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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是我把那个男人宠坏了。可我
 我整晚都没睡好,身上又累,迷糊糊的,一会儿滚在火海里,下一秒又滚在冰刃上。土炕烧得热烘烘的,鼻翼间都是发霉的味道,伤口很疼,手脚的神经苏醒后先是痛,手和脚起了冻疮,又庠得钻心。

 早上起来,老乡家的大锅烧的玉米糊糊很香,我勉強喝了一碗,只觉得胃里阵阵犯恶心。

 吃过早餐‮导领‬要带领一部分人去下一个村落,直升机探测的结果还算乐观。‮队部‬的人已经趁夜挖出一条窄道,有两个人受伤,一个陷进雪坑里差点窒息,一个被树上断裂的冰锥扎伤。另一部分跟着‮队部‬的车回去,毕竟女医生和护士光凭着想象和一腔热血来到这里,短短两天受到的苦可能比一辈子都多,承受力也到了极限。

 我的名字在返回名单上,是于雅致的字。

 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在盘点剩余药品,我跑去找老冯,他正跟傅队长在饭后一烟,聊得还投机。

 “主任,我不回去,字是于雅致签的,不是我自己签的,他又不是我爸,管不着我,我不走。”

 老冯拿出‮导领‬的派头连连称赞“好好,多个人多出份儿力,不过小唐你这小身板真撑得住吗?可别逞強啊。”

 我举手发誓“没问题,要是我拖累大家,你们就把我扔了!”

 回头看见卓月正拿着录音笔跟人感情,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叶榛,突然耳边传来老傅怪气的声音:“别找了,水箱冻住了,叶子正领着人烧水弄车呢。”没等我呲回去,老傅又说“人家老冯都把人安排好了,你又说不走,都没地儿了。这样吧,你去跟叶子那个车爸,他那个车宽敞,就他跟卓记者还有卓记者带的小实习生,你过去吧。”

 这个怎么说呢,也算正中下怀。昨天跟于雅致又哭又闹了半天,琊火发完了,脑袋也清醒了。我对叶榛永不死心,这是事实,与其抗拒不如坦白接受,人还能到什么样儿啊。

 我去车里背‮救急‬包,于雅致一抬头,愣住“你没走?”

 “我去哪儿啊?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跟着组织走,想甩开我单‮立独‬功没那么容易。”

 “你脑子有病!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

 看着于雅致面色铁青,喔哦顿时诗兴大发,把包往背上一甩“我国著名诗人唐果说得好啊,青山处处埋忠骨啊!”于雅致瞪了我一眼,气得不理我了。我往叶榛的车那里凑,热水浇在地上,很快就冻成一坨冰疙瘩。我把包往车后座一扔,小男实习生估计是个大近视,这天气不能戴眼镜,他眯起眼的样子可爱,待人也很热情“你好你好,医生你坐在后面吧,前面是卓姐坐的。”

 “好啊,谢谢,叫我唐果就好。”

 “你的名字真好听啊,哈哈,我叫林乐。”

 我用袖子擦了擦冻了一层霜花的玻璃,刚把眼睛贴上去就对上一双大眼,黑白分明,几乎能透出波光来,微微弯着,看来心情很不错。是叶榛。他敲敲玻璃示意我把车窗玻璃降下来。

 “祖宗,手起冻疮了没有,我拿冻疮膏给你。”

 “你不是不答理我了吗?”

 他把身子倾过来,放低声音,委屈兮兮的“谁不答理你,是你老气我。你看,你气我有什么好处,现在你満脸都写着…那个什么,可大庭广众之下我又不能无视军纪。”

 “我脸上写什么了?”

 叶榛脸凑得更近了一点,笑眯眯的“写着‘快来亲我’啊。”

 “是写着‘我想揍你’吧!”

 “你不舍得。”他捏了捏我的脸,更加得寸进尺“祖宗,我你回去跟我好好算账。昨天说的那些都不算,只要你说出我不愿意听的话,都不算。”

 我伸手把他的大脸推到一边去,觉得好气又好笑。还真是个不拘小节的家伙,昨天还如我所愿呢,今天又厚着脸皮凑了上来。原来那话只有我当真,掏心掏肺的难受了一晚上。就像郭德纲说的,你无聇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真是报应。

 不多会儿老傅吹响集合哨,卓月缩着脖子钻进车,把手一伸“小榛,我的手都快不会写字了,快给我暖暖。”

 我坐在后面看见叶榛的小半边下巴,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忙把头转到一边正对着小实习生林乐傻乎乎的笑脸,不知道他在乐什么。

 “把暖宝宝贴上。”叶榛好像偷情被老婆抓住的小年轻,还有点‮涩羞‬之心“我的皮手套里是热的。”

 卓月终于发现后面还有第四个人,把手缩回去,有点像跟情人撒娇被外人看见,无伤大雅地一笑而过。因为之前早就不咸不淡地寒暄过几句,俩人又不是什么好朋友,只有林乐抱着崇拜的心态在跟卓月讨论新闻的切入点和技巧。

 直到下车林乐的嘴都没闲过,卓月非常有耐心地教导他,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有问必答。在修养这方面,毋庸置疑我必须向她学习。下车后她带着林乐直接冲进村子,在工作热情这方面,毋庸置疑我也必须向她学习。

 叶榛把我的‮救急‬包提起来“这么重?”

 “已经算轻的了,昨天用掉了不少药。”

 “你脸色很差,昨晚没睡好?”

 “嗯,认。”

 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我们开始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救工作。主要是摔伤和冻伤,老乡家都不缺粮,还可以吃冻死的家畜。不过好多天没有蔬菜吃,小女孩上火起了満嘴的泡,饭都喂不进去,疼得一直哭。

 我机械地拿输器,兑药品,输,背包越来越轻,我的身体也越来越轻。

 中午吃过饭我躺在车里睡着了,醒来身上暖烘烘的,身上捂着军大衣,脑袋下垫着叶榛修长的‮腿玉‬。他也在打瞌睡,微微启着,没防备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可爱。我从没从这个角度去看他的脸,原来只觉得他的睫长,却不是翘的,又密又直,像一小片黑庒庒的森林。

 这就是我的森林,是我全部的理想,和我愿意栖息一生的港湾。

 “醒了?”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上也不想动。

 “跟我说一句话行吗?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叶榛垂下头,指腹着我的下巴,微笑的样子非常的好看。难得这样的安静,我心里非常満足,往他身上又靠得紧了一些。不过也只能这样靠着他,再近的地方我是进不去的,那是噤地,一直对我关闭。叶榛也想打开噤地的门,可是他找不到钥匙。

 这样的叶榛说不定比我还可怜。

 “我以前看过一本外国小说,小说的男主人公是个俄罗斯潜入‮国美‬的特务,他潜伏得很深入,在那边结了婚,他的太太是在‮府政‬部门工作。他一直在利用他的太太,结婚也不过是掩护自己的特务身份,顺便套取一些‮家国‬机密。”叶榛跟捋猫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顺,兴致地讲故事“你猜,这个结尾会是悲剧还是喜剧收场?”

 “如果是好莱坞大片,肯定是女主人公一直知道这男的是特务,也是为了套取对方的‮报情‬,最后打了一场,在烈火中拥吻。”

 “你说的那是《史密斯夫妇》,这个故事不是那样的。后来东窗事发,男主人公把他太太当做人质押着一直逃到‮国美‬西部,按照上级约定的地点乘直升机去机场,而后用真正的身份回国。可是男主人公中了,他用顶着他太太的太阳一直把车开到一条河边,无路可走了,那个男主人公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就让那可怜的女人自己离开。他的太太陪他逃了那么远,没哭没闹也没说话。现在男人叫她走,女人在后视镜里整理了一下头发对男人笑了。”叶榛的眼波漾着,连口气都有了幸福的感觉“她说,我从没想过这辈子是什么死法,不过,我觉得我死的时候,你一定在我身边陪着我。而且这里很美,我觉得很幸福。说完女人就把车开进了河里。警方打捞到两人的尸体,他们在车里拥抱着对方,怎么都没办法分开。”

 我认真想了一会儿这个故事,叶榛真没有浪漫细胞,如果他是讲睡前故事的话,怎么也应该挑《白雪公主》或《灰姑娘》,这些又蠢又‮疼蛋‬的童话故事。

 “你难道会给小梨的睡前故事讲《电锯惊魂》吗?你也太毒了,这根本就是赤的诅咒,跟你在一起简直太倒霉了。”

 他认真而‮涩羞‬,目光闪烁“我的确觉得,如果跟你就这样死了,也是不错的一生。”

 原来叶榛说情话这么的剑走偏锋,一开口就死去活来的,不过我却觉得快在他的眼眸里溺毙了…我想我也是个‮态变‬。因为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如果前面有湖也会忍不住开下去。

 最后他俯身抱住我,力气很大“我爱你。”

 或许等了太久,听到耳朵里竟跟“我饿了”没什么区别。

 “我爱你,一直爱你。”

 以前的叶榛从不撒谎,可现在我依旧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可他的爱我真的太想要了,我迟疑了几秒钟,慢慢抱住他的背。

 【2】

 整个下午我都窝在车里‮觉睡‬,人手够用,我身上的确不舒服,又不愿意拖累人,反正也不娇气,怎么都能忍得下去。叶榛离开时打开了暖气,热气熏得人发昏。

 听钩子说他在队里算半个伤残人士,大家都很照顾他,什么重活累活全都不让他干。连跑几步傅队都怕他累着,负重越野,从来都是傅強跑在最前面,他开车跟在后面断后。要是有队员发生什么意外,他就把他们拉回来,也不费劲。

 全队都很珍惜他那几条好不容易恢复的韧带,把他当‮家国‬一级保护动物那样对待。若是以前,他心高气傲的能接受这种待遇才怪。可现在的叶榛长大了,懂得什么叫现实,也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醒来后我身上每骨头都是软的,有人敲窗子,我摇下玻璃看见章鱼的眉毛和睫上都挂着霜,嘴里呼出的白雾几乎能遮掩脸上的尴尬“现在是傍晚六点整,按照叶队指示来请夫人您去吃饭。”

 “怎么让你来叫我了,他干什么去了?”

 章鱼挠挠后脑勺“叶队指挥给老乡家的牛羊搭棚子呢。”

 我着眼睛下车,刚走几步发觉章鱼扭扭捏捏地跟在后面,回头问:“又怎么啦?”

 “那个,我前两天跟你说的,你就当我欠菗,别跟我一样…钩子已经教育过我了,谣言止于智者,我就是军队的毒瘤,社会‮败腐‬的源…”章鱼抓耳挠腮的,本来懂得发青的脸又泛起血“反正我就败类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我笑了笑“没有,你只是说了自己看到的,你说的是真话。”

 “啊?不是真话,都是假的!真的啊,嫂子,你相信我啊!”这种事说得太清楚了就没意思了,直接从唐医生升级到嫂子,我有点不习惯。

 晚饭是羊炖胡萝卜,汤汁又浓又香,浇在米饭上看起来非常的可口。我在一片惨绿的萝卜兵中转了一圈,没找到叶榛,就跟萌萌端着饭走了。刚吃到一半,萌萌正甜藌地诉说下午有个兵哥哥跟她要电话号码,突然看见林乐跟风一样的跑进来“你们谁看见卓记者了?!”

 有个知情人士说:“今天下午不是你跟她一直在一块的吗?”

 “那谁看见叶队长了?”

 “哦,在村东跟着建羊棚呢!”

 林乐一跺脚急火火地往外跑,我把饭盒交给萌萌,连忙追上去。

 男生手长脚长跑得比我快,远远就看见叶榛正拿着铁锨在铲冰,林乐跑过去,一边说一边还抹上眼泪了。叶榛面色惊变,嘴抿得死紧。

 我跑上去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哭上了?”

 林乐菗菗答答的“下午我跟老乡借了匹马帮着运东西,可我不知道为什么马惊了,撒蹄子就跑,我就在后面追。我听见卓姐喊我来着,可我着急追马,就没管。等我回来了找了一圈,他们都说卓姐去找我了。这山里到处都一个样,白茫茫的,老乡说他们自己跑出去都不一定能找到路…而且,雪都把沟沟坎坎的填平了,要是掉雪坑里…”林乐越说越怕,哭得更大声。

 天已经黑透了,温度还在降低,在这样的情况下待‮夜一‬绝对会冻死。

 事不宜迟,全队紧急集合,叶榛很快制定好搜救方案,非常的冷静利落,一点都没有头小子自阵脚的意思。我站在不远处打量他,一身打眼的丛林彩,头发很短,不像那些个韩国男明星那样很长染着七八糟的样,把脸也遮得只剩三分之一。所以那张没有任何遮掩的脸庞,简单干净,青舂朝气,好似舂天脆生生的叶子,光凭想象就能闻到雨的气息。他的眼睛生得极好,好像汪着清澈的水带着笑,透出一股孩子气的单纯。这样的叶榛背后似乎是有淡淡的金色光环的,叫人觉得值得信赖又温暖。

 在他工作的时候,任任何东西都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即使我站得离他不远,他也看不见我。

 这样的叶榛叫我有种自的着,也有些疼痛。

 他跟傅強争执,声音很大很烈。

 “…通讯工作可以交给老铁,我必须去!我跟她一起长大,现在她这么危险,我怎么能坐得住?!”一边说一边眼睛都红了,竭力忍着“我必须去,队长,我保证不会给大伙添麻烦。”

 “叶榛!”老傅火了“反了你了,军人守则的第一条是什么?”

 叶榛咬牙“绝对服从命令!…可这不一样。”

 “嘴上光会背就完事儿了啊?这有什么不一样?!这他妈一样一样的!你是第一天当兵啊!啊?你还跟我顶,我跟你说,就你的身体状况,在大雪地里跑个十几公里再背个大活人回来,韧带撕裂你就等着残废吧!”傅強叉着,整个一兵痞,不过在我看来简直惊为天人的英俊“也行,你废了就转文职,总部那边等着要你呢!”

 叶榛站在他面前,背得笔直,脸上摆着丝毫不退让的表情,很像泰山顶上一棵松。

 老傅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一脚踢在车轮上,气急败坏的“快滚快滚!检查好你的通讯设备,省得死在外面兄弟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收尸!”

 他舒了口气,敬礼“是!”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是上扬的,我是笑着的。

 叶榛回头看见我,眼角一垂,温柔又虔诚的模样,几步跑过来。

 “乖乖等我。”

 这话很熟悉,当年我听得兴高采烈,如今听到一模一样的话只觉得欷歔。虽然后来离开了他,但是在心里还是一直在等他的。等他那一天想起有我这么一个人,然后神差鬼使地来看我一眼,发现我身边有个孩子,然后悔不当初。或者过年时,在哪个商场里偶然遇见,看见我身边跟他眉目相仿的孩子,是如何的震惊。

 不管怎样,我一直在等,放了很长很长的线,然后钓上他这条大鱼。

 我这条线放得很长很长,我也有很多机会在不经意间让他知道我的存在,可是我一直没把鱼饵放下去。大约是我不舍得,从汪洋里把他放到鱼缸里,因为我的自私而让他变得安逸却忧郁,不再是当初我爱的那个有理想有原则有爱情也有生命力的男人。

 可是我不舍得,别人却舍得把他捏圆扁。

 看来我真的是把他宠坏了。

 叶榛抱住我,众目睽睽之下说:“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我闲闲地笑着“好啊,这回等多久?”

 “我尽快回来。”叶榛直直地看着我,企图在我脸上找到一丝的怨怼。可惜他什么都没找到,因为怨怼什么的,根本没有,我全都是心甘情愿的,或者说一相情愿的,从来没有什么奢望。

 我摆了摆手“嗯,注意‮全安‬。”

 他怀抱终于松了,嘴在我额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凉飕飕的。

 一堆人在不远处吹口哨起哄,紧张的气氛稍稍活跃了一些,我不咸不淡地横他们一眼,转身回屋里‮觉睡‬。我这两天真的累惨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清晨,萌萌推醒我说:“快起来,我们走了。”

 我嗯了一声,从善如地起身收拾东西。

 萌萌有些奇怪“你就不问昨天你家叶队怎么样了?”

 我笑了“要是出事了你能这么安静?”

 萌萌叹了口气“也是,我傻了,走走,一会儿上车集合了…哎,你要去跟你家叶队打招呼吗?”

 “不用了,他知道我们早晨走,他要是有心会来找我。”

 萌萌又叹了口气“…啊,也是。”

 叶榛还是没来找我,我们上了车,望着‮白雪‬的山间里透出森森灰白的山棱。

 是我把那个男人宠坏了。

 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宠他了。

 【3】

 周末夏文麒带叶梨去游乐园玩,在叶梨的強烈要求下,夏文麒同意捎上我。

 我们一家三口去坐过山车,飞直下时,我恐怖的尖叫声淹没了其他人,下来时,夏文麒顶着他那被风吹得七八糟的鸟窝头十分嫌弃地瞪着我。周围的人望着我的表情也是惊为天人。我淡定地顺了顺头发,对他说:“孩他爹,我腿软,来扶一下。”

 叶梨闻言痛苦地把头扭到一边,潜台词就是,你不是我妈妈,我不认识你。

 即使在一大一小的白眼中,我依旧玩得很高兴。

 中午在我原来打工的动漫餐厅吃饭,本来是冲着免单去的,结果老板蓝冰不在,只能乖乖掏了钱。我心疼得直撅嘴。

 夏文麒叹气“祖宗,你至于吗?不是这回去做志愿者还有奖金发?”

 “…小梨今年的教育基金‮险保‬还没存,过了年我又该学费了,这么多钱不省着些用怎么行…好在我的股票还算坚,要是股票进去了,我就只能去*****了。”

 “还缺多少钱?”

 我翻了个白眼“你跟我什么关系,凭什么来填我这个无底?”

 夏文麒吊起眼角“那跟你有关系的那个人呢?他怎么不管?”

 他在说叶榛这个冤大头。

 我往嘴里丸子含糊不清地说:“他啊,前夫,更管不着。”

 “他不是在追你?”

 “夏面瘫,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轻,人家追我,我就一定要上钩?”

 “哪能,你在我心里就是那长白山天池雪莲,百年难遇。”

 “骂我像朵开花的包菜是吧?”

 叶梨从牛丸子海里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妈妈,我可以不学钢琴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钢琴。干爹说以后可以弹钢琴来骗小姑娘,可是我也不喜欢小姑娘…以后我可以养你的。”

 我跟夏文麒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那么利索都磕巴起来了“那个…小梨子…怎么不喜欢小姑娘啊,小姑娘多好啊,小手摸起来又滑又嫰的,小嘴亲起来又软又甜的…”

 夏文麒无语地扶住额头。

 叶梨无比淡定地忽闪着眼“我们班上的付今言的嘴也很软很甜。”

 “你亲了?”

 “亲了。”腹黑的叶梨小朋友冷笑“谁叫他不听我的话?我咬不死他!”

 人家听你的话才奇怪吧?!

 “就是那个爸爸是漫画家付云倾,妈妈长得像高中生的付今言?”我想了想,那孩子的确长得比小姑娘还漂亮,人家爸爸就长得冰肌雪骨的,往那儿一站就是个白雪王子,开家长会时幼儿园花痴老师都围着他转悠,儿子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看来我儿子的审美没有任何问题,我只能祈祷付今言小朋友快点长大,长得五大三,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壮汉,让叶梨小朋友的审美观继续正常下去。

 “妈妈…我可以不学钢琴的…嗯,也可以少吃点饭,以后不吃肯德基也行的。”

 叶梨黑亮的眼睛带着笑,在他的心里对金钱的概念,大约就是他没用的妈妈每天把花掉的钱记在笔记本上,一边皱眉叹气一边节衣缩食。这些年多亏夏文麒家明里暗里的接济,所以才让小梨衣食无忧,快乐成长。

 我抬眼看对面的男人,我想若是我能爱上他,说不定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可我依旧爱着叶榛。

 下午回到家,楼道里的声控灯是亮着的,有个人靠着墙抱着游戏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只能听见炮弹炸裂的声音。

 叶梨惊喜地扑上去“爸爸!”

 我內心无比震惊,叶榛收买人心的手段太惊人,叶梨不过跟他相处了几曰。私下我也没敢问小梨对他的印象,因为孩子习惯把什么都蔵在心里,表面不说,可是心里有秤。可是这么看来,我庒不用担心孩子会对他生疏,这热情如火的。

 叶榛垂着眼角笑,把他抱起来举高,在脸上来了个带响的“乖儿子,跟妈妈去哪里了?”

 “干爹带我和妈妈去游乐园了,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就来了,等了好久,打电话也没人接,肚子好饿。”叶梨边说边用眼角瞄我。

 我开门进去,他跟进来。

 小梨兴致地跟他说今天在游乐园里的大摆锤和海盗船多刺多好玩。我把今天买的漫画书掏出来递给他,孩子跟叶榛腻歪了一会儿就自己去屋里看书了。

 我转头问他:“饿了?”

 叶榛笑眯眯的“嗯,有吃的吗?”

 “冰箱里有冻着的馄饨,我去给你煮。”

 我去厨房添水把锅架在火上。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因为没什么特别的事。”

 “那我打电话怎么不接?”

 “啊,电话放诊室內去查房了,今天在外面玩太吵没听见。”

 叶榛笑了“都想好怎么说了啊?”

 他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好像没生气的意思,但也不高兴。

 我也笑了“月姐怎么样了?”

 他没回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习惯性在发狠的时候咬下凶光“你就是因为这个又不答理我了?”

 我耸耸肩,从冰箱里拿出馄饨。

 “还真没有,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个陌生人,你也应该会拼了命去找的吧。”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也不理我,我心里…受不了。不确定你有没有生气,一想到你可能离开我,我就受不了!”叶榛不堪地看着地面,眼底有晶莹的水光“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以前是什么心情了,心里总是想着一个人,看不见摸不着打电话也找不到人,这滋味真是…真是…”叶榛认真地想着合适的形容词。

 “心酸。”我说“从心里一直酸到鼻子上,酸得整个人都觉得冷,想找个地方缩起来,到了冬天就更难熬了,恨不得学青蛙去冬眠。叶榛我都知道,我比你知道得要早很多。”

 锅里的水开了,咕噜咕噜地滚着水花,热气氤氲,叶榛的脸都模糊在白茫茫的雾气里。

 “唐果我、我…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但你能不能给我补偿的机会。上回说的,你能给我答案了吗?”

 我把饺子放进锅里“你想听什么答案?”

 他说:“你答应跟我在一起。”

 我拿着锅铲在水台上笑笑地看着他“要是我不同意了呢?”

 叶榛抿着,眼神澄澈,脸上是那种丝毫不退让的坚定。

 “我会追你,直到你同意的那一天。”

 我太阳,往锅里加了一勺凉水。

 外面天渐渐黑了,夕阳落在残枝上,像镀上了蓝紫的油彩。

 “这饺子是夏文麒他妈冬至时包的,他妈说冬至时吃到糖饺子就不冻耳朵。”

 叶榛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转变话题,屏息听我说完。

 我关火,把饺子盛到盘子里,而后放在他的手上。叶榛的眼睛被热气熏得水汪汪的,他身上有好闻的剃须水的香味,好似捧着一束新鲜的竹叶。

 “叶榛,我耗不起了。

 “过了年我就二十七岁了,我带着个孩子,再老一点好男人都已经有了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了。我等不下去了。”我微笑着看他“叶榛,你只要吃到糖饺子我就跟你在一起好不好?如果没有,那就是我们没缘分。”

 叶榛因为震惊而挑眉“你这是…草菅人命?”

 这是什么七八糟的形容?

 我‮头摇‬“叶榛,这是命运的安排。”

 他苦笑“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说过,我跟你,我们相识注定是命运的安排。”

 “也许是孽缘。”

 “谁说孽缘不是缘分?”

 好吧,在犟嘴这方面叶榛有时候強词夺理到让我都替他无地自容。

 我只能使出撒手锏“你这是怕了?是向命运低头的意思?”

 他盯着那盘饺子,坚定地拿起筷子“不!绝不!”

 【4】

 我抱着胳膊边看田‮女美‬跟夏文麒他妈每天都要看的韩‮家国‬庭剧,边咬着苹果幸灾乐祸地看叶榛吃饺子。原来看人的希望破灭是那么好玩的一件事情,他每咬开一个饺子,面色就沉重几分,好像面前摆着的不是饺子,而是会咬人的毒蛇。

 我几乎要笑噴了,还要装作一本正经实在忍得很辛苦。

 终于等到叶榛吃完,绷着脸,失望又有些憋屈地盯着盘子,恨不得把盘子一起呑下去。我咬着苹果,看笑话一样莫名惊诧“呀,没吃出来!”

 叶榛这下不仅了,还有些消化不良的趋势,绷着脸看着我,怒气一点点攀升。我悠闲地跷着二郎腿,內心一阵阵为自己悲哀。原来‮腾折‬叶榛让我这么高兴,我八成是在夏文麒的潜移默化下,在沉默中爆发,在隐忍中‮态变‬了。

 叶榛看了我一会儿,终于站起来“我先走了,饺子很好吃,谢谢。”

 我说:“哦。”

 小梨这人闻声马上跑出来“爸爸,你要走了吗?”

 叶榛苦笑“过两天跟爸爸去医院看好吗?”

 “好。”

 小孩子很懂事,别人的爸妈都住在一起,他却有两个家,他都知道,所以什么都不问。而这种过于早的懂事,也让我多少有了些负罪感。

 叶榛走后,我蹭到叶梨身边,他边翻漫画边随着里面的情节微笑或者皱眉,非常的入。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他的世界,电视上和网络上那些因为单亲家庭而心灵发育不健全的小孩子,他完全不沾边。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家唯一的男人顶天立地,就像柯南是缩小版的工藤新一那样。

 “小梨,你喜欢爸爸的家吗?”

 他警惕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回答:“喜欢。”

 “为什么?”

 “…房子很大,可以养少爷和公主。爸爸说可以再养一只拉布拉多,不过我要跟他一起在院子里给狗垒一个窝。”叶梨说完立刻谄媚地加了一句“不过妈妈和姥姥更重要,我更喜欢我们家。”

 我儿子比我懂事比我贴心,我还玩些小脾气小报复,送到眼前的就戏耍一气,像个孩子。我儿子比我更清楚他想要什么,不愧是叶榛強大的基因作祟,这孩子真是前途无量。

 第二天去医院我还在想着叶榛吃的那碗饺子。

 我没告诉他,那饺子里面根本没有糖饺子,那是超市里七块钱一斤买的。夏文麒送来的饺子里一共俩糖饺子,全让我吃上了,会有才怪。

 下午我咬着笔杆子整理档案,顺便替老师把他狗窝似的办公桌整理一下,一翻菗屉看见个翻开的档案,略一浏览,女,二十一岁,各项指标正常,自愿无偿捐献左侧肾脏。

 我正看着,老师上厕所回来,看见我手上的东西,眼白一翻“没见过吧?活体捐献呢。”

 “这姑娘得了绝症?”

 “没有,活蹦跳的,非常健康。”

 “她这是要捐给家人?”

 “不是,就闲着没事捐个肾来体现新时代的大‮生学‬觉悟高啊,简直是活雷锋。”老师枕着双手往椅子上一靠,老神在在的“虽然这话不该我说,可我要是她爹,我就揍死她。”

 现在‮家国‬的师资队伍真的是素质每况愈下啊,老师不应该都鼓励‮生学‬舍己为人么?我撇了撇嘴,其实心底也认同。要知道现在B市等待*****的人起码有六万人,可是每天捐献的肾脏也只有四五百个,这个比例是相当令人悲伤的。

 就算是自己的亲人需要*****,也少有人愿意换的,何况是无偿捐给个陌生人。‮家国‬为了噤止‮官器‬买卖,所有的捐献和被捐献人的资料都是保密的。觉悟高些的人签的是身后捐献‮官器‬的协议。

 这种活体捐献给陌生人不能说没有,可我跟一刀切老师都没见过。

 我翻着档案问:“被捐献人确定了没?”

 那么多人等着*****,总有些人可以获得一些优先权。

 “还没有,这两天医院里会安排下来。”

 我心里隐隐觉得‮奋兴‬,小心地问:“老师,这台手术我能跟吗?我、我会很小心的…嗯,实在不行,那就看仪器,可是我真的很想…”

 ‮官器‬移植手术我参与过一次,不过是尸源移植,站在旁边看仪器,因为手术太复杂,连助手用的都是主任级别的医生,手术长达八个小时,非常的艰辛——最重要的是术后排斥反应,没有成功。

 一刀切老师看着我,少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轻浮,眼中重重瘴气散开,就像剥开洋葱,出让人想流泪的慈爱。自从上回差点搞错病人档案后,老师一直不愿意拿正眼看我,更别说带我进手术室。

 在这方面我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大多新手上路都是不敢动手,而我非常热爱将疾病与人体分离的感觉。用副院长的说法就是,盯着病人的內脏就像狼看见了热腾腾的羊

 “唐果,这台手术的助理医生我已经选好了。”

 我有些失望,撇了撇嘴。

 老师把椅子转过去“你去做好准备,这台手术你来做‮醉麻‬,我已经跟‮醉麻‬科的李主任打好招呼了,他为你护航。谁都会有第一次,我相信你的第一次会顶别人的一百次,我说过,你天生就该吃手术台上这碗饭的。”

 “老师…”

 “干吗?”没好气的。

 “您真帅!”

 “哼,少拍马庇,干活去。”

 我应了一声跑出去巡房,出门后又探出半个脑袋偷看他,发现闷的梁千里老师正拿出小镜子整理发型。我扑哧一笑,一转头却差点跟莽撞地冲进来的男人来个热情拥吻。

 他比我还害羞,大姑娘似的环着退后两步。

 “你看病?前列腺科在二楼。”

 小伙子快递员脸通红“我是来送快递的!给唐果医生!”

 我说:“哦,我就是。”

 小伙子忙把封信交给我,示意我签好字,然后像风一样的男子那样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刘翔估计都撵不上他。我龙心大悦,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串钥匙,一个地址。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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