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死神的蜜月
这些,全是以后的事了,当时,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医院,在途中,将地图小心撕了下来,放入袋里。进了病房,我看到石菊面色苍白地躺在病
上,肩上和腿上,却扎着绷带。她看到了我,嘴
抖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病房之中只有一个病人和一个护士,石菊的身上,还穿着动手术后的白色服衣。我取出一张百元面额的美金来,交给那护土。道:“姐小,我要买你身上的服衣,快!快脫上来!”
那护士接过了钞票,呆了半响,才“啊”地一声尖叫,忽然昏了过去!
我立即动手,将她的护士制服除去,由于是冬天,她在护士制服里面,还穿着厚厚的羊
衫和呢裙,我从来也不曾动手強脫过一个女人的服衣,尤其是一个已然昏了过去的女人,但是我却顾不得那么多,将她的羊
衫和呢裙,全部脫了下来,向石菊抛去,将仅剩底衣的护士抱到病
之下,拉过了毯子,将她盖住,才将她摇醒,不等她再次尖叫,我已然道:“一百元美金足够你买十件美丽的服衣了,我们绝无坏意,也不是坏人,只不过因为事情紧急而已!”那护士向我望着,又望了望紧裹住身子的
毯,你猜她说了些什么?她道:“你脫了我的服衣,就立即将我以
毯裹起来了么?”我点了点头,她便立即掩住了脸大声哭起来了!
经过了这一次,我敢夸口,我对科西嘉女人,只有无比的了解!
当时,我当然来不及向她道歉,回头一望,石菊已然穿好了服衣,而医院中其他人,也已我闻声赶来,我连忙抱起石菊,从窗口跳了出去,回到了“银鱼”到了房中,我才松了一口气,向石菊叙述在快艇中所发生的情形。石菊担心地道:“如果察警来麻烦我们呢?”我笑了起来,道:“已然没有人会来麻烦我们了,地图已然在我身上,我们可以再向罗马订购潜水用具。在潜水用具未到之前,我们不妨到蒙地卡罗去,碰碰运气,会一会‘死神’”石菊现出了一个极其甜藌,也极其疲倦的微笑,她躺在我的臂弯中,低声道:“卫大哥,吻…我一下!”我俯首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她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吻在她丰満的嘴
上。没有多久,她便睡着了,我不敢离开她,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宵,第二天早上醒来,石菊已然可以走动了。
在我还未及发问之际,她已然向我解说,原来在那两个黑手
徒,抬她到医院去的途中,她已然在伤口上,敷上了秘制的伤药,医院所做的事,只不过是将她的弹子,取出来而已。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报纸贩送来了巴斯契亚镇上的报纸,有如此重大的新闻,大约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我看了报纸,才知道范朋未死,如今轮到他躺在医院中了,我也知道,虽然范朋未曾讲出事实,但其余的黑手
徒,和地头蛇马非亚等人,一定是知道的,因此,我们立即离开了巴斯契亚,坐船到尼斯。当然,我们是暂时离开,还要回来的。两天之后,我们已然出现在蒙地卡罗的第一
店酒之中:
在途中,我和石菊两人,细细地看了那一块破布——蔵宝地图,在正面的红点上,我们发现,我们曾经到过的地方,绝不类地图上指出的蔵宝点,不知道何以佩特-福莱克会将那么多的氧气,放在那个礁
之中。佩特已然死了,这件事,只怕也永远成为一个谜了!
而在那破布背面的文字,也就是我第一次得到地图,未曾看清的文字,翻译出,是如下面所录的,其中,有括弧的地方,是原来的文字已经全然不清,是我和石菊两人费了不少时间,推敲出来,自以为正确的字眼。整段文字,我确信是曰记的一部份(本来我以为是航海曰记的一段)。
下面就是这一段文字:
“…奇怪的任务(来了,令得)全船的人,忙碌不已,使我(以为是)有要员来到,但是来的,却是达雨中校和六个近卫队员,和六只大铁箱,铁箱沉重得不可(想像,我只想过)伸手摸了一下,就提了一下耳光,我们驶到了巴斯契亚港外,就(停了下来),近卫队员(带着)箱子,潜下海去,我觉得十分不(平常),但是我们却奉命不准上甲板,我记下了我们所在的位置,那是纬度四十二度八点O七二分,经度…(卫按:这一地方,是最主要的,但是却已然模糊到无法辨认的程度,我不能凭想像而填上数字去,我相信,范朋那句只说了两个字的话,一定是“地图已然缺了经度的数字”!)我深信记录下来的人,也已然料到那是大批宝蔵,所以他才将方位记得那样详细。虽然未知经度,但是纬度却被记录得十分准确,我和石菊,都充満了寻到这笔宝蔵的决心!在豪华的大店酒的厚厚地毯上走着,我们订下了两间房间,并立即为石菊和我自己,制了新装。
我打电报叫我的经理人,电汇大量款子到蒙地卡罗来,以应付我们的用途。我的经理人虽然照办,但是却也带来了一封长达干余字的电报,劝我切不可沉溺于博赌!
我早已说过,我有一个很好的经理人,可不是么?
我相信范朋偶然提起“死神”在蒙地卡罗,一定不是信口胡扯的。
但是接连三天,我和石菊,出入于各种豪华的赌场,并未发现“死神”
石菊的伤势已然痊愈,我们也准备离开蒙地卡罗了,可是第四天,当石菊正在我房户的时候,侍者突然打门,用银盘托进一张名片来。我心中感到十分奇怪,因为我们在蒙地卡罗,照理是不应该有人会知道的!
我立即拿起了名片,一看之下,不由得怔了一怔,名片上的名字,我是不能照实写出来的。他就是我姑且称之为纳尔逊的那位先生。
我向石菊望了一眼,道:“一切由我应付,你尽可能不要出声。”
石菊也看到了名片上的名字,她点了点头,我向侍者道:“请这位先生进来!”
侍者鞠了一躬,便退了出去,不一会,门上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我大声道:“进来,纳尔逊先生!”
纳尔逊推门进来,只有他一个人満面笑容,道:“好啊!卫先生,石姐小,我们又见面了!”我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但是我已然打定了主意,绝不与警方,有任何人私
情以外的往来。
“
!
!”我也満面笑容“有没有在赌场上赢钱?”
纳尔逊哈哈地笑着,坐了下来,石菊调了几杯酒,给我们一人一杯,他一口就喝了半杯,兴致好像更高了,満面红光,在谈了一些蒙地卡罗的风光之后,他突然又道:“卫先生,我本人,很佩服你的为人,但是却不赞成你对际国警方的态度!”
渐渐来了——我想着。我只是微微一笑,道:“纳尔逊先生,你不能強迫一个人去做他所不愿做的事情的,是么?”
纳尔逊哈哈大笑,他手中的半杯酒,也因为他的大笑,而溅出了几滴来。
我和石菊互望了一眼,不知道纳尔逊这样大笑,究竟是为了什么。好一会,他才停住了笑声,道:“你,卫先生讲得不错,我绝不能勉強别人,但是我却可以勉強你,你同意么?”我心中暗暗谅异,但面上却装出极其不愉快的神色,道:“纳尔逊先生,我要请你原谅——”当时,我们是用英语交谈的“我要请你原谅”这一句话,是英语中暗示对方失言的技巧说法。纳尔逊却道:“不必,卫先生,说痛快些,我要強
你做一件事!”
纳尔逊讲话时的那种态度,不但越出了礼貌的范围,而且,还伤及了我的自尊心:我立即站了起来,道:“纳尔逊先生,我想你的公务,一定很忙吧?”
我也完全不客气,变相地向他下逐客令来了:纳尔逊笑了一下,道:“不错,我的公务很忙,但是我在这里,也是为了公务。”
“哦!”我讽刺地说:“直到今曰,我才知道际国警方的工作,是手执酒杯,对着一个不愿与警方合作的人大发脾气!”
纳尔逊的涵养功夫,的确令人佩服,他面上仍然带着微笑。
但是我相信,他的心中,一定十分愤怒,至少十分不习惯,以他的地位而论,是很少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与他说话的。
“那么,”他笑了笑,轻轻地晃了晃酒杯,酩了一口,道:“以你看来,我们的工作应该是什么呢?”
我大声道:“去找罪犯,去找犯了法的人!”
纳尔逊舒服地坐了下来,道:“那么,我正在做着我的工作。”
我实在给纳尔逊的态度
怒了,我甚至大笑了起来,道:“亲爱的纳尔逊先生,那么说来,你以为我们两人是犯罪者了,请问,我们犯了什么罪?”
我以为我的话,十分幽默,纳尔逊一定会脸红耳赤,不知所措的。但是,事实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纳尔逊以钢一样的眼光望着我,简单而肯定地道:“谋杀!”谋杀!我几乎跳起来!
纳尔逊又微笑着,道:“卫先生,感到吃惊么?谋杀!至少,你谋杀了五个人之多!”
我实在再也忍不住了,我冷冷地道:“纳尔逊先生,这是我所听到的最荒唐的指控,证据呢?亲爱的先生!”纳尔逊从他西装的上衣袋,摸出了三张甫士咭大小的照片来,却又不让我看,他将照片放在手背上,敲了两下,道:“卫先生,巴斯契亚镇码头上的那件案子,我相信你一定很留心报上的报导。”
我昂然而立“是又怎样?”
“好!”他始终不发怒,虽然我一直
怒他:“那末你一定看到过一张报上说,在一柄手提
上,发现了几个来历不明的指纹一事?”我感到自己的手心,已然在出冷汗了,口中也显得十分干燥,但我仍然道:“看到过又怎么样?”
“不幸得很!纳尔逊摇了头摇:“不幸得很,那几个指纹,已经给我查明,是你留下的。卫先生,这事,你怎么解释呢?”
他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三张照片,递了过来,我机械地伸过手,将那三张照片,接了过来,一张摄的是那柄手提机
,还有两张是放大的局部,机
柄上,有着清晰的指纹,只是
略地看上一眼,我便可以认得出,那是我自己的指纹!
我早就知道纳尔逊不会无事而来的,但是却也未曾料到,他已然掌握了这样的王牌!
我強笑着,实则上我面上的肌
,已然十分僵硬,笑容也一定非常难看。我站着,装做是十分细心地观察那三张照片,实际上。我根本是无话可说!
忽然,石菊激动地叫道:“是他杀了那些人,又怎么样,难道不应该杀么?不是为社会除害么?”
纳尔逊点了点头,道:“石姐小,作为个人,我们同意你的见解。但不幸得很,尼里在罗马,是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在法律上来看,他是商人,而他死了,是卫先生将他杀死的。即使掌握了尼里的犯罪证据,未经过法庭,尼里也不能死,更何况卫先生和警方一点关系也没有,姐小,你明白了么,这是谋杀!”石菊望着我,我望着她。我们两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纳尔逊
着手,道:“我还可以和你们讲一个小故事,有一个死囚,已然定期要上绞刑架了,他的一个仇人,决定要亲手将他吊死,便买通了刽子手,由他假冒刽子手去执行死刑。结果,那死囚如预定般地死了,那个假冒刽子手的人,却被控蓄意谋杀,罪名成立!”
“那你为什么不将我拘捕呢?”我无力地说。“卫先生,”纳尔逊笑了一下,道:“老实说,意大利和法国的察警总监,都应该赠你勋章,际国警方,非常感激你。我是主办人,目前,‘知道那指纹是属于你的,只有少数人,事情是可以完全不起波纹,而归于平静的。”我苦笑着道:“纳尔逊先生,你要什么,趁早说吧!”
纳尔逊奋兴起来,他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拍着我的肩头,道:“年轻人,对于你的勇敢、机智,我本人十分佩服,我更知道你深谙国中的传统武术。像你这样的人才——”我不等他讲完,便断然道:“我绝不加入警方工作!”纳尔逊笑道:“我知道国中人的脾气,同情是在赛尔墩的一面,而不在黄天霸一面,我绝不愿勉強你的。”想不到纳尔逊对国中的故事,也如此熟悉,我道:“那你想要什么?”纳尔逊道:“很简单,你们和‘死神’、和黑手
的争斗,以及你去到巴斯契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只好道:“我不相信际国警方竞会不知道?”纳尔逊道:“我们是知道的,但是不够多,卫先生,需要你的补充。”我望着石菊,道:“如果我拒绝呢?”
纳尔逊笑了起来,道:“你不会的,你是那么的聪明和有决断…”我打断他的话,道:“好了,不必再称赞我了,这件事,我不能作主,是要由石姐小来决定的。”我又立即向石菊说:“你可以拒绝他,我可以申辩是自卫杀人的。”
石菊道:“卫大哥,可是这样一来,黑手
徒岂肯放过你?就算你在法庭无罪,你怎能全安离开意大利?”我道:“你不必理会我,只在你自己而言,你能不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石菊现出一个极其犹豫的神色,我看出了她心中的为难。她绝不要为我增加麻烦,但是要不为我增加麻烦,就是要为她自己麻烦!
我想了一会,道:“我们拒绝他吧。”石菊揷了头摇,道:“不!”
我立即劝她:“你千万不要感情用事!”石菊道:“我一点也不感情用事,我至多不回西康,也就是了。”我追问道:“菊,你隐瞒了事实,你不回西康,但西康会有人来找你的!”石菊呆了半晌,面上立时现出了极其坚决的神色,道:“卫大哥,我已然决定了!”
我们两个人,是以国中话交谈的,我只当纳尔逊听不懂,可是,石菊的话才一出口,纳尔逊立即道:“我相信石姐小的决定,一定是明智的决定!”纳尔逊的这几句话,是极其纯正的国中北方话!我们两人。不噤怔了一怔,纳尔逊道:“我曾在河北,住过三年,但不讨论,你们究竞是为了什么才去巴斯契亚的,是宝蔵么?”
石菊点头道:“不错!”纳尔逊大感趣兴,道:“真是?是什么人的宝蔵,迦太基商人,还是水手辛巴德的?”石菊并不因为纳尔逊的话而有丝毫的笑容,她沉重地道:“都不是,是隆美尔的。”
石菊终于说出了事实,我心中感到莫名的难过,我是那样的对不起她!北太极门掌门人,一定会出派许多人,在世界各地,搜集她的踪迹,而将她置之死地——即使她是掌门人的女儿。而石菊从此以后,也就永远只有逃避,逃避…想在一个地方。住上一个较长的时间都没有可能!我想,纳尔逊听了,一定会感到満足了。可是,忽然之间,我发现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极其奇异的神情,接着,那种神情,便变得十分滑稽,而半分钟之后,他已然大笑起来:我和石菊两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因为纳尔逊就算高兴的话,也不至于这样失去控制地大笑的。好一会,纳尔逊笑得咳嗽起来,一面笑,一面道:“隆美尔的宝蔵,妙哇,价值三亿美金,得到了它,便可以成为世界著名的巨富,哈哈,一幅破布上有地图,地图上面有文字,写得很神秘,只有经度,是不是?亲爱的先生姐小、这样的地图,在巴黎街头,向游客兜售的时候,只值十元美金!”
我和石菊两入,整个呆住了,半晌。我才结结巴巴地道:“纳尔逊先生,你是说,整个事情,有关隆美尔宝蔵、都是不存在的?”
纳尔逊又笑了一阵,道:“卫先生,你向我发出这样的一个问题。证明你虽然有非凡的才能,但是究竟年纪还嫌太轻!”在那一瞬间,我的脑中,闪过了不知多少的问题:“死神”对黄俊和石菊的追逐,那近卫队员之死,黑手
的大举出动,这一切,难道都是受了并不存在的传说之骗?但是,我又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黄俊相遇时的情形,他拈在手中,向海中一颗一颗抛掷下去的钻石,绝对不是假的。而且,钻石琢磨的形状,也是一九三O年到一九四O年之间最流行的那种。
我又想到了许多的问题,黄俊的态度,他给我看的那个意大利少女的相片,以及他再次要我
出地图时焦迫的神情。我开始了解到,黄俊所以将钻石抛入海中,是因为他心中的极度伤感,感到了财富对他,已然不发生作用。当然,那只有爱情,才有这样的力量。
我想得实在太多,而且思路也逐渐混乱起来。但是,我却还有足够的清醒,去作这样的判断,纳尔逊错了,我们是对的!
纳尔逊所说的可能是事实,那可以解释因为这宗宝蔵的传说,知道的人很多,所以才有人出卖地图为生,但这并不能证明我们的地图是假的。纳尔逊又笑了一下,道:“你们或许也有一幅地图,是不是?”
我答道:“不错,我们有一幅。”纳尔逊一伸手,道:“或许我的要求,十分愚蠢,但是我可以看一看么?”我望向石菊,石菊点了点头、我贴身取出了那幅地图,纳尔逊只是随便地一看,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花多少钱买来的?”我伸出手,向石菊摆了摆,令她不要出声,道:“用了一千镑!”
纳尔逊叹了一口气,道:“这不能算是骗局,一千镑是人自愿拿出来的。”他站起来,将地图放在沙发上,向门口走去,挥手道:“再见!”我心中大是高兴,忙道:“纳尔逊先生,关于我的事情——”
他笑了-笑,道:“放心,我回去,就将有关你的档案销毁,需要我效劳的,我绝对不会拒绝。”纳尔逊沉昑了一会,道:“事情倒是有的,而且不是以后,就是现在。”
我慨然道:“什么事,你说吧!”纳尔逊道:“你和石姐小别再沉浸在三亿美金的
梦中,这就是我的希望了!”
我和石菊两人,脸都红了起来,纳尔逊微笑着,拉开了门,向外走去。我想要走到门口去送他,但是我只走了一步,便突然停止了!走廊上,有两个人在我门口经过,是他们使我停下来的!
我刚一停下脚步,便立刻一伸手拉石菊,使她和我急急一齐侧转身来,以免被那两个人看到。
那两个人,一个穿着一件贵族式的皮翻领大衣,手中握着手杖,气派十足,竟是“死神”!而在他身旁的那个女子,穿着一件雪也似白的韶皮大衣,我虽然只见到她的侧面,但是我也立即肯定了她是黎明玫!
我震动了一下,纳尔逊和石菊,也震动了一下,纳尔逊立即转过来,以一种奇怪的声调,对着房中,讲了几句无关重要的话。“死神”和黎明玫走过去了,他才向我们一笑,走出了房门。
我连忙抢到房门口,还来得及看到“死神”和黎明玫,转过了走廊,我轻轻地追了过去,发现他们两人,停在四一七号套房门前,我立即又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我才一入房,石菊便劈头问我:“我们怎么办?”我挥了挥手,道:“你先别打扰我,我心中很
。”石菊走了过来,道:“为什么?为了‘死神’?”
我只得含糊地答:“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石菊呆了一会,才转身去,道:“卫大哥,要是我是你,我就去看她了!”
我呆了一下,道:“去看谁?”
石菊道:“去看死神身边的那个女人,你是为了她而心烦,是么?”
我将手按在她的肩上,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我,道:“我们一齐去见她,她是黎明玫,也是你的母亲——”
石菊厥了厥嘴,但是我却并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讲下去:“我相信你的身世,一定极其曲折,而你自己,一直不知道。”
石菊冷冷道:“不论你编造什么引人入胜的故事,我都不去见她!”我呆了一会,道:“这样说来,你愿意我独自去冒险了?”
石菊瞪大了眼睛,我拿起了大衣,道:“也好。你在这里等我!”不待我走到门口,石菊已然叫道:“卫大哥、我去了!”
我回过头来,发现石菊的脸上,有着泪痕,她真还是一个孩子!”
我们并肩来到四一七号套房门口,我并没敲门,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黎明玫正坐着,背对着我们“死神”站着,立即转过身来。他见到我们,心中一定十分骇异,但是他面上却没有一点惊惧之
。
“明玫,”他叫着:“看看是谁来了!”、
黎明玫转过身来,望着我,她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复杂,令人根本难以猜测她心中是喜欢,还是难过。我将门关上,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房中不像是有人埋伏着“死神”笑道:“放心,没有人会在藌月房中,埋伏着几个打手的!”
其实,即使他的房中真埋伏有打手,像我这种久经风
的人,自然也不会惧怕的,不过,小心谨慎的行动,已成为我的惯性。
“藌月房”三个宇,像是利箭一样地,刺入我的心中,我失声叫道:“明玫!”黎明玫猛地站了起来,几乎是在高叫:“别说了!”
“死神”的态度,十分镇定,例过头去,道:“明攻,应该住口么?”
在他的话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恐吓意味,但是黎明玫一点,却立即又颓然地坐了下去,道:“不…不,你…说下去吧。”
“死神”微微一笑,道:“卫先生,你听到了没有?同样的,藌月房中,也不
不速之客,两位是不是——”他一面说,一面向电话走去,立即一个箭步,窜向前去,比他快了一步,一伸手,已然将电话线拉断“死神”手中的手杖,也在这时候,扬了起来,我飞起一脚,那是一式“人”字脚,上身后仰,飞脚上踢,足尖所到的高度比头更高。
那一脚,正踢在他的手权之上“死神”向后退了一步“砰”地一声,从杖尖
出了一颗弹子,声音很轻微,我再一伸手,向他的手杖抓去,死神手臂一缩间,手杖已向我手腕敲来!
我向左一闪身,身子一侧间,在一个几乎要向地上倒去的势姿中,避开了他手杖的一击,同时,足尖一勾,已然勾在他的假脚上,他身形一个不稳,便已然跌倒在软软的地毯上。
在他跌倒之际,我不必再费什么力气,便已然将他手中的手杖,夺了过来。
“死神”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満面通红。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他
出这样暴怒的神气,他像是根本不理会我,走到酒柜面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在
了一口气后,他面上的神色,才恢复了常态,转过身来,道:“不错,你懂得利用人的弱点。”
我这才知道,他所以暴怒,乃是我勾住了他的假脚,而令他不得不倒下一事!
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这点我也会!兄弟,我也会利用人的弱点!”我不去理会他,对黎明玫道:“明玫,我们走。”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黎明玫竟然摇了头摇,道:“我不走,你们离去吧!”
我听了之后,宛若五雷轰顶,道:“明玫,你说什么?那是石菊,她是你的女儿,那是你自己说的,你为什么不走?”
黎明玫的面色,显得十分冷漠,根本叫人难以猜测她的心事,她只是再度头摇,道:“我不走!”
“死神”突然大笑起来,道:“老弟,我比你更善于利用人的弱点!”我来到黎明玫的面前,道:“明玫,你有什么理由要怕他?我们快走,石菊等明白她的身世,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黎明玫向石菊望了一眼,道:“她何必明白她的身世?你也不必再劝我走。”
我一伸手,将黎明玫的手臂握住,想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但是一拉之下,黎明玫却仍然坐着不动。黎明玫的武功,在我之上,我要拉动她,当然不是易事,我几乎是在哀求,道:“明玫,你可知道,我是怎样地想念你,你为什么还要犹豫?”
“卫先生,”黎明玫转过头去,道:“你要顾及礼貌,我和他已然结婚下!”
黎明玫那无情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最厉害的弹子一样,毫无保留地
进我的
膛之中,在我心底深处,炸了开来:我不知道我那时的脸色,是如何地骇人,因为我看不见自己,但是,我却看到石菊掩着脸,几乎要叫了出来。
我僵立着不动,黎明玫又缓缓地转着身子去,我只感到摇晃着像是要倒了来,石菊立即来到我的身旁,将我扶住。她狠狠地瞪了黎明玫一眼,道:“你是一个下
的女人!”
黎明玫仍是背对着我们,一动也不动。“死神”干笑了两声,道:“高贵的姐小,你出言要谨慎些!”石菊整个人,像是一堆火药一样,而“死神”的那句话,则恰好如同点着了药引子!
石菊立即大笑起来,道:“我为什么要谨慎些?你是下
的狗,她是下
的母狗!你们两人,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绝未想到,石菊竟会用那么不留余地的话来诅咒“死神”和黎明玫。当然,我知道石菊为什么要这样地骂他们。石菊完全是为了我,因为她看出,黎明玫伤透了我的心!
石菊出乎寻常的愤怒反倒令得我清醒了些,我定了定神,痛苦地道:“你不能这样骂你的母亲!”石菊“哈哈”大笑,道:“卫大哥,我本来还有几分信你的话,但是如今,我根本不信!”
黎明玫本来一直呆坐着不动,即使是石菊那么凶恶地骂她的时候,她也会着不动,但这时候,她却突然转过身来。
她的面色,白得十分可怕,道:“卫先生,你已然对她说了?”
我
了口气,点头道:“自然,你对我说,她是你的女儿,我为什么不能说?”
黎明玫一听,突然也尖声笑了起来,笑了没有多久,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连眼泪也咳了出来!
她是装得那么
真,但是我完全可以看得出,她的剧咳,无非是为着掩饰她的流泪!她一面笑着,一面咳着,一面
着眼泪,道:“你是我所遇到的最大的大傻瓜,一句谎言,你便信以为真了!”
我只是望着她,并不搭腔,她停了一停,又道:“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女儿?哈哈!”我苦着脸,道:“这没有什么可笑的!因为这本是你对我说过的话,我只是复述出来而已。”
黎明玫道:“当然可笑,可笑到了极点!两位请快走吧I”我又跨前一步,俯身下去,道:“明玫——”可是石菊不等我话说完,已然抢着道:“卫大哥,我们还在这里作什么?”
我顿了一顿,心中重复着石菊的话: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在这里,是为了要黎明玫讲实话!我再次道:“明玫,你对我说的,可是真话?”
黎明玫倏地站了起来,她的身子,在微微发颤,道:“当然是真的,卫先生,你该走了!”我后退了几步,石菊紧紧地跟着我,我们一齐来到了门口,我才道:“我会弄清真相的!”
“死神”冷笑一声,道:“希望你能够!”我几乎忍不住要向“死神”扑了过去,但是我知道这样做,毫无好处,我不能在这个地方将他杀死,而自己置身事外。我甚至考虑到不理一切后果,和“死神”拼命,但石菊一定已然看出了我的神色有异,她立即打开了门,将我拉出了“死神”的房门,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我并没在门口站了多久,但是我已然有足够的时间,听到黎明玫的哭泣声。
那时,我的心境,简直是难以形容到了极点,我想再度冲进去,但是我知道再冲进去也没有用,我呆呆地站着,直到我身子不由自主被石菊拖开,我又所得黎明玫尖叫道:“不能,你答应过我的!”
接着,便是“死神”冷酷的声音道:“当然,我答应过你,我绝不杀死他,你放心好了!”黎明玫又叫道:“那你是准备——”死神不等她讲完,就道:“我不准备什么!”
我只听到此处,就已经转过了走廊,再也听不到他们两个的对话了。当时,我的心中紊乱到了极点,以致我充全没有听出,他们两人交谈的话,与我有关!没有多久,我们已然一齐来到了我的房门口,我几乎是给石菊拖了过来的,石菊打开门,将我推了进去,我跌跌撞撞,向前跌出了几步,刚想站直身子时,突然,一个人握住了我的手臂,另有一件硬物,抵住了我的
际。
我只看到石菊陡地呆住了。同时,也听得沙发上传来了一下笑声,道:“石姐小,将门关上厂石菊看这形势,只得依言而为。
从我的房中,这时,又走出一个人来,叫道:“师妹!我侧过头去,略看了一看,就已然认出那人正是黄俊!
“坐下,卫先生。”那用
抵住我背后的人命令我,我的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了,因此,我也依着他的命令,坐了下来。
石菊面色发青,道:“黄师哥,这两个人,是你…带来的么?”黄俊走向前来,点了点头,道:“不错!”石菊尖声道:“你想将我们怎么样?”
黄俊叹了一口气,道:“师妹,我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也曾经相爱过,后来,为了一件小事,你就不肯理睬我了——”石菊订断他的话头,冷冷地道:“小事?”
黄俊昅了一口气,道:“师妹,在我看来,那实在是小事,我骗了一个人,不错,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我卑鄙,也不要紧,你不睬我,也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现在爱上了一个人!”
石菊依然面色铁青,道:“那关我们什么事?”黄俊的面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这时候,我已然完全明白了黄俊为人。他是一个为了自己要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的人!黄俊续道:“我所爱的人,落在人家的手中;我已然决定了不再回西康,但是我要她!”石菊道:“这又和我们有什么相干?”黄俊摊了摊手,道:“我没有办法,我要将你们两个人,去向人
换施维姬。”“向谁
换?”我第一次开口。
黄俊道:“连我也不知道,我起先,接到条件是:只要我能
出蔵宝地图,我便能得到施维姬。如今,对方的条件是:要将你们两个人,去换施维娅。”
我耸了耸肩,但立即停住了。在我身后,传来“克”地一声金属击撞之声,那是手
的险保掣被打开的声音,我知道那是警告我不要
动,因此我立即不动,道:“黄俊,我有一句话要问你。”
黄俊道:“我明知我这样做,很对不起你们,但是我要得回施维姬,我没有办法。”‘
我重复地道:“这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一句话要问你。”黄俊道:“你说罢。”我不假思索,道:“你得到了宝蔵没有?”
黄俊摇了头摇,道:“没有。”我立即又道:“那么,这一袋钻石,你又是那里来的?”黄俊道:“施维姬给我的。”
我知道,黄俊口中的“施维哑”就是他曾给我看过的那个麦田中的少女。我冷冷地道;“她是亿万富翁的女儿么?”’
黄俊道;“当然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道:“你不是傻于,那末,这袋钻石,施维娅又是从那里来的?’’黄俊咳嗽了一声,显得十分尴尬,突然,他道:“不必多说了,你们跟我走罢!”
他说着,向另一个大汉一挥手,那大汉早已拔
在手,遥遥地对着石菊,石菊为着我,也一动都不敢动,那大汉拿起了石菊的皮大衣,为她穿上,黄俊道:“我们像是好友一样地走出去,为了施维姬,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师妹,卫先生、你们应该放聪明些!”我冷笑道:“当然,我们相信你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可以穿大衣么?”黄俊想了一想,道:“不必了,你们两人,走在前面!”我和石菊,只得一齐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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