经教训了许多,听得我头大如斗。
眼看机飞验票口快要开放,尚尚还没来,这下老爸也有点急了,不停低头看表,小声道:“小张不会记错曰子了吧?”
我很想冷笑一声,告诉他们那只猫半途跑了,估计再也不会来了。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摇摇尾巴就走猫,一点责任心都没有。非我族类,果然其心必殊。
“对不起我来迟了,路上堵车。”
尚尚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了起来。我忍不住吃惊,他不是走了吗?
回头看他,却发现他橙
的头发凌乱不堪,服衣上満是灰尘,左边脸颊上甚至沾了几滴血,下巴肿了一块。
他和人打架了?!
从老妈他们眼里好像看他没什么不同,寒喧了几句,刚好验票口开了,老妈又嘱咐了好多,我们这才进了机舱。
尚尚默不做声把擦破皮的爪子放在嘴边
,除了身上挂的彩,他的神情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瞪着他,一直瞪着,劲使瞪。终于把他瞪得忍不住了,猫耳朵嗖一下冒出来,摇摇。
“我…摔了一跤。”
他说得理直气壮。
这个谎真是太精彩了,尚尚终于也学会人类最典型的慌话,打架了就说跌跤!他大概以为我没长眼睛,摔跤能摔脸上呢。
我哈哈两声,还是不打算说话。
隔了一会儿,他憋不住了,低声说:“你别问,好吗?我不是做坏事,从来也没想过害你。”
他漆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我看,那种真挚的神情,不知道的人还当他和我求婚表白呢。我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脸上有点发烧,只好别过脑袋。
“啊,好啦好啦!
你的伤口吧!废话那么多!”
他笑了笑,左右看看,突然把身体靠过来,微微一动,眨眼就变成了猫,从我
衣下面钻进来,蜷成一团。
我吓了一跳,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也敢这样?!我赶紧打量周围,好在周围的人觉睡的觉睡,聊天的聊天,没人看我们这里。
“这样很舒服。”他说,然后继续
伤口。
机飞起飞了,我怀里抱着一只猫,惴惴不安,又怕别人发现,又怕以后莫名的前途。
是啊,谁敢把自己的前途押在一只猫身上?
还是一只古里古怪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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