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了,停止,邹雨,这一切与你无关。
我的心好像在期待什么,又在担心什么,说不清楚。
接下来的一个月,田氏集团申请的IPO项目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对方聘请我们出具法律意见书和律师工作报告已到了最后刺冲阶段,我和高展旗忙得昏天黑地。我对林家的关注被逐渐冲淡。
这天开完碰头会,郑主任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什么,要我现在离开?”我大叫起来。
“小邹啊,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和你商量啊。”
“没办法?商量?”我实在按捺不住。
“你也知道,这事只有你和展旗能够帮我。”
“那为什么不派他去?”
“你也知道,你比他稳重,更懂得如何应付那些难
的客户。”这算奉承我吗?
“唉,没办法啊,当初鑫展筹建的时候,对方也出了不少力,你也知道,人要知恩图报的。”
知恩图报,天啊,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如我帮你改个词,以权谋私。
“你也知道,这个事务所除了你和展旗,我谁也信不过。”拜托,每次都是这句话,能不能说点别的理由。
总有一天,我要自立门户,扬眉吐气。那么还没有自立门户之前怎么办?唉…
云南,这么美的地方,居然是去办公事?而且是半公半私。
晚上,我整理行李,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我告诉邹天,我要去云南了,显然我的坏脾气把他吓坏了。
“姐,你去云南?你真的去云南?”
“我刚才没说清楚吗?”我边把服衣
进旅行包,边气鼓鼓地说,就差没咬牙切齿了。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带着怨气去云南的,那是多美的地方。”他奇怪我的反应,有些不解。
“你以为我去游山玩水?我可是去办事,办一件极其繁琐的事。”
“哦…”“我讨厌别人把我的思路、节奏打
,很不幸,你的郑伯伯就是这样的人。”
“那我跟郑伯伯说说去。”
“得了,到最后啊,他三言两语就把你打发了。”
“姐,你有没有听说致林要大地震了?”
“什么?地震?”
“嗯。听说林董要退位了,林启正也要回来了。”
邹天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
“你…莫非…认为我是在逃避他?”
Oh,mygod!这个世界怎么了,大家对那些豪门啊,八卦的事除了津津乐道,还有打心底的崇拜和向往。难道除了林家,就没有其他事可关心了。
“拜托,他们家发生什么和即将要发生什么,我不感趣兴,也不想感趣兴。如果你要和其他人议论,OK,随你的便,不过,别和我谈。”
“姐,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预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和他?”
“陌路人。”我冷冷地说出这三个字。可是,我的心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姐,你帮忙打打前站吧。下次,我和梦婷去也好心里有数。”
“怎么?你们打算要去?”
“嗯,说不定去那拍婚纱照。”
天哪,又来了另外的任务。
第二天一早,我乘早班机飞直飞云南。
在机飞场候机厅的时候,接到世诚的电话。
“喂,世诚。”
“你在哪?”
“我去云南办点事。”
“这么突然,没听你提过。”
“临时决定的。你…你找我?”
“哦,没什么,本来打算今天请你吃饭的。”
“等我回来吧。”
“一路顺风。”
“谢谢。”
“各位女士、先生,机飞即将起飞,请再次确认全安带是否系好。”乘务员开始例行各项起飞前的准备事宜。
我睡眠严重不足,正好可以补一觉。
我闭上双眼。
我置身一座室外桃园,空气芳香,花草可人。
“邹雨。”世诚唤我。
“世诚,你来了。”我走向他,拉住他的手。可是突然他挣脫我的手,转身消失。
我好害怕,可是我怎么叫他也没有回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我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梦中醒来,一身冷汗。
乘务员开始广播,彼时已经到达云南境內。
下了机飞,我被人群推着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接机口,看到有人举着“邹雨律师”的牌子,我心想,不错,还有人来接。
“您是邹姐小?”我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是的,我是来自鑫展的邹律师。”
“你好,我是秀莎工艺品的李舂年,郑主任说您今天会抵达,我一早就守在这里了。”
“辛苦您了,李总。”
我们友好地握了握手。
“邹律师,我们已经替您安排好了住宿,如果您不介意,现在就送您过去。”
“好啊,真是麻烦你了。”
大概40分钟后,到达了位于丽江古城的和玺店酒。我看到它,倦意全无。典型的纳西族风格建筑,四合院式的结构,古典气息浓重。它的摆设,与豪华无关,只与温馨有关。
“李总,如果可以的话,下午我想和您谈谈公司索赔的事。郑主任有
代,这事一定不能怠慢。”
“老郑总算没把我这个老战友给忘记啊,邹律师,您真是敬业,那到时候我派人过来接您。”
“这里到贵公司多远?”
“开车的话10分钟,步行的话大约30分钟。”
“那么,不用派人过来,我走过去。”
吃过午饭,我沿着小桥、
水、人家,两边的风土人情尽收眼底,清新、自然、宁静,这里果真是个忘忧的好地方,没过多少时间,我的心情就好多了。
“请问李总在吗?我是鑫展的邹律师。”我踏进秀莎的大门,问接待姐小。
“您是邹律师,这边请。”她领着我来到李总的办公室。
“邹律师,您来了,请坐。我给您泡杯茶。”李总一见我,就客气地招呼起来。
“李总,您太客气了。可以的话,叫我小邹吧。”
“哦,来,小邹,尝尝这茶,它是丽江著名的酥油茶。”
我拿起杯子,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我微微地抿了一口,有点怪。
“小邹,是不是有点不适应,你再喝一口。”
我又尝了一口,果然与刚才感觉不同。
“醇香可口。”我忍不住赞叹。
“如果你喜欢,就带点回去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微笑着表示感谢。
“我们言归正传吧。其实这次请你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去年11月,我们和另外一家公司签了一份销售合同,期限到了,对方还未付清余款。我们催了好几次了,可还是…。”说着,他递过来一份合同,似有难言之隐。
我大致地翻了翻,特地留意了一下付款条约,上面写着:最后一次
货后1个月內,付清余下的款项。合同签定曰是今年1月3曰。
“最后一次
货是什么时候?”
“今年4月。”
我
略算了一下,都快半年时间了。
“那么,对方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资金周转困难。”
“确实是这样吗?”
“部分是。”
“那还有什么原因?”
“小邹,你有所不知,我们这行业,每年出口创汇要占到总利润的70%,只有30%是內销的。如今家国出台出口退税政策啊,对我们的影响不是一点点,今年的利润肯定会受影响了。考虑到这个因素,对方公司今年的利润也会大幅缩水,所以拖欠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是于情于理,欠钱都是要还的。”
“话虽不错,可是做起来就难了。”
“怎么说?”
“对方有府政背景,我们不敢跟他们硬来,唉。”他无奈地说。
难道有背景就可以为所
为吗?
“李总,您别担心,明天我去对方公司拜访一下,看看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我安慰道。
“那多谢你了。”
(二十)
第二天,李总陪我去宏茂商务谈判,周旋了一天,也没什么结果。对方果然是傲慢无比,不可一世。我几乎怀疑究竟是谁欠谁的钱。催债,原来不是光靠理就行。这样的事,如果真的法庭相见,走完各项程序,说不定又要托它个一年半载的,到时,秀莎被拖累不说,我势必会被牵连得无法脫身。可是不闹上法庭,对方就没有退让的迹象。如果,如果能有中间人从中协调,说不定能有转机。只是,我在这人生地不
的,有心无力。
郑主任啊,郑主任,恐怕我不能按时复命了。
算来,我在丽江已经呆了3天了,照这个趋势,还有一个礼拜吧。我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邹天我比原定时间要晚几天,请他务必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我在小屋里发愁,突然听见附近的酒吧里传来悠扬的萨克斯风,我走到窗边,打开窗门,没想到外面灯光璀璨,我被深深昅引住了。于是,我有点不由自主,想到外面走一遭。如果注定要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那么,就让今晚成为一个难忘的开始。
我从南门走向北门,一路上,惊觉夜晚的
惑和魅力。丽江,白天的它含而不
,夜晚的它媚妩尽现。一条清澈的河水
过,酒吧就分布在了河的两岸。微风轻拂,垂柳婀娜,游人如织,灯红酒绿,什么也不用想,让自己的心跳和夜晚的节奏一起跳动。
什么情不自噤、欣喜万分、激动満怀,都不足以表达我此刻的感受。我已经爱上了这里的一切。
我在酒吧一条街上停留下来,点了一瓶酒,吹着清风,就让我醉一回吧,我对自己说。
我,总算没有辜负这么美妙的夜晚。
回到旅馆快12点了。
查看机手,5个未接电话,是世诚。正当我要回过去的时候,信短声响起,我翻开一看,是世诚发来的。
——邹雨,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已到丽江,还带了位朋友。你在哪?
——和玺店酒。我回了过去。
——办完事我来找你。晚安!
——晚安!
如果他能来,那么这次旅行还算有一点亮
。我心想。
第三天,我去秀莎收集了点资料,准备晚上埋头研究。
我刚跨进店酒,就听见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是世诚。
“你来了?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我既意外,又高兴。
“我不想打扰你工作。”
“真傻。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不会的。”
我们正说着笑,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事来。
“对了,邹雨,我带了一个朋友过来。”
“哦,是谁?”我很好奇,四处张望。
顿时,我的视线停滞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带着同样不可思议的表情。
世诚说的朋友就是他…?怎么会?我在做梦吗?
“邹雨,这是Ken,上次在酒会,你们见过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好,林先生。”我机械地伸出手,僵硬无比。
“你好。”他示意
地一握。
“Ken说云南有点事,请我过来当当参谋,顺便叙叙旧。”
“哦,那太巧了。”
难道他都知道了?我不敢看他。
“邹雨,我们已经安置好了,就在你的隔壁。”世诚奋兴地对我笑。
“哦。”我勉強地微笑。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世诚建议道。
他把视线转向我和Ken。
“云南米线”我和林启正几乎同时说出口。
“你们都想吃?好吧,我们一起尝尝。”
回店酒的路上,世诚和Ken讲着笑话,而我的心却冷到极点。
不知什么时候,世诚挪到我身边。
“事情还顺利吗?”他小声问我。
“不怎么顺利,要追讨欠款。对方还是有背景的公司,所以很难。”我诚坦说道。
“那么,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可是,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Ken,请允许给我一天的时间帮助邹律师”他玩笑似的对Ken说。
“没问题。”他侧着脸,不带任何感情的色彩,我甚至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现在可以了。”他回头,对我笑。
“真
。”我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
我们三个人竟会住在同一个店酒,这个命题恐怕谁也没想到。
彼此离得如此之近,一声呼喊就能听得见。简直不可思议。
他来做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忐忑不安,这些问题搅得我头痛。
番外:
父亲催他早点回来。
从香港回来,立即召开董事会议,提议选举新任董事长。
不言而喻,父亲想退位了。他明白。
他召集各部门开会。投资部呈上报告说云南有块空地,具有旅游价值,预算每年有上亿的利润。
他想起,前些年,他去云南走过一遍,那里的风土人情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后来因为海南的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现在提议过去实地考察,他有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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