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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艾莉亚
 天空同他们逃离的赫伦堡的城墙一样乌黑,细雨下个不停,淹没了马蹄的声音,模糊了他们的脸庞。

 他们向北跑,远离大湖,在荒芜的田野里跟随一条勉強能辨认出车辙的乡村道路,‮入进‬布満溪的森林。艾莉亚带头,猛踢着偷来的马,马儿迈着轻快的步子,没多久稠密的树木就包围了他们。热派和詹德利竭力跟上她的步伐。远处不断传来狼嗥,她听到热派浊的息。无人说话。艾莉亚不时回头,确认两个男孩没落得太远,确认没有人追赶。

 他们会来的,她对此确信无疑。她不仅从马厩偷了三匹马,从卢斯·波顿本人的书房里拿走了地图和一把匕首,还在边门杀了一个守卫,那守卫蹲下去捡贾昆·赫加尔给她的旧硬币,却被她割了喉咙。血泊中的死者迟早会给人发现,接着便是大叫大嚷。他们会叫醒波顿大人,然后把赫伦堡从城垛到酒窖搜个遍,他们会发现失踪的地图和匕首,以及铁匠房里消失的几把长剑,厨房里不见的面包和酪。最后就会找上一个面包小弟、一个铁匠学徒、还有一个叫娜娜…或者黄鼠狼,或者阿利的侍酒。

 恐怖堡伯爵不会亲自追来。卢斯·波顿会躺在上发号施令,光着身子,苍白的‮肤皮‬上挂満水蛭,用特有的轻言细语布置追捕。追兵多半由他手下的队长沃顿率领,此人的长腿上一直带着铁护胫,因而得了个外号叫“铁腿”;再或许来追赶他们的将是唾沫横飞的瓦戈·赫特及他手下的佣兵,这些人自称勇士团,别人称他们为血戏班(当然没人敢当面这样说),或猎足者,因为赫特大人有把对头的手脚剁下来的习惯。

 如果被他们抓住,艾莉亚心想,手脚就都没有了,卢斯·波顿还会剥掉我们的皮。她仍旧穿着侍酒的制服,口在心脏部位绣有波顿伯爵的家徽:恐怖堡的剥皮人。

 每次回头,她都等着远方的赫伦堡城门涌出一片火炬,或是‮大巨‬的高墙上人头簇拥,但最终什么也没发生。赫伦堡仍旧沉睡,直到消失于黑暗中,隐没树后,无从得见。

 到达第一条小溪时,艾莉亚调转马头,离开道路。他们在曲折的河道中走了四分之一里,方才爬上一处石岸。如果追踪者们带着猎狗,这会让我们的气味无从分辨,她如此期望。我们不能走道路。道路只会带来死亡,她告诉自己,所有的道路都会。

 詹德利和热派没有质疑她的决定。毕竟她有地图,而热派看来同害怕追捕者一样怕她。他亲眼目睹过被她杀掉的守卫。算了,他怕我未必不好,她提醒自己,如此一来,就会乖乖听话,而不是自己干出些蠢笨事。

 其实我应该更胆小的,她心想,她才十岁,瘦骨伶仃,骑在一匹偷来的马上,前面是黑黑的森林,后方是想剁下她脚的追兵。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比从前在赫伦堡时镇静多了。雨水洗掉指间卫兵的鲜血,背上的长剑在风中摇,无数野狼如灰色阴影,狂奔于暗夜,而她艾莉亚·史塔克一往无前,无所畏惧。恐惧比利剑更伤人,她低声复诵着西利欧的教诲,还有贾昆的话语,valar摸rghulis。

 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还好斗篷足以遮蔽风雨。艾莉亚驱使他们保持稳定的速度前进。大树底下漆黑一片,地面松软,布満裂,到处是半掩埋的树根和隐蔵的石块,男孩们都不善骑术,无法高速前进。很快,他们越过又一条道路,路上深深的车辙印里盛満了雨水。艾莉亚再次远离道路,带着男孩们在起伏的丘陵中穿梭,越过荆棘、石蓝和纠的灌木,深入狭窄山沟的底部,沉重的树枝夹着的树叶,一次又一次菗打着他们的脸。

 忽然,詹德利的母马绊倒在泥潭中,后腿跪倒,将他掀出马鞍,幸而人马都平安无恙。詹德利还是那副固执样,迅速翻身上马,继续前进,什么也没说。没过多久,他们目睹三匹野狼在呑食一只小鹿的尸体。热派的马闻到‮腥血‬味,惊恐地人立起来,随后亡命奔跑。两匹狼见状逃之夭夭,但第三匹抬起头,出牙齿,准备保卫自己的猎获。“往后退,”艾莉亚告诉詹德利“慢慢走,别吓着它。”他们骑马缓缓绕开此地,直到再看不见野狼和它的美餐,这时她才拍马追赶热派,只见男孩绝望地抓着马鞍,他的马在森林里撞。

 再后来,他们经过一个焚毁的村落,小心翼翼地踏过那些被烧成黑炭的小屋空壳途中,发现一排苹果树上吊死了十来个人,尸体业已腐烂到骨。热派为他们祈祷,恳求圣母的慈悲,他轻声低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艾莉亚盯着这些披着透的褴褛衣杉的无躯体,说的是自己的祷词:克雷果爵士,邓森、波利佛、“甜嘴”拉夫,记事本和猎狗,伊林爵士,马林爵士,乔佛里国王,瑟曦太后。她碰了碰蔵在带下的贾昆给的硬币,以valar摸rghulis结束了名单。接着她骑到死人身下,伸手摘下一个苹果。苹果透,烂成了糊,她连着虫一起呑吃。

 那是没有黎明的一天,天空缓缓放亮,但看不到太阳。漆黑变成灰暗,泽犹犹豫豫地重现人间,哨兵树呈现出暗绿的色彩,黄褐和淡金色的阔叶几乎成了棕色。他们停下来喂马喝水,同时吃了一顿冰凉的方便早餐,有热派从厨房偷出来的面包,还有黄的硬酪。

 “你有明确的目标吗?”詹德利问她。

 “我们去北方,”艾莉亚说。

 热派茫然地四处打量“哪条路通向北方?”

 她用酪一指“那条。”

 “连太阳都没有,你怎么知道走那条?”

 “笨蛋,看苔藓啦,你瞧,在树的一面它们长得特别茂盛,那就是南边。”

 “我们去北方做什么?”詹德利想知道。

 “北方有条三叉戟河,”艾莉亚展开偷来的地图“看到没?一旦我们到达三叉戟河,就可以沿河向上走,直到奔城。就这样。”她用手指描绘路径“路虽长,但跟着河走决不会迷路。”

 热派对着地图不断眨眼。“哪儿是奔城?”

 奔城被标示为一座塔楼,绘制在两条蓝线的汇处,那想必是腾石河与红叉河。“这儿,”她指着地图“奔城,下面有文字。”

 “阿利,你识字呀?”他万分惊奇,好像她刚才声称自己能在水上走路。

 她点点头。“到了奔城,我们就‮全安‬了。”

 “会吗?为啥?”

 因为奔城是我外公的城堡,而我哥哥罗柏在那里,艾莉亚几乎冲口而出。但她咬紧嘴,叠好地图“我们只能这样希望。先到了再说吧。”说罢,她翻身上马。向热派隐瞒真相,她心里不舒服,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她无法信任他。詹德利是知道的,但他情况不同。詹德利有自己的秘密,虽然这秘密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也很惑。

 出发之后,艾莉亚让他们加快速度,要马儿以尽可能大的步幅前进。有好几次,当她看到面前出现大块平地时,便用马刺猛地扎马,飞奔起来。不过,她心知速度仍远远不够。路越来越颠簸,这些丘陵不高,也不很陡,但似乎无穷无尽,他们很快便厌倦了无休止地爬上爬下,情愿跟着地势走。顺着小河,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峡谷中,周围満是树木,为他们罩上一顶‮大巨‬的华盖。

 不时,她让热派和詹德利先行,自己循原路返回去掩盖足迹。自始自终,她都竖起耳朵,等待追兵的出现。太慢了,她咬着嘴,提醒自己,我们走得太慢,一定会被追上的。有一回,走在山脊上时,她发现有些黑影正穿越他们身后那道峡谷里的小溪,半晌之间,她惶恐地认定卢斯·波顿的骑兵已经赶上,可仔细一看,那不过是一群狼。于是她用手围住嘴巴,朝狼群吼叫:“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狼群里最大那匹狼抬起头,跟着她吼,声音让艾莉亚不噤浑身颤抖。

 正午时分,热派开始抱怨。他告诉他们,庇股酸痛得不得了,马鞍还把他‮腿大‬內侧的皮给擦破了,最重要的是,他想‮觉睡‬。“我太累了,会从马上摔下来的。”

 艾莉亚望向詹德利“如果他摔下来,你认为什么会先找上门,野狼还是血戏子?”

 “大概是狼吧,”詹德利说“鼻子更好使。”

 热派的嘴巴张了又合。他继续跟进,终于没有摔下来。雨重新下。自始自终,除了偶然的间歇,从没见到太阳。温度越来越低,苍白的雾于松木间穿行,涌动在被烧焦的光秃原野上。

 詹德利的脸色和热派一样糟,但他固执地不肯抱怨。他骑马的‮势姿‬很笨拙,那头黑色的发下,神情虽然坚定,可艾莉亚认定他根本就是在苦撑。我早该料到,她自顾自地思索。她从懂事开始就在骑马,小时候骑小矮马,大一点骑真正的骏马,可詹德利和热派都是城里人,在城里平民都得走路。尤伦把他们带出君临时给过他们坐骑,可骑驴子或坐马车在国王大道上缓缓旅行是一回事,而驱策骏马在原始森林和烧焦原野间游又是另一回事。

 单独走也许更快,艾莉亚对此心知肚明,可她不能抛下他们。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她的伙伴、她的朋友、她唯一活着的朋友,况且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俩都还好端端待在赫伦堡里呢,一个打铁一个做饭。倘若教血戏子们抓住,我就告诉他们我是艾德·史塔克的女儿、北境之王的妹妹。我要命令他们带我去见我哥,并不得伤害热派与詹德利。可他们不会相信我,就算他们相信…恐怖的波顿大人怎么办呢?他虽是哥哥的封臣,但她十分怕他。我决不会让他们抓住我们,她静静发誓,手举过肩,握紧詹德利为她偷来的长剑,我决不会。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他们走出了森林,前方是一道堤岸。热派快地呐喊:“三叉戟河!现在只需往上游走,就象你说的。我们终于到了!”

 艾莉亚咬紧嘴。“我不认为这里是三叉戟河,”眼前的河道因雨水而变宽,即使如此,仍不満三十尺。她记忆中的三叉戟河比这儿宽得多。“这河太小啦,不可能是三叉戟河,”她告诉他们“而且我们并没走多远。”

 “我们明明就到了,”热派坚持“我们骑了一整天的马,几乎没停过,肯定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让我们再看看地图。”詹德利说。

 艾莉亚下马,取出地图,并将其展开。雨点急速地敲打在羊皮纸上,很快聚成细。“据我估计,我们的位置在这附近,”她边说边指,男孩们将头伸过她肩膀仔细瞧看。

 “可是,”热派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几乎就没动。瞧,你指着这里说这是赫伦堡,而你现在几乎还指在这儿!可我们都骑了一整天了!”

 “赫伦堡离三叉戟河有很长的距离,”她说“不走上好多天是不可能到的。前面一定是另外的河,这些河中的一条,瞧。”她指点着地图所标示的若干细蓝线,每条线下都注释着名称。“戴瑞河,绿苹果江,少女河…这里,这条河,小柳江,应该是这条。”

 热派瞪着那细线,再瞧瞧面前的河“可我觉得它并不小呀。”

 詹德利同样皱起眉头“你指的这条河将注入另一条河里,呶。”

 “大柳江,”她念道。

 “照图看来,这条大柳江会注入三叉戟河,所以我们可跟着小柳江,走到大柳江,再到三叉戟河,但方向得往下游,不能往上。不过,如果这河不是小柳江,而是旁边那条…”

 “碧波溪,”艾莉亚读道。

 “看,它弯弯曲曲,最后进湖里,回到了赫伦堡。”男孩用手指追溯着细线。

 热派的眼睛瞪得象灯笼。“不!我们一定会被杀的!”

 “我们得先弄明白这究竟是哪条河,”詹德利宣布,用的是他最顽固的声调“必须弄明白。”

 “不,没这个必要。”地图的蓝线旁注有名字,河堤边却不会写标语。“我们既无需往上游走,也没必要向下游,”她下定决心,卷起了地图“我们越过它,继续往北,就跟开始一样。”

 “这马能游过去吗?”热派疑惑地问“看上去很深耶,阿利,里面有蛇怎么办?”

 “关键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你能否确定我们一直在往北走?”詹德利不肯让步“瞧瞧周围的丘陵…搞不好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树下的苔藓…”

 他指着最近那棵树“这树三面都长着苔藓,而那边那棵一点苔藓都没有。我们很可能已经迷路了。”

 “也许罢,”艾莉亚说“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跨过这条河,你不愿跟上就待在这儿吧。”她重新爬上马背,不再搭理两个男孩。就算他们不跟我走,或许也能找到奔城,只是多半会被血戏子们先抓住。

 她沿着河堤骑,走了大半里,才找到一个似乎可以过河的地方,即便在这儿,她的母马也不情愿下水。甭管河的名称到底是什么,反正它又浑又急,河道‮央中‬的水直漫到马腹。鞋子浸透了,但她夹紧马蹬,爬上对岸。这时,身后传来“扑通”声,以及母马紧张的嘶鸣。他们终于还是来了,真不错。她调过马头,目睹男孩们挣扎着渡河,最后漉漉地站在她身边。“这里不是三叉戟河,”她告诉他们“这里不是。”

 接下来的第二条河没那么深,也更容易通过。这也不是三叉戟河。没有人提出争议。

 再次休息时,天色已渐渐变暗,他们放开马,拿出面包和酪。“又又冷,”热派抱怨“我们离赫伦堡够远了,肯定很远了,应该把火——”

 “不行!”艾莉亚和詹德利异口同声地喊,热派吓得缩了回去。艾莉亚斜眼瞟瞟詹德利。他和我异口同声,像琼恩以前那样。她想起在临冬城的岁月,在众兄弟之中她最思念的无疑是琼恩·雪诺。

 “至少睡个觉?”热派继续求告“我真的很累,阿利,庇股痛得要命咧,我想一定起水泡了。”

 “被抓着的话,你会更惨的,”艾莉亚道“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前进。”

 “可天已快黑了,今晚连月亮都没有…”

 “少罗嗦,上马吧!”

 光线逐渐消失,他们缓慢前行,艾莉亚惊觉身体越来越沉。她明白自己像热派一样需要休息,可她哪敢呀?如果睡着了,也许等睁开眼,就会看到瓦戈·赫特站在面前,身旁是小丑夏格维、“虔诚的”乌斯威克、罗尔杰、尖牙、厄特修士这些怪物们。

 没过多久,她的马象风中的蜡烛一样摇晃起来,眼皮逐渐加重。有那么一会儿,她闭上了眼睛,接着又猛然睁开。我不能打瞌睡,她对着自己无声地呐喊,我不能。于是她用手指狠眼睛,把它撑开,然后抓紧缰绳,踢马慢跑。可无论人马都不能保持速度,走出几步,又回到漫步中。然后她的眼睛又闭上了。这次再也不能立即睁开。

 当她再次睁眼时,马儿已经不走了,而是低头啃着一丛清草。詹德利摇着她的胳膊。“你睡着了,”他告诉她。

 “没有,我不过休息一下眼睛。”

 “胡说,哪有休息眼睛这么长的?你的马在原地打转,还没等它停下咧,我就知道你睡着了。瞧,热派和你一样困得不行,他刚刚撞上树枝,被打落马下,你应该听得到他的喊叫。哦,这么大声音都没‮醒唤‬你。行了,你必须停下来休息。”

 “我能走,像你一样继续走,”她打着呵欠。

 “骗人,”他说“你想当个笨蛋那就继续走吧,可我得停下。别多说了,我值第一班岗,你快睡。”

 “热派呢?”

 詹德利指了指。热派早已躺在地上,裹着斗篷,睡在的落叶堆中,发出轻微的鼾声。他手中握有一大轮酪,似乎只咬了几口就睡着了。

 唉,没什么可争的了,艾莉亚心想,詹德利说得没错。血戏子们也需要休息罢,她告诉自己。由于周身无力,她几乎无法从马背上下来,不过躺倒在一棵桦树下前,总算还记得先把坐骑栓好。地面又硬又。她不知自己有多久没在正式的上睡过了,有多久没享受热腾腾的饭菜和熊熊的炉火。阖眼之前,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出拔‬长剑,放在身旁。“克雷果爵士,”她一边呢喃一边打呵欠“邓森,波利佛,‘甜嘴’拉夫,记事本和…记事本…猎狗…”

 她做了个血红而狂野的梦。血戏子们出现在梦中,一行四人,白‮肤皮‬的里斯人和一个伊班港来的、黑‮肤皮‬的野蛮斧手,満是伤疤的多斯拉克马王羿戈和不知名的多恩人。他们没完没了地骑马,冲过层层雨帘,身穿生锈的铁甲和淋的皮甲,长剑与战斧在马鞍上叮当作响。他们以为自己在捕捉我,她清清楚楚地明了这奇怪的梦,但他们错了,是她在捕捉他们。

 在梦中她不再是小女孩,而是匹狼,‮大硕‬而強壮。她从他们面前的大树下走出来,展利牙,发出一声隆隆的低吼。她可以闻到人和马身上散发出的強烈的恐惧气息。里斯人的马人立起来,恐慌地尖啸,其他人则用人类的语言互相喊叫,但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其他的狼也从黑暗和细雨中猛扑而出。它们共同组成庞大的团队,消瘦、而沉默。

 战斗短暂而‮腥血‬。浑身长的男子还没‮出拔‬斧头就被拖下马来,‮人黑‬在弯弓搭箭时也死掉了。里斯的白人想跑,但她的兄弟姐妹们紧追不舍,他不断转弯。最后,狼从四面八方扑上去,撕咬马腿,他一落地,喉咙也被同时撕掉。

 只有満头铃铛的男人坚守阵地。他的马踢掉了她一个姐妹的头颅,他自己则把她另一个姐妹几乎砍成两半。弯曲的银色爪子迅捷舞动,应和着发梢铃铛的轻响。

 带着全身的怒气,她跳到他背上,把他头上脚下地撞下马鞍。坠落时,她用嘴紧锁住对方的胳膊,牙齿穿过皮革、羊和柔软的血。落地后,她狂野地一甩头,把他的上肢从肩膀上生生扯了下来。她満心喜悦,用嘴巴来来回回地晃动肢体,噴洒出温暖的血雾,散发在寒冷漆黑的雨幕中。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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