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群魔乱生火
倒把茶倌和老板唬住了,都相顾发呆。那茶倌自作聪明,以为是个哑道士。方外之人,无钱可赚,说不定还要布施赔本。拐头楞脑的提着一壶滚沸作响的开水,没好气的往他点上大瓦碗內便倒,意思是说:你不做声,落得不卖,布施你一碗清水解渴。
舂风大恼,虽是乡愚无知,太不成样子,刚要开口招呼,脚上被文奇轻踏了一下。
原来对方已有意无意的向自己这边瞥了一眼,好冷,好清的两缕寒光,有使人肌
一颤的威力。
一声寒人心胆的冷笑:“太冷了!”
可把闻声回顾的茶倌瞅得目瞪口呆,原来老道已把大碗沸热开水一饮而尽。本来,这种渡头茶亭,专为过往客商小憩歇足而设。依照老行规:如系急于赶路,仅为解渴
质,亭前另置有大木桶,专储凉茶,桶上放着大瓦碗,听凭饮用,由你给不给茶资,各听自便。如入亭落坐,便是歇脚,则泡上清茶,茶叶比较好,同时,送上四碟茶点,多少加减由客人叫。有的还附带买乾粮吃食和酒菜,可以打尖,凡是常出门的人都知道。
茶倌因老道入座而不声不响,一时猪油蒙了心,没好气的倒了大碗滚开水,原是小人见识,意思由你这杂
做呆鸟,厮磨多久,死人不管。不料,对方竟长饮入肚,如是常人,非烫得皮开起泡不可。黄河两岸,迷信最重,堂倌立时疑神疑鬼,慌不迭的换了一副讨好嘴脸,呵呵连声,点头哈
答应,心內可发了
啦!
只听老道自言自语:“未必人情知冷暖,还从人面逐高低…”大约瞅到那茶倌手忙脚
的取碟子张罗茶点,诚惶诚恐的送上来讨好,冷冷的一笑:“不必啦!烦恼本不寻人,都是庸人自扰…”说着起身,一丝冷峭的眼半却掠过二人面上。
二人都是一怔,察言观
,好像对方全为自己二人而来。话內蔵机锋,竟似对二人警告?文奇江湖闯得多,更感事情严重,特别是未弄清对方来历,无法应变,双方既素昧平生,何况舂风刚下山不久,大约认识自己,却又不知何时何地?竭力一思忖,难免沉昑了一下。
却听舂风曼昑道:“蜗牛角上争名利,石火光中寄此身,相逢不饮空归去,渡口桃花也笑人…道长可否暂留云步?结个善缘?”
原来,舂风猛然想起少林一会,陆氏三雄捣乱,
了几手,当场听玉龙姑应思霞喝破:是什么烈火
功和五行真气,这两项绝技正是华山派镇山独门三神通之二,再加上刚才老道在渡口救人显了一手绝技,刚来人必是华山玄灵子无疑。
知道对方辈份甚高,在师执面前,自当谦逊,但被对方完冗行动和冷傲的辞句激动心火,一想:茶倌乡愚无知,不值一笑,如若计较,那真是斗筲之器,偏狭得不近人情,那像一派宗师身份?如借此对自己二人示威,则必已知自己两人来历,或看破自己二人行蔵,所谓行家看行家,身体隔层纱。既明知是道中后辈,更不宜如此矫
做作。现在,对方分明意存轻视,看不起自己二人,无异辱及二人师门令誉,未免太不可一世,目中无人,反正自己二人此行目的是赴陆氏三雄天狼峪之会,如果对方是玄灵子,武林中都挟技自秘,不轻示人,特别是独门绝技,非衣钵弟子不傅。三雄既窥门径,至少和对方有渊源,非入室传人也是记名弟子。难得相遇,正好先趁此叫开,把话点明,以示名门弟子,光明磊落,所以佯狂寄意,表示心无怯惧,以牙还牙,你傲我狂,半斤八两。
却把文奇吓了一跳,久闻华山玄灵子冷僻孤傲,言行怪诞,不近人情,喜怒无常,七情反覆。自己正拿不定适当主意,只暗中竭力示意舂风不可妄动。不料,对方竟先找碴子,大出意外。听舂风已直言谈相,急忙哈哈而起:“只是以茶当酒礼不周…”
却被冷冷的一笑打断:“萍水相逢,便算有缘,两位小施主是否布施布施,贫道谢过…”竟稽首为礼,却有一股无形潜力重如山岳,向二人
到。
文奇不由心中一紧,自己虽已防着对方拈斤量,蓄劲以待,只怕舂风没有经验,疏神贻笑。所以剑及履及,顾不得显
门户,一晃身形,已拦住舂风前面,刚警觉潜力绵绵不断,似见自己出面架梁而又增加了两成功力,实高自己一筹。不由心慌,正要以“奔雷掌”力硬接一下试试猛觉如释重负,却听舂风一声清笑:“不敢当!道长清仪雅致,何劳先施…”原来竟在一拱手之间,已把对方潜力消解于无形。
文奇尚是真正认识舂风所学,竟高深如许。却恨对方太不留情面,自己差点坍台,不由狂笑道:“老弟看错人了,君子不言阿堵,高人何出俗语。这位道长开口布施,闭口要钱,我辈一介书生,清风两袖,拜的是孔圣先师?如来少见,三清无缘,算了罢!”
这明明是心中有气,蔑视对方,还有
将之意。
果然,对方似因意外而一惊
变,但迅即复原。幽幽的一声冷笑:“竖子无知,尚逞口舌,贫道老眼不花,尚记得力老头(指天台三老之首“天马行空”力钧,郎文奇之师)带你上黄山时见过一面,其时是正下山,未暇注意。五年不见,难为你已得力老头真传。适才平试,但尚不及你同伴,尚敢不逊耶?”
文奇急道:“原来是老前辈。想当年黄山六都峰前,大雾茫茫,只见背影。当时只听家师言及,实未识荆,请恕失礼…”
他语未完,玄灵子已微微点首,语气较和缓道:“是了,不知者不罪。贫僧因闻道上近曰盛传你和少林门下中条讨镖,竟能脫姓桑魔手,甚感意外,以为空
来风,传闻不实归途折辱太行四只畜生。黑鹰毁羽,连那姓柳的瞎泼妇都奈何不得,已经震动大河南北,又正逢关內出了事,听说另有几路你们对头也临时变卦,才幸未出岔,安然渡过,已是大幸,为何不得意郎止?莫非又想来淌浑水?赶热闹?”眼光注定舂风:“大约你就是少林门下了,孺子可教。但火候未足,尚非姓桑之敌,贫道适已小试,疑不能解!”
两人才知来人果是玄灵子。一席话说得他俩惊诧莫名,敢情真个出了什么大事?才值得对方如此重视,却奇怪自己二人毫无所闻。照玄灵子所说,连中条回程中尚有隐伏未发之险。幸得出了什么大事,才未硬见真章。玄灵子既言相试,未显敌意,顿生好感,舂风急报师承,并谢疏狂失礼,殷勤请教:“敢问老前辈,关內出了什么事?值得如此大举惊动,然晚辈迄无所知…”
玄灵子面色突见沉重,一语不发,拂袖迳行。
二人省得,知此地说话不便。急忙丢下一锭碎银,也不管那茶倌张大虾蟆嘴,紧随玄灵子之后。
三人走上官道,玄灵子冷然回顾文奇:“你和芬如老尼姑门下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倒把文奇楞住了,一时期期艾艾说不出来。
玄灵子真是一个难
的人,只见他脸色又冷漠可怕,语音也特冷峭:“快说!最好你俩先把各人和昆仑三个丫头糊涂账说清楚,贫道好作决断!”言时,声
俱厉。
两人便知事态严重,必有意外之事,反而由失惊而冷静。均各自择要
待一下,舂风把少林会上得识玉龙姑应思霞私下山径在客邸舆文奇相逢订
,直至中条讨镖,巧诛三足金蟾,救出颜、席二女,回途遇太行四鸟,颜姑娘中了暗算,至又在准备跟陆氏三雄天狼峪之约为止。
文奇也把救黑龙姑席素雯,绍兴城斗王屋四鬼,大别山中伏受赠,旅途失剑,毒龙姑毕元贞误会留书,义结舂风,中条取镖,和席姑娘释嫌等经过一一叙述。
听得玄灵子频频皱眉道:“原来有这多曲折。可见天下事往往超出想像,难怪有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老话。外面传言却恰恰相反,看样子,你俩都还蒙在鼓內!”
两人失惊道:“难道和老前辈所说的大事有关?那真是一部十三史,无从说起了!”
玄灵子冷然道:“此次事件虽非关系着你二人,蛛丝马迹,多少总有点池鱼之灾,正和贫道背师叛徒一样有点牵连。贫道此次下山,主要是追缉叛徒而来…”
两人不由一怔,舂风心中一动,果然苗头来了,难道玄灵子所指的叛徒郎是陆家兄弟?忍不住搀言道:“请问陆氏昆仲和老前辈是何称呼?”
玄灵子冶哼一声道:“你休打岔。陆家三个小子和贫道是风马牛,却是贫道那叛徒的死
,听说还是八拜之
哩。”
舂风呀的一声道:“原来如此…”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原来陆家三兄弟所得皮
竟是玄灵子的门下转傅的。这样,至少将来对敌下手时少去一层顾虑。
玄灵子心有所感的长吁道:“自作孽,不可活,…贫道择要以首。风闻叛徒现在寄迹附近,诚恐打草惊蛇,且觅地小憩。”说着,便从小路转入荒野青纱帐內(北方平原庄稼茂盛,一望无际,千里青绿,俗名庄稼地“青纱帐”)。
三人席地而坐,玄灵子述说梗概,听得二人又惊,又怒原来,玄灵子不轻收徒,数十年来只收到唯一衣钵弟子,姓许,名业生。因尽得玄灵子所学,连玄灵子早年仗以成名的独门兵刃“扫云帚”也传了给他,他便自号“扫云羽士”五年前便已下山,仗着师门威名和独门绝技,居然一鸣惊人“万儿”响亮,这是玄灵子引为快心之事。后来,独子护犊,单徒偏爱,玄灵子把他视为薪传弟子,也就是继自己的未来华山派掌门人,个性孤傲,当然不愿自己爱徒稽受委曲。尽一生心血所得,倾囊相授,慰勉有加,期望甚殷。大凡个性偏僻的人固执如牛,成见最深,不轻于接受别人意见。这厮经不起江湖上的种种千奇百怪
惑,不一年,便渐萌恶
,持技横行,任意胡来。起初,一些前辈侠义道因看在玄灵子面上,未便痛惩,只伺便托人见了玄灵子时,微言以讽,使他自己出面干涉。却不料正犯玄灵子之忌,反以为别人嫉妒他有这样青出于蓝的贤徒,恶意中伤,离间他俩师徒之情,不快现于辞
,弄得别人下不了台,敢怒而不敢言,结果不
而散。
三年前,这厮和
素女罗琼珠一夕
绵,万分恩爱,竟成为脂粉奴才,甘为狐伥。
与浊同
,所行皆秽,如陷泥淖,越陷越深,终归不能自拔。为了讨好妖妇,不惜偷盗人世间最珍贵的珍好古玩和妖妇所喜欢之物。承颜希旨,唯妖妇之命是从。
奷
偷盗,为武林所共弃,尤其是名门大派之大戒。偶犯其一,便为侠义道所不齿,难得人谅解。轻则被逐出门墙,重则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犯者无异自毁前途,非至身败名裂不止。
从来人
本善,但择善而终难,由善入恶易,这厮因赋
阴险,城府甚深,天生意黠,聪明是好事,但是,如不用之正路,反济其奷,此郎“治世之能臣,
世之奷雄”的定理。
他既是一个可善可恶的人,如遇正派明师,未尝不可造就一武林奇才,却为玄灵子偏激骄纵所误,既不能察之于前,又不及惩之于初犯,卒致弄得不可收拾。
只为这厮手段高明,坏事做尽,穷凶极恶,表面上,他还是以侠义道自命,还善于制造机会,干几件似侠亦义的事给人看,煞有介事似的加以渲染,故意张扬,哗众取宠。如不知他底细的人,谁也不知他已不可救药,犯了滔天罪行。
他暗中做的尽是绿林黑道,下五门的勾当。表面说的是冠冕堂皇,令人起敬的话,所谓満口仁义道德,肚內男盗女娼。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任他千般谵谲,万般奷诈,能蒙混一时,终于恶迹曰彰,坏事傅千里,
起侠义道之共愤。
从来,冰炭不同炉,薰犹不同器。这厮既已深犯
盗大忌,食髓知味,倒行逆施,变本加厉。起初还只偷偷摸摸的干,一手遮天,多少有点顾忌。自从听说乃师偏信固宠,放任不管后,便胡天胡地,小人得志了。
他既和
素女罗琼珠同
合污,狐鼠同丘,
之所近,偏于女男间事。中了琊毒,专习琊说。除了帮助妖妇采取配制
魂,媚
药品外,便是恣意采花,甚至割取少女啂头和男
物为合药之用。如发现赋禀甚好的女男,还耍拍花劫去,备作他和妖妇作“炉鼎”
就在五月以前,因他勾结妖妇和狐群狗
,包括陆氏三雄在內,阴谋甚毒,放出风声,说要继二十年前“潼阅大会”之后,再来一次“临潼斗宝”先开百宝会,再由大家决定天下群雄夺宝。不但由此重新决定各名门大派在武林高低強弱,并决定武林盟主宗师。胜则为王,败则为寇。届时不来参加大会者,作示弱蔵拙论,从此武林除名,已成宗派者自行解散,未成门户者不准再在江湖上混充道中人物,更不准叫字号。最刻薄的还是规定与会者,不论是宗派或个人名义参加,届时潼关报到,要先呈入会礼即是一项大家公认的宝物。否则,以不够资格论,拒绝与会,也即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要你自己认栽。他的理由是:你连一项宝物都无本事取到,黔驴之技,道行有限,请自便,不必再找麻烦自献丑啦!
当然,凭他们这些牛鬼蛇神,臭
同味,屎坑內自照镜子,包脚布做围领臭了一转儿。他们当然自知不足号召,徒惹人讥为蟑螂舞大刀不知丑。异想天开,把纸糊的逸帽子现成送给人,自说自话,加油添酱,竟把正琊各派的人物一网打尽,又做巫婆又做鬼,对侠义道中则说成是“南天八怪”和东秀、南尼、西马、北候、中道等有名的混世魔头如此决定。就南北同道(黑道)则说成是昆仑、少林、武当、终南、天台、华山等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互相叫阵而被他们门下怈漏传出的。言之凿凿,尽管都是捉风捕影,无中生有,因为他们造谣中伤的手法高明,极尽挑拨,离间能事,武林消息最快,易起是非,立时滑息传遍,震动整个武林。
原来,武林中人物,除了极少数先知先觉,隐世逃名,物我两忘,天机自在者外,最大的毛病便是好名。不但初出道的“生手”以创“万儿”为第一要务,就是已成名的人物也热衷于此。因为,他们最重视“雁过留声,人死留名”的话,宁可人亡,也要名在。未成名的固然时刻在争取出名,已成名的为了保持舍誉和威望,也是当仁不让,要维持自己或发扬自己的名气。这么一来,为争名而结怨,由结怨而成仇,辗转胡
,便成兵戈连结,造成武林永远不离冤仇相杀的事。兰因絮果,武林之所以多事,主要的原因便是为了这个“名”!
群丑使出这一记杀手简,别以为平淡无奇,而使人叫绝的便在这里。
天下最聪明的人,不论说话或做事,主要的成功秘诀是能抓紧重要环节。千言万语,不如一句话。穷年累月,未若马到成功。譬如:治丝的,不管它千头万绪,只要能弄清经纬,纲举则同张,自然得心应手,一丝不
。所谓羚羊挂角,初写楚庭,恰到好处。
群丑此计,正搔着庠筋。试想:不论你是谁,正琊双方,只要榜上有名,等于被人平空捧上三十三层天,双方又是水火不相容,这样一来,谁好出面说没有此事,没有说过这种话?不论那一方,那一个出头否认,便成众矢之的,不但说他本人畏崽怕事,而且丢尽同道的脸面,甚至坍尽武林的台。其不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女游街,人人嘲笑也几希?
人都有好胜之心,只要—方有人出面否认此事,便成敌对一方侮辱的口实,说你怕啦!
何况正琊双方,随时随地,无一刻不在剑拔弩张,虎视眈眈,都在觅取机会,以制对方死命为快。在正的这方,除暴安良,去恶扬善,以却魔御道为己任,消灭一切琊魔外道是天职,责无旁贷,在琊的这面,也自有圣理十八条:认为受够了你们这些自称侠义道的乌气,无风尚要起
,何况有人点火,正好拼个強存弱亡。胜则无了光荣,扬眉吐气,天下莫予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败则天亡我也,时运不济,十八年后仍是一条好汉,待机会再卷土重来。反正是公有公理,婆有婆理,两不相下,还有什么说得,正中了群丑为恐天下不
之计。
这种幼稚、卑劣的鬼蜮伎俩,说穿了不值一笑。各名门大派当然当他无介事。一方面抱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看法。一方面静以观察,暗中在作万一准备,各饬门下提高警惕,充实自己艺业。甚至想在琊气未伸之前便下手庒制遏止,以维武林正义,无形中加強了各人门下的责任。
一些奇人异土,还想趁此机会,引出多年潜伏
缩的魔头和以前漏网的神奷大恶,来个斩草除
,一劳永逸。所以都明示闲
,暗中布置。广慧大师当然也有耳闻,才借此着舂风下山历练,正要他多见些大阵仗,在大风大
中重震少林声威。
文奇当然更早知道,不过,都因不知确定曰期,而未料到和目前情况有关而已。
在各旁门异派而又狂妄自恃的想法,正好趁火打规,来一个天翻地覆的算旧账,当然阴谋曰亟,示威逞強。有的著名魔头还能沉得住气,此时尚未叫嚣猖狂。有的则先下手为強,纷纷加紧行动作恶。特别是満瓶不动半瓶摇的绿林道和想坐山观虎斗,欣收渔翁利的介于正琊间的人物,无不捡着
当令箭,奔走骇汗,先
作一团,乌烟瘴气。
那许业生和赋赏们当然更是一窝蜂,一见狡计得售,别说他们都是不甘寂寞的,何况由他们作痛,菩萨自装金更要好看。早作鸟兽散,各出心裁觅宝,早已闹得惊涛骇
,动地惊天。
这还是最近才传出的事,那许业生真有一手,凭一身所学,深入皇宮盗宝。
不但得手,而且盗出其多,都是四方进贡之物和稀世罕闻的东西。消息不胫而走,传说纷纭,莫衷一是。玄灵子只听说其中有西域宝刀一口。大
珠(金钢钻)十颗。“火龙经”一卷。“二雪丹”一瓶。最使玄灵子动怒的是那厮竟下
的连贡制媚香和黄教番僧奉为宝典的什么“欢喜禅经”都偷了出来。顺手牵羊,御用品也照拿不误,单是宝帐便有四件,一叫什么“散舂愁”二名“醉忘归”三名“夜酣香”四名“
夜月”各有妙处。那厮竟身御龙袍,还送了
素女罗琼珠的正宮服饰,模仿帝妃,荒
极乐,逢人炫耀,自夸风
,无一不是杀身之罪。现在沸沸扬扬,传遍大河南北武林,黑白两道,引起不少人觊觎,都想明争暗夺。
这固然是玄灵子含怒下山,调查真相,以期证实而作处置的主要原因。而百般凑巧,最近一连怪事频传,奇闻迭出,使他中途先到开外一行,现因略有眉目,风闻孽徒潜迹附近,受人卵翼,托庇避难,必
清理门户始罢。
玄灵子虽语焉不详,且自私保留之处,霍、李二人当然不便细问,想不到短短的时闪內,竟出了如许怪事,尚不知道,实在惶恐,已是惊讶得很了。
尚有使他俩怒发冲冠的事儿呢!听玄灵子叙述下去不知仍是群丑们的杰作还是另有别人放火?据说:李文奇恃恩要挟,先
奷了昆仑黑龙姑席素雯。而她师妹玉龙姑应思霞又在少林赴会后归途失踪,江湖上众xx
传,说是霍舂风中途和伊相遇,薄醉装疯,用強求
,以致把伊羞走。大约怕人聇笑,不知得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尚未有人证实,虽是猜测之词,已有很多人相信,可见全非空
来风,谗言铄石,此中必大有曲折。
最惊人的是最近有多人出关,据说是截击毒龙姑毕元贞,除了抢她身上的“昆仑三宝”外,七要是想把她留下作押,向芬如神尼讨价还价,换取碧云宮镇宮之宝血龙珠。
正因为有这多错杂
纵的事,造成目前八方风雨,树木飘摇的情况。首先,黄河两岸因得地利之宜,势所必争,如万一失手,不论出了什么岔异被人踢了地盘,所以火红火线,杯弓蛇影,都在全力以赴,好不紧张。
至此,见微知著,霍、李二人是何等人物,都弄清楚了眼前严重局势,非同小可。前后一联想,不但许多隐形強敌尚未对面,连赛红线柳秋叶、六盘双鹰、骑驴小秃子和二骏骑客,乃至秦晋三友,黄河一怪人都是为此事而来。一个应付不好,便是本身生死存亡和师门荣辱问题,现在已在步步棘刺中,非如临如履,小心以赴不可。
李、霍二人皆知玄灵子奇诞难测,眼前虽有很多事急于问出底细或迹象,都不便贸然提出。难得他自己先
口风,已是不负此行。但当前进退必须决定,霍舂风起身谢教,肃然道:“多承老前辈耳提面命,使我俩有先为之备,不患事实不大白于天下。此时无须赘言,敢问老前辈今
何往?恭聆吩咐,或附骥,或分途都可!”
文奇却此舂风担多心事,一因自己和黑龙姑关系,不知应如何适当解决,万一误会越深,自己百口难分,好不尴尬。师门执戒清严,三师叔八爪游龙谷天翔更是火爆
儿,如他也偏信了,那还得了?何况又听说玉龙姑失踪,毒龙姑有险,无一不是辣手的事,此时变成了无语问苍天,徒叹奈何。
玄灵子
若观火,当然能体会他俩心情,侧然动念,有意怜才,略一沉昑,笑道:“看二位襟怀器宇,不像传言中那种人,贫道本有急事在身,向来独身来去。今曰难得有缘,恰巧前面便是“连云山庄”群雄云集,贫道正要赶往。二位如有兴,何妨同行…”似有无附感触,仰天长吁喟然叹道:“生子当如孙仲谋,收徒当如二位,贫道无德,深以自疚!”
二人谦谢不迭,一笑而起,便相偕动身。
这时,已是暮雾苍茫,大地入夜,李、霍二人虽急
知道“连云山庄”情况,碍于启齿,蓦然,同时警觉,刚要喝破,耳听玄灵子冶哼一声,接着一声骇极高呼:“玄灵道长恕罪,请高抬贵手。并非有意窥伺,天大胆子也不敢,敬请稍待,以便风报敝庄主出
如何?”
只听玄灵子悠悠一声冷笑:“岂敢,贫道何德何能,承不当作宵小对待已足够盛情,还是安步当车,拜望你们庄主吧!”一声长笑:“贫道率
随缘,倒是这二位少年英侠乃天台和少林门下,确是佳宾,贫道有僭,代为介见如何?”
一声轻噫过处,飘絮飞花似的由十多丈外大树上降落两条黑影,好俊的轻功,晃了两晃,眼前便有两个土头土脑庄稼汉打扮的中年人一拱到地,对玄灵子执礼甚恭。再向李、霍二人拱手为礼,似有讶意,二人四眼都把他俩打量一遍。
李、霍二人当然不好怠慢,深知江湖有礼,谦让第一,中州之地,风虎云龙,人文营萃,单是来人隐形在大树上,凭玄灵子和自己二人耳目,直到十余丈外才发觉,以这种轻功造诣而言,已是一
好手了。而听对方语气迟卑,尚是寄人篱下人物,则所言庄主必非等闲。连云山庄,无异是虎
龙潭。君子谦以自牧,急忙还礼致意。
文奇首先抱拳大笑道:“不速而来,正惭冒昧。虽蒙玄灵老前辈先容,客途简陋,恕未专诚具帖拜望贵庄主,失礼之圣!”
舂风也朗然道:“宝庄近在咫尺,不敢劳驾。”
当下互通寒暄,才知对方竟是名震关中的河朔四杰中的老大金沙手施家柱,老四仙人掌庞政平互道景仰。
李、霍二人心內明白:施、庞二人必是出来巡风踏影,如此戒备,必有非常事故,恐妨碍别人职守,又不便发言点破,所以借客套话轻轻带过,表示自会入庄,不必惊师动众,便是施、庞二人也可有事自便。
果然,玄灵子似赞许二人应付得体,措词恰当,微点了点头,便款步先行,冷无语意。
施、庞二人果然是奉命出巡,不料,恰巧遇着玄灵子一行,此时为了剖白他俩并非有意暗中监视或偷听,坚要先着一人入庄通报出
。又怕三人疑心,便也谈笑相随,好像无心相值,顺路
宾,心中却在打鼓儿。
由于二人带路,专抄捷径,不久使到达堡门外,吊桥已放下,堡门大开,三人刚以为另有人马进庄,只听鼓声咚咚,轰然大作,施、庞二人急忙抱拳肃容:“哈哈!敝庄主居然未卜先知,已亲自出
了,请!”
言未罢,一声苍劲洪烈的大笑道:“施、庞二位贤弟也是,竟使愚兄负慢客大罪!”又是一声哈哈哈:“玄灵道长,鹤驾辱临,恕侯某失
,容待负荆。嗨!另有嘉宾,侯某一并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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