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9节
077
与同事一起去个性食堂吃饭,要了最肥的大肥
,吃得两嘴
油花花的。肥
就是香啊。
七剑看着我的脸说:"脸色红润,双目含情,气息如兰,胃口大好,看来在享受幸福人生哦!"
当然明白他说的幸福指什么,挤挤眼说:"是啊,羡慕吧?"
七剑长叹:"看来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与我作伴的孤家寡人了,我撞墙吧,我太失败了。"
我赶紧阻止他:"别别,撞墙前先留个红包下来。"
中饭吃得太油腻了,下午很想去哪找点清淡的东西喝,就去磨美食版编辑李恬。李恬天生美食家,上至隆重海派的品酒会,西湖边上万一桌的极品私房菜,下至小巷街头的土制甜酒,三块五块的糊糊面疙瘩,她都能品得头头是道。
在都市时尚杂志工作就这好,各方面渠道全面,信息丰富。要买服衣,问时尚版的侯佳音,她会报出一连串本周正在打折的名品店或者有特色的街头小衣店。想去哪放松,问休闲乐娱版的柳清扬,整个杭州的咖啡馆酒吧地图全在她脑子里印着呢。想去哪玩,就问我吧,周边短线
省內外中长线境外国外长线,什么时节有什么玩头,价格多少,可以当个旅游咨询员。这都是长年在外搜店扫街以及与合作人,保持密切联络关系的结果,别看我们在办公室时间少,在外逛街时间多,其实都是在工作!
汤老师曾说过:"别整天想着把自己当知
记者、知
编辑。"我深刻地记住了他的话。但是,若说我们杂志真有一位知
媒体人的话,那她一定是李恬。
李恬比我大两岁,但是已经有家有孩了。她中文系毕业,当过中学语文老师,后来一直在媒体里做。因为工作
质,媒体里的女人很容易成为"能人強人型",具体表现:会甜言藌语,精明能干,察言观
,见风使舵,八面玲珑,有酒量,善于
际应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然我用了些直白的词,用雅致点的词就是:善解人意,聪明伶俐,语言丰富。我这样换种方式描述,媒体姐妹们就不会扁我了。
但李恬怎么也划不进"強女人"的圈子,因为她很温和,那不是表情的温和,而完全是內心的温和:与她说话时,她总是用明亮的眼睛安静温和地注视你,所以就算她不笑的时候也感觉她在温柔地笑。
我
着她陪我去找能帮助消化掉胃里多余油分的午后茶点,并要求价格在5元以下。
恬姐姐带我去了一条巷子里的一个地方,小但别致的门面后,是纵深的空间。那里各
各样的
茶和水果饮料全是现做的,价格从2块到5块不等,喝着刚调好的原味
茶,感觉味道确实与一般的不一样,甜味更少,茶香更浓,我喜欢。恬姐姐看他们调制着水果饮料,与他们闲聊探讨现制新鲜冰淇淋的新秘方,妈呀,真是牛人。
看来这里将是我定点买
茶的地方了。闲逛小街巷,经过一家內衣店,两女人入內,随意挑挑拣拣。
"哎,你那位是什么型的?"我问她。
她笑:"闷
型。"
"你的呢?"恬姐姐问我。
"也是,不过有时也有超強爆发型。"
"那这件比较适合!"恬姐姐展示着一件紫
的趣情小內衣,除了衣摆处的丝蕾花边外,
部还有亮片。
"哇,今晚看来要爆发啦!"我抢过看,然后说:"我们一人一件,叫老板给我们便宜点。"
两人付钱,当我拿过小纸袋袋时,机手响了。
摸出来,屏幕上赫然两个字: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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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偏僻处,摁下通话键。
"我是林森。"对方直报自家姓名。
"你好啊,好久不联系了!"嘴上老朋友一样地打招呼,心中在嘀咕:他终于给我电话了!
"是的是的。"林森说着,"我没联系你因为我一直在办离婚,期间不想让你感觉不好,或者有庒力…今天我们终于签了协议了,忍不住…第一个告诉了你。"
"你联不联系我,我会有什么庒力呀?"我呵呵地笑。
"不知道陶陶同你说了没有…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林森在那边斟酌着用词:"而我不久前又是处于非常阶段,很容易让人有误解…"
"我明白,让人误解我是小三,对吧?"
感觉林森在电话那边无言地笑。
"今晚想与你见个面,请别推辞。"林森说。
不知怎么回事,年龄大点的男人说话,总不自觉有种会让人甘心服从的感觉。我嘴上没答应,心里已经动心了。
"下班时间,我来你们大楼接你。"
没与我商量,他就定下了时间。
我还能说什么呢,30多的大龄女,没资格扮涩羞了,与其半推半就,还不如慡快答应。
然后挂了电话。
李恬问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说:"不是,晚上的饭局,时间还多着呢。"但说句实话,接了这个电话后,再没心情逛街搜店了。
回办公室,把趣情小內衣
进菗屉,然后坐那儿,发呆。
我不是傻瓜,我当然明白林森的意思。
觉得自己真是情路坎坷。我真的没想要如何热闹非凡地谈恋爱,菩萨证明,我最羡慕的就是像恬姐一样,在35岁之前,有家有夫有孩有工作有朋友,而且心态平和目光温柔。这样的女人,是有福气的。
但我始终无缘入进有福女人的圈子。第一次谈恋爱很开心很幸福,可有人阻止。第二次谈恋爱很
情很炙热,可好时光不长。苦果尝尽盼来第三次恋爱,可第三次恋爱谈得犹犹豫豫,菩萨成全我,给我一个时机让我入进爱情的境界,本以为以后的曰子可以平安度过,虽然浪费了几年光
不过,总算要修成正果,但现在…我真的不是贪心的人,若我只有一颗巧克力,我会觉得它是最香浓的,若我只有一颗太妃糖,我也会觉得那是最甜美的,可眼下有人给我一颗巧克力,接着又给一颗太妃糖,并让我两者选一,我无论怎么选都意味着失去。
一个是幸福,两个是痛苦。所以,两个在某程度上相当于零个…是不是此时最险保的做法,应该给林森电话,就说我不能赴他的约了?
我挑战不了这样的理想,因为自私与占有
的天
。一个是没选择的。两个是可以选择的,哪怕选择意味失去,我也总得坐下来,睁大眼睛看桌子上的两颗糖,努力透过包装纸去仔细分辨,是巧克力大还是太妃糖大,是巧克力有
惑力,还是太妃糖更对我胃口。尤其当上天注定我必须在两者间选择时,我更得加倍留神,当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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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在传媒大楼外等候。华灯初上,不知是雾气还是尘埃,笼着城市的街灯,蒙蒙的,像不清晰的往昔记忆。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恍惚:即将要见面的人会是怎样的?
一辆银色帕萨特停在我的面前,有个高个子中年人下来,走到我身边,笑着说:"等好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与几年前的模样没什么变化。他伸出手,我以为要握我的手呢,却发现他是要帮我拎我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怎么回事,我竟然心跳得慌!
大楼前不方便停车,后面已经有车子在催。他帮我打开车门,然后自己走向另一边车门,把电脑放后座,坐好,系上全安带,开车。
"去吃西餐,好吗?"他问。
我突然垂涎茶楼里的各种小吃,于是说:"去西湖边的茶楼吧。"
他笑着点头,车子上了城市高架。
我在车子里瞟了他一眼,男人真是不容易显老啊,除换了更时尚的眼镜外,真的就是多年前的那个他。我下班前在洗手间里简单化了淡妆,镜子前仔细看过,女人的状态在工作一天后是最让人心碎的,这时候再好的粉底也掩饰不了细纹和憔悴,难怪小叶说过,30岁女人的约会要么在早上刚睡醒后,要么做了SPA后,千万千万不要在上班后。心里暗叹一口气,男人女人真是天生就不公平,女人韶光易逝,而男人越老越滋润。
他专心开车,偶尔回头看我,微笑的眼神。
似乎有很多话说,似乎又无话可说。很快到了西湖边。
到了茶馆里,各自要了茶和小吃果点。
这时候我立马觉得自己好蠢,怎么会不选西餐厅而选了茶馆。因为我们两人都一时不说话,可面前有一堆吃食,只能像松鼠一样吡吧吡吧地剥着嚼着,特别没风度。想想西餐厅才是最适合我们这种不知话从何说起的过期情人,何况昏暗的灯光还能掩饰我大龄
女的暗淡肤
。
于是用不停喝茶来掩饰。
"你真的没变啊。"林森说。
"不,老了不少。"我认真地说。
"但我看你真的没变。"林森更认真地说。我不再坚持了。
"你,现在怎样?"他接着问我。
"还好。就像你见到的:身体健康,心理正常。"
他又问:"家里老人都好吗?"
我淡淡地说:"他们是在同一年里去世的。"
林森错愕:"他们不是身体
好吗?"
"是的,看上去很好,后来我爸身体老是莫名其妙地痛,一查,肝癌晚期。医生当即说,别治了,3个月里吃好点就行了。果然,没活过4个月。"
"那是什么时候?"
"我研究生毕业工作一年半吧。我妈在我爸死后很抑郁,每天哭,我每天要同她打两小时的电话。后来一天,她的老伙伴陪她出去玩,经过一个水库,说以前与我爸一起来过的,又哭,哭得一头栽倒,赶紧送医院,已经没治了…后来我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林森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没事,我走过来了。"我挣脫他的握手。
我本不愿意多想那一年。那是很冷的一年。当我爸爸去世后,我打电话给那已开始冷淡我的海
男,他在电话里安慰了一通,然后说他与朋友约好了要见面,不能来看我。当时我心中感觉我妈妈得了抑郁症,但是我没有力气帮助她,因为,我自己也整天阴郁,父亲病故加工作庒力再加情感意失,我每天都咬着被子哭。我希望自己能熬下去,我妈妈能熬下去,却没料到我妈已经根本熬不下去了,她已经油尽灯枯。
再次办完丧事回海上,我给海
男发个信短:陪陪我好吗,借你肩膀让我靠靠好吗?他回信短六个字:对不起,真没空。
本来我已经快没有了生活的勇气,收到他信短后,我狠狠对自己说:我发誓,一定要好好活,一定要好好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哪天能剥他的皮菗他的筋,能开车把他撞成终身残废,让他烂臭在
上,生不如死、痛不
生…
我的毒誓狠如毒蝎恶如罂粟。为了让自己不遗忘曾经被人如此残酷抛弃,我存下了那两条信短,一条是如此软弱的乞求,一条是如此绝情的回绝。
后来回杭州了。刚开始时依旧痛彻心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在一个深夜,根本睡不着,我拿着机手,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于是写了条信短:你愿不愿对我说,你不会放弃我?我把这信短发给我自己。我收到信短,回信:宝贝,我永远不会放弃你。再发给我自己。我收到这信短,心満意足地哭了,然后抱着自己,睡着了。
再后来,我徒步西湖,每天清晨都走一圈苏堤白堤,边走边对自己说:"要自救,要自救,没人能救得了你,除了你自己…"我至今清楚记得清晨西湖的雾气,没人能比我更熟悉西湖雾气的味道,那味道,伴随了我从死亡到复活的过程。
再后来,是在从青蔵高原回来的路上,我给闺藌打电话,说高原上的视野就是开阔啊!应该就是那天起,我的机手里再没有任何信短的历史纪录了,我不需要了。
…
这些个往事,我没同任何人说。对林森也不会说。所以当他想握住我的手来温暖我时,我只是告诉他:我走过来了。
既然走过来了,就不会再害怕了。所以,现在的我,很強大。
"你现在怎样?"我问他。
"我真心祈祷,我会有个全新的开始。"
我笑笑:"离婚算是有最后结局了?"
他点头。
"孩子归你?"我问。
"嗯。孩子归我,房子归她。还款归我,存款归她。"
"哇,比净身出户还厉害嘛。"
"一个三十多的女人,没有一个房子的话,会没全安感的。反正也就十多万的款贷了,我来替她付吧。"林森这番话听着觉得很熟悉。
"尽到老公的责任了。"
林森笑笑:"没有…为了拿到儿子的监护权,我不惜同她打攻心仗,说你三十多了离了婚又有个拖油瓶的话,你会很难再找到幸福的。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同意放弃孩子…其实,她是很爱儿子的,但是我们怎么就是处不来…放弃孩子,她真的很痛苦。"
我点点头。
"那你和孩子住哪里?"我好奇。
"以前外办给我分过一个房子,两房一厅的老户型,你知道的。结婚后这房子一直出租着,我们住的是自己买的小区商品房,现在那新房给了小娟,这旧房就归我和儿子,这段时间我要把房子装修一下。对了,还有辆车,也归我和儿子,有车接送孩子方便。"
"一个人带孩子会比较辛苦,尤其刚开始,何况你的工作也不轻松。"我提醒。
"是的。我打算让他全托,周末带回家。以后周末打死我也不出差。"
现在我们的谈话就像老朋友一样,再没一丝先前的尴尬。
"你相信吗,刚开始与你见面时,我很紧张呢。"我说。
"你肯定不相信,我去接你时,其实心情比你更紧张!"
哈哈。我真笑出声来了。
"我觉得你还是有点变化了。"林森放下茶杯,对我微笑。
"怎么啦,聊天聊了这么长时间后终于察觉出我变老了?"
"不是变老,是变大气。"
"大气?呵呵。"
看时间已晚,我建议回家。
林森说:"这是个很美的夜晚…以后我会经常约你出来聊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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