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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你可爱的小妹(1)
 第一章我是你可爱的小妹

 我站在大厦门口,看着那个保安,他也看着我。他请我不要在外面逗留,我不能进去等人,便晃来晃去晃晕了他的眼,他便瞪我。

 他瞪我,我走远一点便是。

 走远一点,也躲不过祸。第二个长相丑陋的女人走过来向我推销某某牌子化妆品,我感到无地自容——她真的长得比我还难看,连普通话也说得比我蹩脚:

 "请问‮姐小‬平时用什么化妆品?"

 "我不是‮姐小‬我是LADY,还不会化妆。"

 "那用什么洗面呢?"

 "不爱洗脸。"

 "请问‮姐小‬多大了?"

 "十四岁半哎,我在等我妈妈下班。"我的表情实在纯真得可以。

 然后,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零点零一秒后,她终于发现我在耍她,于是她瞪我,我则把她瞪出N米远。她远远站在那里,用眼珠毙我。我站在那里想,这些人都有什么毛病?

 然后,有人从玻璃旋转门里出来了!

 正是我要等的学姐——梁靓。

 "妈!"我兴师动众地叫。

 "神经病!"梁靓瞪我,瞪过后又乐,"你愿意接受我了?"

 我在零点零一秒后立刻崩溃。这个扬言唯一暗恋过的人便是我亲爱的爸爸的女人,似乎做梦也想做我的小妈。我亲爱的爸爸是温文尔雅的音乐教授,手指甲很干净,眼神温柔,他所拥有的一切能満足所有女人的幻想。但她只见过我们全家从前的照片。难怪有人说,女人的幻想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男人则不一样,二十岁的男人会幻想五十岁的女人吗?答案是OFCOURSENOT。

 我是跷课来陪她面试的。她今年大学毕业,L大土木系,大学里的金刚专业。女孩子太少,乏人问津,她漂亮,又温柔,伪装得极像智慧型‮女美‬。

 "这次面试怎样?"我问。

 "不怎样。"

 "其实工作不必东挑西挑,殊途同归,早点签出去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对她没有仇,只有烦。她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得我満眼葱花。

 梁靓皱起眉头叫:"我也想啊,但是他们都看不起我。"他们,指的是面试官。

 "你想找的工作和专业不对口,他们看不起的是你的专业。"我提醒她。

 她笑,幸灾乐祸:"我的专业便是你的专业!"

 "好吧!"我叹气,"他们看不起我们的专业。"

 我们是同行,她是我的同门师姐,其实我一直对我的专业感觉良好的,工程设计师嘛,将来从事钱又多名声又好的职业,哪里不好?

 但是梁靓不这么想,她要去做文字工作。

 她说:"其实他们是看不起我,更看不起我的专业。"

 哈哈,没错!她的专业跟工作不对口,她的工作跟她的‮趣兴‬倒是姐妹情深,可惜‮趣兴‬养不活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谁。

 我笑她:"霸王逻辑。"

 她又开始"叨叨令"般教育我:"霸王逻辑也好,猪逻辑也罢,别人眼里,土木专业女生跟金刚没差别。青舂像水一样失,我是你的学姐又是同门,关心你才建议你的,早点改嫁吧,转个有气质的专业,做花瓶也比做刀不入的金刚好。"

 我乖乖地点头,心里却在想,社会不尽如人意,工作难找,可是你要想从别人嘴里抢饭吃,那需要勇气和力量,抢不到,也不要过于怨天尤人。

 但我不能忤逆她,她到底还是我的学姐,我是她用来壮胆的,她走到哪里,都要拖上我。我们两个人住在公主楼最小的宿舍,打雷闪电沙尘暴全部都怕,毫无金刚气质,外強中干。

 现在我们正走在街上,三月,太阳強烈,精神委靡。人家说这种北方城市里的舂天,是个三‮女美‬,要来不来,来了也不敢搔首弄姿,仿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她就细声细气慢慢地走来,乍暖还寒。

 "你下午有没有课呢?"梁靓问我。

 "你想怎样?"我立刻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

 "没有?!那太好,陪我!先吃饭再逛街SHOPPING。"

 "为什么找不到工作也这么HAPPY?"我不明白。

 "逛街购物也能HAPPY,女人要懂得疼自己。"

 她的话,令我一阵头皮麻:"你还不是女人,只是小女孩。"我纠正道。

 "啧啧,说不过你这张嘴,这么伶牙俐齿怎么不去说相声?"她狠狠捏了我一下。

 结果,街没有逛成。学姐接到格格女电话,便名正言顺地把我甩到一边,我想我大概真的只是用来壮胆的。

 格格女是梁靓的同班同学,祖先是旗人,哪一旗无从考究,据格格女自称,如果大清皇朝还在,她便是个格格。这不正是痞子蔡式的霸王逻辑吗?谁会相信她的鬼话呢?她那么一说,人家也就是那么一听,没有人会往心里去的。大概只有她自己拿自己当格格吧,因为她的同学似乎都不怎么睬她。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梁靓。她果然就拿人家当公主一样崇拜。

 格格女约梁靓去见她的朋友,这纯属变相相亲。大学要毕业了,她们便开始热衷于把自己用得上的朋友或亲戚互相介绍来介绍去。梁靓说,不管签什么,签出去就好,做全职太太也好啊。她一定是找工作时闭门羹吃太多,丧失了信心。

 我吃着我的冰淇淋,看着梁靓。

 她也看着我:"怎么办呢宝贝?你和我一起去好了,也许可以拐个帅哥回家。"

 "拐回家没地方搁。你走吧。"我对帅哥没有‮趣兴‬,他们只是看上去美。

 "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她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我笑:"算了啦!你答应了人家,就是要把我甩掉,不要在我面前装纯情,我并不介意被你抛弃。"我是真的不介意,她走了更好,我可以立马回去‮觉睡‬。就算是金刚,没人疼没人爱,也可以自己对自己好的嘛。

 我的话令她释怀,她的表情一下子就眉飞舞。在我脸上‮劲使‬儿亲了一下,下一秒,钻进一台出租车里,一溜烟没了。

 我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在街上走。左顾右看,表情陌生、眼神游离,仿佛我是刚进城的山里人。要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必定得使出浑身解数吧。

 我抬起头,对上帝做温顺的表情,梁靓啊梁靓,上帝保佑你吧。

 ‮机手‬响了。

 亲爱的爸爸打来电话:"小宝贝,你好吗?"

 我笑起来,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你看看出门在外的金刚,在亲爱的爸爸妈妈面前,一辈子都是倍受疼爱的小宝贝,难怪我们曾经拒绝长大,做梦也想变成彼德·潘,因为这种无忧无虑、吃饭就幸福的感觉实在太妙了。

 "很好啊,三月来了,太阳出来了,我在街上走,正在感谢把我带到世上的你们,能让我晒到这么暖和的太阳。"

 老爸笑:"懂得拍爸爸妈妈马庇的孩子就是好孩子。"

 "哈哈,"我笑,"亲爱的爸爸,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你爸爸收了一名好徒弟,是未来能当音乐家的那种。"老爸大大地感叹一番,"你亲爱的爸爸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优秀的‮生学‬了。"

 "那要恭喜您啊。"我没有要自卑的意思,但我猜那一定是个男孩子。

 "我们最疼的永远是你,小宝贝。"

 "我知道啊。"

 接着电话里一顿吵,过了会儿,老爸仿佛要去火星度假一般,声音越走越远:"换你妈妈说。"

 随即一个无比劲爆的声音从电话里飞出来,不用怀疑,那正是我最最亲爱的妈妈。

 她说:"哎,女儿啊,妈提醒你,你去年満了十八就已经正式成年了。"

 "那又怎样?你不打算养我了?要我自己赚钱上大学吗?"我心里一阵慌乱。

 "妈怎么会那么禽兽呢!只是提醒你,成年了就可以男朋友了。"

 我晕,就为这个?

 "十九岁大的女儿不是过季的白菜,不用着急好不好?"

 "妈就是打电话提醒你,这个事情要抓紧,女孩子不是过季的白菜,可是男孩子是地里摘回来的西瓜,你不抓紧挑,好的就全让人家挑走了,咱就没了!"

 …

 每次这样的电话都是以唯美的爸爸开始,以脫线的妈妈收场。

 我挂上电话,继续吃着我的冰淇淋,走在路上,有人向我吹口哨,我厌恶地瞪他们,然后想像自己戴上‮全安‬帽变成高级民工的样子,然后发现其实并不讨厌我的专业。做金刚又怎样呢?电影里,甚至有人提议金刚应该提名最佳男主角。

 半小时后我已经走回学校,走进大门,主楼前沸沸扬扬,围观的人群像石头惊起的水波一样,越漾越大。校园里好久没有过这样热闹的场面了。

 怪了,大家都挤进人堆里做什么?又在看什么?

 我也跟着挤过去,看不出原委,大家都窃窍私语,每个人的表情异常‮奋兴‬,眉毛都是往上扬的,眼睛都是晶晶亮的。我用手肘碰碰旁边的人:"请问他们都看什么呢?"

 …

 不理我。我眉头一皱,这人好傲慢。我抬起头看去,他很高,长得也很好看,脸上没什么表情,酷酷的样子,过了会儿,他低头看着我。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原来以为他会继续玩行为艺术的——耍酷二十秒,结果五秒钟后他的表情和声音都跟个冷气机似的回答我:"你踩到我的脚了。"

 嗯?脚?我低头看我的脚,它正不小心地踩着别人的脚。

 "啊,踩到了你就要说,这里人这么多,脚比人还多,你不说,光看着我,我怎么知道我踩到你。"我抬开脚,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害我还以为自己多漂亮。"就是嘛,臭美是人的天,自作多情是人的本。难得有个男孩子盯着自己看,我怎么会不多想?

 他仍然看我。

 我立刻低头看我的脚,没怎样,于是又抬头看他:"又怎样?"

 他若有所思看了看我,转身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怪人一走开,旁边立刻又有人挤过来。

 "你们都挤着看什么?"我又问。

 "你没有看到大广告牌吗?"人家指指头顶,"跆拳道协会正招人,据说会长和他的朋友会过来。"

 看看人家,路人甲问什么,人家便答什么,热心指教。哪里像刚刚那个怪人,不吭不哈的样子,倒像个名副其实的金刚。

 我抬起头往上看,原来真的有大广告牌!

 "可是大家争着看什么?"我不明白地问。

 "等一下会长要和他的朋友过招。"

 "哪个是会长?"

 "正在热身那个。"

 那会长很帅嘛。

 "那对手呢?"我问。

 "还不知道,听说是外校的,除了会长,应该没人认得他吧。"

 我愣一下:"大家争着看的原来只是这个?"

 "不然呢?"人家笑笑地反问我。

 有人发宣传单给我:"这位同学,有没有‮趣兴‬参加跆拳社?等一下有表演,可以看完再考虑。"

 跆拳道?应该是人家抬拳头我便倒那种吧。我偏头一想,跆拳道…它给我的联想就是:有人正飞起一脚向我的脸踢过来…我的神!我感到心脏突然"咣当"一声响,仿佛脸没了。我赶紧抬起头问上帝,这不是踢谁谁遭罪吗?上帝仿佛点头说是。我立刻明白过来,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赶紧闪!

 我从人堆里退出来,继续在校园里漫游。十九岁,嗯,是原本应该青舂张扬的年纪,周围的女孩子,打扮美丽,走起路来都眉飞舞。我呢?看上去仿佛我刚进城的土包子。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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