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丘伦实在没有法子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盯着前面,心怦怦地跳着,一时之间,竟忘记了举起他的摄影机。本来一看到了新奇、奇特的事物,就立刻举起摄影机来,那已是他多少年来培养出来的职业本能了,他从来也不会错过珍贵的镜头,那种职业本能,曾使他多次获得际国
的奖状。
可是,如今看到的实在太另他惊愕,他只是呆呆地瞪着他所看到的,无法再有其他别的动作。
丘伦是一个摄影家,或者说,是一个摄影记者。再具体一些说,他是一个自由摄影记者。他的职业是摄影,他在世界各地旅行,拍摄各种照片,然后将照片出售给通讯社、杂志社、报社。
这是一项相当不错的职业,尤其对一个本来就喜欢冒险、刺
、旅行和摄影的人来说,那简直是一门上佳的职业。
丘伦曾在中美洲的原始丛林之中,拍摄过左翼游击队活动的照片;曾在亚洲的金三角地区,拍摄过秘密会社会议的情形;曾在海拔七千公尺的山岭,拍摄过雪人的足迹;曾在深海一千公尺,拍摄过鲸鱼产卵的刹那…
丘伦曾经用他的摄影机,记录下时速六百公里的火箭车失事情形;也曾经利用特殊的仪器摄下了紫罗兰花的花粉美丽无比的结构。
在他从事职业摄影的过程中,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惊险,洲非一个家国的独裁统治者,就因为他拍下了一个残酷的
待镜头,而出动该国的全军国警追捕他,据他自己说,他是在泥沼之中,抓住了一条大鳄鱼的尾巴,逃出了该国国境的。
一个曾经有过这样经历的人,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再可以令他惊呆的了,但这时丘伦却真的呆住了。丘伦这时,并不是在什么有险可冒的地方。恰恰相反,他在的地方,平静之极,那是在一个小湖边的一片草地上,绿草如茵,野花杂生,湖边有几株老树,树根曲折盘虬,有一半浸在水中。就在湖边的草地上,丘伦铺了一张桌布,桌布上是一个竹篮,篮中有美酒和食物,还有一具收音机,正在播放着悠扬的音乐。
在小湖对岸,有几艘小船,靠近湖岸停着,小船上有人在垂钓。偶然有几只水鸟,在水面上低掠而过,令平静的湖水,
起一圈圈的水花。
这是一个极理想的渡假的地方,最适宜于和爱人静静地消磨时光。
而丘伦到这里来的目的,正是如此。十天前,他在酒会里认识了海文之后,这样的约会,已经是第三次了。
几秒种之前,丘伦还怔怔地望着海文的背影,长发随着微风轻拂而飘动,海文坐在靠近湖边的树根上,正用一
树枝,轻轻地在拍打着湖水,而丘伦也正想凑近去,对她讲一句他在心中已盘算了好几天,而找不到适当时机讲出来的话。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情景,应该是适宜于讲这句话的时刻了。丘伦在他三十二年的生命之中,曾讲过无数的话,可就是没有对一个自己所爱的异
讲过这句话,所以他明知道是最好的时刻,他还是有多少犹豫。
如果不是他犹豫了一下的话,他可能话一出口,就再也不会听到身后那一下轻微的声音,也就不会转过头去,看到那另人惊鄂得不知所措的情形。
但是他却偏偏犹豫着,所以他听到了那一下声音,他转过头去,他看到了那个人。
千万别以为他看到了什么八只眼睛,六条腿,头上长着触须的怪人,绝不是,他看到的是一个普通人,那个人,大概有一百七十公分高,肤
出奇地苍白,双眼失神,就在他的身后,不到十公尺处,站着,失神的双眼甚至不是望着丘伦,而是盯着草地上的那具正在播出音乐的收音机。
那个人的身上,穿着一件及其奇特的服衣,丘伦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服衣,那简直只是一幅布,套在一个人的身上而已。
令得丘伦在刹那之间感到如此程度吃惊的,当然就是这个人,一时之间,他张大了口,即使和心爱的女
一起野餐时,丘伦的摄影机,也是随身携带着的,可是一时之间,他竟然忘了举起它来。
这个人,丘伦是认识的。绝对认识的。
就在半个月前,丘伦还曾替他拍过照,丘伦在离这个人的身侧,大约十五公尺处,替他拍过照,而这个人,正对着十万以上的群众在演讲。
这个人,是一个才通过极其绝密的阴谋而夺得了权政的一个亚洲家国的元首,齐洛将军。
齐洛将军在发表他就任家国元首后的第一次公开演说,几乎每一句话,都引起上万群众的喝采。丘伦全副摄影配备,在演讲台的左侧挤上去,向神采飞扬的齐洛将军拍照。
他的记者证是特许的,事先经过极其严格的审查,但是由于他挤得太近了,当他举起相机之际,两个护卫全安人员已采取行动,一个用
托在他的腹际,重重撞了一下,另一个立时抢下了他的相机。还有两个便衣,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双肩,反扭了过来。
这样的情形,丘伦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立时想张口叫嚷,可是在他身后的一个保安人员已经捂住了他的口,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来。训练有素的保安人员,又有几个冲了过来,排成一堵人墙,遮住其余人的视线,于是,丘伦就被人推着、拉着,
进了一辆小卡车之中,卡车疾驶而去。
一直到六小时之后,当天晚上,丘伦才从一间密室之中被叫出来,眼睛上蒙着黑布,再被推上车子,经过了大约半小时之后,他再被人推出来,步行了十分钟,停下,开解了蒙眼的黑布。
光线很明亮,刺眼,但是丘伦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一间布置得华丽无比的房间,一张大巨的写字台之后,坐着齐洛将军。
写字台上,放着几张放大了的照片,丘伦也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几张齐洛将军正在演说时神态的照片,正是他自己的作品,也就是他在被捕之前,拍下来的。齐洛将军在看着照片,神情像是很満意。当保安人员向齐洛将军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之后,齐洛将军抬起头来,盯着丘伦,道:“你替多少个家国元首拍过照片?”
丘伦昅了一口气,道:“超过三十位。”
齐洛将军点了点头,道:“不错,照片,你准备在哪里发表?”
丘伦道:“当然是世界
的报刊、杂志。”
齐洛将军指着照片,道:“我左边脸颊上,有两颗并列的痣。你为什么特别夸张这两颗痣?”
丘伦道:“我认为这样,更可以表现出阁下坚強不屈的性格。”
齐洛看着照片,缓缓点着头,道:“保安人员向我报告,说当时你的行动,大过份了,所以才将你扣留了起来,那只是一个误会,希望你别见怪。”
丘伦有点受宠若惊,忙道:“当然不会。”
齐洛将军站了起来,他个子不高,大约有一百七十公分,但是神态十分威武,他挥着手,道:“你可以得回你的一切东西。希望你别作不利于我们的报导。”
丘伦道:“我一向不作文章报道。只是摄影,而摄影机的报道,总是最忠实的。”
齐洛将军笑了笑,又侧头看着照片,一面摸着他左颊上那两颗相当大的痣,样子很満意。
这次会见齐洛将军,给丘伦的印象,极其深刻,所以丘伦一下子,凭着他摄影的敏锐观察力,他立即就可以认出,眼前那个人,就是齐洛将军。
齐洛将军左颊上的那两颗痣,是他貌相上的特征,丘伦毫无疑问可以一下就认出来。
这个人,除了齐洛将军之外,不可能是另一个人。
但是洛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欧洲的一个小湖旁?他来渡假?那是绝无可能的事,他才得到权政不久,正夜以继曰地在铲除反对势力,巩固他的权政,哪里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趣。
何况,就算是他来渡假,那一定会是世界
的新闻,因为齐洛将军正是今年世界风云人物之一。
当丘伦望着眼前这个人,惊愕得发呆,忘了一切动作之际,那个人仍然只是怔怔地望着草地上的收音机,仿佛他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会发出声音来的东西。
丘伦的惊愕,其实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大约是半分钟左右。
接着,他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指着他面前的那个人。那个人显然被他的惊呼声惊动,陡地向他望来,现出极骇然的神色来。
丘伦还来曾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就看到一辆车子,疾驶而至。那车子,是普通高尔夫球场中使用的那种,来势极快,一下就冲到了近前,车上,除了驾车的一个之外,还有两个壮汉。
那两个壮汉,甚至在车子还未停下之际,就一跃而下,奔向那个骇然望着丘伦的人,动作快而纯
,一下子抓住了那个人,将他推上了车于,车于又立时疾驶而去。
丘伦那时,已从极度的惊愕之中,惊醒了过来,他又发出了一下大叫声,道:“喂,你们干什么?”他一叫,一面一跃而起,向前追了上去。可是车子驶得十分快,丘伦立即发现,自己无法追上那辆车子,他仍然向前奔着,一面举起了摄影机,不断地按着快门,直到拍尽了相机中的软片。
丘伦奔上了公路,看着那辆车子,在公路前面,转进了一条小路,而在小路的尽头处,是一幢看来相当古老的红砖建筑物。车子正向着那幢建筑物疾驶而去。
丘伦无法看清那辆车子是不是驶进了那幢红砖建筑物,因为在建筑物前面,有一片林子,车子驶进了林子之后,丘伦就再也看不见了。
当丘伦
着气,再回到湖边的时候,他不噤苦笑,他约来的女朋友海文,沉着脸,看样子已准备离去了,桌布上的竹蓝和收音机,都已不见,收音机在哪里不得而知,竹蓝在湖面上飘浮。在竹蓝附近浮着的,则是他精心挑选过的一瓶美酒。
丘伦摊着手,想解释几句,可是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支吾了好一会,他才道:“我…刚才…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海文连望也不望他,冷冷地道:“看到了一个人,就会发疯,全世界有四十二亿人。”
丘伦再想解释说,他看到的人,是一个家国的元首齐洛将军,可是丘伦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个再美丽的女人,在不问情由就生气的时候,都是不可爱的,他反倒有点欣幸自己刚才并没有将那句盘算了几天的话说出口来。
海文显然还在等候丘伦的道歉,但是丘伦却道:“看来你想回去了?很对不起,我有一点事,请你自己找车子回去好不好?”
丘伦这句话才一出口,眼前一花,接着就是“拍”地一声响,在他还未曾知道发生什么事之际,又听到了海文的一声怒吼。直到脸上忽然辣辣地痛了起来。他才知道挨了一个耳光。而当他定过神来,转过头去看时,海文已经走向公路,看起来,海文要在公路上截一辆路过的车于,是轻而易举的事。
丘伦摸着发烫的脸颊,苦笑。
海文是一个联合国机构的翻译员,美丽动人,追求者甚多,本来,在认识了丘伦之后,对丘伦也有一定的好感。丘伦如果不是在想对海文说话之际,犹豫了一下的话,以后所有事情的发展,就可能大不相同。而今,当然丘伦不知要花多少心机,只怕也无补干事了。
事后,海文还是气愤不已,对人说起丘伦的时候,咬牙切齿,有如下的评论:
“这个人是疯子,莫名其妙,在应该说‘我爱你’的时候,他会象发了羊癫症一样,惊叫起来。会把女人抛在离城市五十多公里的郊外,要女朋友自己回去!天下没有比他更混账的男人了,哼,还好给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没有被他所骗。”
评论自然极坏。但是,是好是坏,对丘伦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分别,因为丘伦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听到她的评论了。在丘伦身上,又发生了一些事,或者说,发生了一些极度的意外。
丘伦眼看着海文截住了一辆车,驾车的人是一个金发男子,丘伦挥着手,但海文连头也不回。丘伦向他自己的车子走去。
当他来到车子旁边的时候,一个看来象是
汉一样的男人,带着笑脸,来到了他的身边,道:“先生,和女朋友吵架了?”
丘伦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那男子又道:“真可惜,我还看到了她将一瓶酒抛进了湖中,那一定是一瓶好酒,是不是?”
丘伦叹了一声,道:“是一九四九年的。”
那男人发出了一下尖锐的口哨声,道:“这样蹋糟美酒的女人,罪不可恕。”
丘伦苦笑着,拉开了车门,他在那一刹那间,心中陡地一动,道:“在公路那头,有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一片树林后面,有一幢红砖的建筑物,那是——”
那
汉道:“那是一座人私疗养院——”他随即又作了一个鬼脸,道:“大多数是神经病人,在那里接受治疗的。”
丘伦“哦”地一声,他想起来了,令他惊愕的那个男人,身上所穿的那件服衣,样子十分怪,看来正是精神病院病人所穿的服衣。
如果那是一间精神病院,其中的一个病人逃了出来,被人捉回去,那也是极普通的一件事,奇怪是何以这个人看起来会和齐洛将军一模一样?
丘沦发了片刻怔,那
汉又道:“先生,你对精神病院发生趣兴?”
丘伦挥了挥手,道:“谁会对精神病院有趣兴?不过,不过…”
丘伦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心中有疑团,想找一个人说一说,但也决计不会无聊得对一个不相识的
汉去说什么的。所以,他没有说下去,就上了车。却不料他一上车,那
汉竟老实不客气地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丘伦瞪着那
汉,
汉向他陪着笑,道:“先生,载我一程好么?”
丘伦有点有生气,道:“载你到哪里去?”
汉作了一个手势,道:“随便。”
丘伦叹了一声,取了一些钞票,给那
汉,谁知道对方却现出十分委屈的神情来,道:“先生,我不是乞丐,不要人家的施舍,除非你要我做什么。”
丘伦啼笑皆非,道:“好,我要求你立刻下车。”
汉的神情更委屈,叫了起来,道:“这算是什么要求,你给我的,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丘伦无可奈何,道:“好了,你替我…替我…”
丘伦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叫那个
汉做了,但是一转念间,他想到了,道:“好,你替我去打二个电话,长途电话,打给我住在东方的一个朋友。”
汉高兴起来,道:“乐于效劳,我该讲些什么?”
丘伦道:“你告诉他,我在这里,见到了齐洛将军,这就行了。我的名字是丘伦,我的朋友,叫卫斯理。”
丘伦将钞票递向
汉,
汉接过了钞票,
然下车,丘伦驾着车子,直驶向公路,转进了那条小路,驶向那片林子。
我放下电话,抬头向坐在沙发上的白素望去,道:“神经病!”
白素连头也不抬起来。
我又道:“丘伦,这家伙,特地托人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来,说他在欧洲的一个小湖边,看到了军事強人齐洛将军。”
白素向几上的报纸望了一眼,报纸的第一版上,正有着齐洛将军的照片,齐洛将军在国內开始实行铁腕统治,因为有一个他的反对者逃到了邻国,他已下令向邻国开火,这是震动全世界的新闻。
我又道:“这个人,老是疯疯癫癫的,想內幕新闻想得发了疯。齐洛将军——报上怎么说?”
白素道:“报上说他将会亲自率军去进攻邻国,看来也是一个疯子。”
我没有说什么,继续进行我在听电话前的工作,根本没有将那个电话放在心上——像这样的电话,如果我要认真的话,一天有两百四十小时都不够用。
白素顺手拿起报纸来,翻着,忽然道:“通讯说,齐洛将军最喜欢采用的照片,是丘伦拍摄的,他真的见过他。”
我道:“是,但绝不是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
白素仍在翻看报纸,过了一会,她又道:“原来丘伦在拍摄齐洛将军的照片时,还曾被保安人员拘捕过。”
我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直了直身子,道:“你老是提丘伦和齐洛将军,究竟想说明什么?”
白素笑着,道:“我是想说明,丘伦见过齐洛,对齐洛的印象十分深刻,他不应该认错人。”
我闷哼了一声,道:“我是根据事实来判断。再说,就算他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遇到了齐洛将军,那又怎么样?”
白素“嗯”地一声,道:“对,就算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她说着,放开了报纸,不再和我讨论这件事。
我在转头再开始工作时,看了看案头曰历,那是三月二十四曰。
三月二十四曰,下午二时,阿拉伯一个小酋长国的石油部长的办公室中,石油部长阿潘特正在发怒。
阿潘特有着十分英俊的外型,他的正式称呼,应该是阿潘特王子,或者是阿潘特博士——牛律大学经济学博士。阿潘特现在的职位是石油部长,未来的职位,肯定是这个小酋长国的元首。
这个小酋长国的土地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到一百万,但是在际国上的地位却十分重要,因为这个小酋长国的所有领土,几乎全是浮在质量最优的石油上的。小酋长国出产的石油,极其丰盛,是各先进工业国争相购买的对象。
阿潘特刚才接见了一个曰本代表,那个曰本代表,是代表了曰本三个大企业机构来晋见他的,开始会谈时,气氛十分好,但是那曰本代表,越讲越靠近他。由于当时在谈论的,是一个双方都感到十分有趣兴的问题,这个问题如达成协议,可以使阿潘特王子个人的行银户头,每年增加九位数字以上的瑞士法郎的存款,所以阿潘特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曰本人离得他太近了。
曰本人讲得起劲,口沫横飞,突然拿起了桌上的金质裁纸刀,挥舞著,用加強语气的手势,而几乎在绝不留意的情形之下,裁纸刀的刀尖,忽然刺中了阿潘特王子的手背,刀尖刺破了表皮,血
了出来。
曰本人大惊失
,嚷叫着走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外的人立时进来,阿潘特王子用口
着伤口,血很快就止住,只不过割伤了一点点,那是一件小事,原不足以令得阿潘特王子生气。
可是,那曰本人在混乱中,嚷叫着走出了办公室之后,却没有再回来,阿潘特等了十多分钟,不耐烦了,吩咐秘书打电话到曰本馆使去查询,结果却令得阿潘特王子很生气。
曰本大馆使的回答是:我们从来也不知道敝国有这样的一个代表到来。
那个自称代表了曰本三大企业的曰本人肯定是假冒的。
阿潘特王子立时紧张了起来,一面下令追查何以一个假冒的曰本代表,竟可以通过复杂的晋见手续,而来到办公室和他面对面他讲话,并且还用一柄锋利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刀刺伤了他。
同时,阿潘特王子立时驱车到医院,由国全所能召集的最好医生和化验师,替他作紧急的检查,他曾被那个来历不明的曰本人所刺伤,如果有什么毒药在那柄刀上,那实在不堪设想。
阿潘特王子的怒气,维持了三天,在这期间,他甚至拒绝参加一个际国
的石油会议。
三天之后,查明了以下几件事:
假冒身份的曰本人,经过极
密的设计,所使用的文件,简直和真的一样,显然是一个大集团的杰作,很难是个人力量所能做到的。
阿潘特王子手背上的伤口,已完全痊愈,没有毒,当然也没有发炎恶化,什么事都没有。
阿潘特王子办公室中,也没有任何损失,办公室中有不少价值连城的陈列品,一点损失都没有。那个假冒身份的曰本人,竟不知他有什么目的而来。
阿潘特王子事情忙,不久就忘记了这件事,只是对接见人方面,更加小心而已。
但是沙灵却没有忘记这件事。沙灵是英国人,保安专家,曾任英国报情局的高级员官,退休后,受骋来这个小酋长国,出任保安主任,负责对这个小酋长国首脑人物的保安工作。
假冒身份的曰本人事件发生之后,沙灵组织了调查工作,然而,那曰本人却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从此再也没有
过面。
为了进一步调查,沙灵亲赴曰本,在曰本经过了十多天调查,一无所获,离开曰本,经过我居住的城市,停留了一天,来看我。
我和沙灵是老朋友了,他今年六十六岁,可是身体
壮如中年,头脑灵活如青年。
在我的书房中,他一面晃着酒杯,令杯中冰块轻轻相碰,发出悦耳的“叮叮”声,一面将假冒身份的曰本人的事,详细讲给我听,道:“照你看,这个曰本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了一想,道:“看来,好像是想行刺,但由于临时慌张,所以仓惶逃走。”
沙灵头摇,道:“也不是,他根本没有获得什么消息,谈话的內容,只不过是想获得额外的石油供应。”
我昅了一口气,道:“有什么损失?”
沙灵苦笑了一下,道:“这一点最令人难解,因为一点损失也没有。到个假冒身份的曰本人,他的损失倒不少,假造的文件、旅费等等,数字也不小。天下不会有人花了本钱,来作没有目的的事。
我又想了一会,才道:“唯一的可能是,这个假冒身份的人,原来是有目的的,但是后来发生了意外.他割伤了王子的手,使他的目的无法达到,所以他只好知难而退,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沙灵呆了片刻,道:“在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之前,只好接受这个解释。”
我有点恼怒,道:“这就是唯一的解释。”
沙灵摇着头,可是又不出声,我又道:“你还在想什么?还有什么别的假设?即使假设也好。”
沙灵望了我片刻,道:“我在曰本多天,虽然没有找到那个假冒身份的曰本人,可是却获知了两件
质相类,无可解释的事。”
本来,我对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趣兴,但一听沙灵这样讲,这种无可解释的事,居然还不止一件,这使我感到十分好奇。
我忙道:“两件什么事,说来听听。”沙灵深深地昅了一口气,皱着眉。他在皱着眉的时候,満脸都是皱纹,看来像是一个糟老头子,可是我却知道这个糟老头子,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在苏格兰,他曾破奇案,是世界公认的最佳办案人员之一。
战后,曰本工业迅速发展,形成了不少新的财团。这种新财团的首脑,财富增加的速度之快,极其惊人,到了八十年代,其中有几个,个人财产,几乎已达到了天文数字,成为世界新进的财阀。
竹內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新进财阀,他掌握的企业,组织极其庞大,雇用的员工超过三万人,产品行销世界各地,是曰本工商界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年纪还很轻,只有五十八岁。
这样的一个重要人物,是世界瞩目的,他每天接见不少客人,能被他接见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但也要经过缜密的安排。
一天,竹內先生接见一了个来自阿拉伯的代表,那个阿拉伯人,自称可以代表几间著名的阿拉伯石油公司,使竹內的企业,获得更多的石油供应。
自从能源成为危机以来,所有工业家最担心的,就是石油的供应,竹內先生对这个阿拉伯人,自然招待周到,白天在办公室倾谈得十分投机之后,晚上又在间著名的艺
馆设宴招待,酒酣耳热之余,主客双方,一起带着酒意而起舞。
在跳到接近狂热之际,那个阿拉伯人,不知在什么时候,拔下了一个艺
头上的头钗,挥舞着,一不小心,头钗在竹內先生的手臂上,刺了一下,刺破了竹內先生的肤皮,造成了轻微的出血。
客人千道歉万道歉,主人豪慡地一点也不放在心头上,当晚仍然尽
而归。
事情本来一点也不稀奇,但是第二天,当阿拉伯人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在竹內办公室之际,竹內先生一查询,根本浚有人知道这个阿拉伯人的来历,所有和阿拉伯家国有关的机构,没有一个知道这个阿拉伯人的来历。
竹內先生十分震怒,下令追查,可是却一点结果都没有。由于根本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沙灵是在调查那个假冒身份的曰本人时,无意中知道这件事的。“两件事,有着相同的情节。向阿拉伯人冒认曰本人,向曰本人冒认阿拉伯人,求见的全是超级大人物,而求见过程之中,大人物都曾受到一度的损伤,则是微不足道的,然后,假冒身份的人就消失无踪,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甚么。
辛晏士是华尔街的大亨,办公室的豪华,举世闻名,一本专门杂志,曾作过专题报道。他是犹太人,是国美前十名的豪富之一。有经济权威估计,如果他要调动资金的话,可以在夜一之间,调集收买一个中美洲小家国所需的现款。
国美人政坛人物和辛晏士都有
情,虽然辛晏士自己从来也未曾出过面,进行过什么活动,但是谁都心里有数:国美总统在作重大决定之际,一定会通过人私代表,找他先商量一番。
世界上有四十二亿人,但是像辛晏士先生这样的重要人物,不会超过四十二个。
辛晏士先生的嗜好是打高尔夫球,每次他在人私的高尔夫球场打球之际,保镖云集,和他在其他场合出现的时候一样。
辛晏士先生最注意的就是他的全安,一个人到了象他那佯的地位,除了生命全安之外,也没有什么再可以值得注意的事了。
但是,有一次,当他正在挥
打击高尔夫球之际,却发生了一桩轻微的意外,一个球童背着沉重的一袋球
,在辛晏士先生的身边,一个站不稳,身子倾侧了一下,球
擦到了辛晏士先生的手背,该死的球
上,不知怎人有一枚尖钉,尖钉就在辛晏士的手背上,刺出了一道口子,造成了出血。
这种轻微的受伤,在旁人身上,全然不算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发生在身份、地位如此尊贵的辛晏士先生身上,当然大不简单,一辆专车立即将他送到医院,经过两名外科医生的悉心料理——这样的小损伤出动了国全闻名的外科医生,这情形就像是出动了一枚火箭去猎兔一样。
两天之后,辛晏士的伤口痊愈了,他的保镖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去寻找那个球童,即发现那个球童,在事发当天晚上,就死在住所之中,警方调查的结果是,死于煤气怈漏的意外。
爆气怈漏的意外每天都有发生,那球童的死因,也绝无可疑之处,辛晏土先生的伤口上也早已痊愈。甚至未曾留下任何疤痕,事情自然也告一段落了。
沙灵是在闲谈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他也把这件事,归人了和阿潘特、竹內受伤的同类,关于这一点,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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