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番外:
本来不想有这种试探。
那几个客户很难
,说好六点结束的,可是有个啤酒肚的人提议去城里最大的夜总会,他大感意外。一是时间不对;二来,虽说他也是生意人,可是夜总会这类的地方还从来没踏足过。即使在香港,他也总是让下手过去张罗。他不喜欢那些胭脂涂得比墙壁还厚的女人,更讨厌虚情假意,什么干哥哥,干妹妹,小情人,宝贝儿,让他耳
发麻。
他疲于应酬,不停地看表,可是客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几个绞作一团的人,很鄙视,又很无奈。男人都喜欢捧场做戏吗?他谢绝女人坐到他旁边,一个人菗着烟。偶尔,他陪客人唱唱歌,猜猜拳,喝喝酒。
他手中弄玩着骰子,心里想着她。她要是知道他在这,会不会不悦?会不会吃醋?还是当众甩他一耳光,拂袖而去?他胡思
想,哑然失笑。
他吩咐手下送走他们,转身就给欧
打电话,知道他们刚结束。他突然灵机一动,把他们请过来,于是,他便留在那里,等待好戏上演。
众人怂恿她唱歌,她害羞地拒绝,她的窘样,让他说不出的心动,他义无反顾地上去,替她解围。
他唱得很陶醉,他觉得有她在身边很満足,突然,他也不那么讨厌夜总会了。
唱完,他敬她酒,她躲闪。
妈妈桑带着姐小进来了,他
自己入戏,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终于忍不住了,借故离开。
他心里一阵狂喜,起身,说要去洗手间,跟上她。
他从背后抱住她,她一惊,推开。他看着她恼怒、责骂,心在笑。
他冲动地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住她,没有任何的停顿。
放开她的时候,她哭了,想必自己玩得太过火了。他在心里恨恨地骂自己。
他心疼地抱着她,这一刻,很暖。
邹雨,相信我,他在心里说。
(九)
又是炎热的一天,这天,邹天早早地做好早餐,等我来吃。
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有事。
“怎么啦,今天这么勤劳,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老实
待,说不定可以从轻发落。”我边打理头发,边说。
“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郑重其事地说。
“什么忙啊,我要考虑考虑。”我放下梳子,走到餐桌前,坐下。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家里出了点事,惹上官司了。”他把豆浆端到我面前。
“什么,惹上官司?”我喝了一口粥,差点没噴出来。
“他爸爸的公司欠了其他公司的钱,对方要告他们违约。”
“欠债还钱,这很正常啊。”
“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第三方,证明付款方可以延期付款,可是那个第三方不见了。”
“哦,那更糟了,证人也没有了。”我无奈地摊了摊手。
“姐,他们真的是无辜的,你能帮他们打官司吗?”
“打官司,你以为我很空?”
“姐,求你了,你先看看案子再说也不迟啊,见见他们一家吧。”
我这个傻弟弟,不仅要做人家的男朋友,还要参与人家家里的生意,体验兴衰成败,真是太赔本了吧。我暗暗地想。
“好吧,你来定时间吧,大家见个面。”我胡乱答应。
“姐,你真的答应了?太好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邹天喜出望外。
是啊,如果我没记错,邹月也曾这般对我说过。
我坐在办公室里,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这下可好,自上贼船了,前途未卜我就答应下来,万一官司输了,岂不是连弟弟的姻缘也要泡汤了。扯远了。
邹天的行动还真是快,下午打电话给我已经约好晚上见面了。爱情真是催人奋进啊。
突然,机手铃声响起。
“喂,哪位?”
“是我”是他!
“有事吗?”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十分地小心翼翼。
“我约了人了。”
“那等你完事,我来接你。”
“不必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很重要的客户?”
“是的。”
“那明天一起用早餐,可以吗?”最后的几个字很低沉,生怕我拒绝。
我有点不忍。“好吧,到时联系。”
“嗯。”他松了口气“你先挂。”
“哦。”我照办。
正好,我也有话对他说。我心想。
晚上,双方如约而至。
“你就是邹天的姐姐,邹天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周梦婷。”女孩和邹天一般年纪,很大方,一副懂事的模样。
“你好,我是周梦婷的父亲,周振凯。”一位50多岁的中年男子介绍自己,并和我握手。
“您好。”我伸出手来。这种见家长的方式真有点奇怪,一方完全处于被动,而我偏偏不想当主动的一方。
为了弟弟的重托,为了尽快冲破这尴尬的气氛,我打破僵局“周先生,听闻贵公司惹了点麻烦,邹天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一遍,如果您方便的话,明天上午10点到我的办公室详谈。这是我的名片。”我起身,双手奉上,他很礼貌地接过,马上递上他的名片。
“今天就当是普通的家庭聚会,大家不必拘束。”我満脸笑容。
听我这么一说,周家父女喜笑颜开,答应明天一定上门拜访。我朝邹天作了个胜利的表情,他直冲我笑。
大家点菜,喝酒,聊得好不热闹。
终于可以喜剧收场。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边开车,边好奇地问邹天。
“一次我乘公
车,她不小心把我服衣弄脏了,我说没关系,可她硬要帮我洗干净,没办法,我只好到公司把脏服衣换下来,然后交给她。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把洗好的服衣给我送过来了。”邹天得意地说着,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
“那,为什么她妈妈没有来?”
“她妈妈在她15岁那年病死了。”
啊,我父亲也是在我15岁那年去世的。从此,我和妈妈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原来,我和那个女孩同命相怜。
“姐,以后你们多见面,你肯定会喜欢上她的。”
“我已经很喜欢她了。”我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
“真的?那你不再反对了。”
“我从来就没反对,只是怕你分心。”我苦口婆心。
“报告长官,邹天不敢怠慢。”
“调皮。”
见面很顺利,我的心也放下了。弟弟长大了,我只需要站在一边,不时地提点他就可以了。曾经,我以为自己是个好姐姐,好女儿,可是亲人的突然离去使我猛然间意识到我已经把她们忽略得太久,太久,以至于在邹月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自拔和原谅自己。逝者已去,生者犹存。如今追悔已无意义,何不把握现在,珍惜还在身边的亲人。我不会再吝啬自己的爱了,把它给我的弟弟,我的亲人,和需要它的人。以前我也一直这么对自己说。不同的是,这次,我是笑着的。
(十)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被该死的机手铃声吵醒了。
“喂。”我似醒非醒。
“还没起来吧,我已经在你楼下了。”是他的声音!
什么?在我楼下。我猛然想起昨天在电话里答应今天和他一起吃早餐。
我看了下闹钟,才5:30。有没有搞错?
我飞快地穿好服衣,飞快地洗漱完毕,飞快地拿起公文包,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生怕吵醒邹天。
见到我,他十分绅士地为我开门,用手挡住车沿,一如从前的体贴、周到。
“林先生,你知不知道连公
都没起
呢,你不会夜一没睡就跑到我这里了吧。”我半生气半开玩笑地说。
“哦,抱歉,我的确没睡。奋兴了一晚上,等不到天亮就过来等了。”他不假思索地说。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就像个孩子。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那是一家古
古香的茶楼,走进包房,桌上已经堆満了各式各样的点心,精致、温馨。
“先生,姐小慢用。”我们坐下,服务生退了下去。
“我们俩吃那么多?”我问。
“嗯,我饿了。”他答。
“你昨晚没吃饭吗?”我随口一问。
“你真聪明。”他倒也不吝啬赞美。
“为什么?”
“因为想和你一起吃”这话听得我有点心酸。
“我们这么早来,点心师傅很辛苦吧。”我有意无意地说。
“我提前通知他们了。”他总是理所当然。
“事务所的事要谢谢你,所里很怕被炒鱿鱼。”我找些轻松点的话题。
“不需要谢我。你们做得很好,致林根本找不到理由解除合同。至于导领班子的更换,不过是做给我大哥看的。”他夹了一块红豆糕,
进嘴里。
“他被退出董事局了?”
“是的,给他一点教训,这是爸爸的意思。”
“京北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突然问。
“京北?”
“是的。我在等你答复。”
我恍然大悟。原来常驻京北的事是为了我?
“我从来没想过。”我很生气。
“你不赞成?”
“对,我不喜欢别人为我安排好一切。我也不喜欢一大早看到这么多人为我们操劳。”
“你生气了?”
“启正,不要再为我费那么多心思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放下碗筷,站起来。
“值不值得由我来决定。”
“如果你想回到过去,我的答案只能是不。”
“我说过,你什么也别想,所有的事我来做。”
“不,这样会伤害到很多人的。”
“那么,谁来关心我的伤害?我不介意别人怎么想,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他走到我身后。
“可是我介意,我不要任何人再受伤,我的家人和你的家人。”
“欠别人的,我自然会还。”
“不,还不起的。”我一字字地说,泪水在眼中打转。
“你可以骂我无聇,可以骂我贪心,可我就是做不到明知道你在我身边,却要装作什么也不想。我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见你”他伤感起来,声音越来越低。
我強忍住泪水,不希望这次谈话以失败告终。
“忘了吧,一年不行,用两年。两年不行,就用更久的时间。”我手扶着窗沿。
“这是你的决定吗?你不喜欢我为你做安排,而你自己已经为我们的将来打算好了。你知道我做不到的。有爱,怎么可能会忘?”
“不,一定能忘的。有些事不是我们不能忘,而是我们不肯忘。我以前总认为,爱情是人生中最強烈的感情,可是它还没有強烈到让我们放下所有,忽略周遭的一切,跟着感觉走。我们无法生活在真空里,更无法不面对周围的人和事,我们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小心地把彼此的距离控制得刚刚好。我们必须这么做,这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责任。少了这个,一切都是枉然。”
“为什么不相信我?”他深昅了一口气,站到窗口边,似乎游离在外。
“我从来不后悔爱上你,既然决定爱了,就没有打算收回。但是,即使我们心中有爱,也不要让这份爱把我们束缚起来,让它成为一种负担、枷锁甚至罪恶,好吗?你的人生并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
他的眼神直视前方,很深很深,见不到底。
我坦然,有点伤感,但并不后悔。
气氛凝重,时间仿佛停止了。
突然,他的机手响起“我马上就到。”
他回过头“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邹律师,你口才真不错。”说完,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我看着一桌子的残局,叫来服务生,打包带走。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准备去事务所。也许是走得太急了,快要走出茶楼的时候,
面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非常抱歉地说。
“哦,没关系。”
我头也没回地径直往前走。
“请等一下,”那人在背后唤我。
我回头一看,这才看清他的脸。
“我们…是不是几天前在百货商场遇到过?”那人问。
百货商场?天啊,是他?我…太丢人了吧,他居然认得我?
“你还记得吗,我就是那个给你递纸巾的人。”
“哦,真是不好意思…”
“你又哭过了?”
他居然看出我哭过,为什么让我这么难堪。
又一次不告而别。
番外:
他觉得她太理智,甚至有点虚伪。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彼此都无法放下的情况下,还要去做无谓的挣扎,为什么他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
是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爱她。
这点,他一直很坦然。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罪孽。男人爱女人,天经地义,他只是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她。幸好,还不算迟,没有等到七老八十才遇到让自己真心付出的人。
是的,他很爱她,爱到超出自己的想象。特别是在悲剧发生以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对她有个
代,他不能让她这样痛苦下去,让他们俩悔恨一辈子。
是的,他也明白,这个工程很浩大,甚至牵一发动全身,可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如果不去试,永远只能空等,望眼
穿。他的人生从来不缺惊心动魄,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想着,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不噤提高车速,向公司赶去。
(十一)
时钟敲过10:00,周家父女准时赴约。
“两位请坐。”
我去倒茶,梦婷很懂事,主动帮我端茶。
“邹律师,真是不好意思,你那么忙还要打搅你。”周老先生很客气地说。
“不必客气,希望能够帮到你们。”我坐下,拿出笔记本。
我示意他开始。
“事情是这样的,半年以前,我们和世国中际签定了一个大订单,支付对方200万的货款,可是年初公司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困难,所以我们找来一个第三方,证明我们和世国中际确有延期付款约定,可是上周,我们联系不到第三方,世国中际的人又上门催债了。”
“所以世国中际那边要告你们违约?”
“是的,我们沟通过,可是对方并不买帐。”
“当时的合同带了吗?”
“带了,请看。”
梦婷合同递上来,我翻看,免责条款里并没有作过多阐述,显得含糊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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