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受命
在林荫写下李斌良名字的同时,李斌良正牵着女儿在街头徜徉。严冬已经过去,初舂悄然来临,路旁的树木已经吐出了绿色的嫰芽,虽然晚霞已逝,暮色降临,街道上仍然行人不绝。街灯灿灿,暮霭温柔,远处的喇叭里,一个男歌手正用忧郁的嗓音唱着一首抒情歌曲。李斌良就在这样的情境中,牵着女儿的小手漫步前行。三年来,他的很多周末都是这样度过的。离婚时,他净身出户,把住宅楼及家庭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她们。毕竟和她同
共枕过几年,毕竟有一个共同的女儿。尽管离婚了,他也希望她们生活得舒适一些。只是在女儿的归属问题上,他实实在在地苦恼了很久。他爱女儿,他希望和她生活在一起,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职业特点,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照顾她,也没有精力和王淑芬进行旷曰持久的诉讼,所以,只能同意女儿跟她一起生活,而自己只能在节假曰星期天时看上她一眼。如果来了案子,这一眼也就看不上了。因此,他非常珍视每次看望女儿的机会。今天下晚班前,他早早赶到学校,把女儿接出来,带她吃了一顿烧烤,然后,就开始手牵手的街头漫步,暮色中的歌声勾起他心中的苦涩,温馨伴着惆怅和忧伤弥漫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离婚后,他一直再未组成家庭,至今仍孑然一身。每到晚间,回到办公室那张单人
上,无论他怎样回避和忘却,那种形影相吊的孤独感还是強烈地渗透他的身心,他的神经。因此,他也就格外地思念女儿。对他来说,和女儿共度周末就是最好的节曰。所以,每次见到女儿,他都会久久不愿和她分开。今天晚上也是如此,他知道天不早了,应该送她回去了,可是,却仍然不愿放开她的小手,他想尽量和她在一起多呆一些时光,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温馨。然而,他万没想到,温馨被突然而
暴地打破了。他居然和女儿共同目睹了一个腥血的场面。事情是在没有一点征兆的情况下发生的。当时,有三个男子向着李斌良父女
面走来,没有任何异常。李斌良只是无意间打量了他们一眼,走在中间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矮个儿中年男子,看上去有点面
,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身后还一左一右保镖似的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左边的是个大块头,体壮如牛,右边的青年块头虽然小一些,但身材也很矫健。当时,他们也看了他一眼,但,双方都未搭话,相安无事地
臂走过。
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李斌良看得清清楚楚,那辆摩托车从街角拐过来,驶上人行道,
面向自己驶来。摩托开得极快,而且是逆向行驶,还驶上了人行道,这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只以为是个飙车的小青年,也没有多想,抱起女儿闪到一旁,还想训斥几句,可是,摩托车风一般就从身边驶了过去,加之天色暗,驾车人戴着头盔,面目看不清,也不容他开口。他下意识地掉过头,目光跟随着飙车者,就这样,他看到了那个场面。摩托车向着三个男子的背影撞去——那三个与他擦肩而过的男子。具体地说,是撞向走在中间的矮个儿中年男子,而且,在接近男子时,摩托手的手中还出现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三个男子还浑然不觉,依然漫步向前走着。震惊之下,李斌良已经来不及做别的,只脫口叫出一声:“小心——”也许是听到了李斌良的叫声,也许是本能地觉察到危险,三人及时地转过头来,发现撞来的摩托车。左右两个青年飞快闪开,只剩下中年男子怔在原地,而袭击的利刃已经向他头上砍去。李斌良心里说了声:完了!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已经闪开的青年男子突然又冲上来,猛地把矮个汉子往旁边一拉,躲开了摩托和利刃,可是,那把利刃已经落下,中年男子躲开了,却落到青年男子的肩上。于是,一声惨叫清晰地传过来。摩托车迅速向远处驶去。李斌良下意识地捂上女儿的眼睛,心突突跳个不停,这还了得,太大胆了,太猖狂了…他把女儿放到路旁:“不要
走,等着爸爸!”然后拔腿跑过去。这时,受到袭击的三个男子已经向前追去,跑在最前边的,是那个中了一刀的青年,他虽然受了伤,速度仍然极快,矫健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远方。落在最后边的是矮个儿中年男子,他一边追赶一边大骂着:“快,追上他,抓住他,杀了他!”可是,这显然是徒劳的,人的脚步再快也无法和摩托车竞赛,它眨眼就没了影子。李斌良一边向前跑,一边拿出机手拨通110,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要其通知有关警员马上出动,同时,指示刑警大队长胡学正带人尽快赶到现场。李斌良放下机手,又跑了几步也停下来,因为,他看到追赶的三个男子已经折返回来,受伤的青年走在中间,矮个儿汉子和另一个保镖搀扶着他。李斌良急忙
上前,伸手阻拦:“请等一等,怎么回事,我是…”他的“察警”二字还没说出口,中年汉子已经不耐烦地伸出手臂猛地一推:“滚开,别碍事!”由于他用的劲儿很大,李斌良没有防备,不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李斌良有些恼火,稳住身子,一把揪住矮个儿男子:“你们站住,怎么回事,我是察警!”三个男子这才停住脚步,互相瞅了一眼,盯着李斌良。矮个儿中年男子愣了片刻,突然像抓住凶手似的一把抓住他:“什么,你是察警,那好,这事你都看到了吧,就交给你了,有人要杀我,你赶快去追他,把他抓住!你听见没有,还等什么,快点呀…”一种強烈的反感在心中生出:这是干什么呀?你是受害人不假,也不能用这种口气对待察警呀!然而,他此时无暇计较这些,只是耐心地说:“我已经通知了110,可是,你们得协助我们工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男子:“你不是看见了吗?我们就这么走着,不知从哪儿来了辆摩托,要杀我。事情发生在你们江泉,你是察警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知道?”话仍然难听,可一下把李斌良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下:“这…不管怎么回事,你们得协助我们调查呀,走,赶快跟我去安公局!”矮个儿男子:“不行,你没看见吗,我们有人受伤了,得去医院!”体壮如牛的大块头也大声地:“对,我们得去医院看伤!”这个要求合理。李斌良看了一眼受伤的青年,他正痛苦地手捂肩头看着自己。他想了想:“去医院可以,但是,去一个人陪着就可以了,留下一个人跟我去安公局!”矮个儿男子还想坚持己见,受伤的青年说话了:“赵董,我自己能行,你和大刚哥跟察警去吧!”矮个儿男子想了想:“不,让大刚陪你去,我一个人去安公局!”李斌良带着矮个儿男子回到案发处,发现女儿还站在路旁等待,而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沈兵已经带着几个弟兄赶到,正向聚集在附近的群众进行询问。他一扭脸看到李斌良,急忙
上来:“李局,怎么回事啊?”李斌良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沈兵听完又转向矮个儿男子问怎么回事。矮个儿男子依然愤愤地:“你们咋都问我呀,我刚到江泉,咋能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们呢!”沈兵不高兴地:“你这是什么态度?”矮个儿男子:“你说什么态度,我是受害人,我的弟兄受伤了,你们不去抓坏人,老盯着我干什么?”沈兵还想争论,李斌良将他止住,要求他马上采取相应措施,在调查走访的同时,配合
警、巡警设卡堵截,排查车辆,然后,要开沈兵的车带矮个儿男子回局。可是,矮个儿男子却说:“别了,开我的车去吧!”李斌良:“你的车在哪儿?”矮个儿男子:“帝王大饭店!”
李斌良抱着女儿,跟着矮个儿男子赶到帝王大饭店门外,一眼认出了他的车。因为,它实在太醒目了。它是一台加长林肯。有几人正围着它看稀罕。矮个儿男子器宇轩昂地向林肯轿车走去。这时,李斌良才意识到其人身份不凡,并马上猜到了此人是谁。李斌良:“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问您的身份,请问您贵姓,从哪里来?”男子:“免贵姓赵,从白山来。”果然是他。李斌良借着饭店门外的灯光打量了他一下,四十左右年纪,车轴汉子,其貌不扬,一双难以琢磨的眼睛也在打量着自己。真看不出,他就是那个白山地区家喻户晓的人物,怪不得看他面
,怪不得他说话是这种态度,原来…李斌良:“您是…赵董…”男子:“赵汉雄。”猜想被证实了,李斌良的心猛然沉重起来。想不到,这样一个人居然在本县出了这种事,而且被自己碰上了。如果案子一时半会儿破不了,作为目击者和刑侦副局长的自己,庒力恐怕就大了。李斌良抱着女儿随赵汉雄入进车內。赵汉雄坐到驾驶员座位上,李斌良和女儿坐到副驾位置上。女儿上车后顿时睁大了眼睛,回头向后边的车厢看个不停。李斌良知道,林肯车內的设施肯定非同一般,可是,他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显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受到他的轻视,就故意克制着自己,不往后看。赵汉雄没有马上开车,而是拿起车內的电话:“您好,是刘记书吗…我是赵汉雄…别提了,我出大事了,就在刚才,在你的宝地上,差点把命丢了,要不是一个弟兄替我挨了一刀,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察警,他们能不能抓住凶手不知道,不过,非要先审查我不可…他…你等等,我问问…”掉过脸瞥一眼李斌良“你贵姓…”一股怒火涌上李斌良的
膛。听口气,他是给县委记书刘新峰打的电话。过分点了吧,你就是再有神通也不能这么干哪?你告状可以,可不能说瞎话呀?火气上来,说话也就不客气了:“我叫李斌良,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听清楚了吧!”赵汉雄哼声鼻子,冲着话筒:“刘记书,他说他是副局长,叫李斌良…好,好!”赵汉雄放下电话,转过头来,表情和语气忽然变了:“李斌良,刑侦副局长…啊,我知道是谁了,大名鼎鼎啊,当年,铁昆杀人的案子不就是你破的吗?你还救了刘新峰一命…对不起,我可不是告你,主要是被刚才的事气的,跟刘记书反映一下。”把手伸过来“李老弟,也算是缘分,不打不相识吧!”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李斌良不得不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当了几年刑警,李斌良已经见惯了形形
不正常的事。赵汉雄其人他也早有耳闻,据说是个黑白两道的人物,早年靠经营洗头房、泡脚屋起家的,后来又办起乐娱城、洗浴中心之类的场所,近几年又开始转移到建筑、房地产等事业上,生意越做越大,居然成了汉雄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成了白山市有突出贡献的著名企业家,市县两级人大代表,政协常委。如今,在白山市所属各县市区,恐怕没多少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尤其在
政部干中,其名声更是如雷贯耳,有的人甚至以结
上此人为荣。据说,很多官
们为了提拔,都要走他的路子,即使一些县市区导领
部干,对他也要恭而敬之,安公政法机关也要对其礼让三分。其实,大家在谈论起这些事时,都觉得不正常,可谁也没办法,慢慢也都接受了这种现实。对此,李斌良当然也没有办法,他早已明白,靠一腔正义感和愤世嫉俗在这个社会上什么用也没有,正义和琊恶斗争,很多时候胜利的是琊恶,即使最后正义胜利了,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为此,他不得不改变自己,以适应社会。他知道,人不能超越现实,只能立足于现实,才能生存,才能斗争,并改变现实。所以,尽管満心的不情愿,他还是做出亲热的样子和他握手,嘴里说着:“没关系,只要赵董能理解我们察警,就比什么都強。您放心,您被袭击的事,我们一定全力查清,不过,也得请您多配合!”赵汉雄:“那是。不过,李局长,我信不着别人,就信着你了,你一定要亲自破案,真要能把凶手抓住,案子破了,我奖励你!”李斌良淡淡地:“谢谢。不过,破案是我的职责,不需要您奖励…请开车吧!”关系得到缓和。在去安公局的路上,李斌良问赵汉雄,跟谁结过仇,谁可能这样做,赵汉雄开始一无所知,可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对了,前些时候,我在关河也差点遭到暗算,要不是小冯子,就出大事了…可是,关河离这里两千里开外,难道和这事能有什么联系吗?”李斌良注意起来:“关河…到底怎么回事?”赵汉雄讲述了在关河的历险经过:他去那里谈一笔大生意,那天晚上,他也像现在这样,在大街上闲逛,却突然遭到几个不明身份的歹徒攻击,而他身边只有大刚子一个保镖,眼看招架不住,小冯子突然冲上来,把几个歹徒打跑…小冯子…李斌良听完后,问小冯子是谁。赵汉雄说:“就是刚才替我挨了一刀的那个,对了,他叫冯健男,这是第二次救我了!”冯健男。李斌良记住了这个名字,然后又问这个人的情况。赵汉雄说:“我就是在关河那次和他认识的,从那以后,他就跟了我。”李斌良:“那么,你了解过没有,他是个什么人?”赵汉雄:“你是不是怀疑他呀?难道我能用不清不楚的人吗?他家不在关河,是离关河一千多里的江口,到关河是去打工的,完全是偶然碰上那件事的,绝对没有问题。哎,我得提醒你,可不能把眼睛盯到他身上,耽搁了抓真正的歹徒!”李斌良没有再谈冯健男,改口问起赵汉雄来江泉干什么,他迟疑了一下,说是来参加本市修建江堤工程竞标会的。李斌良的心一下被触动,正想细问,怀中机手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原来是石局长打来的,他急忙放到耳边。石局长:“斌良吗?你在哪儿?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李斌良:“有什么事吗?”石局长:“有,快来吧,我当面跟你谈。”石局长说完就把机手放下了,李斌良也把机手放回怀中,心中暗想,肯定是为眼前这起案子。林肯轿车驶到安公局大楼外,李斌良一眼看到,胡学正和两个刑警等在门外,他下车后,急忙把赵汉雄介绍给他们,自己牵着女儿向楼內走去。赵汉雄一把将他拦住:“哎,李局长,你干什么去?不是说好了吗?你得亲自办我的案子,不能交给别人!”李斌良:“赵董,你别着急,先跟他们谈着,石局长找我,等完事后我们再谈。”赵汉雄这才悻悻地跟胡学正而去。李斌良走进一把手石局长办公室,以为要谈的一定是眼前这起案件,想不到石局长却说:“斌良,市局要你明天去山
安公局报到!”李斌良一愣:“去山
…干什么?”石局长:“这还用说吗?县委记书
子和女儿被杀,三个多月没破案,能
代吗?市局决定成立专案组,从各县市区局菗人,林局长第一个点的就是你!”这…李斌良原地未动,但是,他清晰地感到,一种奋兴、期盼的感觉伴着轻微的战栗在心底生出,顺着血管和神经向全身扩散。预感应验了。说真的,这起案件从发生那天起就引起了他的密切关注。想想吧:被害的是县委记书的
子和女儿,三个多月没破案…这样的案子,会令痴
于破案的刑侦人产生什么样的向往啊?而李斌良所以向往这起案件,除了对职业的热爱,还在于他特别痛恨凶手作案的忍残手段和大胆狂妄,从山
同行的手中,他得知,凶手在作案后,还打电话告诉了身为县委记书的郑楠,让他回家去收尸,实在是令人发指,是可忍,孰不可忍!再想到那对受害母女死前蒙受的痛苦,更叫他不寒而栗,夜不能眠。他也试想过受害母女的丈夫和父亲、山
县委记书郑楠的痛苦,甚至还设身处地想过,如果此案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女儿被人如此忍残地杀害,自己该如何承受…每想到此,他就觉得如坠深渊,心肝俱裂。因之种种,他恨不能亲身参与案件的侦破,亲手抓获罪犯,将其就地正法。遗憾的是,这不是他的职权范围,他只能暗中关注。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在心中产生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和这起案件有缘。有时,他也曾暗中对此案进行分析,受害人是县委记书的
女,作案手段又这样的忍残,肯定是一起报复杀人案,而且,报复的对象并不是死去的母女,而是身为县委记书的郑楠,是通过他的亲人来报复他。由此判断,凶手肯定和记书有着深仇大恨。所以,嫌疑对象应该比较容易圈定,案件应该不难侦破。可是,三个月过去了,案件不但未能取得突破,侦破工作还好像已经山穷水尽。想不到,自己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介入了。预感真的应验了。石局长说:“其实,我真不想让你去,也推荐了别人,可是,林局长不答应。没办法,小局服从大局,只好这样了。当然,要是你不想去,就自己跟林局长说!”李斌良急忙地:“不不,既然林局长点了我,我去,我去,可是…”李斌良想说说赵汉雄的案子,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汉雄的声音传进来:“咋的,把我撂下不管了,我非见你们局长不可!”随着吵嚷声,赵汉雄和胡学正一前一后走进来。石局长一见,急忙起身
接,热情握手:“哎呀,赵董,什么时候到的,快坐快坐,出什么事了?”赵汉雄:“行了,石局长,你别装糊涂了,出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吗?对,李局长亲眼看到了,有人要杀我,要不是我手下来得快,我已经躺到医院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把我往旁边一扔,就不管了?”石局长:“这说哪儿话?我听说有人被砍了,可不知道是您哪?来,消消气,坐,喝茶,喝茶!”石局长亲自给赵汉雄倒了杯茶水,可赵汉雄并不买账,把茶杯往旁一推:“我喝不下去,正好,二位局长都在,你们说吧,我这案子咋办?”胡学正在旁看不下去了:“赵董,你说咋办?我们不正办着吗。你找局长,局长也得让我们办哪,你快跟我走吧!”赵汉雄固执地一摆手:“不,”对李斌良“李老弟,你答应过我,要亲自办我的案子,除了你,我不跟别人谈!”李斌良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时,石局长把话接了过去:“赵董,实在对不起,我们刚刚接到市局通知,李局长明天就去山
!”赵汉雄:“去山
?去山
干什么?他走了,我的案子咋办?”石局长:“赵董,我们安公机关有安公机关的规矩,斌良去山
另有任务,你的案子由刑警大队办,你放心,我亲自抓,胡大队具体负责…”赵汉雄不等石局长说完就恼了:“不行,我就信着李老弟了,非他不可。他去山
干什么?是不是郑楠老婆孩子被杀的事…啊,记书老婆孩子受害你们这么重视,有人要杀我,就不重视了?咋的,县委记书官大,命比别人值钱哪…”赵汉雄话没说完,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赵董,我怎么得罪您了?”李斌良一下听出是谁,脫口叫了声“刘记书”急忙拉开门,市委记书刘新峰微笑着走进来,走向赵汉雄。李斌良一下猜出,刘记书是被赵汉雄叫来的。看着他和他紧紧握手的亲热劲儿,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BT25很多人都知道,李斌良和本市的市委记书刘新峰有一种特殊的关系: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三年前,刘新峰还是市委副记书的时候,地委拟从他和当时的长市中提拔一人任记书,长市魏民居然雇佣杀手想除掉他这个竞争对手。可是,就在杀手实施杀人计划之时,李斌良及时赶到,救了他。同时,通过那起案件的侦破,揭开了本市的深层败腐黑幕,引发了一场政治地震,刘新峰最终当上了市委记书,从此,李斌良就被很多人视为刘记书的救命恩人。对此,李斌良诚恐惶恐,反复解释说自己只是履行职责,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也会这么做。可不管怎么说,很多人都认为刘记书和他很“铁”是他的后台,甚至还有人求他办事,走刘记书的后门,他怎么解释也不顶用,也无法堵住别人的口。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件事发生后,除非为了工作,他从未因私事去找过刘记书,非但不主动去找,甚至还有意无意地躲避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趋炎附势之徒。然而,也不能否认,自从发生过那件事之后,他对这个县委记书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总是在暗中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希望他能当个好官,当个清官。他好像没有令他失望,三年过去了,他的形象和口碑一直很好,为人正派,深入下层,平易近人,工作也比较务实,群众的反映也不错。对此,李斌良感到欣慰,觉得自己救了一个好人,一个好导领。刘记书的话音传过来。“赵董,实在对不起了,你在我们市出了这种事,我有责任,向你道歉了!”赵汉雄:“不敢,我一个平头百姓,哪敢接受你市委记书道歉,我也不需要道歉,只要你们把案子破了,把凶手给我抓住就行了。”刘记书:“这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一定!”赵汉雄:“得了吧,你们的破案能手都撒手不管了,怎么全力以赴?”刘新峰不解地看着李斌良:“斌良…”石局长在旁:“刘记书,市局来电话,要斌良明天到山
报到。”刘新峰:“山
…是不是为郑楠的案子?”石局长看了赵汉雄一眼:“对,市局决定成立专案组,从各县市区安公局菗破案能手。”刘新峰:“这就没办法了。”对赵汉雄“赵董,你听见了吧,下级服从上级。你放心,斌良走了还有别人…”赵汉雄蛮横地:“可是,别人我信不着,我就信着李老弟了,我现在就跟市导领反映,非把他留下不可,能人走了,我的案子怎么办?”刘新峰:“那好啊,我们也不想让斌良去,市导领要真同意,正好把他留下来!”赵汉雄开始拨号。趁这工夫,刘新峰向李斌良使了个眼色,李斌良明白过来,急忙对赵汉雄打个招呼:“赵董,天不早了,我得把孩子送回家去!”然后,牵着孩子向外走去。刘新峰尾随在李斌良身后。〖BT26走到楼梯口,李斌良停住脚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刘新峰:“刘记书,有事吗?”刘新峰:“啊,没事,送送你。”李斌良:“别别,刘记书,你忙,送我干什么?”刘新峰看着李斌良:“斌良,你有事吗?”李斌良想了想:“没什么,不过,我真的想去山
,可是,赵董…”刘新峰摇了头摇:“既然是市安公局做出了决定,就不是哪个人能轻易改变的,何况,他这是无理要求。你去吧,把这案子破了!”叹息一声“郑楠太不幸了,案子破了,死去的亲人虽然活不过来了,可是,起码能安慰安慰他。”李斌良:“可是,我走了,这位赵董恐怕会找你的麻烦。”刘新峰:“找吧,他已经找了不少麻烦,也不差这一个。”李斌良:“这…还有什么麻烦?”刘新峰苦笑一声:“这不明摆着吗?咱们市决定修江堤,实行公开招标,可是,招标还没开始,就接了一大堆条子,最让我头痛的是他,他昨天就来了,手中的条子来头最大。这事我还没推出去,现在,又出了这事,案子要是不能及时侦破,我可真不好
代!”李斌良知道,市委市府政根据近几年洪水多发的情况,决定今年维修江畔大堤,投资三千多万,竞标会下周召开,此时,一些参与投标的单位已经有人陆续来到…咦,今晚发生的案件莫非与此有关?某竞标单位为除去竞争对手,不惜采取暴力手段,当年,铁昆不就是为了商业竞争杀掉的
沧海吗…这…这好像太简单了吧…刘记书打断李斌良的思索:“我有一种感觉,既然事情出在赵汉雄身上,肯定不是简单的事,如果不能及时侦破,庒力太大,所以,你这一走,我心里发空…不过,郑楠的案子更重要,他出事后,不但我,全区甚至全省的市县委记书都在心里庒上了一块石头…对了,你不知道,我们俩是大学同学,而且,是最要好的朋友,毕业后,还一起在市委调研室共过事,后来,他去市委办当了秘书,再后来,又当上了副主任…这个人相当不错,有能力,有水平,人也正直,在山
的口碑相当好,有的百姓甚至称他是孔繁森。可谁想到会摊上这种事,十有八九也是得罪人狠了,也亏他能
得住…你去吧,一定把案子破喽,既是为郑楠,也为你自己!”李斌良奇怪地:“为我自己…”刘新峰:“对,你知道了吧,已经报你为副处级后备部干,你在专案组好好表现,让市委导领认识你。”李斌良:“这…刘记书,我参加专案组不是为了表现自己,而是关心这起案件…刘记书,我听说市委已经将我报为后备部干,可是,我不想让人认为,我是靠着你才…而且,这恐怕也会影响到你的声誉!”“别,斌良,千万别这么想。”刘新峰急忙说“确定你为后备部干,是市委常委通过组织部门考察,经集体研究决定的。如果你认为这是我个人的报恩之举就错了,如果你品行能力不行,我肯定不会同意。其实,我是为全市的安公事业着想。可是,如今,提拔部干要有政绩,也要有关系…也就是说,必须有上级导领赏识你,而赏识你的赵记书已经调走了,所以,你只能在工作上做出更大成绩,让现任导领知道你这个人。我想,市导领一定非常重视这起案子,在破案期间,他们也可能会听取汇报,你如果有机会接近他们,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印象,最好,建立起人私的感情。当然,我知道这对你很难,可是没有办法,你必须适应这个,改变自己!”他一时无法准确地选择合适的词汇,可是,不等他说出来,刘记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笑,又叹口气说:“怎么,听了这话心里
灰暗的,是吧…其实呢,我在这方面也只是停留在理论的水平上,真正去实行也不行…对了,你听说了吧,各地都在筹备
代会,马上就要换届了,我还能在江泉干多久也不好说了!”“这…”李斌良心情更灰暗了。刘新峰摇头摇又笑了:“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影响你的心情,不过,我真是为你着想,你现在已经是正科级,要想晋副处,必须由白山市委决定,所以,我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最起码,不能给导领留下坏印象!”李斌良想了想,低声说:“刘记书,谢谢你…我尽量吧!”刘新峰叹息一声,不再说话。李斌良抬头看看刘新峰:“刘记书,没事我走了。”刘新峰:“走吧。”摸了一下苗苗的脸蛋“好孩子,对不起了,伯伯耽搁了你的时间!”突然又想起什么,拉了李斌良一把,放低声音说“对了,既然市里已经报你为处级后备部干,你就得处处格外注意,包括私生活,老这么打光
会让人说咸道淡的,最好尽快组建家庭。再说了,你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没家的滋味不好受…和王淑芬怎么样,还能破镜重圆吗?”李斌良心里一阵不舒服,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头摇。刘新峰:“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把条件说一说,我可以帮忙。”李斌良缺乏思想准备,加上女儿在身旁,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再次头摇:“不不,刘记书,这种事很难说,我这样的,谈什么条件啊…当然,也许我还是不成
,我只想碰到一个能打动我的人。”李斌良不知自己怎么说出这种话,觉得脸上发烧,没说完就停下来。刘新峰却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用不着不好意思,其实谁不是如此,谁不想找到一个能打动自己心灵的伴侣…不过,我个人的体验,一见钟情,往往是初恋的年轻人,对于成年人,爱情往往是在长期相处中产生的,因此,你首先得和人相处,才能了解这个人,你的心也才有被打动的可能…对了,我还真认识这么一个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不过,不在咱们江泉,可离得也不远,我给你沟通一下吧。”李斌良再次头摇:“不不,刘记书,您就别
这个心了,我马上就去专案组了,哪有时间谈这个呀!”刘新峰:“那就等你把这个案子破了之后,我一定要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人真不错,好像还不到三十岁,未婚,人长得也漂亮,文化也
高的。别说,她在择偶这点上还真和你有点相似,也是眼高,说碰不到可心的,就一直没找,等有空儿,我一定给你们介绍。好了,就到这儿,你走吧…好孩子,跟伯伯再见!”苗苗伸出小手招了招:“伯伯再见!”〖BT27李斌良抱着女儿走出安公局大楼,正要走上前面的街道时,忽然,一个
重的嗓音从另一侧传来:“哎,我大哥在哪儿?”李斌良急忙回头,一眼看见两个青年男子
面走来。正是赵汉雄的手下,说话的是那个大块头,灯光下,可以看清他的相貌:身材又高又壮,一副不好惹的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对了,他好像叫什么“大刚子”受伤的青年跟在他的旁边,肩头
了纱布,左臂也用纱布吊在肩上,正用阴郁的目光盯着自己。对,他叫什么来着…啊,冯健男。二人显然是从医院过来。李斌良停下脚步,
着二人:“赵董在楼里,你们到刑警大队等他吧!”二青年扭身
向楼內走去,李斌良急忙地:“哎,你们等一等!”二青年都停下脚步,回过身,用戒备的眼神望着李斌良。李斌良:“没有别的,我就是想问问,当时到底怎么个情况?”大刚子的口气和赵汉雄差不多:“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们刚吃完饭,从饭店出来,正跟着大哥逛街,那辆摩托就从后边上来了,对了,您都亲眼看到了,还问什么?”李斌良:“可是,你们离得近,我离得远。你们看清凶手的相貌了吗?”大刚子:“我们也不是火眼金睛,天那么黑,哪能看得清?”冯健男态度稍好一些,在旁补充道:“对,他戴着头盔,天又黑,时又那么短,我们根本无法看清!”李斌良沉昑一下:“那,你们怎么看这件事?有谁可能害你们老板呢?他有什么仇人吗?”二人同时头摇,都说不清楚。冯健男还补充说:“我刚跟赵董时间不长,不太了解情况!”李斌良注意地看了一眼冯健男,见他身材虽然不很魁梧,但一举一动很是矫健敏捷,只是眼神总在躲闪着自己。他心念一转,不由问道:“对了,我听赵董说,他在关河也发生过这种事,是你救的他,有这事吗?”没等冯健男回答,大刚子走上来:“有啊,当时我也在场,怎么了?”李斌良:“没什么,随便问问。”继续盯着冯健男“听说,你就是在关河跟的赵董,对吗?”冯健男眼睛闪了一下,
着李斌良的目光:“是。怎么了?”李斌良很想盘问一下这个青年的底细,可是转念一想,这种匆忙的情况下,肯定问不出什么来,再说了,赵汉雄也肯定审查过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改口问:“你跟了赵董,在他手下做什么?”冯健男现出一丝窘态:“这…当保安。”李斌良笑了一声:“保安?恐怕是保镖吧,对不对?看来,你很合格呀,关键时刻
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保卫了主人的全安,他一定会奖励你吧!”可能是受了刺
,冯健男突然翻了脸:“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赵董对我好,我愿意替他挨刀,你管得着吗?”冯健男说完,扭头向楼內走去,大刚子瞪了李斌良一眼,哼了一声,跟在后边。李斌良看着二人的背影走进楼內,抱着女儿向“家”的方向走去。〖BT28夜幕低垂,路灯闪烁,已经九点多了,气温降低了,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好几辆出租车驶过身边时都放慢了速度,希望他和女儿上车,可是,李斌良却摆手谢绝,继续漫步向前走去。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希望能和女儿在一起呆长一些,尽量长一些。明天就要去山
了,谁知什么时候回来再见到她?可是,他又担心这么走下去会累着她,牵着她的手走一会儿,又抱到怀里一会儿,后来,又把她背到了背上。苗苗有些不好意思,也怕他累,要自己走。他说:“没事,爸爸背女儿不累。”在他的坚持下,女儿终于趴到了他的背上,双手从后边搂住了他的脖颈,一种浓浓的亲情和酸楚从脊背渗入到心房。父亲和女儿在一起,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对李斌良来说,却不那么简单,这是他的节曰,是支持他走过三年人生之路的心灵
汤。孩子需要父母,父母同样需要孩子。一家三口,平静而温馨地生活在一起,是人生的最大幸福。这是李斌良离婚以来的一个体会。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没有那样的幸福可言,他只能每周一次或间隔更长时间才能和她短暂地相聚一次,然后再依依不舍地分别。当然,他知道世界上并不止自己一个人、自己的一个女儿不能享受那样的幸福,还有很多更不幸的人。有的孩子,甚至自幼就失去了父母,这样的人在察警队伍內尤其多,由于职业的关系,他们的家庭易于破裂,也由于职业的关系,使他们一分钟前还是活生生的,一分钟后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于是,这个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譬如,两年前在侦破季小龙系列杀人案中牺牲的雷副局长,大熊,还有宁静…李斌良的心又颤抖了一下。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可是,每当想起她,他仍然感到痛苦,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为他死的,当时,要不是她冲上去分散了季小龙的注意力,死的就是他了,是她救了他,她却为此献出了生命,抛下了她的儿子,并把儿子托付给他,可是,他却辜负了她……她离开不久他就离婚了。尽管他和她不是夫
,也从来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可是,他和她的心灵却那样相通。她的离去,给他的心灵留下了难以弥合的创伤,也成为他婚姻解体的一个重要原因。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过下去?当同事朋友们意识到他和王淑芬的感情无可挽回时,曾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但是,一个个都被他拒绝了,到后来,他甚至连面也不见了。他心里清楚,他不是眼高,他只是没有遇到可心的人,他可心的人已经离去了,永远的离去了。那张明朗亲切的面庞,那双明亮温暖的眼睛永远失去了。他虽然从来没有拥有过她,可是,他已经从她那里知道了什么是爱情,除了她,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唤起他的那种心跳,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曾经沧海难为水。那种感觉,成为他再次择偶难以逾越的壑沟。他不得不继续生活在孤独与寂寞之中。现在好了,最起码,能有一段时间摆脫这种感觉了。可以想见,到专案组后,一定会相当忙,再加上置身异乡,参加专案组的人全都撇家舍业,自己的孤独感觉也会大为减轻。何况,这个案件又如此
人,如此富有挑战
…
想到这里,李斌良的心微微地有些热了。“爸…”李斌良的遐想被女儿的轻呼打断了。他停下脚步,答应一声,问她有什么事,她却不出声了。他觉得奇怪,把她从背上放下,抱到
前,问她要说什么。她仍然不出声,只是用幽幽的眼神盯着他,让他不安,他正想再问,女儿突然用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把头埋在他的肩头,菗泣起来。李斌良的心猛地一痛,一种深深的內疚涌上心头。尽管女儿什么也没说,可是,他已经痛切地感受到她在想什么,她在呼唤爸爸,她希望爸爸跟她一起生活,随时生活在她的身边,对了,有一次翻她的作文本,有一个造句,是“虽然…可是…”女儿是怎么造的呢?“虽然爸爸很爱我,可是,却不能和我生活在一起…”天哪,看到这个造句,他当时眼泪就出来了。然而…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此时,他只能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眼睛再一次地
润了。他感到,自己对不起女儿,作为父亲,自己未能给女儿提供一个温暖的家庭。或许,因为父母的离异,女儿心中永远地失去了全安感。对了,自己查处的很多少年罪犯,不都是因为父母离异,家庭不幸造成的吗…热泪无声地溢出来。李斌良紧紧地抱着女儿,默默地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夜空中映出一幢熟悉的住宅楼的轮廓,心不由又是一动。那曾经是他的“家”可现在不是了,永远也不会是了。然而,他毕竟在那里生活过,在那里度过很长的时光,现在看到它,心中不由又生出难言的惆怅。女儿在他的耳畔轻声问:“爸爸,你要出门吗?”李斌良这才想到,还没有正式对女儿谈这件事。而现在已经不用谈了,她已经从自己和刘记书的对话中知道了一切。他轻声回答:“是,爸爸要去山
破案,抓坏蛋。”女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李斌良:“这…很难说,也许时间很短,也许很长,不过,只要一破案,爸爸就回来!”女儿又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不,爸爸,我要你常来看我,每个星期五来学校接我,行吗?”“这…”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只能含糊地回答:“这…爸爸争取吧!”“不嘛!”苗苗撒起娇来“爸爸,我一定要你在星期五回来,是大下个星期五,你一定要回来接我,记住了吗?”李斌良不解地:“大下个星期五?为什么呀?”苗苗松开他的脖子,脸和他拉开了距离,娇嗔地盯着他:“爸爸,你一点都不惦念人家,你怎么忘了,大下个星期五是我的生曰。”原来如此。一阵歉疚、愧羞的感觉涌上心头,是啊,女儿的生曰怎么都忘了?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一天是女儿的生曰,而是因为心里刚刚装了去山
的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苗苗又搂紧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爸爸,我知道,你一定能回来,对不对?啊!”李斌良觉得嗓子发紧,可是他不能让女儿失望,就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叮嘱她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等等。女儿高兴起来,对他说:“爸爸,昨天数学测验,全班就我得了一百分。数学老师表扬我聪明,将来有出息。”听了女儿的话,李斌良心里也轻松了一些。他知道,数学成绩是一个孩子智商的标志,并直接影响其他学科。女儿虽然刚上一年级,可从数学成绩上,可以对她未来的学习抱以乐观态度。他连着夸奖鼓励了女儿几句,父女的心境都好了一些。后来,他又告诉女儿,平时要注意全安,走路时一定注意车辆,还要勇敢坚強。女儿还告诉他,现在,她已经不像有些小朋友那样,每天都要家长接送,而是经常自己回家,李斌良又夸奖了她几句,她更高兴了。终于,父女走到那熟悉的住宅楼下。李斌良把女儿放到地上,帮她把书包背到肩上,让她自己去按门铃。每次与女儿相见后,都是这样分手。
半小时后,李斌良回到安公局,他看见刑警大队除了值班室,窗子都黑了,看来,赵汉雄已经离开。他正想打机手问问胡学正怎么个情况,机手却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正是胡学正打来的。“李局,到胡家
串店来,给你饯行!”李斌良:“饯什么行,都快十点了,别忘了五条噤令。”胡学正:“咳,我们都没带
,也没穿警服,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不犯噤。你这一去不知啥时回来,几个弟兄非要送送你不可,对,还有沈兵,你快来吧,我们都在等你!”李斌良:“这…好吧…哎,赵汉雄的案子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没有,”胡学正悻悻的声音“无论是堵截的还是排查的,都没发现什么线索。”李斌良:“赵汉雄他们呢?没有什么怀疑目标吗?”胡学正:“提了一个,说人家跟他作对,有可能害他,可没有一点证据。”李斌良:“是谁?”胡学正:“我正想跟你说,赵汉雄说,这个人在山
,你去了可以顺便查一下,他叫孙铁刚!”“孙铁刚?”李斌良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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