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银镯为记取回箱子 辛开林喜遇纯
辛开林一直握着那只镯子,奉命去开司阍的总管又奔了回来,他奔得实在太急了,以致张开了口,只看到他呼气,听不到他发出别的声音来。过了足有一分钟,辛开林已几乎想拿起桌子上的裁纸刀来向他当
刺进去,他才算说出话来了。
总管极急促地道:“辛先生,司阍说,送这镯子来的人,本来要求立刻见你的——”
辛开林怒道:“那为什么——”
他只讲了半句,就没有再讲下去,因为他想到,那时候,正是自己在密室中,对着那只木箱子的“乐娱时间”是他订下的规矩,在这时候,是不准任何人来打扰他的。总管已经镇定了许多,又道:“那人说,他会在一小时之后再来,辛先生,也就是说,是在二十三分钟之后。他一到,我立即将他请进来!”
辛开林点头道:“对,准备用最隆重的礼节来
这位先生!”
总管呆了一呆,道:“这位先生?”
辛开林不耐烦道:“你今天怎么啦?我看你有点不适应你的职务!”
总管神情苦涩,道:“是!是!可是辛先生,送手镯来的人,不是先生,是一位姐小!”
辛开林不噤“啊”地一声:“一位姐小?”
总管道:“是,据司阍说,是一位姐小,年纪还很轻,个子很高,好像是混血儿!”
辛开林挥手说:“不管是谁,照我吩咐去做!”
总管又大声答应着,恭敬地退了出去。辛开林豪华大宅中最隆重的
仪式,曾经款接过两个皇帝,超过十个以上的家国元首。所以,当一大捆红地毯从客厅的门口一直铺向花园之际,几十个仆人都在忙碌地准备着,并且猜测着这次要来的是什么贵宾。因为一切似乎都是突如其来的,显得有特殊的不同。
辛开林在宽大的书桌后坐了下来,将那只镯子放在面前,仔细地看着,心中在想:一位姐小,怎么会是一位姐小呢?
那个人曾说过他一定会来的,也说过,如果他自己不来的话,那么,就会派人带着那个锡子来。他派了一个女子来,辛开林在自己脸上伸手抹了一下,他早已决定过,他已有足够的财力,可以购买任何东西,他要买下那只木箱子,然后通知李豪,让李豪把箱子打开来,看看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他和李豪,曾为了李豪要打开箱子而打过两次架!
想起李豪,辛开林又不噤叹了一口气。老朋友的脾气依然是如此暴烈,两年前的那次冲突之后,他没有再见过李豪,也知道从那次之后,李豪已经退出了一切社会活动和商业活动,隐居在郊外的一幢大花园洋房。辛开林曾经好几次试图和他接触而不成功,李豪突然隐居了起来,辛开林想来想去,想不出原因来。
现在,有了这样的大事发生,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这个老朋友呢?
辛开林皱了皱眉,想起这位老朋友,就有点头痛。从他的事业展开以来,李豪一直是他的朋友,他们和年轻时一样,也不断地争吵,甚至打架。那一次冲突究竟是为了什么,辛开林现在已记不清楚了,好象是为了要不要投资在巴基斯坦境內兴建一座水坝?
对了,是为了那座水坝,巴基斯坦府政通过际国
行银,要求外国商人投资承建一座大水坝,估计工程费用,在二十亿美元左右。
当然,这是一项相当庞大的工程,但二十亿美元的生意额,对当时的辛氏机构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可是自从计划一提出,李豪就剧烈地反对,他几乎是不讲理地反对,一直到了在决定
的会议之中,当着许多重要的人物,李豪甚至用
言骂辛开林,一面骂,一面挥拳向辛开林打了过去。
辛开林的左颊上中了一拳,口角被打
血了,他并没有还手。有两个参加会议的人,因为刺
过甚,当场心脏病发作。
李豪是破口大骂着离去的,想起李豪骂他的话,辛开林仍记忆犹新,不免生气,这种骂人话,足以使得任何
情再好的老朋友决裂。
可是辛开林一直不明白李豪何以会用这样的言词骂他。他们开会时,是使用极佳的录音设备来记录会议上的一切发言的,所以,李豪的“骂词”也被如实地记录了下来。辛开林在事后,曾听过好多次,想弄明白李豪为什么会这样骂他,但一直都没有结果。
他可以背出李豪骂他的话来:“辛开林,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牲!你的生命,是牺牲了朋友换来的,你不想一想,这些年来,你在事业上的成就,是从哪里开始的?要是你决定去造那个混蛋水坝的话,你就不是人,看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辛开林自始至终,不明白李豪何以那么憎恨去造那个大水坝。从计划和它附带而来的各种建设,不但会给巴基斯坦这个家国带来大巨的利益,改善水坝附近地区的民人生活,也可以给投资兴建的财团,带来巨额的利润。
辛开林私下也曾和李豪谈过几次,可是李豪这个个子矮小,満头白发的老人——岁月催人老,李豪再也不是坏脾气的小伙子,而是坏脾气的老人了——却一直只是反对,顽固地反对,不肯说出反对的理由来。
辛开林基于多年来的商业活动,有着十分敏锐的感觉。他可以肯定,李豪的心中,一定是蕴蔵着某种极度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在他唯一的老朋友面前,都不肯透
,那真可以说是极度的秘密了。
辛开林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这时,他在想:是不是可以藉这次,当年那个人派了人来处理那只木箱子的机会,可以和老朋友重修旧好呢?
他想到了这一点,将手按在电话上,又考虑了半分钟,终于按下了一个按钮。他的电话机上,有着自动接驳线路的装置。不一会,电话铃声响,他拿起电话来,听到了他属下一个机构的总经理的声音。
那位总经理,在社会上也算是一个著名的人物了,但即使是在电话中,也可以听出他是在用极恭敬的语气在说话:“辛先生,有什么吩咐?”
辛开林想了一想,道:“你替我去找一次李豪。他的住处你知道?”
对方回答:“是!”辛开林知道,对方答应得虽然快,但是要找到李豪,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又道:“就算你见不到他,有一句话,一定要
代下来!”
对方又道:“是,请说!”
辛开林又想了一想,才道:“告诉李豪,当年在拉合尔机场上,给了我一羊皮袋东西的那个人,派了一个代表,带着他的手镯来了!那木箱子,很快就可以打开来了!”
对方一定全神贯注地在听着辛开林的吩咐,当辛开林说完了之后,对方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辛开林感到很満意,道:“立即行动!”
他挂上了电话,有点満足地
着手,心想李豪若是连这点好奇心也没有,那么,他可以说和一个死人没有多大差别了!
辛开林和李豪,在得了出卖“女神的眼睛”之后,曾多次讨论过那个人的身份而没有结果。如今虽然不是那个人亲自前来,但总可以设法和那个人取得联络了吧?
对于那个人派来的代表,辛开林也不免有点紧张。任何人对于期待了那么多年的事的发生,总会有一点紫张的,辛开林自然也不例外。
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服衣,看了看手表。估计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走出了书房。
他一出书房,总管立时跟在他的身边,一起走向大客厅的门口。所有的仆人,都已经服饰鲜明地侍立着。从客厅上铺出去的红地毯,经过石阶、花园中的繁花,一直铺出去很远。
辛开林站在客厅门口,总管和两个仆人,快步向前奔跑着,穿过花园,来到了花园的铁门前。铁门已徐徐打开,一小队乐队,开始演奏音乐。
所有的人,都等待着贵宾的来到。以往,凡是有这样的排场,贵宾总是乘坐着大巨的黑色房车驶进来的,这一次来的是什么样的客人,连辛开林自己也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
预期贵宾来到的时间到了,大门口并没有人出现。辛开林有点不耐烦,开始来回踱步。又过去了十分钟,大门口还是没有人出现。
辛开林作了一个手势,立时有人将司阍召了来。司阁在辛开林面前,显得十分紧张,当他弄明白,这种最隆重的
仪式,是要来
那个“送手镯来的姐小”之际,他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他的口吃更甚,道:“那位送手镯…手镯来的…姐小,她…她…她…”
辛开林皱了皱眉,道:“她是不是说过一小时之后再来?”
司阍道:“是,她说过——”他陡然一抬头“啊,辛先生,她来了!”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向前指了一指,辛开林在那一刹间,以为来客的车子已到了红地毯的尽头处,可是当他向前去看之际,只看到在他的两个仆人和总管的陪伴下,一个女孩子——虽然相隔得还相当远,但是辛开林已经可以強烈地感到,在向前走来的,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大约不会超过二十二岁。
这个年轻的女郎在向前走来之际,不住地在向两边看着,显示对于这种排场,感到了极度的讶异。辛开林还不十分可以看得清楚她脸上的神情,只看到她垂着的,看来有点松散的一条大辫子,在随着她头部的转动而幌动,看来活泼又佻皮。
而列队在红地毯旁的仆人,虽然曾久经训练,可是脸上神情之讶异,仍难以形容,每个人都绷紧了脸,尽量掩饰自己的讶异。跟在后面走过来的那一队乐队,辛开林可以轻而易举地听出他们演奏上的错误,错得只怕连原来的作曲家也认不出那是他的作品了。当然,那也是由于乐队的成员,心中充満了讶异之故。
辛开林也有点征呆,来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实在太普通了,她只不过穿着一条时下年轻人爱穿的驴布衫,一件浅灰色的松身
衣。这样的女孩,街头上有成千上万,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辛家的大宅中,被当作特殊的贵宾!
辛开林向司阍望了一眼,司阍不住点头,道:“就是她!就是她!”
这时候,那女孩已经开始踏上红地毯了。在踏上红地毯之前,她略为犹豫了一下,象是在讶异这么漂亮的东西,竟然是让人践踏用的。当她走上红毯之际,辛开林已经可以看楚那女孩的轮廓了,他陡然征呆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口渴的感觉。
那女孩昂着头,看来象是十分自信,向前走着,她的脸型略有点方形,衬着比较尖下领,
直的鼻子,眼睛看来大而明亮,即使还隔着相当的距离,也可以感到她在顾盼之间,眼中所放出来的那种光彩。
辛开林和李豪,在私生活方面,截然不同。他们在事业成功之后,李豪一共结了四次婚,也离了四次婚,但是辛开林却一直没有结过婚。当然,那并不是说他的人私生活之中没有女
,相反地,有极多的女
,但是他和异
都只维持着妇情的关系,而绝不踏上婚姻之途。
可以想象的是,象辛开林这样的人物,他的妇情,全是世界各地出色的美人,辛开林并不是没见过年轻貌美的女美。
然而,当他也踏上红地毯,
向他要
的那个女孩之际,他那种口渴的感觉,却越来越甚。他离那女孩越来越近了,那女孩的脸孔、体态在他的眼中也越来越清晰。那女孩比他第一眼看到时还要年轻,肤
是一种异样的黑和红的
合,那是南亚人特有肤
。她那对大眼睛,和浓密的睫
,也是南亚人的特色。
那女孩甚至不算是出色的美丽,可是却充満了一种纯真的、原始的野
。
当他们终于面对面站定之际,辛开林先昅了一口气。在他的记忆之中,他已经不知有多久未会面对着一个人而感到紧张的了。但这时,他的确感到紧张。
他伸出手来,道:“我是辛开林,我想我大概就是你要见的人!”
辛开林在伸出手去的同时,右手所持的那只银手镯,也伸到了那女孩的面前。他伸出手去,当然是准备和那女孩握手的,可是,那女孩却只是直视着他,并不伸出手来。
她望向辛开林的眼光,直率而毫无顾忌,完全不当辛开林是一个大人物,在这样望着辛开林之际,忽然,她笑了起来,现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満的
脯,随着她的笑而起伏,她的衣着十分随便。
她笑着,仍然不和辛开林去握手,只是一伸手,将辛开林手中的镯子,取了过来,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再将手举起来,令镯子在她的脸颊上轻贴了一下,喃喃地讲了一句辛开林所听不懂的话。
然后,在辛开林有点尴尬地缩回手来之际,她用生硬的英语道:“伊铁尔叔叔说,他有一只木箱子在你这里,他要拿回去。”
辛开林昅了一口气,道:“伊铁尔叔叔?”
那女孩又道:“伊铁尔叔叔——”她一面说,一面用一种相当稚气的动作,转动着手腕。那镯子相当大,当她这样转动手腕之际,镯子就打着转“就是这只镯子的主人!”
她在说那儿句话之际,神情严肃而认真,象是小生学在背书一样。
辛开林这时,已可以肯定那女孩是那个人所派来的了。隔了那么多年,他才知道使得他整个人生起了变化的那个人的名字是伊铁尔。那女孩不但有这只锅子,而且一见面就说出了那只木箱的事。辛开林道:“哦,伊铁尔,他好吗?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那女孩却并不回答,只是道:“那木箱子呢?伊铁尔叔叔叫我把它带回去。”
辛开林笑道:“不必急,你既然是他派来的,我应该好好招待你!”
那女孩像是不很听得懂辛开林所说的“好好招待”是什么意思,侧着头,想了一想。
在那一刹间,辛开林凭他那感敏的观察力,隐隐感到这女孩的智力程度,和她的年龄,不是很相称。她有几个幼稚的动作,看起来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然而,她分明是一个已成长了的女
,至少超过二十岁了。
她在想了一想之后,又重复了一句,道:“那木箱呢?我要把它带走!”
辛开林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才好,只好道:“好,请先进来!”
女孩看来有点不太愿意,但是辛开林是这样的一个成功人物,自然有一股令人不得不遵照他意思去做的气势。所以那女孩笑了笑,还是跟着辛开林,走进了大客厅。
大客厅中,本来已经准备好了
贵宾的一切,可是贵宾是这样的一个女孩,一切准备好的全都用不上了。辛开林挥了挥手,令仆人后退,然后对总管道:“准备一些适合客人吃的东西,送到书房来!”
他带着那女孩,一直来到书房中,那女孩一下于就坐在他书桌后的那张高背转椅上,很感趣兴地采回转动着,辛开林一直站着看她。
辛开林本来,盘算过千百遍,那个人——伊铁尔来的时候,如何向他提条件,把那只木箱子买下来。他也曾想过,伊铁尔如果不来,他该如何向他派来的代表
涉。可是他从来未曾想到过来的人会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
他应该如何向对方开口呢?不论怎样,先讨好一下对方,总是不会有错的。他向总管作了一个手势,总管将餐车推到那女孩面前,打开了车盖来。
那女孩看到总管送来的餐车上精美的食品,向辛开林笑了笑,现出极高兴的神色来。然后,在总管还未曾来得及抖开餐巾时,她已经伸手蘸起了一手指的
油,送进了口中。
辛开林挥手令总管退出去,他又一次感到那女孩的智力是有问题的。
这更令得辛开林大惑不解。那只木箱子,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重要之极的东西,在隔了那么多年之后,伊铁尔还没有忘记,他为何会派了一个智力程度低微的人,来办一件这样重要的事?
这时候,那女孩已经狼呑虎咽地在吃着,辛开林并不阻止她,也不说话,等她自己停了手,伸手要在她自己的服衣上抹手之际,辛开林才将白雪的纯麻餐巾递给她,示意她用餐巾来抹手。
可是那女孩摇了头摇,道:“别弄脏了那么漂亮的白布!”她还是在她的驴布衫上抹着手,现出极満足的神情来,笑着,道:“真好吃!”
她笑得那么高兴,这种高兴的情绪,感染了辛开林,辛开林也笑了起来,那女孩立时又道:“伊铁尔叔叔要的那木箱子呢?伊铁尔叔叔说,我一定要将它带走,不论你说什么,也不换那木箱子!”
辛开林陡然一果,以他在波诡云谲的商场中的丰富经验,面对着这个年轻女孩,他一点狡诈的方法也用不出来。即使他原来就没有准备使用狡诈的方法,他准备提出一笔大数字的金钱,来
换这只木箱,但是他立时想到,自己提出来的数字,可能会引
得普通人去杀人,但对一个智力程度低的人来说,还是不起作用的。
看来,伊铁尔一定知道他目前的环境,也知道了他在那么多年来,尽管遵守诺言,但是希望得到那只箱子的愿望,也強烈到了极点,所以才故意派了这样一个人来,使他无法与之达成任何协议。
辛开林不噤苦笑,他无法和这个年轻女孩打交道,虽然他已经感觉到,和她在一起,会有一种无忧无虑的快乐。他来到桌前,道:“伊铁尔叔叔在哪里?我要见他!”
那女孩发起急来,眼睛瞪着,道:“不!不!伊铁尔叔叔说,你一见了我,-见了那只手镯,就应该将箱子给我的,你为什么还不给我?”
辛开林不噤有点手忙脚
起来,道:“给,我一定给!可是那箱子很大,你拿不动,我是不是可以帮你忙?你拿到了箱子,一定送到伊铁尔叔叔那里去的,是不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尽管在眼前的是一个发育丰満成
的女郎,可是辛开林却用着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
那女孩突然很狡猾地笑了一下,眼睛闪着光,道:“我不告诉你!”
辛开林虽然心烦意
,可是这时,他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已经有好久没有笑得这样无忧无虑了。那女孩刚才看来很狡猾地笑了一下,然而那完全是属于小孩子的狡猾,而不是成年人的。辛开林陡然之间感到,他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实在不必使用任何械心,一切在成人社会中人际关系的法则,全都用不上,他只消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这对于辛开林来说,真是愉快之极的一件事,像是使他在心理上突然回复到了少年时代一样。他高兴地
着手,笑着,道;“其实,我一点不关心伊铁尔的下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句话才一出口,就立即发现,自己加上“请问”两字,实在是多余的。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完全不需要曰常应酬的一切,也不必提防什么,辛开林不但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而且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不由自主抖了一身下子,像是一直在他身上的种种庒力,都已不再存在.
他那种抖动身子的动作,看起来相当有趣,那女孩笑了起来,笑着那么纯真,道:“我叫甘甜。”
辛开林征了一征,甘甜!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名字!女孩子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看到辛开林在发征,有点失望地问:“这名字很怪?”
辛开林忙道;“不!不!很好,甘也就是甜,甘甜,太好了,看到了你,就使人想到甜!”
辛开林说着,伸出了头舌,作了一个要去
甘甜脸颊的势姿,甘甜吓得立时一缩头,娇声叫了起来。这时候的这种情景,如果被人拍摄了下来而公开的话,只怕会引起辛氏财团和与之有关企业的股票,在市场上大幅下泻,造成世界
的金融危机。
辛开林看到甘甜躲蔵的样子,又高兴得大笑起来,甘甜也跟着笑,书房之中,刹时间充満了欢乐,辛开林将自己松弛的精神传给身子,再将身子舒服地埋在安乐椅中,视线一刻也不离开曾甜。
甘甜四面看看,突然弹了起来,奔到辛开林的面前,伸手指着辛开林的鼻子,道:“你——”
辛开林突然起了一阵极顽皮的冲动,陡然之间。一张口,向甘甜的手指咬去。他的这个动作采得极其突然,甘甜想缩回手指,已经被辛开林咬中了。
辛开林咬得并不重,甘甜先是震动了一下,松了松手,辛开林将她的手指咬得更紧了些,甘甜也不再挣,只是征征地望着辛开林,神情像是沉思着什么,接着,她本来已明澈澄静的眼睛,看来更加明澈。她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属于她记忆范围之外的事。
辛开林看到她这样的情形,陡然感到心跳加剧,他的心脏,用力在接着他的
膛。
辛开林很清楚地知道,甘甜的智力虽然有问题,但是她的身体,是完全成
的。任何成
的身体,都会有正常的反应,当一个成
的女
,被男人轻轻地咬住她的指尖之际,她是在接受着极大的逗挑,那么,自己是不是正在挑.逗她呢?
在那一刹间,辛开林感到了极度的犹豫,他也只是征征地望着甘甜。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然后,甘甜的呼昅急促了起来,丰満的
脯起伏着,双颊上泛起了两团红色的晕红,辛开林的心跳也更剧烈,他慢慢地扬起手来,握住了甘甜的手腕,轻轻一拉,甘甜发出了一下如同呻昑般的声音,就向他的怀中跌来。
辛开林轻轻地拥着她,听着她的心跳,也听着自己的心跳。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本来是不一致的的,听来很杂乱。但是静静地,心跳的韵律变得一致了,像是只有一颗心在跳。
辛开林一动也不动,唯恐自己略为一动,就将心跳的韵律打
,这一份宁温和快乐就会消失。他垂下眼,看着闭着眼的甘甜,甘甜的睫
很长,正在轻轻地抖动,像是才破茧而出的蝴蝶,正在扑打着它还濡
的双翼,看来色彩缤纷。
不知过了多久,甘甜才陡地震动了一下,直起身子来,用她那对大眼睛望着辛开林。辛开林在一开始,在她的注视下,不知该如何才好。但是他随即知道,自己根本不必表示什么。甘甜伸出手来,在辛开林的脸上摸抚着,像是在摸抚一个婴儿一样。
辛开林当她的手经过口角之际,用
去轻吻她的手,甘甜深深地昅着气,侧着头,让她的长发完全垂向一边,道:“那只木箱子呢?”
辛开林“呵呵”笑着,轻轻推开甘甜,一跃而起,出奇的轻松,令得他的脚步都变得灵巧起来。他来到书架前,熟练地按着按钮,书架移开,现出秘室的暗门来。
甘甜极有趣兴地看着这一切,辛开林又打开了密室的门,指着那只放在密室中心的木箱,道:“就是这只木箱!”
甘甜睁大了眼,道:“那么大!重不重?我是不是拿得动?”
辛开林笑道:“当然不会要你自己拿!”
他让甘甜走进密室,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辛开林走过去,拿起电话来,道:“别来打扰我!什么?天娜姐小一定要对我讲话?”
一时之间,辛开林甚至想不起谁是天娜姐小来了。他想了一会儿,就记起了,天娜是他达半年来的妇情,他和她今天有一个约会,可是在看到了那只银手镯之后,他早已经将她忘记了。
辛开林极快地有了决定:“告诉她,我不会听她的电话,也不会再去见她,而她会收到我的一张空白支票,你立刻替她送去!”
辛开林一讲完,就急不及待地转过身去,去看甘甜。他转身转得这样急,连电话都来不及放下,以致他转身之际,电话线在他的身上绕了一绕。
辛开林反手向后面抛出电话听筒,也不理会它是不是落在电话座上。他看到甘甜十分有趣兴地绕着那只木箱在打转,并且问:“这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辛开林笑着,道:“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自己一万多遍了!”
甘甜笑着,道:“问了一万多遍?那你一定是一个笨人,是不是?”
辛开林来到了她的身边,道:“不能算是聪明!”
他一来到甘甜的身旁,就可以感到甘甜那成
丰満的女
身体所散发出来的
惑力。他将手轻轻地按向甘甜的
,甘甜的身子向后仰来,辛开林又感到口
有点发干。他深深昅了一口气,道:“伊铁尔叔叔是不是会等急了?”
甘甜“啊”地一声,道:“对啊!他一定等急了!”
辛开林;“我们一起,把这只木箱子给他送去?”
甘甜犹豫了一下,辛开林作这样的提议,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她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但是这一次,情形不同,她正在作考虑。
她想了一会,突然又向辛开林笑了一下,讲了一句听来和辛开林的提议全然不相干的话,道:“靠着你,好舒服!”
辛开林的心头又狂跳了起来,像是一个初恋的少年人一样,甘甜又想了一会,才道:“好,我们一起带着这只箱子,去见伊铁尔叔叔!”
辛开林这时,心绪十分紊乱。本来,他最关注的事,是这只木箱子里面所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甘甜突然其来的出现,似乎令得事情有了改变。当甘甜答应了他的要求之后,他勉力定了定神,迅速地想了一想,已经决定,在见了伊铁尔之后,不但要向他购买那只木箱子,也要向伊铁尔要求,让甘甜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他和甘甜,嘻嘻哈哈笑着,将那只木箱子自密室之中拖了出来,拖到了书房中,辛开林先关上了密室的门,移好了书架,才按下对讲机的掣,叫总管进来。
总管进来之后,看到书房中忽然多了一只木箱子,而甘甜却倚着辛开林的肩头,将下领抵在辛开林的肩上,向后翘起了小腿,-副顽皮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但是他又不敢表示惊诧,強忍着的那种样子,看来十分滑稽,令得甘甜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总管的神情更狼狈,辛开林也觉得好笑,一面笑着,一面吩咐道:“准备一辆车子!”
总管答应了一声,辛开林又向甘甜道:“来,我们一起抬箱子出去!”
当辛开林这样讲的时候,总管已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但是接下来,他却看到辛开林真的弯下
,一脸
欣,和甘甜两人,一起抬起箱于来。总管不断地眨着眼,直到眼睑生痛,才急急跟着他们走出去。
辛开林和甘甜抬着木箱子出书房,甘甜的个子比较矮,所以辛开林要略为弯身下来迁就她,甘甜还顽皮地左右摇动着那箱子,令得辛开林更加吃力,辛开林一面笑,一面叫:“小顽皮,你再不老实,小心我打你!”
甘甜高声笑着,摇摆得更
烈,他们闹着,笑着,向外走,总管的脸色,看来已泛起了一片青绿。然而,总管的脸色,比起站在走廊转角处,一个衣饰华丽的中年人来,还是好得多了。
那中年人,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上
社会的人物。他本来就是辛氏财团机构中一个单位的总经理。达时,他盯着辛开林和甘甜两人,就像是盯着两具七彩的僵尸一样,张大了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两个人抬着箱又向前走,必须有一个人是倒退着走的,辛开林就是倒退着走的那个,所以他没有看到他的属下。一直当他经过了那总经理,才看到他,辛开林笑着,道:“你好,什么时候来的?”
甘甜却就在这时候,用力向前一推木箱子,辛开林后退了一步,背靠在墙上,腹际已被木箱子顶住,甘甜因为自己的恶作剧而肆无忌惮地笑着,辛开林也一面笑着,一面挣扎。
总经理忍受奇异现象的能力,到这时,达到了极限,他发出了一下惊叫声,身子摇摇幌幌的向下倒去。跟在后面走出来的总管,连忙将他扶住。辛开林也忙叫着总经理的名字,甘甜也看出了样子有点不对,停止了胡闹。
总经理
着气,眼睛仍然瞪得老大,道:“辛先生,你…没有什么不对吧!”
辛开林笑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他停了一下,又道:“是不是你不喜欢看到我快乐?认为我如果快乐,就是有什么不对了?”
总经理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从来也未曾看到这个大富豪这样快乐过,这种情形他连想也不敢想,他只是喃喃地道:“不!不!”
辛开林笑着,道:“别太紧张,我叫你去找李豪,你见到他了没有?”
总经理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来的,而这时,他也已经可以不需扶持而站立了。他道:“我去找了,李豪先生的管家说,他在两个月之前,已经到巴基斯坦去了,巴基斯坦的拉合尔。”
辛开林一听,陡地呆了一呆,巴基斯坦的拉合尔,这个能够令人回忆的地方!李豪到那里去于什么?当他在这样想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皱起了眉。而也就在这时,甘甜的手指伸过来,在他打结的眉心上轻轻
着,一本正经地道:“不要这样子,这样子,不好看!”
总经理和总管都有站不稳的趋势,不知道谁更该扶住谁。辛开林轻握住了甘甜的手,道:“不会,要是能和你常在一起,我就不会!”
甘甜満足地笑了起来,辛开林也笑了起来,眉心的结消失,他立即吩咐:“去调查李豪的详细行踪,尽快!”
总经理大声答应着,辛开林和甘甜又拾起了刚才放在地上的木箱,向外走去。
辛开林的心中在想:真怪,李豪到拉合尔去干什么?他没有任何理由到那地方去的!
箱子抬到了门口,车子早就准备好了。先把本箱子放进行李箱,然后,甘甜抢着要先进车子。辛开林就和她在车门前抡了一分钟之久,还是
不过她,甘甜笑着,
着气,先进了车子,辛开林跟着钻了进去,两个人就在车子里笑成了一团,以致司机在开车子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有撞向围墙,但是也辗坏了一畦罗马尼亚黄玫瑰。
车子驶出了大门,才静下来的甘甜,忽然又直跳了起来,又尖声叫着,司机吓得立时紧急刹车。
甘甜指着前面路边,道:“我忘记了,我是坐那辆车子来的,他还在等我!”
辛开林循她所指看去,看到一辆十分残旧的小货车,正停在路边,有一个人,正咬着烟,低着头,用手遮住风在点烟。
辛开林向司机道:“驶近那辆车子。”
司机呼了一口气,驶到了小货车的旁边,甘甜隔着窗子叫道:“我回来了!”
那站在货车旁边的人,已点着了烟,正面对着货车在菗烟,甘甜一叫,他才转过身来。
那人才转过身来,辛开林一看到他,就象是遭到了雷击一样2
辛开林的一生之间,不知经过了多少大风大
,但是却从来也没有比这时更加震惊的了!那真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却发生了!
那个在小货车旁边,口中咬着一
香烟的人,辛开林忙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来,一点也不错,是有一个人在,那个人,唉,那个人,辛开林在这刹那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个人,辛开林看出去,那个人竟然是寇克!
辛开林在刹那间,除了瞪着眼,张大口之外,什么也不能做,他感到甘甜已经打开了车门,向小货车奔过去,由于他身子僵硬,他要等到甘甜出现在那个人的身边时才看得到她。
辛开林的心中,绝不愿意承认这个人是寇克。那是不可能的事,寇克早在三十多年前,在拉合尔机场上出了事,就一直没有他的信息。这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如果这是寇克,他,辛开林,如今是大名鼎鼎的富豪,寇克为什么不来找他?
辛开林看到甘甜和那个人在讲话,还指着他,那个人弯身下来看辛开林。
由于才一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辛开林的震撼实在太甚,所以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想别的事。直到这时,那人弯着身子来看他,他和那人相距,不会超过三公尺,他才陡然对自己说:那不是寇克!
那个人看来不过三十岁左右,而寇克如果还活着的话,早就应该有六十岁了。那个人只是像寇克,真像。也由于他和寇克是这样相似,所以才令得辛开林在一见到他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年龄的问题,直觉地以为他就是寇克。
辛开林迅速地转着念:这个人是什么人?何以他和寇克这样相似?
他脑中还一片紊乱之际,那人已向前走来,来到他的车前,轻拍着车身,道:“辛先生?请你开一开行李箱,甘甜说那只木箱子在行李箱中。”
辛开林深深昅了一口气,这个人不但外形像寇克,连声音都像。和寇克分手时,寇克也正是这个年纪。辛开林的手在发颤,开了几次车门,都没有成功,司机下车替他打开了车门。
辛开林下了车,那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甘甜一看到辛开林下了车,就来到他的身边,靠着他,指着那个人,道:“他是伊铁尔叔叔的朋友。”
辛开林考虑了一下,向那个人伸出手来,那个人先将自己的手在衫上抹了一下,才和辛开林握手,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辛开林实在按按不住心头的好奇,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那人道:“我叫道格拉斯。”
那完全是一个西方人的名字,可是他看起来却像亚洲人多于像西方人,他和寇克是那么相像,唯一的不同处,是看仔细些之后,可以发现他多点像亚洲人。辛开林昅了一口气,道:“你的姓,是——”
道格拉斯摊了摊手,道:“我不知道,我是一个儿孤,在拉合尔的;家儿孤院中长大,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其实,大家都叫我阿道,辛先生,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辛齐林已经可以感到对方是一个十分乐观、开朗的小伙子,他点了点头,道:“阿道,你今年多大年纪?”
阿道立时道:“二十八岁。”
辛开林又昅了一口气,二十八岁,那么,阿道就不可能和寇克有任何关系了。寇克在拉合尔机场出事,距离如今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当辛开林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脑际突然闪电也似,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那次在拉合尔机场,寇克没有死?
一想到了这一点,辛开林心头不噤剧烈跳动起来。他自己问自己:有这个可能吗?
可能是极少的,辛开林又迅速地将当时的情形想了一遍。锡克族士兵的凶悍是出了名的,当时,他们已经开始了杀屠,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他们继续杀下去。当年在拉合尔机场之中,除了锡克族士兵之外,实在不可能还有什么人生还。
但是,极少的可能,不等于没有可能。至少,辛开林当时,急于驾着他那破旧的机飞飞走,他最后看到的是,锡克族士兵蜂涌而来,但是并未曾看到寇克的死亡。
寇克一定死了,那是他的推想,是他根据常规的推想。辛开林也不是一下子就相信了自己的推想的,他也曾存着万一的希望,寇克还没有死。尤其是李豪,因为他未曾经历过拉合尔机场惨剧,所以更相信寇克没有死。当他们卖出了“女神的眼睛”之后,也曾想尽办法,派入到拉合尔去打听。
不但派人去,李豪还曾亲自去过好几次,去找寻寇克,并且还在印度和巴基斯坦裂分的局面已完成之后,在印、巴两地的报章上,刊登过长期的,大幅的寻人广告,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当李豪第一次从拉合尔回来的时候,他曾在拉合尔机场中,找到了机场中的一个老年清洁工人,在那场规模不大不小的机场杀屠进行时,机场大厦中有几个清洁工人在。当时,辛开林和寇克走进机场大厦找寻食物时,也曾见过他们。
当锡克族士兵呐喊着,赶着人群冲进来的时候,那几个清洁工人,由于对机场大厦的地形
捻,所以他们都能及时找到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逃过了锡克族士兵的残酷杀戮。
当李豪去找那几个清洁工人,询问当时的情形之际,没有人肯告诉他什么,因为那些人坚决相信,如果怈漏了锡克族士兵的殊暴行为,会得到报复。只有一个老年清洁工人,李豪和他刻意结
,几天之后,在酒后,他就说出了一些情形。
李豪当时,将那老年工人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当他回来之后,曾和辛开林一起研究过。辛开林也同样关心寇克的下落,所以那老年清洁工人的话,他还记得十分清楚。
那老年工人这样说:“真是可怕极了,我躲在一只铁桶之中,听到的只是
声,惨叫声,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的惨叫声,和锡克族士兵的呐喊声。那些锡克族人,他们在杀人的时候,都叫着一句十分怪异的话。”
(李豪问:“他们叫什么?”)
(老年工人的回答是:“谁知道,或许是他们宗教中的一句咒语,可以使他们在杀人时觉得有勇气,不致于因为自己的残暴而感到內疚。我不是锡克人,所以不知道。这种咒语,也不是每一个锡克人都知道的。”)
老年工人继续当时的情景:“在像是人间地狱
织的种种声音之中,我又听到了隆然巨响,像是几千个雷并在一起打下来一样。过了没有多久,只剩下锡克士兵的呐喊声了,而且,呐喊声在渐渐远去,我才敢出来。由于我实在太害怕了,以致我出来的时候,连人带铁桶,一起翻跌,在地上滚出了好远,我才能爬出来。”
(李豪不耐烦地问:“别说你自己了,你出来之后,看到了什么?”)
老年工人的声音发颤:“我看到了地狱,我看到的绝不是人间,烈焰冲天,遍地全是死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一个死人叠着一个死人,浓烟自烈焰中升起,宜上天空,映着地上的鲜血。隆然的震动声,不断自烈焰中发出来。”
(李豪迫切地问:“燃烧的是什么?”)
老年工人昅了一口气:“当时也看不清燃烧的是什么,等到火熄了,才看清楚,那是一架机飞,机飞已被烧成了一堆废铁。对了,在锡克族士兵冲进来之前,有两架机飞降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还曾见过两个自机飞上下来的人,入进机场建筑物。”
(李豪更迫切地问:“对了,我就是来找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的,那个人个子不高,看起来像是西方人,肤皮很白,样子很英俊。”)
老工人自顾自说着当时的情形:“没有一个活人,整个机场上像是地狱一样,这是神在惩罚世人,人变得那么坏,神要惩罚世人!我没有见到任何活着的人,那架机飞,简直已是一堆扭曲了的废铁!”
老年清洁工人的叙述就是那样。而当李豪去到拉合尔机场之际“扭曲了的废铁”已经被移走了。寇克的机飞被纵火焚烧,除非他能在事先离开机飞,否则,他绝无余生的。机会。
李豪在回来之后,曾和辛开林研究过当时情形之下,寇克可能还有机会活着。他们已经很有钱,有钱,做起事来就方便很多,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找寻寇克,一直到李豪到巴基斯坦去了好几次,事情过去了将近十年之后,他们才绝望。
因为十年来不断的寻找,寇克如果还在人世的话,一定可以知道有人在找他的,而竟然音讯全无,那就是他已经不在人世的证明了。
可是,如今忽然有这样酷肖寇克的一个年轻人出现在眼前!
辛开林只觉得今天一天之中,经历的事,实在太多了。先是那银镯子突然出现,再是甘甜的来到,然后又是这个自称是儿孤的阿道。
辛开林真想也叫李豪来看看阿道。可是李豪却到拉合尔去了。
辛开林在那一刹问,又想到李豪前后,一共去了好多次拉合尔,他似乎对那地方有特别的感情,而且最后的几次,他去了之后回来,见到了辛开林,也没有向他提起在那里做了些什么。直到集团准备在拉合尔附近,协助巴基斯坦府政建立一座大水坝,李豪才开始狂疯地反对。
辛开林始终觉得李豪的态度十分神秘,可是他却全然无法设想其中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辛开林在那一刹间,只是在回忆着往事,所以他的脸上神情,在威严中,看来有点阴沉。阿道站在这个大富豪面前,本来已经要竭力镇定,才不致失态,这时也不免有点手足无措起来。甘甜却侧着头,一副十分有趣的样子,打量着辛开林,在辛开林刚从回忆之中醒过来时,她陡然“哈哈”一笑,指着辛开林的鼻尖,道:“你刚才的样子,像是夜里的神像!”
辛开林略抬起头来,看到了甘甜明媚的眼睛,因为在高兴地笑着而
出来的白雪的牙齿和挑皮轻盈的笑容,他也不噤笑了起来,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道:“是么?像什么神?支配命运的大神?”
甘甜摇着头,神情也变得一本正经道:“不是,像是主宰忧郁和伤感的神!”
辛开林怔了一怔,甘甜的这个回答,听起来倒是出奇的成
。辛开林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转向阿道:“你也是伊铁尔派你来的?”
阿道的神态已不再那么拘谨,他道:“是,伊铁尔叔叔是我的思人,是他将我从拉合尔的儿孤院中带出来的!”
辛开林心中陡地一动,向甘甜望去,却问着阿道:“她也是伊铁尔从儿孤院中带出来的?”
阿道点头:“是,甘甜是可爱的姑娘,我们每一个人都喜欢她,可惜她的智力很低,医生说,她是中等程度的白痴,智力大概只有六岁左右。”
辛开林心中很
,他有许多问题要问阿道,但一时之间,不知从何问起才好。
阿道在提及甘甜的智力程度之际,将声音庒得十分低,辛开林向甘甜望过去,甘甜一副无优无虑的样子,使得辛开林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他想到,不论有多少疑问,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先见到了伊铁尔再说!
伊铁尔这个神奇地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人物,直到甘甜出现之后,辛开林才知道他的名字。辛开林在想了一想之后,道:“阿道,我们一起去见伊铁尔先生去!”
阿道对辛开林的神态,一直十分恭谨,这时,他听得辛开林这样说,却皱着眉,一声不响。辛开林扬眉,问:“怎么,有什么困难?”
阿道仍然一言不发,神情踌躇而带有几分倔強。辛开林拍着他的肩,道:“带我去见他,我有很多事要问他,你一定要带我去见他!”
阿道后退了一步,摇着头,道:“我不能带你去见伊铁尔叔叔,辛先生。伊铁尔叔叔吩咐的是,我和甘甜,将那只木箱取到之后,将木箱带去给他!”
辛开林有点恼怒,提高了声音。经常,当他提高声音之际,是十分威严,和可以使人立即照他的话去办事的。多年来的这种经验,使他自己认为自己的话,一定可以得到实现。
他十分肯定地道:“我一定要见伊铁尔,我要向他买那只木箱子,不论代价是多少!”
他说得如此肯定,而且语调是那样有权威
。看来,这个恭谨的小伙子,非屈服在他这个大亨的威严之下不可了。可是,阿道却仍然摇着头,道:“辛先生,关于这一点,伊铁尔叔叔也早就吩咐过了。”
辛开林怔了一怔,道:“什么意思?”
阿道做着手势,加強他的语气,道:“我们来的时候,伊铁尔叔叔就吩咐说:让甘甜去见辛开林——对不起,他是这样直呼你的名字的——向他拿那只木箱子。当时我就问:为什么要甘甜去?只怕她讲不明白!伊铁尔叔叔说:就是要她去,只有这一句话,将木箱子带走,甘甜去化你去还好,如果是你去,辛开林一定会向你说很多其他的话,目的是要得到那只箱子。”
阿道在叙述过了他和伊铁尔两人当时的对活之后,顿了一顿,又道:“我没有想到我会见到你!”
辛开林“哼”了一声,道:“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
阿道摊了摊手:“是,伊铁尔叔叔曾经料到,我可能和你见面,所以他又教了我几句话!”
辛开林把双眉皱得更紧,甘甜在-旁,仍然十分有趣兴地打量着他,一副觉得有趣好奇的神情。辛开林的心中,十分懊丧,他见不着伊铁尔,心中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可是神秘的伊铁尔,好像主宰着事态的进行,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辛开林十分不高兴地问:“他又说了什么?”
阿道侧头想了一想,才道:“他说,如果我见到了你,你一定要我带你去见他,他就要我拒绝。”
辛开林的口角牵动了一下,现出一种自信的神态来。这时,他的心中已经在想:小伙子,我有办法令你改变主意的!
阿道继续道:“他又说,你一定会说到,要用金钱购买那只木箱,他就要我说,你应该知道,他当年送给你,作为保管那只木箱的酬劳的那袋东西的价值,由此也可知,再大数字的金钱,对他来说,也不起作用。”
辛开林呆了片刻,说不出话来。那是真的,伊铁尔当年,可以将一袋价值连城的珠宝抛给了他,金钱对他来说,真是不会有作用。
那袋珍宝之中的一粒,十八分之一,已经奠定了他这个大富豪一生事业的基础。他如今要掉过头来,再用金钱去对付伊铁尔,这不是很可笑的事情么?
在辛开林心情紊乱,思索着应付的办法之际,甘甜觉得不耐烦起来,嚷道:“我们怎么还不走?”
阿道指着车子,道:“你可以先上车!”
甘甜向车子走去,可是才走了一步,又转过身来,拉接了辛开林的手,道:“你也来!”
辛开林真的想跟甘甜上车,和她靠在一起,不再去想其他的任何事。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却不能做到这一点。他像哄小孩子-样地,放软了语调,道:“听话,你先上车,我和阿道讲几句话。”
甘甜的样子很不愿意,嘟着咀,她的那种神情,叫辛开林有忍不住想在她丰満
人的红
上吻一下的冲动。他自然不想在阿道面前那样做,所以他有点僵硬地转过了头去。
甘甜仍然嘟着咀,神情委屈,叽叽咕咕,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向那辆残旧的小货车走去,攀上了货车的车头,打开了门。这时候,她忽然又高兴起来,拉着车门,身子吊悬在空中,摇动着车门,身子也随着幌悠,叫道:“快将那木箱子搬上车来,快!快!”
辛开林的司机不知所措地向辛开林望去,辛开林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照甘甜的吩咐去做,司机下了车,打开行李箱,甘甜大叫一声,又从货车车头上跳了下来,和司机一起,兴高采烈地将木箱子搬出来,又叫着道:“你也来,喂,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她是向着辛开林在叫嚷的,这样询问名字的方式,对辛开林来说,真是太陌生了,是以一时之间,他不知道甘甜是在问谁。他呆了一呆,才道:“我?我叫辛开林!”
这是一个对世界整个经济大局都可以发生影响的名字,但是甘甜听了之后,侧着头念了两遍,头摇道:“这名字不好!”辛开林有点无可奈何,道:“那怎么办呢?”
甘甜陡地向上跳了一样,高兴地道:“我叫你开心好了,开心,过来帮帮忙!”
辛开林“哈哈”笑了起来,和阿道一起走了过去,四个人一起将木箱搬到了货车上。那只木箱并不重,也不需要四个人一起合力来搬。但是辛开林觉得,能和甘甜一起胡闹一下,真的开心。
木箱搬上了货车,辛开林望着那只木箱,沉声道:“阿道!”
阿道恭敬地答应了一声,辛开林仍然不转过头去望他,道:“伊铁尔的吩咐,对你来说,是不可违背的,是不是?”
辛开林缓缓转过身子来,道:“他只是吩咐你不可以带我去见他,并没有说你不可以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是不是?”
阿道点着头,表示辛开林的话是对的,辛开林伸手直指着阿道:“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找他。不论你要什么代价,我都可以答应!”
辛开林在这样说的时候,十分肯定地知道,这样的话,出自他这样身份的人的口中,世界上真是没有什么人可以加以拒绝的了。
阿道看来有点傻气地笑了一下,道:“辛先生,你其实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伊铁尔叔叔说过,如果你问起他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告诉你!”
辛开林像是心口忽然之间被人打了一拳一样,不由自主双手握紧了拳。这个伊铁尔究竟是什么人,何以每一椿心意,都早在他意料之中?
辛开林深深昅了一口气,道:“好,那么,他在什么地方?”
由于心情实在紧张,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他分了三次才能讲完。
阿道立时道:“他在拉合尔,只要你到了拉合尔,他会让你见他。”
辛开林道:“这也是他说的?”
阿道点着头,辛开林又向那只已放在货车上的木箱子望了一下,道:“是不是可以先将木箱子留下来,等我见了伊铁尔再说?”
阿道十分坚决地接头,辛开林忽然笑了起来,笑自己多此一问,他又道:“你和甘甜,是否回到拉合尔,即将木箱子交给伊铁尔?”
阿道又点了点头,辛开林笑得更高兴,向甘甜摆了摆手,甘甜跳跳蹦蹦向他走了过来,辛开林道:“我也要到拉合尔去,你是不是肯和我一起去?阿道一个人也可以将那只箱子送回去的!”
甘甜十分高兴,立时道:“好!好!”她连说了两声之后,又有点胆怯地向阿道望去,一副唯恐阿道不答应的神情。阿道的神情看来很踌躇,是不是要阻止,但用什么方法可以阻止,自己还在犹豫。
辛开林不让阿道有考虑的机会,已经拉着甘甜,向他的车子走过去,阿道陡然高叫:“甘甜!”
甘甜站定,转过身来,阿道的声音很严肃,带着责难的意味:“甘甜,你要和我一起回去,伊铁尔叔叔在等你!”
甘甜一副极不愿意的神情,求助地望着辛开林。辛开林沉声道:“阿道,你可以放心,只要我见到伊铁尔,甘甜一样会回去。”
甘甜陡然扑过去,搂住了辛开林,在他的脸颊上亲着,道:“开心,你真好。”
阿道向前走来,道:“辛先生,你一定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要提醒一下,甘甜其实,只是一个小孩子,不是一个大人。”
辛开林的神情和阿道一样严肃,道:“你错了,她是-个大人,不过比一般大人单纯,懂得直接追寻她认为快乐的事。”
阿道昅了一口气:“我不和你争辩这一点,辛先生,我告辞了!”
他说着,就转过身,向货车走去。辛开林望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看来更像寇克,连那种为了強调自己有自信心,因此看来有点生硬的步法,都是一样的。
这时,辛开林已经有了行动的计划,所以他并不怕阿道:带了木箱离去。当阿道上了货车,发动了车子,自货车的驾驶位上,伸出了头,向甘甜望来和挥着手之际,甘甜也向阿道挥着手。
那时,辛开林已经进了车子,用车上的无线电话,下达了几个命令。
他的第一个命令,是立即派人跟踪阿道驾驶的那辆货车。他相信阿道驾着车,在驶到下一个十字路口之际,就会有车子跟在他的后面了。
他的第二个命令是去调查阿道用什么交通工具离开这里到拉合尔去。辛开林想,不是空路,就是海路。不论阿道坐机飞还是搭船,辛开林都知道自己绝对可以赶在他的前面,先到拉合尔去。阿道未曾见到伊铁尔之前,他可能已经和伊铁尔见面了。
这时,辛开林所不明白的是,不论阿道用什么方法到拉合尔,他随身所带的这只箱子,有什么办法可以避过海关的检查?
当然,他可以肯定,伊铁尔一定有安排。伊铁尔不让他打开那只木箱子,也决不会允许海关的检查人员打开它来的。
辛开林的第三个命令,是下给总管的,他要总管立即去购买一切可以买得到的,适合十岁左右女孩子,可以令到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感到快乐和高兴的玩具。
在车旁的甘甜,看着阿道驾车离去,神情很有点依依不舍。阿道在才驶开去的时候,车子也开得很慢,不断探头出来看着甘甜。
阿道的货车终于驶远,甘甜仍然站着,辛开林已打完了电话,他看到两辆车子,由他的司机驾驶,车上还有他手下的人在,迅速地驶过去。他知道那就是去跟踪阿道的车子。
他感到很安心,向车外叫道:“你喜欢玩什么?我们一起去玩!”
甘甜也高兴地问:“你说玩什么好?”
辛开林弯着身,从车中探头出去,道:“坐机飞,你坐过机飞没有?”
甘甜高兴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指着天上,道:“机飞,那种大大的机飞?我没有坐过,没有!”
辛开林问:“那么,你和阿道,是怎么从拉合尔来的?”
对辛开林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相当重要,他们是怎么来的,自然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回去!
甘甜侧着头,一面进了车子,坐在辛开林的身边,一面在思索着,道:“车子,坐车子,那车子不舒服,没有这车子舒服!”
辛开林一面示意司机开车,一面道:“甘甜,只是坐车子,不能从拉合尔来到这里!”
甘甜反问道:“为什么?”
辛开林“哈哈”笑了起来,甘甜的反问,实在是太幼稚了。可是,他只笑到一半,就陡然停了下来。他在刹那间想到,虽然荒谬些,但也并不是不可能的,整个亚洲是一片陆大,理论上来说,车子可以由印度的南端,直驶到西伯利亚去!只不过因为现代交通工具之中,比车子进步的很多,所以一直坐车子,由拉合尔来到这里,听来才有点匪夷所思。
辛开林停住了笑,道:“只是车子?”
甘甜点着头,道:“是的,换了很多车子。都没有这车子舒服!”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腿双翘了起来,就搁在辛开林的腿上,可以令她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辛开林感到喉咙有点发干,他觉得自己无法向甘甜说任何逗挑
的话,虽然他如果要向女
逗挑,百分之一百可以成功。
他要化费一番功夫,才可以使自己的精神集中,他又问:“一直是车子,那要好多天才行,是不是?”
甘甜道:“是,好多天——”她伸出了手指来“一天,两天…”然后,她抱歉似地摇了头摇“我记不清是多少天了!”
辛开林的思绪更加紊乱,从拉合尔到这里,竟然是从陆路来的!真有点难以想像!那么,是不是仍然由陆路回去呢?为什么看来对一切事情都早有预算的伊铁尔,要采取陆路交通?那实在是决不会有人采用的办法!但是甘甜又决不是会撒谎的人!
辛开林的思绪十分紊乱,他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自己也要坐车子,一直由陆路上去追踪阿道。多少年来,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
,都未曾有过如今的这样紊乱过。而如今,一切事实在太神秘了,他真有点后悔,早该不遵守诺言,把那只木箱子打开来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只须依样复原之后,伊铁尔绝不会知道!
他一面杂乱地想着,一面叹了一口气。坐在他旁边的甘甜;学着他的样子,也一本正经地叹了一口气,辛开林转过头,望向甘甜,道:“我们立刻坐机飞去!”
甘甜在车座上上下跳着,令得行进中的车子癫簸起来,辛开林像是欣赏什么极其珍贵的宝物一样,欣赏着动个不停的甘甜,心中又泛起了种种联想,那种联想,又不免令得他的口
发干。
要带甘甜搭机飞,对辛开林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要带着甘甜一起到拉合尔去,却又不是那么容易。当辛开林问及甘甜,她的旅行件证在什么地方之际,甘甜全然不知回答。
但是辛开林毕竟是有办法的人,第二天,他就用特殊的办法,为甘甜取得了一张当地的护照,而且,立刻办好了签证。不过,甘甜可没有耐
等上一天才坐机飞,所以辛开林只好命令他的人私
机飞不断在当地的上空盘旋,让甘甜开怀大笑。
辛开林真想自己和甘甜一起坐机飞在上空盘旋,但是他却有太多的事要处理。尤其,他将有远行,不知有多少事要预作安排,也不知有多少早巳排定了的约会要取消或者改期。
当辛开林在他豪华绝伦的办公室中,直了直身子,感到
酸背痛之际,他有着一股极度的茫然之感,他这个大富豪,忙来忙去,得到了什么?
一个人,当财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之际,是不是应该再另外追求些什么才对?辛开林这样自己问自己。
他曾吩咐过把甘甜在机飞上的活情动形,全记录下来。并且也吩咐了他派去陪甘甜的人:“不论甘甜姐小想做什么,都不要违抗她的意思。”
(辛开林派去陪甘甜的人,真的做到了这一点,只是除了一样。那一样未能如甘甜之意的事是:甘甜曾经要跳出机舱去躺在云上,看看云是不是可以载着她在空中自在飘浮。)
(当甘甜坚持要这样做的时候,陪她的两个人,是拆下了机上的座椅垫子,和甘甜在机舱中玩“抛枕头”游戏来引开她的注意力的。)
辛开林抬头向上面望了望,他希望甘甜在空中玩得高兴,他要尽自己一切可能,来给这个秀丽出众的少女快乐,让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他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准备再处理一些事务之际,一具无线电话机响了起来,那是跟踪阿道行踪的专线,辛开林拿起了电话来,他听到十分急促的声音,道:“辛先生,我们跟踪那辆小货车到了海边——”
辛开林有点不耐烦,道:“继续跟下去!”
报告的声音更惺急,道:“货车停在海边,一架直升机飞飞了过来,将一个年轻人,就是我们要跟踪的那个人载走了。”
辛开林在一时之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问道:“什么?”
报告又重复了一遍,辛开林忙道:“那么,货车呢?那货车上有一只木箱子,是不是还在?”
“是的,有一只木箱,那年轻人是带着木箱上直升机的。直升机上没有任何标志,载了人之后,就向南方飞走,我们…我们…”
辛开林愤怒地叫了起来:“你们不会设法阻止它?你们不会也冲上直升机去?”
电话中的声音,听来极其可怜,道:“辛先生,你只吩咐我们跟踪,而且,事实上,我们也曾试图冲上去,可是有两个人从直升机上下来,其中一个…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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