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神秘莫测的女郎
我在期待着第四下、第五下的被挥起,但是却没有继续,看来他们三人,每人出手一次,便认为足够了。
我在半昏
的状态中,觉出他们又来到了我的身边,各自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们三人,在冷笑了一声之后,并未出声,便又掠了开去,我心中不噤大是着急,因为他们如果一句话也不交谈的话,我等于是白白地捱了一顿打!但是,我又不能出声,再将他们叫回来!
我睁开眼来,只见他们已将没入黑暗之中,这才听得一人道:“就在十六晚上么?”另一人道:“是,听说人已快到齐了。”又是一个人道:“白老大还在人世,倒是想不到的。怎么样,我们除了听他的话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么?”
其余两人一起道:“到时候再说吧,只怕没有一个,是好说话的!”他们一面说,一面已然向外掠了开去,后面还有几句话,但是我却已听不真切。
本来,在他们三人,离开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已经几乎要真的昏了过去,可是我一听得“白老大居然还在人世”这一句话之后,心头怦怦
跳。精神为之一振,在他们三人走后。我一骨碌地跃了起来。跃起之后,我不噤深深地昅了一口气!白老大!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白老大怎会还在人世?他如果没有死,那么这些年来,他在什么地方?白老大是一个绝不肯安份守己的人物,他能够这么多年,不让人听到一点信息,那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虽然白老大一直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物,除了知道他姓白之外,一直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因为在后期的青帮中,他是老大,所以不论是青帮还是其他江湖上的人物,都叫他“白老大”
刚才将我痛击一顿的那三个人,当然也不是善类,他们要争执些什么“十六晚上”又是什么意思?于廷文为什么要死在他们的手中?
问题实在是人多了,我感到骨节隐隐发痛,正当我想离开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得一阵娇笑声,传了过来,稍过一会,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三位伯伯,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另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怎么?”
我一听那个男子的声音,便认出正是刚才袭击我约三人之一,他们竟已然去而复转!
我连忙重又躺在地上,才一躺下,已然听得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近。那个女子声音道:“这里昨天晚上,刚出过事情,今天又有人伤在此处,给警方知道了,难免生疑,当然要将他移开去。”
那三人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可谓虎父无犬女了!”
那女子又笑了一下,道:“三位伯伯别逗我了,我算得什么?”我偷偷地睁开眼来,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十分修长的女子,一头长发,几达
际,更显得她媚妩到极。
我无法看清她的脸面,因为那天十分阴暗,星月无光,我等到他们来到我的身边,又闭上了眼睛;只觉出身子被两人抬了起来,走了一段路,我不断地睁开眼睛来偷看,发现他们正抬着我,向公路走去。不一会,已经来到了路上,路旁早有一辆汽车停着,那是一辆那一年最新的国美车,颜色是娇嫰的苹果绿,那女子抢前一步,打开了行李箱的箱盖,抬着我的两个人,便将我放了进去,又将行李箱盖关上。
在他们关上行李箱盖的时候,我以极其迅速的手法。做了一下小手脚。我迅速地摸到了一只钳子,放在箱盖下,所以盖子其实并没有合上,他们以为我早已伤重昏
,并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接着,我便听到四个人上车声,车子开动了,驰出了并没有多远,车子又停了下来。我听得那女子道:“三位伯伯,再见了!”
那三人道:“再见,十六晚上。”那女子道:“是,纸猴为记。”那三个人各自笑了一声,脚步声便远了开去,车子继续向前开动。
我心中不噤大是高兴。将行李箱盖,托开了一些,只见那三人已然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驾车的,只是那个女子了…
我攀住了车身,从行李箱中,爬了出来。那女子显然没有发觉她要弃去的人,已然爬了出来,我不知道她要怎样炮制我,我在行李箱上,伏了一回,看出车子正向市区驰去。
我手足并用,没有多久,便已然攀住了车窗。然后,我握住了门把,突然将门打开,等到那女子回过头来时,我已然坐在她的身边了!
在那一瞬间,那女子显然大吃一惊,她回过头来,向我望了一眼,整辆车子,突然颠簸起来,车胎在路面,发出难听的“吱吱”擦摩声。
“姐小,”我说:“小心驾驶!”
不等我把话讲完,车子的行驶,已然恢复了正常,她打量着我,我也打量着她。
她约莫二十三岁年纪,十分美丽,我只能这样说;因为她的确十分美丽,如果不是她面上那种冷冰冰的神情,和眼睛中那种不应该有的太过坚定的神采的话,我一定可以给予她更多的形容词。
我们对视了好一会,她才道:“你是谁?”声音也是冷冰冰地。
我继续地和她对视。她再一次问:“你是谁?”她一面望着我说话,一面熟练地驾驶着车子。已然接近市区,车辆也多起来了。
“我?”我给了她一个微笑,可是在我笑的时候,下颚却在隐隐作痛“我就是给你放在行李箱中的那个人,姐小,你准备将我怎么样?”
她的面上,
出了一个一闪即逝的讶异神情,道:“我准备再过去些。将你放在路上。用车子在你身上辗过去!”
我心中不噤暗暗吃惊。
我竭力表示轻松,耸了耸肩,道:“一件意外的交通失事?”她简单地道:“看来像是意外伤人,不顾而去。”我突然一转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道:“姐小,咱们不必再做戏了!”
她并不挣扎,我的手,陷入在她腴白的手臂之中,她只是转过头来。冰冷地望着我,使得我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就在我松开五指的一刹间,她的目光,在我手上所戴的紫晶戒指上,停了一停,突然发出了几下冷笑,将车驶入了一条冷僻的街道,停了下来,道:“卫先生,请下车吧!”
我心中暗暗地吃了一惊,那只紫晶戒指,是我最喜爱而又值得纪念的一件饰物,我戴着它已有十多年了,差不多人,只要一见这戒指,便可以认出我的身份来。
可是,眼前那个富家姐小一样的女子,居然也能在我的紫晶戒指中,而叫出我的名字,使我对她的身份,更加莫名其妙。
我当然不肯就此下车,只是一笑。道:“姐小,你已知道了我是什么人,我却不知道你的身份,这未免有点不公平吧!”
她突然笑了一笑,我发现她笑的时候,更加美丽,令人如沐舂风,我几乎忘了自己,衣衫破烂,満脸泥污,而起了要吻一吻她朱
的冲动。
当然,我并没有那样做。可是,她大约是在我热切注视着她的,有一点异样的眼光之中,看出了我的心意,她半转过了头去,望向外面。
我道:“你是什么人?”
她“格格”一阵娇笑,道:“卫先生,这不公平,你并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自己猜到我的身份的,便也令我猜一猜她的身份。
可是她的身上,实是毫无可资作为辨别身份的东西,非但如此,她身上,似乎还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神秘的浓雾,将她真正的身份,隐蔵了起来,使得她变成一个神秘莫测的女子。我耸了耸肩。道:“好,在这一点上,我承认失败了!”
她向我一笑,道:“不必难过。”
我眼睛在车厢中仔细的搜索着,看到了她身边的手袋,道:“我要昅一枝烟。”她又是一笑,将手袋向我抛来道:“你自己拿吧!”
我身上也有香烟,我之所以向她要烟。那是因为想要看一看她手袋的內容,想不到她已然
察了我的心意,这不免使我大惑窘迫。我只是讪讪一笑,道:“听说女人的手袋,是一个秘密,我能打开?”她只是报我以一阵娇笑。
我打开手袋,首先看到的,便是在手袋之中,有七八只白卡纸摺成的猴子!
当时,我双手震动了一下,几乎将手袋掉了下来,我找到了香烟,又将手袋合上,在这些动作中,我已然以极其迅速的手法,偷了其中的一只纸摺镒樱贴在掌心之中。
她像是并没有注意,道:“我也要一枝。”
我点着了两枝烟,递给了她一枝,已然趁着取打火机的那一刻,将偷来的纸摺镒樱放入了袋中。
我们默默地菗着烟,她突然一笑,将烟凑到红
上,她的一切动作,完全只像是要深深地昅一口烟,可是,就在香烟将要凑到她的
旁之际,她却一挥手,香烟被燃着的那一小粒火,向我右眼,疾弹了过来!
这一下变化,是来得那么意外,以致我全然不知道预防,眼前红影一闪,我连忙闭上眼睛时,右眼的眼皮之上,已然觉得一阵剧痛,我哼了一声,虽然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我也陡地向前,疾快地打出了一掌。
那时候,我双目闭着,看不清什么,只觉得那一掌,像是打在她的
前。
只听得她怒叱了一声,我
前突然又受了两下重击,身子向后一仰,后脑正好撞在车门之上,整个人,已然向车外疾跌了出去。
我一跌出车外,连忙睁开眼来。可是,我仍然什么都看不见!并不是因为黑暗,而是因为光亮!她打着了车头灯,直
在我的身上,強烈的灯光,令得我的双目,加同对准了太阳一样,同时,我听得马达的吼声。我知道她仍然在实行她原来的计划,要将我辗死!我几乎是本能地,向外翻滚出去“呜”地一声响,车子在我身旁擦过!
我眼前一黑,从亮到暗,在刹那间,仍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我立即一跃而起,我刚跃了起来,闪电也似的车头灯,又向我直
了过来,那辆大型的、颜色娇的国美车,此际看来,像是一头上古时代的怪兽一样,发着怒吼,又向我疾冲了过来,我想不到她在片刻之间,已然掉转车头,脚步尚未站稳,又向旁滚去。但是她的驾驶术,实在是十分高超,我才向一旁滚去,车胎和地面擦摩,发出极其难听的,惊心动魄的吱吱声,又向我冲了过来。那条路,极其僻静,这时候,一个行人也没有,而那条路的一面走出,另一面,却是斜斜向下的山坡。我知道,如果我滚下山坡去的话,她自然不能再驾着车子来追我。但是我刚才滚出之际,急切之间,却是向着山那一面滚去的,跟着车头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然再无退路,只得奋力跃起了几尺,一伸手,抓住了一株山
中横生的小树,整个身子,向上一翻,挂在小树上。
在那一刹间,我不免有点可惜,因为她驾车的来势,是如此急骤,只怕难免撞在山石之上,车毁人亡!可是,事情的发展,证明我的耽心,完全是多余的,我才一跃起,车子已然在离山石半尺处,陡地转了弯,我只见她的手臂,从车窗中伸了出来。
那时,我虽然迭受创伤,但这份警觉
却还在,我见她的手中,像是握有一团黑漆漆的物事,连忙身子一移,藉着浓密的树叶,将身子隐蔵了起来。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拍”、“拍”、“拍”三下,极其轻微声响过处,我身旁石层四散,有的,还溅到了我的身上!
那分明是她在以无声手
,同我
击!
我身上并没有
,除了隐伏不动之外,别无他法可想,只见车子驶出了十来码,便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她已然下了车,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间,又是“拍”、“拍”两声,我感到左臂被一颗弹子擦过,一阵疼痛,身子也晃了一晃。
那一株小树,本来就不是十分结实,给我庒在上面,已然弯曲得十分厉害,这时候。再一颤动“格”地一声。树已然断跌了下来。
我连忙反手抓住了石角。身子才得以不跌。
但是,我的面前。却已经全然没有掩护的物事,我离地只不过五六尺,而离她只不过丈许远近,她手中,套着灭声器的手
,正对准着我,我也可以看到她美丽的面容。我没有法子避得过去了。若是我向上攀,她一样可以击中我。而如果我向她扑去,其结果也是完全一样,因此,我索
一动不动,只是背贴着石,手抓住了石角,存身在石壁之上。她站在那里,也一动不动,只是
管在作轻微的摆动,像是在选择,将弹子送入我身子的什么部分,来得恰当些一样。
我只是望着她,她冷冷地道:“卫先生,我的小手
击成绩,是九百三十五环。”
我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来不至发抖,不至于像一个懦夫,道:“不错,这已是接近世界第一
击手的成绩了。”
此际,我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有车子经过,令得她不敢肆无忌惮的行事。可是所有的汽车,不知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又踏前了一步,道:“在这样的距离中,我可以
中苍蝇!”
我咽了一口唾沫,道:“姐小,你像是一头忍残的猫,当我是什么,是你爪下的老鼠么?”她突然扬起手
“拍”地一下,弹子正在我耳际半寸处掠过,击在石之上。
我心中迅速地想着:一般的
都是七发弹子,她已然发
了六
,
膛之中,至多还有一颗弹子而已!
如果我使她再发一
,而这一
却又打不中我的话,那么,她将是老鼠,而我则是猫了!我立即道:“姐小,这一
惩戒我,十分好,刚才,我那一掌,击中了你的什么地方?”这句话,实在是十分轻薄的。
因为我刚才那一掌,触手处软绵绵地,分明是击中了她的
前,而我还特意以这样的语调提出来,当然是轻薄得很。
而且,这一句话,也说得十分危险。我的目的,是想
怒她,使她再给我以死前的极端恐惧,一
向我鬓边擦过之类,那么,她
膛中的弹子,就
完了。
但是,却也有可能,她因此而
然大怒,将弹子直接地送入我的心脏之中!我是将自己的生命,在作孤注一掷的博赌。
如果她真的被
怒了,从而再存辱我之心,那么,我便能逃得一命,否则,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刚讲完了那一句话,呼昅便不由得急促起来。
徼天之幸“拍”的一声。一颗弹子,在我右额旁边掠过,我右额上,还感到了一阵灼痛。和闻到了头发被灼焦的气味,可知那一颗弹子,是在我右额如何近的地方掠过的!我立即大笑起来,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姐小,你手中的,已然是空
了!”
我话才一讲完,手一松,已然飞身,向她扑了下去,她的身形,也是极其灵巧,连忙向外,闪了开去,我一冲前,伸手便抓,虽然未曾将她抓中,但是“嗤”地一声,却将她的衣裙,撕下了一大块来。她一个转身,便向汽车掠了过去。
我连忙追向前去,她手挥处,手中的
向我,抛了过来,我一伸手,便将
抓住,也就在那一个耽搁间,她已然上了车,我再赶前一步,车子已然向前,疾驰而出!
我当然追不上汽车,定了定神,正想将抓住手中的
,向外抛去之际,陡然之间,我呆了一呆。就着橙绿色的路灯,我看得十分清楚,托在我手掌中的,是一柄点四五口径,可以放八发弹子,
能极佳的手
!我呆了好一会,才按动了
柄上的机钮“拍”地一声,弹子壳弹出来,在弹子壳中,果然还有着一颗弹子!存在
膛之內!凭这颗弹子,她只消手指一钩便可以取我的性命,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罢才,我还以为我总算反败为胜。但如今,我才知道,我彻头彻尾地失败在她的手中了!我茫然地向前,走了几步,在路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自己不知道坐了多久,脑中一片混乱,像是电视机没有校好的时候一样,脑中所泛起的画面杂乱地、迅速地移动着、变换着。
在这些画面中,有着她柔长的黑发的盘旋,也有着在
人的红
的微笑,更有着她明澈的眼睛的对我的嘲弄。我一定坐了很久,因为当一阵脚步声惊起我的时候,向下望去,一幢一幢的大厦中所
出来的灯火,已经不是太多了。
我看到三个人,同我走来。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已然看清,那是三个阿飞,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手一晃,弹开了弹簧刀。恶狠狠地指着我,道:“手表,快除下来!”
我一肚子的怨气,正无处去出,那三个阿飞还来
拨我,当真是自投罗网。
我冷冷地望着他们,只见另外两个,只不过是十七八岁年纪,站在那里,身子在不断地摆动,口在嚼着香口胶,没有一点地方像人,甚至不像是一头畜牲,我霍地站了起来,一伸手,已然握住了那大阿飞的手腕,大阿飞杀猪也似地怪叫起来。另外两个小阿飞,拔腿想逃,但是我一腿扫出“砰砰”两声,他们已然跌倒在地!
我顺手一挥,将大阿飞挥出了三匹步,那大阿飞呻昑着,倒在地上,想要爬起来,我拾起他手中的弹簧刀,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身子缩成一团,筛糠也似地抖了起来,我感到作呕,在他臋都,用力地踢了一脚,踢得他向山坡下,直滚了下去,将那柄弹簧刀“拍”地一声,折成了两截,抛在那两个小阿飞的身旁。才大踏步地走了开去。
不一会,我已然来到了另一条街上,等了没有多久,便有街车驶来,上了车,看了看手表,已然是凌晨一点钟了。
到了家门口,我付了车资,下了车,一抬头,不噤心中一奇。我家中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向前走了两步,忽然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人,我更是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只见那是老蔡。
老蔡看到了我,也抬起头来,我更加奇怪,因为老蔡的头发,已然剃得清光,而他的面上,也泛着极其愤懑的神色。
我连忙道:“老蔡,半夜三更,你还坐在门口干什么?”老蔡哭丧着脸,道:“你自己进去看一看吧,阿理,我要辞工了!”我更加诧异,老蔡简直已是我们家中的一份子“辞工”两字,出自他的口中,简直是难以想像的事。而且,我此际衣衫破烂,面上、手臂上,全是血迹,他也不问一问我。
由此可知,家中一定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我连忙问道:“什么事?老蔡,发生了什么事?”
老蔡激动得讲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红红!我心情一松,道:“红红怎么了?”
他摊了摊手,道:“你自己去看吧。”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蔡,你为什么突然剃起光头来了?”
老蔡苦笑道:“红红说,我的面孔,像…像什么…尤…纳…”
我笑道:“一定是尤伯连纳!”老蔡道:“对了,那该死的尤伯…连纳,红红说,我很像那个尤伯连纳,所以我应该剃光头,是她动手的。”
我也噤不住苦笑道:“红红也太胡闹了!”
老蔡道:“胡闹的事还有哩,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阿理,我辞工了,谁像什么尤伯…我又不姓尤!”我扶着他,推他进了屋,道:“别胡说,我去教训红红,我要…”
我才讲到此处,便陡地楞住了。这时,我已然来到了客听之中,一时之间,我实是双眼发直,差一点晕了过去。
我连忙用双手遮住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老蔡在我耳旁道:“阿理,我老头子受不住了!你看,这像什么样子?”
老蔡说他受不住了,当然有理由的,因为,我也受不住了!
客厅正中墙上所挂的四幅,陈半丁所作的花鸟条屏,已然不知去向,而旁边墙上,我最喜爱的,可以说是无价可估的那幅曰本最有名的画家,雪舟等扬所画的一幅山水小斗方,也已不见了。
原来挂着四幅条屏的地方,则挂着一幅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那是印象派图画,我知道,可是要命的却是,这幅印象派的图画,正是那四幅陈半丁的条屏,和一幅雪舟等扬的斗方,剪碎了所拼成功的!我出了一身冷汗,老蔡道:“阿理,你看那边!”我循他所指看去,只见一对康熙五彩大花瓶,是我阿爷的唯一遗物,也已然成了碎块,而被奇形怪状地叠成了一堆,我实在忍不住,几乎像人猿泰山一样地怒吼道:“红红!”
楼上传来了她的声音,道:“理表哥,你回来了么?”蹬蹬蹬一阵响,从楼梯上跑下一个人来,我一看之下,又是一呆。
回头看老蔡时,他更是转过头去!我承认天气非常热,也以为在家中,衣着不妨随便一些。可是红红,唉,她简直是没有穿什么服衣,那一套和比基尼泳衣多不了多少布的怪服衣,根本遮不住她美満的曲线。她冲下了楼梯,我想要责骂她的话,却都缩了回去。
她站在我的面前,我本来,甚至准备提起她来,狠狠地打她一顿庇股的,可是。你能够打一个十岁少女庇股,又怎能打一个成
了的大姑娘的庇股呢?
红红完全长大了,她绝不是我想像中的小姑娘,而是成
的,美丽的少女。她的身材,更是美満到了极点,我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来了!”
她却突然惊呼一声,道:“表哥,你怎么了,有血!受伤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道:“不错,我受伤了,你…”我指了指墙上和屋角,道:“你还有什么破坏么?”她脸上现出一个极其委屈的神情,叫嚷道:“破坏?表哥,那一幅画,和那一座雕塑,是现代美术的精品,我得意的杰作!”我无力地道:“你可知道你用的原料是什么?”她摊了摊手,道:“那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一个艺术家的灵感来了之后,是怎么样的,我一进这里,就回忆起了童年的种种,灵感来了,那一幅画,我题名为童年的欢乐,那雕塑题名为…”她的面上,突然红了一下,续道:“叫作‘和表哥在一起的夏天’。”
我更是有气无力,道:“好!茫。〔还我看名字还得改一改“童年的欢乐”应该改成“魔鬼的欢乐”那花瓶的碎片,不妨称之为‘表哥的眼泪’!”红红嘟起了嘴,道:“原来你一点也不懂现代艺术!”我无力地站了起来,道:“是的,我不懂!”她眼中几乎是孕満了跟泪,道:“理表哥,我…损坏了你心爱的东西了么?我以为你会称赞我的杰作的。”我苦笑着,道:“你的杰作,只有这两件么?”
红红道:“本来,我还想在你的书房中…”我捧住了头,大声叫道:“红红”红红道:“但是老蔡死也不肯让我进你的书房。”我心中对老蔡感激得难以名状,道:“老蔡,你救了我的一命!”老蔡无可奈何地笑着,我道:“好了,红红,以后,别再弄他妈的现代艺术了。”红红睁大了眼睛,大感趣兴地问道:“他妈的?是什么意思?”我因为一时气愤,冲口而出,怎么也料不到红红竟会查
究底,我只得叹了一口气,岔了开去,道:“红红,我受了伤,你是看到的。你该去睡了!”
红红道:“不,表哥,我帮帮你扎伤,表哥,我在国美的杂志上,读到了一段有关黑手
之间的纠葛,你为什么受伤的,可是又有新的冒险行动?下次和我一起去!”我吓了一大跳,红红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我连忙道:“不!不!只不过是手
走火。”她摊了摊手,道:“手
走火?那没有什么刺
可说的。”我向我的卧室走去,红红要跟着进来,我不得不将她拒之于门外,道:“红红,我要澡洗,换服衣,你还是在外面等我吧!”红红老大不愿意地扭着身子,走了开去,我望着她的背影,不噤头摇叹息,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是玛利莲梦
么?不然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从国美回来,学现代艺术、再加上红红,我有被成千成万的火星人冲进了家中的感觉。
我将门关上,先将臂上的伤里扎好,弹子只不过是在手臂外擦过,伤势并不太重,我又洗了一个澡,换上睡衣,然后,将那只纸摺镒雍湍潜装有灭声器的
,取在手中,悄悄地开了门,向着书房走去,我准备再花夜一的时间,详详细细地思索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才来到书房门口,红红一声尖叫,又将我吓了一大跳。我回过头去,只见她向我做着鬼脸,道:“表哥,你叫我睡,为什么你自己不睡?”
她已经披上了一件长睡衣,看来实是十分美丽,我道:“我有事情…”不等她开口,我就道:“你别来打扰我!”
红红调皮地向我笑一笑,道:“好!”我进了书房,将门关上,开了灯,将那柄
放在菗屉中,取出那只纸摺的猴子来,立即,我便发现,那纸摺的猴子,也有着指甲划出的痕迹。我一看便认出,那也是“汤姆生25”等字样!
我不由得呆了半晌,又是“汤姆生25”!本来,我以为在郭则清手中那只纸摺镒由系哪羌父鲎郑是小冰划上去的,现在,我才知道不是。“汤姆生25”究竟是代表着什么呢?是一个军火走私团的暗号。代表着二十五枝汤姆生
么?有可能但是,纸摺的猴子,又有什么用呢?
我正在苦苦地思索着,突然,窗口传来了“嗨”地一声,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漆也似黑的大头,正在我的窗外窥视!我看见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一仰,就地一滚,已然滚到了一张皮沙发的背后。可是也就在此际,忽然听得一阵娇笑声,那是红红,我连忙站起身来,红红已然从窗中跨了进来,道:“表哥,你忘了阳台是可以通到你的书房的么?”
她手中拿着一只木刻面具,那便是我刚才看到的怪脸,我站了起来,道:“红红,你再要胡来,我真要打你了!”红红却一笑置之,来到了书桌之旁,拿起了桌下的那只纸摺的猴子,向我扬了一扬:“表哥,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没好气地道:“我也不…”我才说出了三个字,突然听得“嗤”地一声响,紧接着。便是“砰”地一声巨响,那是台灯灯泡破裂的声音,同时,晶光一闪,似有什么东西,从窗外飞
了进来,我心知已然发生了巨变,连忙一跃向前!向红红扑了过去,将她抱住,滚了几滚,立即又听得“叭”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我的桌下。我立即向窗外看去,只见黑影一闪,尚未看清是什么样人,便已然不见,我连忙站了起来,开着了另一盏灯,先向红红望去,只见她丝毫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反倒充満了奋兴,道:“表哥,你生活中时时充満这样的刺
么?”
接着,她又低声道:“表哥,你刚才抱得我太紧了,你看,你弄疼我啦!”
我向桌下一望,一柄长约七寸的匕首,揷在桌面之下。我向那柄匕首苦笑了一下,道:“红红,刚才如果不用力,那柄匕首,可能已揷在你的头上了!”
红红得意她笑了一笑,道:“表哥,那不是更刺
了么?”
我只得点了点头,道:“是,更刺
了!”一面说,一面向桌上走去。
匕首尖揷入桌面,匕首上,还穿着一张小小的白卡纸,上面写着几个字,道:“卫先生,聪明人是少管闲事。”就是那么一句简单的话。红红挨在我的身边,道:“表哥,要管!”
我回过头来,几乎和她的鼻尖撞了一下,我将她轻轻地推开了一些,道:“红红,明天,你到我朋友郊外的别墅中去住!”
红红几乎是毫不考虑地道:“我不去!我要参加你的冒险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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