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头》4
水灵下面又说了些什么,史奈和储君都没有再听进去。
他们一听到巴枯去找过水灵,而且还认了水灵做干女儿,-那之间,整个人就像是浸进了冰水之中一样,除了惊惧,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当然,这时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巴枯竟然会在绝不应该出现的事件中出现,那一定不是好事,史奈觉得自己的不祥之感快要应验了!
他们两人互望着,好久,史奈才对着満脸不解神色的水灵道:“把事情详细说说!”
水灵的声音听来十分惶急:“究竟怎么了?”
史奈重复着:“把你如何认巴枯做干爹的情形,详细说说!”
水灵顺从地答应了一声:“就是在遇到…遇到他的第二天──”她向储君指了一下:“下午,我准备再去那山坡见他…”
王子“啊”地一声:“原来你第二天,就准备来和我相会的!”
史奈
暴地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祸事,先别高兴!”
水灵有点害怕:“我才准备出村子,达里爷爷就派人来叫我。我进了他的屋子,看到一个十分干瘦的老头子,他双眼像是会放光一样!”
史奈听到这里,发出了一下呻昑声来。
水灵又道:“达里爷爷告诉我,这位老人是一位了不起的降头大师,是降头师之王,他的名字是巴枯。巴枯大师的样子虽然很怪,可是对我十分客气,他叫我坐下来,然后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又夸奖我说,任何懂事的男人见了我,都会在不知不觉之间中了‘心降’,这是任何降头师难以做到的。降头师至多能施术令一个人入
,但总有清醒的时候,唯有真正美丽的女人,才有着这种非凡的魔力!”
史奈闷哼了一声,王子握住了水灵的手,水灵深情地望着王子:“他又告诉我,如果有人令我也感到倾心的话,就不要急着去和他相会。这样才能试出那男人,是不是倾全部生命之力在思念我。”
水灵讲到这里,双颊酡红,娇
滴:“巴枯大师好象可以看穿我的心事一样,因为我在昨天,在山坡上就遇到了一个可爱的男人。这个男人,甚至看到了我的全身。当时我虽然急着再见他,但是听巴枯大师那样说,我就忍了下来!”
王子低声道:“一连三天,你也太忍心了!”
水灵的声音,甜腻如藌:“你以为我不想你吗?可是在第二天,巴枯大师就认了我做干女儿,我不能不听他的话,只好強忍了三天。”
史奈的眉心打着结,用询问的目光望定了王子。王子昅了一口气:“或许巴枯知道我一定会娶水灵为后,所以预先为自己建立一个重要的地位──真可恶,我在这里的行动,竟然像是玻璃缸中的金鱼一样!”
史奈冷冷地道:“这是最好的想法,可是,你看,她的太阳
下已经起了红丝,这是…这是…”
他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十分恐怖,水灵和王子齐声问:“那是什么?”
史奈深深昅了一口气:“那表示她…她曾经成为一个降头术的媒介体。也就是说,通过她,有一个人已中了可怕的降头!”
王子陡然一震:“我?”
水灵连忙抱住了他:“不,不!怎么会?我怎么会令他中降头?”
史奈沉声道:“你作为媒介体,是全然不自觉的,不过…不过好象又没有道理。作为巴枯这样地位的降头师,绝不会对无冤无仇的人施术,而他和储君殿下是一点冤仇也没有的!”
泰宁储君的神色不定:“会不会是…有人命令他来害我?”
史奈道:“除非你的计画不再是秘密了!”
储君想了一想:“我可以肯定,亲王绝对不知道我的秘密计画!”
史奈沉昑不语,决定不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子倒相当乐观:“不会有事的,或许,那只是…那只是巴枯想水灵为他做点事…”
王子才说到这里,就听到卧室门外有人大声道:“史奈老师,你的电话,是巴枯大师打来的!”
史奈“啊”地一声,-那之间,脸色又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王子也害怕起来,史奈立时道:“别怕,如果他害你,我来责问他,他说不出害你的理由,就必须替你施术解救。他不能不顾名誉和身分,即使是亲王的命令,以他的身分,也不应该暗中行事,而先要和我斗法。我是你的降头师,要赢了我,才能向你施术!”
听得史奈这样说,王子比较放心了一些,水灵和他紧握着手。史奈过去打开门,侍卫推着一架手推车走进来,车上是一副设备齐全的无线电话。
史奈先昅了一口气,才按下了一个掣钮:“巴枯老师?”
电话扩音器中,传出了一个听来相当苍老的声音:“史奈,你好!我们的王子殿下真有眼光,水灵真是一个又善良又美丽的好女子,她是我的干女儿,你已经知道了?”
史奈干笑了两下:“老师,我发现她的太阳
下现出了红丝…”
史奈的声音十分低沉,反倒是巴枯的声音十分吃惊:“什么?真的?那怎么会?”
史奈闷哼一声,语气已不再那么客气,而转趋严厉:“你玩了什么花样?谁是受害人?”
巴枯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史奈厉声道:“她成为一种降头的媒体,你通过她,向谁施了术?”
巴枯的声音听来也像是十分恼怒:“你在说什么?我要向任何人施术,何必用她来当媒体?她是我的干女儿,我当然要尽我的责任保护她…”
巴枯才讲到这里,史奈的身子已剧烈发起抖来。他甚至站立不稳,连连后退,退到了一张椅子之前,坐了下来。
巴枯的声音,继续自电话扩音器中传出来:“我要保护她,所以在她身上下了‘隐降’,谁要是害她,对她不利,就会得到严厉的报复。怎么,有人对她不利了?是什么人?当然不会是王子,王子殿下那么爱她,怎么会害她?”
这时,不但史奈站立不稳,连王子也站立不稳了,他发出了一下十分可怕的呻昑声,身子摇晃着。在他身边的水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去扶他,可是结果是两个人一起,跌倒在一大堆软垫之上。
史奈要竭力挣扎着,才问出一句话来:“你下的‘隐降’是什么?”
巴枯却笑了起来,笑声听来十分狡猾:“你也是降头师,而且,几乎把我的本领全部学了去,有谁遇了害,你应该可以查得出是中了什么降头。我只能告诉你,那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毒降,就算弄明白了,也别随便施术去救,那不是你能力范围的事!”
巴枯讲到这里,又“哈哈”一下,然后,就是他挂断电话的声音。
史奈和储君都面色灰败,出不了声。水灵惶急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单当时水灵这样问,这时,正在用心听着叙述的原振侠也这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叫‘隐降’?不是说巴枯不能无冤无仇加害王子的吗?”
史奈和王子都保持着沉默,过了好一会,史奈才道:“‘隐降’,是一种极其复杂高深的降头术…举实例来说,巴枯对水灵下了隐降,水灵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也不会有任何害处,那种降头是隐形,所以才叫‘隐降’。”
原振侠仍然不明白:“那有什么作用呢?”
史奈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隐降是起保护作用的一种降头,作为降头师,都会对他所要保护的人下隐降。例如,我就对王子下了隐降。”
史奈讲到这里,王子发出了一下呻昑声,又大口呑着酒,神情极其苦涩。
原振侠知道,自己这时已经接触到了降头术中,最复杂最神秘的一部分了。除了听他们慢慢解释之外,不可能有什么快捷的方法,可以一下子就弄明白。
史奈叹了一声:“隐降是可以转移的,王子的身上有隐降保护,如果谁向他施降术,隐降就会转移到害他的人身上。”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这种转移的过程…”
史奈立时接口:“过程如何,也没有人知道,降头师也只知道方法而已。隐降在没有转移之前是隐
的,一转移之后,
质就改变了,会依据降头本来的
质而发作。”
储君在这时候,陡然尖声叫了起来:“何必花那么多的词句来解释,就拿我来作例子好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他虽然在叫着“我不在乎”可是身子抖得很厉害,声音也尖厉得可怕。
而史奈的神情语气,看来更
森了些:“我在王子身上下的隐降是‘鬼脸降’,在王子身上,一点害处也没有。但如果谁要是向王子施降术的话,鬼脸降就会转移到那个人的身上发作,发作的结果是,那个人的脸会变得比鬼怪更恐怖。”
原振侠听到这里,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猜到一些事情的经过了。他不噤也打了一个哆嗦,因为他想到的一些事实,极其可怕!
他的声音听来也有点不自然:“巴枯在水灵身上所下的隐降,是天堂花的毒降?”
史奈点头:“是,当然这是事后,花了很多工夫才查明白的。”
原振侠呑了一口口水,抓过王子手中的酒瓶来,大口喝了一口酒:“你和王子都无法找巴枯去算帐,因为是王子先向水灵用了‘
降’的!”
史奈道:“是!如果王子不先用‘
降’,那就什么事也没有。我是劝过王子,可以不用就不要用的,可是他…他…”
王子双手捧住了头,声音听来如同狼嗥:“我怎么知道…她身上有隐降?巴枯…的阴谋…那是巴枯的阴谋…他究竟想对付谁?是你还是我?”
王子显然有着埋怨史奈的意思,所以史奈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由于巴枯和史奈之间,有着那么深的恩怨纠
,巴枯通过谋害王子,而使得史奈声名扫地,也是大有可能之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王子就变成两大降头师斗法的牺牲品了。史奈是王子的降头师,而王子居然死于降头,史奈自然再无面目自称降头师,别人也不会再承认他降头师的地位了。
原振侠一面想着,一面只好苦笑。
事情的经过已经十分明白了:巴枯在知道王子
恋上了水灵之后,就立即找到了水灵,开始了他深谋远虑的阴谋。
阴谋的第一步,是要水灵在三天之后才去见王子。巴枯对王子的性格,一定有着十分深切的了解,他知道王子在经过了三天焦切的等待之后,唯恐得不到水灵,一定会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使用
降,以求占有她。
就王子的想法来说,虽然手段有点卑下,但也不算什么,因为他真是极其
恋着水灵。可是他的行动,却使得巴枯的阴谋得以实现。
就在他在那山坡之上,绿草红花之间,享受着他一生之中最高的
愉之际,天堂花毒降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在至高欢乐的同时,也埋下了最深痛苦的种籽!
由于王子身上也有着隐降,所以,在他中了天堂花毒降的同时“鬼脸降”也由他的身上,转到了水灵的身上。这当然就是为什么史奈要用上衣遮住水灵的头部,和她要戴上竹织头罩的原因了!
本来是一个绝
女美,现在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可怕的鬼怪!
原振侠想到这里,又打了一个寒战,问:“水灵…自然是最无辜的受害人了…史奈大师为什么不施术替她消解?”
史奈苦笑:“太迟了,等我们知道一切时,已经过去了十天,没有任何方法能使‘鬼脸降’消解了。”
当时水灵的问题,王子和史奈都答不上来。王子在那时,还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降头,但是水灵已经中了鬼脸降,他是可以肯定的。当下,他用发颤的手指,轻抚着水灵娇
如花的脸颊,一面向史奈望去,眼中充満了乞求的神情。
当然,他是向史奈询问,是不是有消解的可能,史奈缓缓地摇着头。水灵却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偎依着王子,仰着头,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叫王子怎么说呢?事实是如此残酷,叫他怎么忍心向水灵说呢?他喉间发出不能控制的“咯咯”声响,他的手掌一直没有离开过水灵的俏脸。过了好一会,他问:“多久?”
史奈苦笑了一下:“可以施术延迟到半年之后,可是你自己必须先弄明白,你自己是中了什么降头,才能设法解救!”
水灵一听,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中了降头?怎么会?”
王子紧紧地拥了水灵一下:“小宝贝,你慢慢会明白的!”
他心绪
到了极点,莫名的恐惧使他不住地发抖。降头术有千万种,巴枯所下的降头,一定会使他蒙受极度的痛苦!
而且,还有水灵,他那样爱恋着的水灵!在过去十天来,他对水灵的爱意愈来愈深,和水灵在一起的欢乐也愈来愈甚。可是,水灵却中了“鬼脸降”半年…半年之后发作起来…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见过中了“鬼脸降”发作之后的人是甚么样子的。他实在不敢想象,那么动人美丽的水灵,会变得比任何鬼怪还可怕!
(各位亲爱的读友,请原谅不将“鬼脸降”发作之后的情形详细写出来。由于水灵遭到了这样不幸的事故,一个这样的美人,多少应该让人保留一些对她美丽的联想,而不要去破坏它。)
王子在极度的恐惧和激动之中,陡然叫了起来:“可有什么清静的地方?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加入的。不是还有半年吗?我要和水灵在一起度过那半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一起,那是…我们两人最后的生命!”
史奈还没有回答,水灵也已经有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十分深情地望着王子:“有半年…也就够了,能和你在一起,没有别人…够了!”
她的声音是平静的,不像王子那样激动,这证明她所说的,是她真正的心意。
史奈叹了一声:“有!我原来的居所,那是一个湖中心的小岛。那岛上有大量的虎头蜂,绝不会有人到,可以使你们…”
史奈讲到这里,心里一阵难过,没有再讲下去。
他们当天就离开了亲王的别墅,一点也不耽搁,只由史奈向王子的父亲──当今的国君,说明王子有极重要的原因,至少要隐居半年。国君自然追问了什么,但史奈坚决不肯说。
由于降头师的地位相当高,所以虽然是一国之君,也不便相強。
王子和水灵到了湖中的那个小岛上,住了下来。史奈是唯一和他们有接触的人,他们在岛上,真的每一秒钟都在一起。
史奈用了很多工夫,才弄清楚了王子所中的毒降,是天堂花毒降。那简直是没得救的,史奈想尽了方法,在最初的几个月中,他甚至得不到一株天堂花。
半年之后,水灵所中的“鬼脸降”发作,夜一之间,一个娇美如花的美人,变成了可怕之极的鬼怪──由于他们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所以王子和史奈早已警告了水灵,叫她千万别用镜子照自己。反正她自己看不到自己,而王子也答应,绝不去看她变了形之后的脸,要把她娇美的脸容,永远留在记忆之中。
王子倒真是做到了这一点──不看水灵的脸,而水灵不是用面幕将自己的脸罩住,就是戴上头罩。当她和王子
好的时候,不是在极其黑暗的环境中进行,就只是用背对着王子。由于她的
体是那么美丽,王子仍然可以有高度的
愉。
岛上根本没有镜子,可是还是出了事,他们忘记了有清澈无比的湖水!
那天,在湖边,王子用水灵的腿双做枕,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水灵
的腿玉,仍然是那样美妙动人,摸抚上去的感觉,也仍然是那样使人心醉。可是王子的心境却十分沉重──已经证实了中的是天堂花毒降,史奈大师正在想尽一切解救的方法,时间剩下不到半年了,水灵的脸又变了形…
他正在思绪十分紊乱间,并没有留意水灵正悄悄地探向湖水,伸手揭开了她脸上的面幕。
水灵也知道自己的脸变了形,也知道一定十分可怕,不应该去看,可是好奇心却一天比一天增加。人总是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所以,当她在湖边坐了好久,知道清澈的湖水,可以把自己的脸容清晰地反映出来时,她终于忍不住,想看看自己究竟变得怎么样了。
心事重重的王子,并没有留意水灵的动作,他只是在陡然之间,听到水灵发出了一下撕心裂肺、惊怖之极的尖叫声。在王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间,水灵已经跳了起来,双手掩住脸,向前奔去,一直奔到了一株大树之前,才停了下来。
她在向前奔出去之际,不住地发出一下又一下惊怖的尖叫声。
王子自然明白了,她是忍不住向着湖水去照自己的脸,看到了她自己现在的脸容!
那实在是无法用言语安慰的事!
王子只是默默地来到了她的身边,叹了一口气。水灵的整个身子在菗搐着,同时尖叫着:“离我远一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王子又长叹了一声:“你当然是人,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美人。”
水灵急速地
着气:“你…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现在这样子的,总会有一天…”
她身子菗搐得更厉害,王子轻轻按住了她的肩:“不会的…我不知还能活多久…”
水灵哭得极悲切:“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王子转过身,和水灵背贴背站着,长叹一声,
哭无泪。
又过了没有多久,王子离开了那个岛,企图从现代医学的途径,来解决他中了降头的问题。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来到原振侠工作的那家医院的原因。
叙述到这里,告一段落。又是好几分钟的沉默,原振侠才道:“似乎不能排除巴枯的阴谋,是亲王授意的可能。如果王子的行动已为亲王所知,那么亲王就有足够的理由,把王子除去。”
王子苦涩地道:“自然也有可能。看起来我们是一家人,但是为了权力,勾心斗角,谁知道谁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原振侠深深地昅着气:“水灵的脸…”
他才讲了半句,王子就陡地震动了一下,立时道:“请别讨论这件事。”
原振侠却坚持着:“不,你在黑暗之中,感不到她的脸有甚么不对,由此可知她的脸不是畸形变形,不然你一定可以摸抚得出来。在这种情形下,现代医学或者可以有帮助!”
看王子的神情,他是尽了最大的忍耐力,才让原振侠把话讲完的。他立时叹了一声:“医生,你对降头术所知实在太少了,请别对你几乎完全不了解的事发表意见。”
原振侠碰了一个钉子,自然不是很高兴,他闷哼了一声。王子很有点歉意:“她现在的面容…是难以言状的可怖…不过我根本不去看她。而且,我和水灵之间,由于理生上的极度悦愉,已经和心理上的深刻爱恋,结合到了紧密无间的程度…”
原振侠“嗯”地一声:“所谓灵
一致了?”
王子道:“当然,如果我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王子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我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心理上一定极受影响。虽然说爱情是心灵交往的事,但是外貌也有很重要的关系!”
原振侠叹了一声:“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
王子叹了一声:“你刚才也曾见过,水灵是多么完美的一个女人!”
原振侠由衷地点着头,王子又道:“她说,她在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是她生命中的男人…其实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根本不必用什么手段,她都会把一切献给我,可是…唉,后悔也没有用。现在,她用尽一切方法取悦我,她的躯娇还是那么
人,她经常用各种
人的姿态,把她的
体呈现在我面前,让我恣意欣赏,也只有这时,我才会稍解悲戚!”
王子说得十分真挚,原振侠听了,不噤长叹了好几声:“好!那么请问,你把这样重大的秘密说给我听,又把我请到这里来,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王子并没有立时回答,他现出了十分为难的神情来,却反而向史奈望去。
原振侠挥了挥手:“只管说,如果是我做不到的事,我也不会胡乱答应,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王子连声道:“谢谢你,谢谢你…”他在连谢了好几声之后,又静了下来。原振侠正有点不耐烦之际,史奈道:“原医生,我们想请你去对付巴枯。”
原振侠陡地怔了一怔,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巴枯是降头大师,他只是个普通的医生,对神秘莫测的降头世界一无所知,有什么力量去对付巴枯?
一时之间,他眨着眼,不知如何反应才好。而王子和史奈,又显然神情十分焦急地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只好苦笑道:“我看…这是异想天开了,我有什么能力,去对付一个降头师?”
史奈沉声道:“整件事,我和储君进行过详细的研究,觉得实在非要你的帮助不可!”
原振侠摊着手:“先不说我如何去对付巴枯,先听听为何非要我去进行不可的理由。”
王子沉声道:“第一,我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另一方面来说,没有人可以令巴枯不起疑的。再说,我已经准备结束和卡尔斯将军共同进行的计画,你和黄绢相识,要你在其中疏通一下,不然,我也无法向卡尔斯将军
代。”
原振侠笑道:“这倒比较简单,黄绢也未必想当你的皇后!”
王子忽然长叹一声:“在有了水灵,和经过了将近一年的生死边缘的煎熬之后,我的人生观有了很大的改变。唉,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趁
体还有感觉的时候,尽量寻求
愉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忽然之间发起这样的牢
来,原振侠不置可否,只是道:“刚才我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
王子道:“就是要利用你和黄绢的关系。虽然我国的报情工作不如大国那样进步,但是你和这位女将军的关系,也绝不是秘密。”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难以为自己辩护几句。
王子又道:“我们计画的第一步,是你先把我们秘密计画的部分文件,带去见亲王。当然,这些文件曾经过细心的选择,只叫亲王一看,就知道有一个大巨的阴谋在进行,而绝不牵涉到我的身上。而这些文件,你是无意中在黄将军那里得到的。”
原振侠苦笑,他对于颠覆阴谋、特务活动、军事政变,一点趣兴也没有,实在不想淌这个浑水。所以他表现得不是很热切:“很不错的开始,可是我为什么要出卖黄绢,去讨好贵国的一个军事強人呢?”
王子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亲王在看了这些文件之后,一定会着手调查你和黄将军的关系,他也很快就可以知道,你给他看的文件是真的。然后,你可以告诉他,你还能获得更多的文件!”
原振侠道:“也不错,可是还是那个老问题: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史奈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是医生,而且有过不少不可思议的经历。为了探究神秘莫测的降头术,你听说巴枯是降头师之王,所以要向他学习降头术,希望亲王能促成这件事,作为代价!”
王子显得十分奋兴:“那么,你就有机会见到巴枯了。而且,巴枯绝对不会对你有丝毫防范!”
原振侠摇了头摇:“就算事情进行到了这一地步,我又怎能对付巴枯?”
史奈道:“不用你来对付。”
原振侠愕然:“我不明白。”
史奈和王子互望着,神情相当为难。过了一会,王子才道:“总要说出来的,原医生如果不肯答应,也没有办法!”
在他们的谈话之中,原振侠知道,办法一定是匪夷所思,而且要自己冒极度危险的,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呑呑吐吐。
他昅了一口气,等他们说出来。
史奈也昅了一口气:“办法其实十分简单。我有天堂花,一共两株,我也会制造天堂花的毒降…”
原振侠道:“可是我不懂得如何下天堂花毒降!”
史奈再深深昅了一口气:“由我来下──”
原振侠想打断他的话头,可是史奈一挥手,阻止了他,一字一顿地:“由我来下,下在你的身上!”
原振侠在-那之间,如同遭到雷击一样地震动了一下,他明白了!
隐降!
史奈要在他身上,下天堂花毒降的隐降!然后等巴枯用别的降头术对付他的时候,天堂花毒降,就转移到了巴枯的身上!
巴枯如果也中了天堂花毒降,史奈自然可以和他展开谈判,把他的性命和王子的生命作
换,而且肯定可以达到目的。
办法听来很简单,可是只要随便想一想,就可以明白问题实在太多了!
第一、天堂花毒降如此厉害,就算是“隐降”又焉知不会由于不知什么因素上的一点差错,而产生大巨的危害。
第二、隐降要转到巴枯的身上,一定要巴枯先向他下降头,那是肯定大大有害之事,谁知道巴枯会下什么降头?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巴枯的身上也有隐降的话,那情形就像水灵和王子之间的情形一样,巴枯身上的隐降也会转移到他的身上!
原振侠感到,他们的计画已超越了要他去冒险的地步,甚至也超越了把他推到死亡边缘的地步,而简直是推进死亡的深渊之中。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死亡,而是在神秘诡异、深不可测的降头世界中死亡!
他当然无法答应这样的要求,那种要求,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太过分了!
原振侠在拒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他立即十分坚决地道:“我不能答应!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的,因为这种要求,超出了要求他人帮助的范围!”
王子喃喃地说了几句话,原振侠没有听清楚。史奈沉默了一会,才道:“请让我知道直接的原因。”
原振侠慡快地道:“好!”他把刚才自己迅速想到的三点,讲了出来。
史奈的神态十分平静:“第一点,是绝没有问题的。既然是隐降,绝不会在你身上发作,只会转移。退一步说,就算发作了,我有天堂花,立时可以解除。”
原振侠抿着嘴不出声。
史奈又道:“关于第三点,你或许不知道,降头师身上是绝不会有隐降的。那并不是降头师自负,而是降头师自小和各种降头接触,不能有隐降存在。如果有,也不会有降头师之间斗法的情形出现了。”
原振侠笑了一下:“第二点呢?你为什么跳过了第二点不谈?在我身上的隐降要起到转移的作用,必须巴枯先对我施降,他会向我下什么降头?你保证能消解得了他下的降头吗?”
史奈道:“这一点,我也有过十分周详的计画。这就是我为什么向你提及血鬼降,和给你看那个血鬼的主要原因。”
原振侠一听得他忽然提起血鬼降来,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因为他已对血鬼降有一定程度的理解,知道那是可怕之极的一件事!
一时之间,他觉得喉头发干,而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水灵又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头上仍然戴着那个用竹丝编成的头罩。
原振侠这时,已经知道了有关她的全部故事,自然免不了向她多看了几眼。他不得不承认,水灵婀娜的体态,真可以说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她在走进来之际,纤细的
肢自然而然地摆动着,就叫人联想起舂风吹拂下的粼粼水波,她捧着盘子的手那样柔白,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人的双手。
原振侠自然更忆想起她全身赤
,蜷伏在那个架子上的情形来。
水灵进来之后,将盘子中那几杯用蜂藌调制的饮料放下。然后退到王子的身边,没有再出去,王子立时和她互相紧握着手。
原振侠刚好口渴了,取起一杯蜂藌来,一饮而尽,感到了一阵沁凉。然后他才问:“那…和血鬼降又有什么关系?”
史奈道:“事情还是要从头说起。你先由王子殿下介绍去见亲王,你假装说是先拿了文件来找王子殿下的,不过王子对这种事一点趣兴也没有,所以就介绍你去见亲王。”
原振侠“嗯”地一声:“好,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告诉亲王,阴谋和王子有关,亲王也不会相信,世上哪有自己出卖自己的道理。”
史奈又道:“接下来一切进行顺利的话,巴枯自然知道你认识王子,就自然而然会问起王子和我来,因为王子中了天堂花毒降的事,是他一手造成的。然后,你就告诉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我们两人非常忙碌,而且忧心万端,不知在干什么。巴枯就一定会向你提出一个反要求,才肯教你降头术。”
原振侠耸了耸肩:“他会要我做什么?”
史奈沉声:“依我的估计,他会要求通过你,把他当年失去的血鬼弄回去给他!”
原振侠吓得直跳了起来:“我有什么能力…把血鬼降…把那么可怕…而又神通广大的…一个经过巫术诅咒的鬼魂,弄回去给他?”
史奈道:“你别急!办法,他自然会告诉你的,而且由于他心急想得回血鬼,一定会将办法对你说得十分详细,这是你知道血鬼降秘密的好机会。”
原振侠发出了两下干笑声:“好,请说明如何把血鬼送来送去!”
史奈的神情十分坦白:“你根本不必把血鬼送来送去,你甚么也不必做!”
原振侠用力一挥手,他已下定决心,不参与这件事。因为不但事情太危险,而且超出了他的知识和能力范围。他对降头术虽然有着极度的好奇,但是在有了这样的经历之后,他绝不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降头术天地中的一份子!
可是史奈却还在继续着:“巴枯为了要使你顺利偷回血鬼,一定会对你施一种降头,他是知道我住的地方有着大量的虎头蜂的,他会用避蜂降。他一这样做,你身上的隐降就立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而你只是使藌蜂以后不能接近你,什么害处也没有。你当然在离开他之后,可以根本不必再依他的吩咐去做,因为我们的目的已达成了!”
原振侠“哼”地一声:“然后,让一个降头师天涯海角追踪来报仇!”
史奈头摇道:“他不会,因为他吃过一次亏之后,不知道你身上还有什么隐降,所以不敢向你下手,只好自认吃亏!”
史奈的安排,听来是天衣无
的,原振侠看来也不必冒什么大险。可是原振侠还是摇着头:“我无法答应,因为我对降头术太一无所知了!”
王子陡然哑着声道:“你要多少金钱报酬,你只管说好了!”
原振侠对王子的这种态度,大为生气,他立时冷冷地道:“好,一百亿美金,你拿得出来吗?你给了我,我可以捐一半给你去训练新军!”
王子的脸色,在-那之间变得难看到了极点。可能他一生之中,未曾受过任何人这样的抢白。
而就在这时,原振侠听到了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自那竹织的头罩之后传了出来。那自然是水灵的声音,说不出的柔和动人:“请不要这样说他…他实在是…心里太焦急了!”
一听到了水灵这样说,原振侠自然而然,连半秒钟都没有考虑,就道:“是,对不起,我是不应该这样说的!”
他在话出了口之后,才惊异于自己何以想都不想,就这样说了。
但是他随即知道,就算自己想了,也会这样说的。并不是水灵的声音,或她的话有着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而是像原振侠这样性格的人,无法拒绝一个这样动听的声音的要求。
水灵接着道:“谢谢你,我也不敢要求你什么,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会和他一起去死。而且,我不会让他忍受毒降发作之后的痛苦,我会先把他刺死…”
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白玉一般美丽的手,在王子的心脏部位轻轻地摸抚着。然后,她又把手摸抚到了自己的心脏部位,续道:“等他死了之后,我立刻也死…不会多等一秒钟。”
她的语声,听来仍然是那么平和,可是正因为如此,也可以使人感到平和后面,隐蔵着的那股深切无比的悲哀。侠义心肠的原振侠,不噤听得全身发热,他立时向史奈直视过去。
史奈像是可以看透他的心思一样,一和他的目光接触,就做了一个相当古怪的手势──右手伸出中指向天,左手放在
口,拇指抵住了心口,小指和无名指都翘了起来。然后以庄严无比的声音道:“刚才我所说的有一字虚言,叫我被血鬼昅干全身鲜血而亡!”
原振侠在以前,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手势。此际自然可以猜想得到,那是一种十分隆重的起誓形式,说不定也有着降头术的作用在內。
在史奈的话说完之后,屋子中是一片静寂。原振侠把史奈刚才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如果他所言是实的话,自己所冒的险,并不如一开始想象之甚。自然,他心中仍然十分恐惧,但那多半是由于他对降头术太无知的缘故。
他首先打破了沉默:“我可以答应,但是我也有两个条件!”
王子不敢多出声,神情十分紧张,紧拥着水灵。水灵柔顺地偎着他,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孔,但是也可以听得到,她由于紧张而发出来的细细的
息声。
史奈的神情倒相当镇定:“请说。”
原振侠道:“以后,我对降头术如果有任何疑问,史奈大师要负责解答。”
史奈一口答应:“理所当然,第二呢?”
原振侠向水灵望去,这时,水灵的身子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发起抖来。
原振侠道:“纯粹是由于好奇,水灵姑娘要答应我一件事,一件极小的小事。”
水灵也立时道:“为了他,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
原振侠点头:“好,等事情成功了再说!”
水灵长长吁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她轻轻一拉王子,两人相拥相依着走了出去。他们出去之后,史奈才道:“如果你想看一看水灵的脸,以満足好奇的话,我劝你不必了。”
原振侠想到的正是这一点,虽然史奈这样讲,他还是道:“如果水灵自己不反对的话…”
史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十分苦涩地笑了一下。原振侠心中在想:在摸抚的感觉之下,一点也不感到脸上有什么变形,那怎么会给人以视觉上的极度恐怖之感呢?他做了好几个设想,都没有结果。
史奈在沉默了一会之后,道:“现在开始,要安排你离去。来的时候,自天而降,比较简单,走的时候,你要经过三天山路的跋涉,我会送你到边境。现在,请你别太紧张,我要…”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望定了原振侠。虽然他没有讲完,可是原振侠已经紧张得全身的肌
都有点僵硬了!他自然知道史奈要做什么,史奈要施术,在他身上落天堂花的毒降了!
这无论如何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虽然史奈已经详细说明,他落的是隐降,他只不过是一个媒介体,可是原振侠依然有
骨悚然之感。他勉力挣扎着,才说了一句:“你不能…在我不知不觉中施术吗?”
史奈正
道:“自然可以,但是一切对你全然无害,光明正大,反而更可以消除你心中的疑虑,暗中进行,你精神会受威胁!”
原振侠苦笑:“说得也有道理!”
他屏住了气息,望定了史奈,只见史奈一翻手,手势轻巧灵妙得像是个职业魔术师一样。在他一翻手之际,他右手中指的指尖上,出现了一只十分小,但通体碧绿的蜘蛛。他一弹手指,那只小蜘蛛轻飘飘地向着原振侠“飞”了过来。
那时,原振侠正笑着,小蜘蛛“飞”了过来,落在他的膝头之上。由于蜘蛛是如此之小,若不是他一直凝视着,根本就不可能觉察。他穿著长
,蜘蛛落下来,一点感觉也没有。
史奈接下来的动作相当快,像是不经意地伸手在那蜘蛛身上按了一下。等他再提起手来时,蜘蛛已经不见了。原振侠大是骇然:“那…蜘蛛…隐进了…我的体內?它…它…”
史奈昅了一口气,有点答非所问:“隐降的手续完成了。这是我炼制过的天堂花毒降,如果不先施隐降,毒降一入体,你就会死亡了!”
他说着,摊开手掌,掌心有一小撮黑色的粉末,黑得惊人。虽然只有一小撮,可是自有一种令人心神皆震的恐惧感。
史奈沉声道:“和我握手!”
原振侠不由自主,呑了一口口水,先在服衣上抹了抹手汗,才和史奈握手。当他和史奈握手之际,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当两人的双手分开之后,那一小撮黑色的粉末已经消失了。
原振侠感叹:“太神奇了!”
史奈道:“是,神奇到了在假设的道理上,也解释不通的地步!我们这就走吧!”
史奈和原振侠,在走过了三天的偏僻山路之后,入进了邻国的国境。然后,到了邻国的首都。
在有了那样诡异的经历之后,再回到文明世界,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一带的国度都属于降头盛行的地区。根据安排,原振侠要在邻国的首都等上三天,在这三天之中,原振侠联络了一些
人,和他们讨论有关降头的一切。可是他发现,在和真正的降头师打过交道之后,他在降头术上所知之多,已经超过了那些凭空研究降头的人不知多少倍了。
第四天,原振侠到了泰宁储君家国的首都。然后,在一家豪华店酒的顶楼套房之中,会见储君──那是储君由于要过花天酒地的生活,而常住之处。在那里,他把史奈早已交给他的一叠文件交给储君,说着早已安排好了的对话。
这些对话,自然会立即通过装置在房间中的听窃设备,传到亲王手下的监视人员耳中。如果有重要的消息,亲王也会立刻知道。
储君十分会演戏,他把文件-回给原振侠,十分不耐烦地道:“我对这种事,一点趣兴也没有!听说那位黄将军是十分出色的女美,哈,那倒是有趣的事!”
原振侠分析着:“可是,文件显示,有一个重大的有关贵国的阴谋正在进行…”
王子打断了原振侠的话:“有关家国大事,都旺亲王会处理,我看你还是去见亲王,我可以安排!”
原振侠悻然道:“好,你连看一看这些文件的趣兴也没有,那我就把它们带走了。我还可以获得更多的文件,当然,亲王是会有趣兴的!”
原振侠和王子的“戏”演得相当成功,在原振侠离去之后的十分钟,他们两人的谈话录音,已在都旺亲王面前播放出来。
都旺亲王是军事強人,所以十分喜欢穿著军服,他有着高大壮硕的身形,一副十分威武的外表。他统治的家国,虽然不是军事強国,但是在亚洲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亲王也深知军事治国之道,一定要有十分完善的报情工作网,所以由他直接导领的军队报情局,规模也相当可观。
原振侠和王子对话之中,提及的一些事、人名、国名和重大的阴谋,亲王也曾隐约听到过一些,可是却一点也抓不到证据。这一段对话,对他来说,自然具有极大的昅引力。
而就在这时,储君的电话也来了,亲王在知道正是储君打来的电话之后,示意接听。电话接了进来,储君的声音一点也不正经:“有一个人,自称有一批颠覆权政的文件,你有没有趣兴见见这个人?”
都旺亲王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但由于史奈的安排实在无懈可击,所以他一上来,就已经跌进了安排妥当的陷阱之中。
不过他还是十分小心:“那个人是什么身分?”
王子哈哈笑着:“一个医生,一个月前,我去检查身体的时候认识的…”
亲王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了,你为什么要出国去检查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王子和亲王通电话之际,史奈当然也在旁边,两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在想:亲王如果真的不知道王子为什么去检查身体,那么,巴枯的行动,就完全是个人的行动,不是亲王授意的。
他们都希望是这样,因为只是巴枯个人的行动,他们的计画就更容易顺利实现。巴枯最大的对付目标始终是史奈,那还是降头师之间的斗法,王子不过是做了斗法的工具而已!
那么,巴枯自然极
得回他蓄养的,而被史奈噤锢着的血鬼,这正是他们计画的最重要部分──要
对方入彀,必须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王子和史奈都有着相当奋兴的神情──这种神情,亲王自然是看不见的,亲王只是听到王子的声音:“说起来真是…常常有点力不从心,你知道,这是最煞风景的事…”
王子的声音之中,甚至还有着几分忸怩的成分在內。亲王哈哈大笑了起来:“年纪那么轻,就已经有这个毛病了,真应该快点去医治才行!”
亲王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十分愉快地放下电话,向站在他面前,一直维持着立正姿态的报情
员官说:“给我一份原振侠医生的资料,尤其着重于他和卡尔斯将军的关系!”
报情人员的工作十分出色,半小时之后,详细的有关原振侠的资料,已经放在亲王大巨的办公桌上。而这时,原振侠也已经在办公室外的一间房间之中,等候亲王的接见了。
当原振侠由两个军官带着,走进亲王的办公室之际,原振侠的心中,也不免有点紧张。这是他从来也未曾做过的事──在一桩阴谋之中,担当一个如此重要的角色。
亲王见到原振侠,立刻用十分客气的语调说:“原医生,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你有许多奇异的经历!”
原振侠微笑:“只不过是一个生
好奇者的普通经历。”他立时把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些文件上,虽然没有人名、地名,但是我认为,文件上要对付的家国,正是贵国。我还有更多有关这个阴谋的绝密文件,可以提供给亲王。”
亲王先不看那些文件,只是伸出他
大的手掌,按在那些文件之上,直视着原振侠:“你想得回些什么?”
这也是意料中的问题,原振侠立时笑了一下:“我想通过亲王的介绍,跟随巴枯大师认识降头术。这个神奇的玄学领域,是人类知识的女处地,我想入进这个领域。”
亲王对原振侠的这个条件,显然感到意外。他用十分威严的神情望定了原振侠:“降头术是我们生活中极其隐秘的一部分,你是怎么知道巴枯大师的?又怎么知道我和他有联系?”
原振侠心中暗暗吃惊,亲王竟会有这样的追问,那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他表面上看来,十分镇定,淡然笑着:“既然我有过不少奇异的经历,那么所知的,自然也比一般人多一些。”
亲王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看来有点老奷巨猾地笑着:“听说,那位女将军是你的好朋友,你这样做,不怕她对付你吗?”
原振侠扬了扬眉:“除非你向外宣布,资料是由我这里来的。还有,我相信不论什么计画或行动,若是和狂人卡尔斯有关的,对人类来说,都是坏事而不是好事。只要有破坏它的可能,我都会不遗余力!”
最后的几句话,倒是出自原振侠的肺腑之言。亲王不住点头:“好,你回到你的店酒去,等候通知。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手下联络。”
原振侠行礼而退,退出了那幢外表看来并不起眼的建筑物,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知道,刚才的应对,稍有差错,那么他可能永远在地球上消失!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还不是全安的,亲王还会对他展开周密的调查。而更大的难关,是他还要面对巴枯──一个有着鬼神莫测之能的降头大师!
在店酒中,原振侠足足等了三天。那是十分难耐的三天,原振侠几乎要认为所有的计画完全失败了,他也不敢和王子联络。
一直到了第三天,接近夜午时分,他才接到了电话,叫他立刻到店酒的大厅去。他到了大厅,两个穿便服的男子走近他,只讲了一句话:“请跟我们来,巴枯大师要接见你。”
原振侠抑制着心跳,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来,连连道:“啊,真好!真好!”然后,他又庒低了声音:“两位是巴枯大师的什么人?两位也是降头师?”
那两个人面目
森,并没有回答原振侠的问题,只是一左一右地把原振侠夹在中间,向外走去。出了店酒,登上一辆豪华的大轿车,原振侠仍然夹在两人之间。车厢的后排和前面之间,有着一道间隔,坐在后排,是无法看到车外的情形的。
当车子开动之后,原振侠试图欠身去拨开车窗上的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形。可是他身子才一动,在他身边的一个人便按住了他的肩头,冷冷地道:“请不要
动。”
原振侠掩饰着心中的不快,反而故作轻松地道:“如果你是降头师的话,是不是刚才在我肩头上按一下,就已经可以乘机落了降头?”
那人闷哼一声,神情极其难看。另一个道:“原医生,为了你自己着想,在我们的国度里,最好别拿降头术作为幽默谈话的题材。”
原振侠吓了一跳(真正地吓了一跳),忙道:“是!是!我明白!”
那两个人不再说什么,原振侠也不敢说什么,心中七上八下。
这时,他倒并不后悔自己答应了来淌这个混水,而是感到了应付亲王容易,要应付巴枯大师,难度远在自己想象之上!别说巴枯了,眼前这两个面目
森的人,自己坐在他们中间,就有遍体生寒的感觉,说不出的不自在!
车子的速度相当高,行车大约四十分钟左右,估计早已离开了市区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原振侠看到车子停在一个大花园內,一幢极其巍峨的大洋房之前。那么大的一幢房子,竟然没有灯光,一点灯光也没有,所以看起来怪异莫名。
那两个人这时变成一前一后,夹住了原振侠,推开门向內走去。屋中更是漆黑一片,原振侠跟着前面那人走着,只能凭感觉,是走在厚厚的地毯上。走出了几十步,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前面那人的声音,在浓黑中听来更令人不适:“小心,楼梯!”
虽然那人提醒在前,可是原振侠一脚跨出,还是几乎跌了一跤。因为他没想到,那是向下的楼梯,而不是向上的楼梯。至少下了三十级楼梯,原振侠估计自己,在一个相当深的地窖之中了。
原振侠曾设想过和巴枯会面的情形,但是无论他如何设想,都想不到会在漆黑一片的一个地窖之中!
楼梯走完,两个人中的一个道:“在你面前有一张椅子,请坐!”
原振侠用双手摸索着,摸到了椅背,他坐了下来,忍不住问了一句:“巴枯大师习惯在黑暗中见客人?”
那两个人并没有回答,原振侠听到的是一阵脚步声。显然是那两个人,又循着楼梯走了上去,接着,便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原振侠对于处身于一片浓黑之中,倒不是没有经验的。在《鬼界》中,他曾在一片浓黑的山腹之中,和受困于地球磁力的一群可怜的外星人在一起。在《
怪》中,他在黑暗的大屋中,四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和青蛙结合的怪物。这些经历都够可怖的了,然而,现在,当他处在一片浓黑之中时,却格外心悸。因为他是一个阴谋的重要组成部分,他身上有隐降,隐降要对付的人,恰恰又是降头大师巴枯!
他的气息在不由自主之间,变得有点急促。也就在这时,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又老又干涩的声音:“在黑暗中看人,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原振侠震动了一下,这时,他自然不会去争论那句话有着逻辑上的语病。他的声音听来有点发颤:“是…巴枯大师?”
那苍老的声音道:“是,你是史奈派来的?”
在那一-那间,原振侠心头所受的震动,实在是无可言喻。因为他绝料不到,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和巴枯相会,更料不到巴枯一开口,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还要假设,这时他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同在浓黑之中的巴枯,是一定有办法可以看到他的,所以他不能
出半丝惊骇的神色来!
他只停了极短的时间(这是对一个不明白的问题的正常反应),就反问:“史奈?史奈是谁?”
那苍老的声音,听来如同一阵阵
风:“你认识储君,会不知道史奈是谁?”
原振侠在黑暗之中摊了摊手:“不知道。我不喜欢在黑暗中交谈,我并不是来求什么,而是给了亲王极有价值的报情,来
换有关降头术的知识的。请你弄点亮光出来,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不必故弄玄虚,使我处在如此不愉快的境地之中!”
他一口气说完,心中已经镇定了很多。
在黑暗之中,传来了巴枯的三下冷笑声。紧接着,便是一团昏黄
的光芒,在他面前亮起。原振侠立时看清,那是一个其大无比的地窖,整个地窖中,几乎空无一物。
除了他所坐的那张椅子之外,只有在他前面,约十多公尺处,另有一张椅子在。椅子上坐着一个穿著灰白长袍的老人,那老人瘦得可怕,脸色也是灰白色的,一双深陷的眼睛,
出一种幽森森的慑人光芒。
那一团昏黄
的亮光,发自一支蜡烛,就放在老人的身边。老人这时,正微微扬起右手,手指又瘦又长,手背上満是皱纹,看起来诡异之极。
原振侠连忙站了起来,他知道在刚才那一-那间,巴枯如果要向他下手的话,至少已可以向他下十七、八种降头了!在如今的情形下,只好相信降头师,尤其是有地位的降头师,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向人施降头术这种说法了。他站了起来,十分恭敬地行礼:“巴枯大师!”
巴枯那双
森森的眼睛凝视着原振侠,原振侠只好心中暗暗祈祷:史奈的降头术要高明一点,别让巴枯那一双鬼眼,看穿了自己身上有隐降存在!
在被巴枯注视着的时候,原振侠的感觉,就像是有千百条奇形怪状的毒虫,在他身上到处
爬一样,难受之极。
过了好一会,巴枯才用他那干涩的声音道:“王子在你的医院中,做过身体检查?”
原振侠吁了一口气:“是,他患的是一种极度的神经衰弱症,怀疑自己会活不长久!”
巴枯声音更难听:“他没有说什么原因?”
原振侠摊开手:“根本没有原因!”
巴枯发出了几下冷笑:“他没有向你提及,他可能中了降头?”
原振侠回答得十分小心:“没有,向我提也没有用,因为我根本不懂什么是降头。也正由于这一点,所以我想向大师学习一点有关降头的常识!”
巴枯闷哼了一声:“亲王答允你可以见我,并不等于我会传授你有关降头的知识,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原振侠忙道:“是!是!”他这时的回答,真是由衷的,自从和巴枯见面后,那种不舒服感,真是难以形容。那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再在这种情形下,维持精神不致崩溃。这时,如果巴枯将他赶走,他虽然无法完成任务,但也会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感!
而且,原振侠也感到,自己要完成任务,绝不是容易的事。直到如今为止,巴枯对于那个被噤锢了的血鬼,一点表示也没有,史奈的预计,不一定准确。更使得原振侠心中不安的,是在见到了巴枯之后,他感到关于巴枯,史奈并不曾向他作详细的介绍,可能史奈为了利用他,还隐瞒了什么!
而在降头术的世界之中,他是完全不设防的,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这不能不使他在加倍小心之余,仍然有不寒而栗之感!
巴枯缓缓地站了起来:“老实说,降头术的一切,实在太复杂了。而且,有许多──几乎是全部,根本没有道理可讲,是所谓现代科学的范围以外的。我不认为你能学到什么!”
原振侠十分诚恳地道:“是,大师,我事先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我是想,大师是不是能教我几种最简单的降头术?”
巴枯翻了翻他那双
森的眼睛,然后向一堵墙走去。地窖除了四面墙,全是由一块一块的石板铺成之外,便看来空无一物。但巴枯来到墙前之后,伸手一推,将一块石板揭了开来。
在石板后面,原来是一个隐蔵着的、有着许多小格的柜子,每一个格子中,都放着些式样不同的瓶子或盒子。那些瓶子和盒子不会比拳头大,单是那块石板之后,就有三、四十个之多。
巴枯顺手拿起了其中一只用竹
制成的小瓶子来,那竹
瓶看来历史悠久,已经成了赭红色。他取了在手,转过身来,向原振侠招了招手。
原振侠的头皮有点发麻,因为他感到巴枯的一双眼睛,简直可以看穿一切──他心中的秘密,所说的谎话,根本巴枯是全都
察的!
他大着胆子向前走来,来到了巴枯的面前。巴枯満是皱纹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丝十分诡异的笑容来。这种笑容,更使得原振侠遍体生寒,身子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可是原振侠这时的害怕,比起巴枯随即讲了的几句话,他听了之后的反应来,简直不算什么。巴枯接下来所讲的那几句话,使得他整个人,都像是跌进了冰窖之中一样!
巴枯的声音十分低沉:“唉,那么多年了,史奈的功夫并没有什么大进展。他在你身上下了隐降,别人看不出,我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原振侠虽然早已隐隐感到,自己心中的秘密,对方可能早已知道了。但感觉是一回事,陡然之间,被人当面揭穿又是一回事!
原振侠一生之中,有过不少惊险绝伦的经历,可是从来也未曾像现在这样狼狈和尴尬过,而且,在极度的狼狈之中,他也有极度的惊惧。一时之间,他只像泥塑木雕一样地站着,张大了口,冷汗自他全身的每一个
孔中沁出来,很快地在他的背脊上
着,也自他的额上淌了下来。
巴枯在讲完了那几句话之后,仍然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原振侠足足僵硬了好几分钟,勉力地镇定了心神,感到这种尴尬场面,非得由自己来打破不可。所以尽管他的喉头发热,他还是勉力道:“大师真是好眼力,不错!我见过史奈大师──刚才我欺骗了你。史奈大师说为了保护我,才在我身上下了隐降的!”
巴枯连声冷笑:“当然不是为了保护你,是想藉你来害我。可是他也太没出息了,怎么会以为我,会无缘无故向你施术下降头呢?”
原振侠苦笑:“或者,他…另有企图?”
巴枯来回走了几步。在他来回走动之际,他身上那灰白色的长袍,带动了烛火,烛光明灭,以致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幽灵一样。
原振侠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这时,他也不噤在心中叫着:“快让我离开!离开这诡异莫测的降头术世界,让我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去!”
巴枯倏然站定,转过身来。原振侠呑了一口口水:“我身上有隐降!你是不会对我不利的,是不是?”
巴枯冷笑了几声:“你不懂,没有话说,史奈明明是懂的,却还要拿这种话来骗你。虽然你身上有隐降,但不论多么厉害,我只要随便找一个人替代,隐降就转移不到我的身上了,我何必一定要自己直接向你下手呢?”
原振侠这时,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依附的昆虫一样,他感到自己一直在跌进一个深渊之中!
这道理其实十分简单,可是在史奈对他讲的时候,由于史奈的计画十分周详,讲得又头头是道,原振侠对于降头术又不是懂得太多,再加上他的侠义性格,容易冲动,所以终于答应了下来。
现在再一回想,真是愚不可及。而且,史奈的话中,又不是没有漏
,偏偏他自己听不出,直到这时,才想了起来!
史奈曾说及过,作为一个隐降的媒介体,在隐降转移了之后,额上和太阳
的部位会现出一条红丝来。就算一切照史奈的计画进行,巴枯也立即可以知道,自己身上的隐降,已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原振侠不由自主地
着气,饶是他有应付各种恶劣处境的本事,可是此际,除了
气之外,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而巴枯在这时,伸出鸟爪一般的手,在原振侠的肩头上,轻拍了两下。
那两下,拍得十分轻,可是却使得原振侠像是傻瓜一样,直跳了起来。
巴枯道:“你上当了!不过史奈派你来还是对的,因为我和他之间,有一些事始终要解决的!”
原振侠声音苦涩:“我会…成为你们两大降头师斗法的…工具?”
巴枯停了一停:“不,你可以成为两大降头师停止斗法的媒介。”
原振侠怔了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不过巴枯的口气并不太凶恶,这倒又叫他镇定不少。巴枯又道:“对于史奈和王子之间的事,你知道了多少?请告诉我!”
在这样的情形下,原振侠别说撒谎的勇气,连说谎的技巧都完全消失了。他据实地答:“很多,几乎全知道了!”
巴枯直视着他,原振侠苦笑了一下,把他所知的,择要地说了出来。巴枯听了,一点也没有惊异之感,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史奈是知道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身上有隐降。他下的隐降,的确是天堂花的毒降,可是他更知道我不会中计!”
原振侠又惊又怒:“他…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巴枯却头摇:“他不是害你,那正是他计画中的一部分,只不过没有告诉你而已。我想,他是怕先告诉了你,你就不会答应来见我。”
原振侠感到自己在两大降头师间,简直就像是婴儿一样。
巴枯又道:“史奈很清楚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也很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要得回血鬼,他要解救王子。他要你来,多半是除了你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他并没有害你之心,只是在某些细节上骗了你。”
原振侠听巴枯的语调愈来愈温和,他抹了抹汗,又镇定了许多。
巴枯又来回走了几步:“我对你说的话,你回去转告史奈,要听清楚,一个字也不能记错。”
原振侠小心道:“我会记住。”
巴枯站定了身子:“这个月的月圆之夜,恰好是在子时过后,他放血鬼,我会在这里施术收回来。”
他讲得十分缓慢,原振侠在他讲完了之后,立时重复了一遍。
然后,巴枯才把手中那只竹
瓶交给了原振侠:“消解王子所中毒降的解药在这里。如果他不先放血鬼,就给王子服食解药,那解药非但没有效,而且还会令王子立时毒发身亡。”
原振侠又重复讲了一遍,然后口
掀动着,想问什么而没有问出来。
巴枯道:“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时间和动作,会对解药的作用产生影响?”
原振侠点了点头,巴枯道:“史奈是一定知道的,在解药之中,我混进了两种毒药。一种毒药会在月圆之夜,子时过后丧失毒
;另一种,则在血鬼解脫噤锢之后失效。如果史奈不照我的安排去做,王子不能有生存的希望。”
原振侠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又重复了一遍。巴枯道:“好了!我们的会面到此为止了!”
原振侠听得巴枯这样说,有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忍不住问:“史奈是早知道我见了你之后,事态会这样发展的?”
巴枯道:“我想是!”原振侠苦笑:“其实他对我照实说,也没有关系,为什么他不照实说?”
巴枯翻着眼:“他照实说了,你会相信事情那么容易解决?我会那么好对付?”
原振侠深深昅了一口气,巴枯的分析也很有道理,但是他真正
惑了,根本无法判断一切事态。史奈讲的话是真的呢?还是巴枯讲的话是真的呢?他们全是顶尖儿的降头师,原振侠不但肯定他们不是普通人,甚至有他们是不是人的怀疑。
巴枯在原振侠来到地窖的门口时,熄了烛火。原振侠推开门,才走出了一步,那两人就又陪着他,离开了那幢洋房,上了车子。
一回到了店酒,原振侠立时和储君联络,并且十分严厉地要求和史奈见面。储君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三十分钟后,原振侠已走进了储君所住的店酒顶楼豪华的套房中。
一进房间,原振侠就看到头上裹着面幕的水灵,像一只小猫一样伏在王子的膝上,王子的手在她乌光闪闪的柔发上,轻轻地摸抚着。而史奈大师,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原振侠是充満了怒意走进来的。当他看到了王子和水灵亲密的神态时,他略怔了一怔,心想自己不论如何受利用都好,至少为这对恋人做了一件好事。这样一想,气也消了不少,但是他在向史奈望去之际,眼光依然是充満责备的。
史奈忙站了起来:“原医生,的确只有通过你
出文件,才能使亲王相信,使你见到巴枯!”
原振侠“哼”地一声:“第一,你所谓计画,是一片胡言。第二,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巴枯联络,而要利用我?”
史奈从容不迫:“第一,我的计画只不过向你隐瞒了一小部分,事实上,我肯定你绝不会遇害的。第二,我和巴枯之间的恩仇太深,无法直接联络。原医生,巴枯可是愿意和解?”
原振侠取出那只竹
瓶来。本来,他是想把竹
瓶向史奈直-过去的,可是想了一想,用听来十分疲倦的声音,将巴枯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放下了竹
瓶:“请你把下在我身上的隐降收回去!”
史奈收起了竹
瓶,十分讶异:“为什么?隐降在你身上,不会有半分害处,可是却能使你得到极大的保护!”
原振侠态度十分坚决:“不,请你收回去,我不想再和降头术世界有任何联系。我承认自己无知,降头术世界不是属于人间的,那是巫术和鬼灵的世界!”
史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原振侠双手摊开。他走了过来,双掌用力拍在原振侠的掌心上,轻轻按了一下,又提起来。原振侠看到,在史奈的双掌掌心之中,各有漆黑色、指甲大小的一点,但似乎在一闪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原振侠吁了一口气。王子轻轻推开水灵,站了起来,十分诚恳地道:“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虽然,曰后我空有国君的地位,而实际上无权无势,可是我会记得你,一直感谢你。而且,只要有水灵在我的身边,虽然我是一个废人,也永无遗憾。”
原振侠一怔:“掌握不到军事实权,也不一定就是废人,你可以当一个很快乐的国君。”
王子口
掀动了一下,
言又止。
史奈叹了一声:“为了水灵…王子唯恐他总有一次,会不小心看到水灵的脸,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解除了毒降之后,由我施术,使他变成瞎子,那样…”
王子用十分平静的声音接了下去:“那样,水灵在我的心中,就永远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
当他在这样讲的时候,水灵伏在他的背上,发出激动莫名的声音来。
原振侠也不噤呆了半晌,王子这样的决定,真是太动人了。这也令原振侠的好奇心再度被挑起,他用激动的声音道:“或者先让我看看水灵现在的面貌,或许可以有别的方法…”
王子的喉间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他立时走进了里间,把门用力关上。而水灵则盈盈来到原振侠的面前,用她舂葱一般的手指,揭起了面幕。
原振侠一直在想,如果摸抚上去,一点不觉得变形的话,那么“鬼脸”一定也可怕不到哪里去。所以当水灵揭起面幕之际,他心情并不如何紧张。
可是,当水灵揭开面幕,原振侠一看清了水灵的脸容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下尖叫声,身子连连后退,撞翻了一张茶几,又倒撞在墙上,双手掩住了眼,足足抖了三分钟之久!
(各位亲爱的读友,水灵的脸容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由于她曾是那么美丽可人,所以还是决定不加描述。各位读友可以凭自己的想象力去设想,但保证想象不到会如此可怖。不过可以告慰的是,如果王子变成了瞎子,根本再也看不见的话,在他心目中的水灵,一定始终仍然是那么美好的。)
在原振侠几乎昏过去的震
之中,他听得史奈在道:“我早已说过,这个好奇心…还是不要満足的好!”在原振侠回家之后的一星期,他接到了黄绢充満了怒意的一通电话:“泰宁储君是怎么一回事?他忽然成了瞎子,成了废人!他有什么病?”
原振侠叹了一声:“脑部有时有一种小到不可测的血瘤,根本检查不出,但是会忽然发作。如果恰好影响到视觉神经,那就会盲了。”
黄绢“哼”地一声:“不是中了降头?”
原振侠的声音十分低沉:“降头?我不知道降头是什么。世人对降头术所知太少了,那是自成一个世界中的事情!”
(完)
m.uJ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