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怀疑中邪狗血淋身
原振侠又挪动了一身下子,冷自泉的叙述,十分令人惊讶,不单是如此,而是冷自泉在叙述着他的遭遇之际,那样深沉地在缅怀着过去,他的声音是充満了感情的,不由自主的真正发自內心的感情,任何再好的演员,也无法有这样的表现。
当他讲述到
惑之际,他的神情和声音是
惑的,当他讲述到
娱时,他整个人就像沉浸在
娱之中,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之中,都像是会有欢乐満溢出来,当他讲述到哀伤的时候,他的声音嘶哑而令人心酸。
原振侠并没有打断过他的任何话,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替他面前的酒杯注上酒,冷自泉的酒量相当惊人,不断地喝,并不显得有酒意。
冷自泉在叙述中,经常有相当长时间的停顿,在那时候,他自己像是完全在回忆中,在想着当时发生过的任何一个细节,他并不是记不起来,在他的一生之中,这些事不知被想多少遍,他又再回想一次,那只是他喜欢再回想而已。
原振侠也不去打搅他,至多只是在长时间的沉默之中,挪动了身下子,改变一下坐的势姿。
冷自泉这次,又沉默了很久,才又继续:“那天上午十时,
头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值班警卫官打来的,我和宝狐,还在
上…”
当电话铃声响的时候,冷自泉在沉睡之中,被惊醒的。
在这以前,他把宝狐抱起来,打着转,然后两人又一起倒在
上,冷自泉狂疯地吻着她,全身又被热炽的火焰燃烧着,然后,又一次几乎什么也不存在的极度
娱,然后,是偎依着宝狐的沉醒。
冷自泉拿起了电话,他的心情是那样愉快,所以并不在乎被人吵醒,他一手紧搂着宝狐,宝狐闭着眼,长睫
在轻轻地闪动,表示她也开始醒了。
电话中传来值班警卫的声音:“少爷,大老爷和二老爷来了,要立刻见你!”
冷自泉向宝狐望了一眼,宝狐慢慢睁开眼来。
当宝狐睡眼惺松的时候,她更有一股异样的媚妩,冷自泉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叔父,一定急于知道自己找到了什么样的伴侣,他也想起自己曾想到过的那个“玩笑”所以他立时道:“请两位老人家在客厅等一等,我十分钟就到!”
他放下电话,轻拍着宝狐的细
:“快穿服衣,十分钟之后,我们去见两位老人家。”
宝狐的笑容十分佻皮:“他们看不见我的。”
冷自泉笑了起来:“看你的玩笑能开到什么时候。”
宝狐缓缓摇着头:“我看,大概就在十分钟之后吧!”
冷自泉呵呵地笑着,用最快的速度,穿好服衣,然后,他替宝狐掠好看来有点凌乱的头发,宝狐看起来,比昨晚他初遇时更加娇
,简直就像盛放的鲜花,才抹拭去
珠一样的新鲜。
然后,他拉着宝狐的手,向外就走,一直来到了客厅之中。
他父亲和二叔正在交谈,这一双兄弟,掌握着家国的军政大权,永远有商量不完的各种军国大事,冷自泉一进来,就大声叫着他们,然后,把宝狐推到了他们的身前,朗声道:“爸,二叔,你们看!”
他期待着宝狐出众的美
,会使两位老人家感到无比的惊讶,两位老人的确现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来,但是那种惊讶,却并不是冷自泉所期待的那种,两位老人家只是讶异,而且是一种全然莫名其妙的讶异。
他二叔的脾气比较急,已经十分不耐烦地道:“看?看什么?”
冷自泉道:“这就是我找到的终生伴侣,我一定要娶她为
,你们看,是不是只有她,才能配得上我?”
冷自泉在这样说的时候,望着宝狐,宝狐却低叹着,神情带着一点埋怨,冷自泉一看到她这种情形,就等于听到她在讲话一样:看,我早和你说过了,可是你不相信,他们根本看不到我!
冷自泉有点发急,又转向两位老人家:“爸,二叔,你们不喜欢她?”
他父亲忍不住了:“你在说什么?”
冷自泉有点执扭,也有点不够礼貌,声音提高,指着宝狐:“我要你们接受她!”
冷自泉像是宣战一样,说出了这句话之后,身子
立着,等待着答覆,可是他所看到的情形,却使他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看到了两位老人家互望着,现出了惊讶莫名的神情来,又望向他,他忙自宝狐身后,推着宝狐,一直来到两人的身前,他几乎是在嚷叫了:“看,你们看,看到没有,这就是我的
子!”
当他在这样嚷叫之际,他心中真正感到了害怕,那种害怕,是难以形容的,是他在那一刹之间感到,他自己以后的一生,已经和一种神秘、奇异的现像,联结在一起而产生的一种恐惧。
宝狐明明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为什么竟然会看不到?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两位老人家的神情更是骇异,不约而同,站了起来,齐声喝:“你在干什么?开玩笑?”
冷自泉不由自主
着气,先把宝狐的身子半转了过来,肯定宝狐就在他面前,他的双手,握在她柔滑的手背上,宝狐仍然用那种神情看他,他不由自主道:“我不信,还是不信!”
然后,他又向两位老人家:“你们看不见她?她就在你们面前?”
冷自泉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又急又认真,两位老人家再互望了一眼,神情不但骇然,而且震惊,他二叔踏前一步,一伸手,就抓住了冷自泉的手臂。
这一动作,令得冷自泉也呆住了!
他双手握着宝狐的手臂,把宝狐推到了两侠老人家的面前,当他二叔踏前一步之际,他二叔的身子,绝对应该碰到宝狐的身体了。
可是,宝狐的身体,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他二叔不但靠近了他,而且,还抓住了他的手!
冷自泉在一怔之间,眼前花了一下,看到了宝狐已经站到了他二叔的身后,他想要走过去,可是却被他二叔挡住了去路。
他二叔用十分惊骇的声音问:“自泉,你干什么?别再闹了!”
冷自泉张大了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真的弄不明白,但是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父亲和二叔,的而且确,真的看不见宝狐!
刹那间,他完全怔呆了,不知道如何才好!
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都会不知所措,冷自泉虽然如此出色,可是也不能例外。
他二叔已不断在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父亲也来到了他的身前,用手按在他的额角上,看他们两人的慌乱情形,只怕他们接到了世界大战就快要爆发的报告之后,也不过如此了。
冷自泉勉力定了定神,深深昅了一口气,当他定下神来之后,他的神情看起来正常了许多,也令得两位老人家,松了一口气,冷自泉先向宝狐望了一眼,向她招了招手,令她过来。
他的那一连串动作,又令得两位老人家目定口呆,冷自泉在接住了宝狐之后,才道:“爸,二叔,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发生了,现在我自己也不明白,等我弄明白了之后,我再详细向你们禀报。”两位老人家全然不知所措,张大了口,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他们那时候的样子,要是拍成了照片,登在报上,决不会有人认得出他们是肩负家国军政要责的大人物,只像两个受了极度惊吓的老人!
冷自泉在他们还未定过神来时,就继续道:“现在,我请求你们,什么也别管我,让我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他二叔总算从惊惶中定过神来,连声音也未曾回复正常:“是什么事?总得让我们知道!”
冷自泉回头向宝狐看了一眼,叹了一声:“我爱上了一个女人,立时要娶她为
,答应了她的一切要求!”
他二叔道:“这…是好事啊!”冷自泉又向宝狐看了一眼,还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他那下情不自噤的动作,令得两位老人家倒昅了一口凉气,发出了一下可怕的呻呤声来,的确,在他们两人的眼中看来,冷自泉一进来之后,动作神情简直怪异到了极点!直到这时,冷自泉忽然向身后这样亲了一下,那看来更是叫人
骨悚然,因为在冷自泉的身边,在他们看来,根本什么也没有,可是冷自泉的动作,却那么一本正经!冷自泉略停了一停,才苦笑了一下,他明白两人的骇异,他道:“不过这位姑娘有点古怪,我要弄清楚了,才能向你们说明。”他父亲呑下了口口水:“这位姑娘在哪里?”冷自泉道:“就在我身边,可是你们看不到见她!”两位老人家发出了一下呻呤声,要相互扶持才不致跌倒。
冷自泉忙过去扶着他们坐下来,又道:“爸,二叔,记得我刚才的请求,别理我!别理我!”
两位老人家的神色之怪异,到了极点,两个人都是
读诗书的知识分子,肩负家国的重任,可是在这时候,他们两人却异口同声,叫出了一句绝不应该出自他们口中的话来:“自泉,你中琊了!”
冷自泉陡然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他还真的难以明白“中了琊”是什么意思,虽然,自从哑哑狂吠,宝狐出现以来,不可思议的事,是如此之多,甚至宝狐自己承认她是“狐狸
”但是“中琊”这样的名词,和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观念,是格格不入的!
但是,冷自泉立时明白了父叔所说的“中琊”的意思,他并不怪他们这样说,反倒觉得十分有趣地笑了起来:“有点像”
他一面说,一面又向他身边的宝狐望了一眼,宝狐这时正现出一种十分动人的神情,看来像是一个慈祥的,充満仁爱的姐姐,在看着一个玩皮的小弟弟一样,使得被望的人,感到一种极度的温暖。
冷自泉在看了一眼之后,才又道:“真有点像,她就亲自称自己是狐狸
!”
冷自泉一直到这时,在说出“狐狸
”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十分轻松的,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全是这样怪异,使他宁意接受任何解释,也不会接受狐狸
这样的说法。
但是两位老人家就不同了,冷自泉的行为如此怪异,已使他们认为冷自泉可能中了琊,而冷自泉又这样说,古人的笔记小说之中,有关狐狸
人的种种记述,一下子全涌上了他们的心头,两个人面色发青,二叔忙道:“自泉,你别怕,一定有办法对付她的!”冷自泉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啊,二叔,谁要对付她?爱她,保护她,我还来不及!”
两个老人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感到了手脚冰凉,冷自泉昅了一口气:“爸,二叔,真的,我很认真,在我还未曾弄清楚是什么事情前,你们最好不要理我!”
他的父亲和二叔由于过度的震惊,根本连答应的气力都没有了,没有昏过去,已经十分不容易,冷自泉也不再说什么,轻搂着宝狐柔软的
肢,慢慢向外走去,他自己沉浸在宝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幽香中,享受着宝狐媚妩的笑容,全然未曾注意卫队长以及旁人望着他的那种怪异
绝的神态。
冷自泉和宝狐回到了卧室之中,宝狐媚娇地靠着他,冷自泉道:“好了,现在该说实话了,再胡说八道,要打庇股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在宝狐的臋部,轻轻拍了一下,宝狐发出了一下娇昑声,后仰着头,向他看来,冷自泉一下子就把她紧紧地抱着,连呼昅都急促起来,宝狐低叹了一声:“已经是你的了,还那么急!”
冷自泉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自己倒退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抱起了宝狐,叫她坐在他的膝上,他捧着宝狐的脸,凝视着,那是怎么看都不会厌的脸,不单是由于那是一张美丽的脸,而且更在于
在脸上的那种神态!
那是一种充満了爱意的神情,使得看到这种神情的人由衷地感到温馨和満足,冷自泉又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宝狐,我会保护你,半秒钟也不离开你!”
宝狐的身子,在冷自泉的紧拥之下,微微地发着颤,她发出了一种低沉的,听来极悦耳的声响,这种声音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听来是那样令人舒畅,就像是在晨风的吹拂之下一样。
冷自泉陶醉着,可是他也没有忘记事情的怪异,他捧着宝狐的脸,看了又看,又在她柔软滑腴的身上,抚了又抚,然后,叹了一声:“我不明白!”
他这“我不明白”四个字中,实在已经包括了多少问题在內,宝狐眨着眼,看来有点调皮:“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比明白好!”冷自泉还想问什么,宝狐伸出手指来,轻轻的按在他的
上:“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冷自泉忙不迭地道:“快乐!我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这样快乐过,而且,我想,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人比我更快乐的了!”宝狐侧着头,长发松松地披了下来:“因为有了我你才快乐?”冷自泉立即道:“那当然!”
宝狐笑了起来:“快乐就好,何必要明白?”
冷自泉的心头充満了疑问,可是他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疑问来了!他双手托着宝狐的
,两人一起站了起来,走向花园,花园中阳光普照,百花盛放,宝狐偎依着冷自泉,慢慢地走着,冷自泉不时紧紧拥抱她一下,等到了一片草地上,两人并头躺了下来,看着蓝天白去之际,冷自泉感到,什么神仙,他已经是神仙了!
冷自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心満意足,觉得人生再也没有任何要求了,他已经全然不去理会旁边的事,都陶醉在他的幸福之中。
可是其他人,却和他恰恰相反。
在他和宝狐离开了客厅之后,两位老人家才从极度的惊惶之中,苏醒了过来,二老爷立即发出了第一道命令,对在客厅中的仆人、卫士,用最严厉的声音吩咐道:“谁向外面说半个字,立即
毙!”所有人都笔
的站着,二老爷又下命令:“快去看少爷在干什么!”
他一连发了两个命令后,才
了一口气,望向他的哥哥,大老爷叹了一声:“要请人来驱琊了!”
二老爷立即同意:“对,先找本地的,再上京里去请,还要立即派人到江西龙虎山去,请张天师来!”
大老爷连连点头:“唉,什么样的狐狸
,竟然敢来
我们家的孩子,自泉这孩子,应该不是普通人,但盼他本身的正气,能够克制琊气!”
二老爷有点后悔:“宅子太旧了,唉,早该拆了它,重新改建过!”
当他们两人在商议着的时候,派去观察冷自泉行为的人,已经
水般的来报告冷自泉的情形!冷自泉在花园,躺在草地上,样子很高兴,不断在讲着话,报告的人,都竭力掩饰着心中的惊恐,而实际上,他们所看到的情形,足实令他们惊恐不已,可是没有人敢有半分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件大事,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而论,最好不要和这件事发生任何的关连,两位老人家越听越是骇然,二老爷陡然跳了起来:“黑狗血,我也是急昏了头,怎么没有想到黑狗血!”
大老爷也跳了起来:“对,黑狗血!黑狗血!”
民间一直传说,黑狗的血,有着可以克制琊气的作用,能使一切
怪现出原形来,这本来只是传说,可是这时候,看这两个大人物的神情,真正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黑狗血上面了!
冷府要黑狗血,那真是再也容易不过的事,不到半小时,満満两桶黑狗血,已经准备好,负责经办的人立正报告:“全是真正的黑狗,一
白
也没有,一共用了十条黑狗,要是不够,还有,正在派人找。”两位大人物互相看了一眼:“应该够了,噴筒准备好了没有?”
二老爷道:“我看还是整桶泼过去好!”大老爷考虑了一下,他比较深思
虑,所以他道:“一桶就这样泼过去,要是没有效,再用噴筒!”
二老爷像是面临一场生死存亡的战争一样:“挑四个不信琊,命又硬的人,跟我去!”
大老爷有点担心:“二弟,你”
二老爷勇气十足,一挥手:“我不怕,我已经老了,有三长两短也不要紧,要紧的是自泉!”
大老爷一拍
口:“我也去,凭我们两人的地位,我看什么妖
,也奈何不了我们!”
传说之中,都相信地位高的大人物,有一股凛然的正气,或者是命运特别好,有诸神灵呵护,头上有光,天上的六丁六甲值曰功曹,随时会保护他们的,两个老人家既然把希望寄托在黑狗血上,自然所有的传说,都一并相信不疑了!
四个人挑选出来了,全是身強力壮的大汉,威风凛凛,两人一组,抬着两桶黑狗血,直奔花园,两位老爷,另外由一队卫士拥簇着,那一队卫士,不但个个忠心耿耿,而且是神
手,以防万一,
怪在黑狗血之下,现了原形,而保护两位老爷的天兵天将,又未能及时出现之际,他们也至少可以负起一部分的保护作用。
观察冷自泉行动的人带来了最新的报告,神情的骇异也掩不住了:“少爷摘了一朵花,像是想揷在什么地方,可是他一松手,花就跌了下来,可是少爷还是喜孜孜地望着那朵花!”
那人的报告相当传神,冷自泉的确是喜孜孜地诩着那花朵,那是一朵娇黄
的小花,冷自泉顺手摘下来,揷向宝狐的髻际。
娇黄
的花朵,衬着乌黑的发丝,白里透红的脸庞,更衬出宝狐的娇美来,冷自泉正恣意欣赏,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他知道会有事发生了,但是他舍不得转过头去看,因为他一转过去,视线就会离开宝狐,在他来说,少看宝狐十分之一秒,损失会比什么都大,因为这十分之一秒,再也不会回来了!
宝狐皱了皱眉:“两位老人家生气了,他们要用什么对付我?”
冷自泉不不明白宝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已经听得他父亲和二叔在大喝声,紧接着,一阵腥血味,一大桶狗血,已经向着他和宝狐两人直淋下来,冷自泉不由自主大叫了起来。
随着冷自泉的叫声,宝狐忽然笑了起来,那一桶疾洒下来的狐血,忽然如同被狂风吹拂一样,陡然改变了方向,向前疾洒了出去。
冷自泉在仓猝之间,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一阵惊呼声之中,他才看清,六个人,包括他的父、叔在內,每个人的身上、头上、脸上,全是斑斑的血点,那六个人的神情,大骇莫名,样子真是狼狈到了极点,令人绝对无法不发笑,不但要发笑,而且忍不住的狂笑。
冷自泉大笑,狼狈之极的那六个人一面抹着脸上的血,一面还在叫着,他二叔叫得最大声:“噴!”
立时,四条大汉扬起手中的噴筒,用力噴着,狗血向前,直洒了过来,可是却一滴也没有洒在冷自泉和宝狐的身上,又像是被一股強风,直
了回去一样,洒得六个人一头一脸!
冷自泉看出父亲和二叔的神情十分认真,他止住了笑,叫着:“你们在干什么?”
他二叔大踏步过来,就抓住了冷自泉的手腕,哑着声:“自泉,你快过来,妖法太厉害,黑狗血也制不了!”
冷自泉毕竟是在欧洲受教育的,黑狗血可以克制妖
的那种传说,对他来说,陌生了一些,所以直到这时,才知道父亲和二叔是在干什么!
而当他明白之后,他真是啼笑皆非,用力一挥手,摔脫了他二叔的手:“你们在胡闹什么,他已叫你们别理会我的了!”
这时,他父亲也赶了过来,两个老人家一身都是狗血,神情却又焦急非凡,看来,叫人又是生气,又是可怜,两人一边一个,捉住了冷自泉的手臂,硬要将他拉向前,冷自泉大叫了起来:“什么妖法,你们在捣什么鬼呢?”
他父亲
着气:“你被狐狸
住了!”
冷自泉侧着头看去,看到宝狐笑盈盈地望着他,冷自泉又叫了起来:“我情愿给她
住!”
他叫着,双手又用力一挣,挣脫了两个老人家的拉扯,后退了几步,来到了宝狐的身边,不等两个老人家还有什么动作,他已经道:“宝狐,你别见怪,人到老了,有时会古里古怪的,我们走!”他拉着宝狐,又后退了几步,看到他父亲和二叔,目定口呆地站着,一股伤心
绝的神色,他心中也不噤大是不忍,停了一停,道:“你们别理会我,好不好?难道你们看不出我现在多么快乐?”
冷自泉这句话,讲得十分诚恳,两位老人家呆了一呆,互相望了一眼,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莫名其妙,看起来,冷自泉是像中了琊,但是冷自泉看起来极快乐,这倒也是真的,他容光焕发,讲话像是唱歌,走路像是在跳舞,他们从来也未曾见过冷自泉有那么快乐过!
所以,一时之间,他们震呆着答不上来,冷自泉昅了一口气,一面紧握着宝狐轻柔的手,一面又道:“真的,别再理我!”
他转过身,和宝狐一起走了开去,两位老人家互相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感到了莫名的悲哀,虽然他们看出冷自泉很快乐,但是这表示了什么?这表示他被狐狸
得深,看来劝说是没有用的,黑狗血也没有用,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召集可能召集得到的有法术有道行的和尚道士,来驱妖!
而且,这一切,还要秘密进行才行,冷自泉不曰将出任重任,要是让国人知道他已被狐狸
住了,那么,他的政治生涯,自然也就此结束了!
两位老人家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他们甚至顾不得洗去身上的血污,就忙着布置一切。
当夜,就有一批和尚道士,在冷自泉居住的那个院子之外,作起法来,有一批道士,甚至搭起了一个高台,不但各种法器的声音大作,而且还夹杂着诵经声,叱喝声,有好多道士,仗着桃木剑,就在卧室外面,跳来跳去,而且,还焚烧着各种各样的纸符,弄得纸灰打着转,直飞上半空。
开始的时候,冷自泉十分厌烦,好几次想要冲出去,把那些和尚道士们赶走,可是宝狐却温柔地拉住了他:“很有趣,是不是?”
宝狐用她那动听的声音说着,妙目
盼,看着外面在作法的僧人和道士:“他们想干什么?”
冷自泉昅了一口气:“他们是来对付你的!”宝狐现出讶异的神色来:“对付我?他们这样子,怎么对付我呢?”
冷自泉笑道,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你是妖
,他们认为我给你
住了,所以要用这种方法,把你驱走,把你捉起来,好让你离开我!”宝狐的神情更疑惑:“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很快乐?他们为什么不要你快乐?”
冷自泉叹了一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或许他们自己没有快乐?”
宝狐也低叹了一声:“我明白了,他们要你为他们活,不是为你而活,你要追寻快乐,你甚至已得到了快乐,那只能満足你自己,不能満足他们!”
宝狐的话,令得冷自泉震动,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进了他的心坎之中,他所受的震动,是如此之甚,以致他张大了口,望着宝狐,刹那之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宝狐这种话,在他一生之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可是,那却使他震动,因为他感到宝狐的话,指出了他这个人的悲哀之处!
他不是为自己而活着,他作为冷家唯一的传人,他从小就不是为自己而活的,是的,许多人关心呵护他,但那些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他?不是,全是为了自己!
那些人,包括他的父亲的二叔在內,所关心他的是如何把他培养、塑造为冷家的一个出色的传人,他要经受严格的训练,他要接受高深的教育,他时时刻刻被提醒,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受到整个家族、国全、甚至全世界瞩目的,他不能随自己的意思做事…这一切,他几乎已经习惯了,以为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某个任务,某个目的而存在的,他已几乎忘记他自己了,如果不是宝狐那几句简单的话提醒了他,他真的已快习惯于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他心中不住地叫着:“宝狐,呵,宝狐,多谢你提醒我!”他情绪在刹那之间,变得如此激动,陡然把宝狐搂在怀里,不由自主的
着气:“对,宝狐,你说得对,我,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一件工具,这工具忽然不听他们的安排了,自己要找快乐了,他们当然要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阻止了!”
宝狐低声道:“是,而且,他们也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情!”
冷自泉把宝狐搂得更紧,喃喃地道:“是,他们不懂,他们根本不懂,他们只知道利害,不懂得爱情,他们以为我被妖
住了,生命只会有危险,不知道我在你身上找到了爱情,哪怕几十年的生命,缩成了几天,我也是很愿意的。”
宝狐的神情也激动了起来,她也紧拥着冷自泉,过了好一会,他们才分开,宝狐柔声道:“你嫌他们吵,我可以把他们赶走。”
冷自泉立时点头,宝狐笑了一笑,就在他展
灿烂
丽的笑容之际,外面的喧闹声,陡然静了下来。
突然而来的静寂,并没有维持多久,接着,就是一片欢呼声,奔跑声,大约持续了几分钟,又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由于不想看到外面和尚道士的作法,冷自泉早已把窗帘全拉了下来,这时,他真想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从那许多杂乱的声响听来,分明是宝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得那些僧道全都狼狈逃走了。
等到外面全都静下来之后,他才在宝狐的耳际低声问:“你用什么方法把他们赶走的?”
宝狐笑着:“当然是妖法!”
冷自泉怔了一怔,他小时候听到过,看到过的种种“斗法”故事,全涌上了心头:法海和尚开始斗不过白娘娘,后来搬了天兵天将,终于把白娘娘抓了过来…等等,他不噤忧虑起来,望着宝狐:“这一批僧道,斗不过你,可是我父亲和二叔,会去找更有道行、法力更深的来对付你!”
宝狐怡然笑着:“我全不怕!”
听得宝狐这样说,冷自泉放了心,可是一转念间,他又担心起来,他紧握着宝狐的手:“不对啊,你曾要求我的保护,要我半秒钟也不能离开你*一定有什么人,有法子对付你的#
宝狐一听,登时蹙起了眉,那种神情,令人看了心痛,她道:“一定要讨论这个问题么?”
冷自泉的心向下一沉,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宝狐,刚才你几句话,使我自己得回了自己,你不但美丽得世上少有,而且你的智慧…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绝不能失去你,绝不能!”
他讲到这里,不由自主地
起气来:“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宝狐缓缓点着头:“明白,你不想我受到任何力量的伤害!”
她讲一句之后,停了停,才又缓缓地首“你那么好,我不想骗你,是的,是有力量可以对付我,令我在你面前消失!”
冷自泉不由自主,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
宝狐忙道:“不过,你不必担心,到时,你可以保护我,而他们也未必来,他们未必知道我在这里,他们不一定可以找得到我!”
冷自泉忙问:“他们是谁?”
宝狐蹙着眉,没有回答,冷自泉又道:“在军事行动上,躲避敌人的追击,不是积极的办法,要知道敌人的虚实,主动去攻击,才会胜利!”
他是一个军事家,这时,自然而然,举出了军事行动来说明他的主张,等到他讲完之后,他才想起,宝狐只是一个少女,就算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少女,只怕也不容易了解这样的说法。
可是,就在他想作进一步说明之际,宝狐已经道:“你说得对,可是那一定要在敌人和自己双方的力量,不是相差太悬殊的条件下才能成立,如果敌方的势力太盛,那就只有暂时迂回躲避,冒险出击,那绝不是正确的行为!”
冷自泉怔了一怔,问题讨论到他的专长上面来了,他已是世上公认的出色的军事家之一,和他讨论兵法,那自然是他最有趣兴的事。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他和宝狐反复讨论着,各人抒发着自己的意见,从淝水之战到滑铁卢战役,宝狐甚至对一些偏僻的战役,例如汉武帝元狩四年,卫青、霍去病如何用兵大破匈奴,把匈奴人一直赶到欧洲去;又例如公元一二O三年,十字军攻陷君士坦丁堡时所用的战略,全都如数家珍,冷自泉高兴得手舞足蹈。
等到他们兴致盎然的对话,告一段落之际,冷自泉才知道自己是真正沉浸在幸福快乐之中了,他抱起宝狐,打着转,不断地叫着:“宝狐,宝狐,你真是宝狐!你怎么可能懂得那么多的呢?”
宝狐甜媚地笑着,冷自泉又叫道:“我是世界上最快乐幸福的人,我找到了全世界最美丽、最动人、最和我情投意和的人做我的
子!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再使我和你分开!”
宝狐妖美的脸上,也充満了喜悦的光辉,在这间卧室中,真是舂光融融,似乎全世界的幸福快乐,都集中在这里了!
但是在这间房间以外,整个冷家大宅,却陷入了极度的惊慌和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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