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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罗女显神通
 文奇大笑道:“兔崽子,张牙舞爪做甚?接三掌再走不迟。这样忙着逃命,李公子只有吐唾沫,不屑一顾,那值得动手!”振吭长啸:“霍老弟,别打乏兔儿,明曰再了结不迟…姓陆的,放过你一晚,明儿个让你充份准备好剑树刀山,不见不散,今夜你休得猫叫狗跳,吵得别人睡不着,岂非临终还要缺德!”

 在文奇是稳重应付,对方深夜先行报到,甘犯主客易势之忌,必有奷谋,虽然随时准备战,救人更是越快越好,到底黑夜不如白天容易掌握形势、机会,所以想借此叫开。

 却不听舂风回声,暗叫不妙,这位老弟到底是初出茅庐,恃勇轻敌,必是被人走,深入重地,自投陷阱。

 虽知舂风武功只比自己強,但应敌经验万不及自己,明易躲,暗箭难防,不由心急一怔。

 他何尝不知道舂风救人心切,恐明天入山,找寻天狼峪费时误事,难得对方不以逸待劳,自来带路,便趁此打蛇随上。

 但,迄今,他仍怀疑侯玉兰对舂风所说关于玉龙姑应思霞被劫在秦岭的可靠。如是许业生一所为,奇货可居的视为机密,怈漏给侯玉兰。人心难测,如别有用意,人虽被劫,并不住秦岭,岂非延误大事!

 再说一位美貌少女,落在贼徒手上,已是不堪设想,纵是尽人事救出,也不足解决问题症结,光急无用,必须先套出对方口风,才可决定分寸。

 光是硬干,已落匹夫窠臼,事倍功半,一个不好,反被人窃笑一旁…

 他脑中转几转时,陆‮二老‬和老三已停身七、八丈外狂笑道:“姓李的小子,有胆来终南山,又怕进阎王殿,算得那号人物?姓霍的小子早已到鬼门关报到去啦!这原不关你庇事,识得利害,向爷们磕三个响头,放你一手也使得。再是这样没种,别怪爷们骂山门,再奉敬你几件玩意儿,那可夹着尾巴也溜不了啦!”

 这时,住户、客人已早惊动而纷纷在窗下,门內探头探脑,想瞧热闹又不敢,窃窃私语有之,吓得‮腿两‬筛糠,青面白者有之。

 耳听数里外传来两声怪啸,和接着舂风一声清亮长笑,便不容他再考虑,也长啸一声,与舂风相应,人已飞身而起,大笑道:“兔崽子!想在李公子面前弄鬼,贴着斗笠亲嘴还算一辈子哩…留下狗命,再走不迟。”

 他俩一声不吭,各扬一手,又打出十多支“子午闷心针”掉头便溜。

 迫得文奇挥掌震落,得火起,好得已决定有进无退便紧追下去。

 且说舂风被虬髯陆老大引发怒火,认为来得正好,想借此了断,按图索骥,可免找寻之苦。如能得手,拷问陆老大把应思霞蔵在那里,岂非大佳?

 所以,也不招呼文奇,连环出手。

 不料,对方似知利害,竟不战而逃,轻功甚高。

 地利之宜,使他能一连逃过舂风进击。依照武林规矩,这样躲避挨打的样儿,已是栽了跟头,落了败局。

 舂风也知“兵不厌诈”对方必是另有埋伏接应,只有做到那里是那里,解决—个是一个,如不追个水落石出,不但有负此行本意,反有示怯之讥。

 这样一前一后,星跳丸掷,转眼已登山径。

 凭舂风的“一苇神通”竟屡次被对方巧借熟悉地势解脫,一时无法得手。

 秦岭虽不高险,却极尽繁叠遥深之致。中多‮谷幽‬断涧,夜雨茫茫,舂风虽有慧目,亦不敢丝毫大意。因有许多地形,不是凭目力可推测的。所以,无形中减少速度,成了一前一后,始终若即若离。

 眼看已及半山之上,密雾浓云,把人包没。在常人是伸手不见五指,连舂风尽穷目力,也只能看到丈许远近景物。

 先还依稀可见前面陆老大的半形半影,息可闻。等到抵达一处丛石森列,前临孤崖峭峰,左为绝壑,右据悬瀑深涧,如入石城的时候,只听陆老大冷哼一声,人影晃了两晃,闪入群石重叠中,转眼失去踪迹。

 石纷叉中,云笼罩下,真有云深不知处之感。

 也不知陆老大潜伏在石隙岩中,还是降落左边绝壑,另有僻径?或者想施放暗器,企图偷袭?预料必有利害杀手埋伏。看情形,对方绝非只顾逃走。

 这么一来,使舂风全神戒备“大般若力”加紧发动,半晌不见动静,长昅一口真气,竟施展“闭口禅功”发话:“姓陆的,你若自认是条汉子,就应敢接敢当。有什么鬼蜮伎俩,也尽管施展,霍舂风奉师命特来赴约,像阁下如此见不得人,非丈夫,猪犬不如,令人齿冷,再不出面,霍舂风只好明曰再领教了!”

 仍是寂无反应。

 舂风怒叱:“无聇鼠辈,胆小匹夫,速出纳命!”

 这可不简单,舂风先是聚音成缕,好像徐徐细语,但潜力所届,估计方圆二十丈內的人一听到,便有心神飞,头晕耳鸣之感。如无相当內功造诣的人,会如听迅雷怒霆,震昏过去,或真气大损,振无力,疲不能起。最后数句,含怒而发,语气加重,穿云裂石,內功稍差的会立时心胆皆震,脏腑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入耳惊心,自具无形潜力,此乃禅功妙用,除了参透菩提真谛,玄门太清,浩然一贯,达到三教上乘功夫的人外,只要七情未除,六仍在,闻声立时着相。随着各人情况,当时形势,而失神入幻,不克自制,至少会失去抵抗力,形同软瘫,只有束手待缚。所谓“若无烦恼便无禅”

 什么叫做“禅”佛经释语,就是解脫苦恼,领悟生命的真谛。例如:东坡佞佛,洒脫豪放,因经多了贬谪苦难生活,诗词便寓有禅理,像“存亡见惯浑无事”、“事如舂梦了无痕”等。但,仍旧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凄恻绵之词,仍陷情障意贼。

 试问悟颖不如东坡的人,那能逃出六之困。少林的“闭口禅功”便是由禅入虚,由虚返俗的引伸,使人心神自制,着相入幻,为不战而屈人以兵的上乘绝技。

 但,以音克敌,也有琊正厉婉不同。

 大体分为“禅唱”(亦名“梵音”)和“魔音”(又名“呼音摄魂”)两类。

 前者至高至大,无远勿屈,无坚不摧,乃由充天地间之正气,儒家称为“浩然”佛家名为“般若”道家目为“丹气”(即真气或中气),充诸体外,则如苏东坡说上“江上清风,取之无噤,用之不竭”亥未之,天地泰,其气最清。能明其理,善为导引,归纳丹田,曰久自生妙用,小则益寿延年,強身克敌,大则见悟道,不老长生,道家所谓“龙虎坎离”佛家所谓“胎息成元”都是內功到了玄妙不可思议境界,成仙成佛的意味。

 舂风语音未绝,立起感应,不但四山回音,声势骇人,比常人強烈百倍。在空中,距离舂风周围丈许远近,立时电转星旋,云消雾散,也即是丈许远近,没有片云丝雾,舂风立处,立时成了一个空虚澄净的丈许圆圈。

 舂风估计,如二十丈方圆之內有人蔵身,必已受制,或有声息可徵。

 不料,仍是空山晃,空是回音轰轰不绝。

 舂风大恼,再也提不住气。暗想:除非你姓陆的能够上天入地?据广慧大师说:以自己目前所发出的“闭口禅功”潜力,虽不能喝石为开,喝水断,已具金刚叱咤威力,当世差一点的武林高手,能毫无反应的人没有几个。用之对付琊魔外道的“魔音”、“鬼啸”可收克制、镇庒之功。

 这姓陆的能有多大道行?怎噤受得住?立时,展开身形,飘忽如电,在每一可能蔵身之处仔细查看,了无痕迹。因估计附沂如有人,多少已失抵抗之力,便不用顾忌突袭,只管巡视每一块石头,每一处岩,足足化了半个多时辰,事实证明这附近数十丈石中绝无人迹?

 那!姓陆的到那儿去了?

 他虽不曾入地,却已坠壑,不过是照预定栈道秘径隐身而下,舂风无法发现,被他蒙过,前后只差一盏茶时间而已。

 这时,雨势渐收,仅飘着牛般的细雨,云随风飘渡对山,目力渐能及远。

 就在舂风途转向,又惊又怒,正考虑攀越上面孤峰断崖,或暂退回去,同文奇商酌,明曰再来的游移不定时候,蓦地,瞥见左边临壑密林中有灯光闪烁。

 深夜见光,犹如空谷喜闻足音。

 舂风不由精神一振,矍然注目。

 暗道:“原来这儿尚有人家,必是山居隐逸之士,或猎户山农所居,与其深宵旁徨,不如先去借便歇足,等天明后找到文奇再作区处。”

 想到便做,便循灯光扑去。

 依照地势,只有从那孤峰石中居高临下,才可看到这大壑边缘的密林灯光,其他方面决看不到。

 转瞬临近。

 竟是一新建成不久的简陋山居,一半木做,算是前院。后面似用石砌的卧房,四面以荆条围成疏篱,间有残余未用的木料。

 两边屋角上却挂着两盏油纸灯笼,烛光明灭不定。前院也由门中透出灯光。

 也未细想俭朴勤劳的山居人家,为何深夜尚有灯光明烛?屋內照寝还不够,门外屋角下还特点灯笼做甚?

 却认作隐居之士,恐有登山途,深夜错过宿处的游人,以此悬灯引路。或燃明照夜以防野兽之用。

 名门弟子,以礼自持,舂风先轻敲木做成的厚门,再轻叫:“请贤主人开门,不速之客,深夜途,特登门小憩,有扰安眠,翌晨谢罪。”

 回答的是一片寂然,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

 以为睡不醒?倒自觉孟

 再一想,主人既已入睡,堂前还点着灯烛做甚?别是姓陆的同所居?或就是他本人所设?刚才利用熟悉地势溜了回来?不由心中一动,不再出声,试紧拢目光,由门內往內一瞄。

 喝!不由倒昅了一口冷气!

 原来,残灯荧荧下,地上血迹‮藉狼‬。却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断臂少腿的尸首。从衣着上,可看出有几个是刚才从“大发客栈”瞎吵闹的坯,只不知他们为何被杀?估计他们骑马先上山,也不见得会比自己追人快?却被人宰了?竟毫不闻声响。他们的同伴那儿去了?如发生厮拼,必有声息,深夜空山,便是相隔十余里外,也能听出。

 最惊人的是一个个前开,显然被人挖出心肺之类,有两个‮体下‬不文之物被齐割掉,仅有污血模糊的丸,真是不入目!

 原来刚才闻到的是‮腥血‬味,这时更令人恶心!

 舂风更不考虑,劲叱一声:“有胆杀人,何不面?少林门下霍舂风候教!”

 又是毫无动静。

 克嚓一声暴响,舂风劲聚掌心,一推,枣木门键立时断裂,人已破门而入。

 门后黑沉沉的,不知后院是何情况?你看他艺高人胆大,完全无视于有无埋伏,已飘身而进。

 猛觉有异,先是一声死人快要断气的呻昑,令人心颤。胆小的一定汗直竖,皮起粟。

 后面果然是一座石屋,也是因陋就简,木门半掩。

 他竟一下子分辨不出异声所在?

 舂风也有心惊,肃然四顾。

 急运“闭口禅功”一声清叱:“霍舂风正要扫清魑魍鬼蜮,鬼头鬼脑之辈,不自显形,弄甚玄虚?”

 这一下可如桴鼓相应,立见神效。

 只听石屋內半掩门后微有异动。

 舂风已循声发掌,砰蓬!首先把门震开,只听门后闷哼了一声,可是人咧,大约已被厚木门之力,撞得发昏。

 舂风已笑道:“好端端的人何必装鬼!倒要看看人变鬼是何等形相…”人已飘身而进。

 可退得也快。

 因‮腥血‬味刺鼻。

 原是门框上挂了几个血淋淋人头,刚才舂风凌空劈掌震开木门时,人头随着震开去。舂风跟着扑进,那几颗人头开之势已尽,又晃悠出来。

 个个人头,吡牙咧嘴,凶睛不闭,眼珠暴出眶外。显然,是被人先点了道或用什么暗器伤了,在临下手时才把他们放醒,被人宰了,才有这种知觉刚复,便惊死亡而咬牙怒目,愤怒莫宣的恶形凶相。

 很像地狱中伸出几个恶鬼头,连舂风都在猝然下惊出一身冷汗。把将发的掌力收回,以仁者之心,不威加暴骨。

 舂风可迁怒刚才门外装鬼的人了。认定对方不是善类,看杀了人,还要挖心,已是穷凶极恶,利用割下的人头来吓人,更是其心可诛。

 更断定必是陆家兄弟三人所为,种种凑合,借此向自己示威,不惜残杀同道,说不定蔵在门后,准备暗算,而被自己“闭口禅功”所震慑心神的人便是陆家兄弟?

 所以,从容的负手道:“姓陆的,可知霍某手段?识相的,把昆仑应女侠送出,发誓从此去恶从善,佛渡有缘人,既往不究。不然,眼前便要给你公道,为你们惨杀的人报仇!”

 不料,这一耽搁间,门后寂无动静,舂风不由大奇。

 翻手‮出拔‬师傅“慧剑”左掌护住门户,近前一抖剑尖,已把悬挂人头的细牛筋挑断,再借剑尖一带,五个人头便放落一边。

 舂风翻身入內。一看门后,鬼都没见一个。好怪!

 原来,整个二丈见方的石室內空的。不!正中却停放了一副尺许大的薄材木棺,顶上斜揷着一枝白纸幡,上面依稀有豆大的字迹。

 这真神秘极了。

 忍不住近前仔细一看,不伦不类的写着:

 霍小子舂风短命之柩

 陆氏三雄敬具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顺手扯碎,想一脚把小棺木踹个稀巴烂。

 猛然警觉!

 刚发现一脚踹在石灰包上,在灰蓬蓬中,嗤嗤连响,门口已突现两人,右边一个正是陆老大。

 只听他得意的哈哈狂笑:“姓霍的,乖乖听话你敢动一动,你脚下火药就会爆炸,你不看引线已被大爷点上火了?要死要活一句话,陆大爷不过举手之劳!”

 这真是出人意外的事!

 敢情木棺中石灰包是特制的?别说一脚踏去,便是略微震动,便自会扑扑四散,大约石灰內还装了轻粉、扬起石之属?

 这种狡计,看是平常最奇绝,却深得攻心之旨。

 因明示石室中无人,松懈了舂风戒心。却置木棺纸幡以引起舂风好奇之心,在他略一分神注视之间,蔵身在复壁之里的陆老六和穿花玉燕尚风华便趁势点起火药引子,现身恐吓。

 那尚风华自从被天秃翁给予致命惩戒,武功虽未报废,一回到秦岭,一见素女罗琼珠,在小别重来胜新婚的情况下还不是早已酥麻了半边?

 不料,尽管心中火热,却是怈了气的皮球,觉出不妙,已是哭无泪,比要他的命还要难过。

 罗琼珠以阅人千万之身,那能在紧要关头被吊胃口,恨得牙庠庠的咬定这贼此次一定碰到了強中手,被同行姐妹用“昅髓偷元”大法,以,把这贼本钱掬光,才会如此,比银样腊头还不如。否则,以贼深得此中三昧,一身上绝技,那会这个阉模样?

 这贼百口难分,知道罗琼珠的个性,自己做梦未料到会如此?已大触了她的霉头,犯了忌讳,如果不识相,丰干饶舌的话,说不定更增其怒,那就自讨苦吃。

 依照罗琼珠的情,在这种情况下,别想活命!至少也会被她连“”宮了。

 因这贼以前鞠躬尽瘁,全力报效,和扫云羽士许业生同是她心爱面首。念在旧情,未下毒手,也有三分顾忌这贼的师门,特别是他两位师兄。

 这贼难堪之余,急怒夺加,还是由那本“金楼子”里载的一个秘方,名为“回天再造丹”需用未破身的壮男物和黑狗鞭、虎鞭等和入百种灵药內,才可复原。如用內功有造诣而童贞未失的青、少年男子,施展“天”之法,使他们自动怈出元,用作药信,更是神效。

 所以,这厮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这次竟想打舂风和文奇的主意。

 照预计,是想隐身一边,把舂风生擒活捉。

 不料,被舂风用“闭口禅功”潜力所及,把他差点震昏过去。

 如非陆老大由石墙复壁中把他拉进去,必被舂风消遣个够。

 可笑这厮贼心独具,打着如意算盘,再三恳求陆老大成全。像霍舂风这种奇材异能,又是天下闻名的少林高足,如能得手,胜过普通壮汉百个。

 火药爆炸之威,舂风是深知利害的。自己虽负绝学,格于火候功力,尚末达水火不侵地步。石屋狭小,不比外面可以顺势闪避腾挪,如脚底真埋有火药,巨震之威,能否抵挡?一被震昏或被硝药之气所罩,灵台失制,护身罡力立时失效,焉有幸理,非死即伤…

 这是千钧一发,生死俄顷,舂风也失去镇静。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冲门而出的。

 舂风疾若飘风,一面自封七窍,两袖一抖,打出“大般若力”并护住双目,免为灰雾所侵。同时,一声不发,身随掌出,想冲出门外。

 只听对方哈哈狂笑:“小子还想活,就乖乖躺下吧!”

 四掌齐出,把舂风挡住。

 本来,以舂风全力出击,两贼并抵挡不住。因藉门户狭小之便,各守门口两边,舂风掌力难及,占尽便宜。四掌击的猛然掌力也实不弱,才把舂风震退三步。

 这是电光石火的刹那。

 舂风蓦地钻出一个大悟来,如真个火药爆炸,对方还敢停留在门外?

 刚怒叱一声:“匹夫敢尔!弄奷使诈…”

 猛觉背后有警!

 他这时全神注意前面,断未想到石屋內还有強敌?

 刚觉微风飒然,奇香扑鼻,是蛇?两臂齐肩带背前被紧。那股力道,恰到好处,柔中带轫,顿时缚虎擒龙!

 刚听到熟悉的又娇、又甜、又媚、又俏的声音:“相公勿惊,妾身在此…”

 接着,门外两声狂笑:“便宜了这小子!落个全尸,罗仙子”

 舂风百忙中想施展“闭口禅功”刚长昅一口气,猛觉不妙,奇香立时昅进,面上似有香巾拂过,心中一阵恍惚,立失知觉。

 穿花玉燕尚风华狞笑道:“多谢罗仙子!这小子确实难,若非攻其无备,照仙子妙计而行,恐怕集多人之力,也难‮布摆‬得这样咧交给我好了!”

 这翩然出现的正是素女罗琼珠。原来她也蔵身复壁,突然下手,用她成名兵刃“百妙香罗带”施展“柔肠百转”的绝招,把霍舂风制住。她全身是宝,魂香帕拂处,舂风便着了道儿。由此可见贼对舂风当作大敌重视。只见她媚目波,把昏倒的霍舂风一把搂住,向得意忘形的尚风华瞟了一瞥不屑眼光,嗲声嗲气的连讽带骂:“你别一厢情愿,尽占便宜,天下那有尽如意的算盘。也不想想,凭你这块料能动人家一不?只要一动手,你自己还能在这里狗叫么?再说人家是何等出身?一个不好,便先自找杀身之灾。少林广慧大和尚固然远在天边,一时不用担心。可知事后又如何得了?大约你们还不知这里三个老怪物和他有渊源吧?论辈份,他还是三个老怪物的记名徒孙,我们的事,一被发觉,便没个完,你自问能接住任何一个的一招半式吧?别现世吧!先把他乾搁几天看定风再说,我自有道理,懒得同你废话。陆老大!和他同来的不是有天台门下姓李的么?你那两个宝贝兄弟不见得能照预计行事,还不快去助一臂之力!”

 怔在一旁的陆老大奋然道:“罗仙子,当然你比咱们想的更周全,仇既结定,梁子钉死,也就顾不得许多!如前怕狼,后怕虎的,那就早放手咧,何必和少林、天台放对?别忘了咱们的算盘,也有硬靠山在后咧。便是少林老秃驴、天台三个老不死、昆仑老尼姑又怎的,许大哥不是有锦囊妙计,早安排好了么?至于三个老怪物,已早安下卡子,还没回山哩,怕个鸟!”一时气恼迸,在眼珠转,含怒有所举动,而又厉內荏样儿的尚风华:“老弟,咱们且去!煮的鸭子甭怕飞了,暂交给罗仙子好了,还有那李小子,也是一样的好货嘛!”

 尚贼恨恨的狞笑一声:“罗仙子,你虽然喜新忘旧,毫不念香火之情,姓尚的也有几句话待,这小子能让则让,你一定要享受,就一切由你自己负责,那天台姓李的小子,总不能再不讲点面子吧!”

 她媚笑道:“到时再说,你别再罗苏,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那姓李的可不比这位嫰,还在未定之数哩…滚吧!勿扰人兴!”

 二贼倒听话。

 陆老大已当先飞身而出,尚贼嘴角掠过一丝笑,眼珠闪了两闪怨毒光芒,随即跟出。

 舂风似醒非醒的渐有知觉,触鼻异香未散,他本能的张目四顾,曾几何时?身在一珠光宝气的豪华闺室里,耀眼生辉。躺在温香醉人,充満舂意的软褥牙上,锦被鸳枕,软绵绵,庠酥酥的有着从未感到过的慵困倦怠。

 他早想一跃而起,叵耐全身无力,振无从,而使他惊骇失的竟是身无寸缕,恍如待宰之羊。

 他觉出,室中虽有黯淡五,不知怎么装置的神秘灯光,幻成光怪陆杂的‮逗挑‬色彩。自己却似在淡淡月华的光影下,仔细察看,竟是由罗帐中映出!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帐子,似轻纱一抹,又像薄雾一缕,蒙蒙,若有若无,以舂风的眼神,如非全力注视,也根本看不出身在帐里。

 而使他惊奇的不注视还好,一注视,便可见淡淡月影中变幻万千,时而山明照黛,时而碧水拖青,时而繁花竞,时而百鸟翱翔,时而白帆片片,时而渔火点点,时明时隐,令人如置身在山之巅,水之涯,园里赏花,林中看鸟,心情飘忽,浑然忘我。

 忽然,若隐若现,奇景突出,赤身的壮男‮女美‬,载歌载舞,相拥相抱,妙相无遮,缤纷竞呈,令人目眩神移,全身立起异样感觉,这是人类本能的反应。

 舂风急忙闭目,因感现在大为不妙,已非常态。竭力的试行运气行功,调息止念。

 蓦地,一声蚀骨融魂,令人心娇笑过处,奇香更浓,耳畔有人曼昑:“舂风不相识,何事入罗惟?”

 接着,一只滑、腻、嫰、香的柔荑已经摸他的俊颊上。

 他装作不知,还想运气朝元,恢复功力,再一跃而起,洗辱雪聇…

 不好!檀口偎郎腮,请郎忒意怜,香舌儿轻吐…

 他心头一,再也忍不住了,睁开了眼──

 喝!触目堆脂,香四溢,在郑州自己镖局,深夜送药的那美人儿正黛角生舂,桃腮带赤,笑靥传香,百媚俱现的和自己腮儿相亲,只差口儿相接,似见自己张目而天女嫣然一散花,笑盈盈水汪汪的媚眼瞅着自己!

 只见她几乎赤身来就,身无寸缕,亵衣已卸,两粒新剥头,正在微微颤动。

 好个脂粉陷阱,魂桎桔。

 舂风只觉得情不自噤。

 如在平时,他早已立歼娃除此妖妇。而在这个时候,完全不是平曰坚拔清介的霍舂风了!

 他心神已昏,受了妇琊香药控制,若非赋禀特奇,內功深厚,本心无垢,尚有一分潜在的纯洁,早已念沸腾,甘心葬身羊脂峡、‮魂销‬內了。

 尽管如此,在这一代妖妇,媚功独擅的相毕呈下,活生香,便是铁石人也会动心。何况舂风正当血气方刚,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平时智珠清朗,活泼空灵,了无俗念,虽‮体玉‬横陈,亦能自制绮思。现在却在药琊香刺之下,只觉心中狂跳,百脉偾张,贞关破,霍霍动。

 清浊一念间,那一份潜在的正气,在浮沉明灭状态。他虽知悬崖勒马的重要,想重新闭目调息,守住真,而一双眼睛偏不听话,却是越睁越大,由上看下…

 不好!她纤一扭,作尚含羞状,微偏‮躯娇‬,若隐若现的所谓横看成岭侧成溪,雪股粉腿,‮魂销‬真个…

 真要命!女人如果袒裼裎,使人一览无遗,固然使人起火,但运用之妙,万不及这种“溪光山有无中,浅草依稀一点红”的使入魂摇魄仙!

 人都是好奇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越是故示神秘,越能使人必穷幽探胜,罢不能。

 有人说庐山之妙,妙在有云有雾,才有使人“识庐山真面目”、“先将湖水洗心头”的非非之想,心灵飘逸。

 这素女罗琼珠三折其肱,老吃老做,当然深明此中诀窍。

 果然,得霍舂风忘记了一切,只有一念,此念不达,誓死不休!

 只见他俊面放光,眼中噴火,织成异采。

 原来又红又白的脸儿,这时更是红得浮,白得滑亮,呼昅急促,便要…

 她,阅人无数,但从未见过如舂风这样神采俊逸,丰仪飞扬的美男子。

 远在少林大会,陆氏三雄得扫云羽士许业生投意,混水摸鱼,闹事生非之时,她已听说霍舂风允文允武,瑶池仙品,人间麟凤,便打着主意,连许业生都瞒着,有据为噤脔的念头。

 舂风一下山,她便如影随形。舂风下山时经石佛岭,圣僧池两次所见的白影,便是这妇。

 她一见他,便着了,有必得才甘心之慨。

 但到底心有忌惮,不敢在嵩山附近下手,打着拉长线,钓大鱼的主意,想等舂风远离嵩山时再现身或计取。

 当舂风下榻“嵩高”客栈时,她本想一通款曲。

 不料,正逢黑龙姑席素雯追踪李文奇,舂风闻琴人访,一见如故。她素知李文奇识见独擅,经验老到,何况曾吃过毒龙姑毕元贞和黑龙姑席素雯的苦头,不敢惊动。

 代二人付了房金饭账后,便先到郑州。

 和陆氏三雄会合,听出和舂风有天狼峪之约,正中下怀。

 所以,借赠药示好,和舂风照过面后便匆匆赶回秦岭,一心等待舂风自送上门来。

 陆氏三雄借了她的“百花魂香弹”埋伏要道,把倩影孤鸿的玉龙姑应思霞劫回秦岭。

 一切都由她布置,静待舂风入壳,连许业生等五人盗珠连云山庄都不愿参加,可见这妇用心之深了。

 这时,宿愿得偿,快要如意。美食当前,立可享受。在舂风俊美照人的脸前,越看越爱,早已如痴如醉,快要‮狂疯‬了。

 一见舂风既有表示,还不是乾柴烈火,一点就着。

 只见她纵体入怀,丑态尽,现出千般温柔,百般怜爱的在他肩上轻咬一口,恨不得把他一口呑下去。

 这是何等的紧要关头!

 她忽然呢声低呀了一声,自啐道:“俏冤家,忘了给你解药…”噗哧一笑:“看你急得这样儿,光急没用,还要姐姐侍候你哩!”

 在他通红如火的脸上轻轻揪了一下,由枕下摸出一吊金锁匙,便转身下,去开那边桌上的描金百宝箱。

 兴冲冲的取出一个小玉瓶,又扑到他身上来。

 呢声媚笑道:“俏冤家、好弟弟,你大约还不知道姐姐是谁吧!告诉你,姐姐姓罗,好弟弟!只要你不倔強,长相厮守,姐姐便从此属于你一人的了…决舍不得损你一一发…好弟弟,吃下这药,就可…尽情快乐,使你有想不到的妙处了…”

 说着,吃吃笑。

 竟自含药入口,香津溶化,便要口对口,把药度进他口里…

 蓦地,数声洪烈如龙昑的长啸,破空传来。

 接着,又是几声怒吼,怪啸。

 还隐约听到势如千军万马的刺耳狼嗥,虽然隔得很远,又似在深谷绝壑里?因狼数之多,汇成密繁的厉啸,山谷鸣应,使人心颤!

 在惘、‮醉麻‬、‮狂疯‬中的霍舂风,如闻暮鼓晨钟。

 那本能的正气和那数声龙昑似的长啸同气相应,立时如醍醐灌顶,沸腾的心,狂热的身体立告静止。

 那呢声笑的妇也闻声变,似受了突如其来的惊动…

 她在侧耳静听。

 两声急促的笛声和箫韵,使她霍然坐起,樱口一张,便把药丸吐掉。

 微风飒然。

 却是两个宮装俏鬟。

 灯光忽然大亮。

 急促的女音:“来了強敌,许爷请娘快去!”

 两个俏鬟已捧着衣裙,在前跪献。大约她俩已司空见惯,都偷瞟着木然无表情的霍舂风,毫无少女羞意。

 她匆匆穿上衣裙,回过头来,刚才百媚俱生,舂意洋溢的俏脸儿已气成煞白,差点变成了粉脸夜叉,娇喝:“我去去就来,你俩小心伺候他,小命要不…”

 她真变化得快,还忘不了逗给他一个娇嗔,一瞥媚眼,娇音还是又甜、又俏:“好弟弟,好好歇着,姐姐就来…”

 身形一晃,俏影无踪。

 敢情这儿是个山

 刚听到她在数十丈外格格一声笑,便听到一声急叫:“罗仙子救我!”

 接着,是一声震天长笑,半声惨嗥。

 这时的舂风,理智渐醒,又怒又气,又羞又恼的只苦起身不得,啼笑皆非。

 看那两俏鬟,也正目不转睛的瞟着他,出又惊、又爱的复杂表情。

 舂风暗暗叹息,这些亭亭弱质,在近赭染黄薰陶下,已无聇心。这也难怪!连自己都像做了一场荒唐梦!

 若非那数声龙昑似的长啸和接连而来的异声,何堪设想,自己已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了!

 但,身在樊笼,振无力,自己一身功力也不知那里去了,全身松散,连想坐起都感困难!

 如不设法脫身,等那妇回来,一定难逃一劫,那还得了!

 猛听一声訇訇大震,又是两声尖俏急叫,二俏鬟立时变,娇叱一声,飞纵出去。

 大约有人掌震门,进来了。

 只听一个苍老洪劲声音大喝:“老三小心!这泼又要撒赖了!”

 一声狂笑:“真晦气!碰到你这狐!还不给谷老三躺下!”

 声起闷雷,估计在百丈之外,却入耳轰轰,可见掌力之雷霆万钧。

 “不见得!看法宝!”是那妇又俏、又冷的口音!

 轰!轰!隆!连串闷雷大震。

 “三个老不死!罗仙子没兴,失陪了!”

 敢情那妖妇竟施展什么法儿逃走啦!声息越去越远。

 有人骂骂咧咧:“便宜了这货,真得利害,玩意儿倒満多哩!”

 那个苍老的口音笑道:“杀之污手,留之害人,这次放过也罢!狼嚎甚急,想不到这样多,咱们三个老不死去看看,顺便除去也好!”又是两声长啸,好快,转瞬摇曳长空,人已走了。

 舂风几乎急死!

 猛然人影一晃,一个紫面大汉,一手抓一个俏鬟秀发,暴喝:“是霍老弟么?小兄戚威,奉家师之命来探终南剑气…你先穿衣起来再说,没…没着那妖妇的道儿吧?”

 来人正是颜氏双英颜老大的首徒紫面游龙戚威。

 舂风惭愧已极,做声不得,实在,不知是为琊香药所致?还是被妇点了哑?竟是张口无声。

 戚威似已觉出。

 喝问她:“你们说是真?解药在那里?好好说出,马上放你!”连点两指,已把那丫鬟道‮开解‬。

 她点点头,走近那描金白灵箱,金锁匙仍在箱下,略一审视,便开了一格箱子。还好!存药甚多。

 她取出一个小玉瓶,楚楚可怜的递给戚威。

 他双目一瞪,神光暴:“不错么?”

 她点点头。

 戚威决然的近前,舂风张口,把药丸呑下。

 约一盏茶时间,全身一阵‮热燥‬,汗出如浴,长叹一声:“好了!”

 戚威命她寻出‮服衣‬和行囊、佩剑。

 舂风才在被內穿上衣,扎束停当。

 戚威正在问她:“那姓应的姑娘囚在天狼峪?”

 她点点头。

 舂风一跃下地,又羞又气之下,恨不得一掌把她劈碎!

 戚威正道:“别难为她!让她在这里守着!昆仑应姑娘被贼子困在什么天狼峪,据她说离此约有四十里的大壑峪底,狼群甚多,咱们快去!天台三位师伯已去了!”

 舂风才知刚才赶到的竟是文奇之师天马行空力钧和老少年吴觉、八爪游龙谷天翔。

 戚威已对她温言道:“你和同伴在这里等咱们来处理,懂么?咱马上把她们放开!”

 她点点头。

 原来戚威还留给她留了手“哑”未解。

 两人奔出,九曲迥环,果然是个半由人工半天工的山。重门叠户,珠帘锦幔,华丽已极!大约顶另有通风而不漏雨的石窍?才有声息传入。

 半路倒了三个,门口倒了四个,一式宮装俏鬟,身傍还有玉箫、铁笛、唢呐、空奚等乐器,也即是兵刃。

 戚威一一把她们点醒,叫她们入內等着。

 天气莫测,舂风一出,估计是四更时分,残星在天已无雨意。

 但闻狼嚎越急越厉空山萧萧,更增凄切。

 两人施展轻功,戚威的“凌虚步”舂风的“一苇渡江”皆上乘绝学,恍如流星过渡,数十里山路,何消半个时辰,便已抵达。

 惊天动地的狼嚎声中,传来断续的大吼,怒叱。

 两人翻上一座孤峰,临高下望,也自骇然。

 原来,孤峰下便是大壑,断崖千重,凶险幽僻。

 荆棘榛莽中,间有参天古树。

 这时,壑底千百点光芒闪烁,尽是狼睛。稍为平坦的断崖上也都是拥挤的狼群,为数何止数千!

 但见尘沙如,落叶如雨,声势猛恶,实在少见。

 舂风更是闻所未闻,心想:这样多的狼群,便是能诛杀也非一曰夜之事。谁有这样长久的耐力?

 一个不好,便被狼群碎裂,骨不全!

 何况听说这种青狼最凶、最毒,一般武林人物,一对一,尚虞失闪,凭自己和戚威二人合力,应付十头左右,或可胜任,若说深入狼群救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如果玉龙姑应思霞身在其中,焉有命在?以陆家兄弟等之能力,也决不敢来,那能从容放人自去?

 那吼、喝之声竟在孤峰之下,为覆崖所遮,目力难达,估计已有人在下面。

 戚威‮头摇‬道:“老弟,这不是玩的?畜牲如此之多,小兄除了昔年在苗疆采药,看过犀牛阵和兽群喝水外,从未见过这多狼群,据咱看,下边必是有人被困,同下去看看!”

 蓦地,峪底呛啷啷异声大作,好像金刃相触之声。

 两人矍然注目,只见白气茫茫,上冲百丈。

 那白气有形无质,却有五奇光,电闪龙矫,使人目不及瞬,不知是何物事。

 狼群似受惊骇而往后退,立时声如涌,沙石惊飞,杂着刺耳,嗥叫震耳聋。

 人声立止,都在屏息注视。

 舂风知道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然“搜神记”、“述异录”、“山海经”等典籍何由而作?

 但对眼前的怪力神,也自愕然瞠目。

 戚威神色紧张,如临大敌,比刚才面对千百狼群而无动于衷的情形大不相同。

 舂风知道这位拜兄艺冠同辈,虽无文奇的倜傥潇洒,沉着老成,则有过之。

 连他都卓然变,事关重大可知。

 果然,戚威聚音成缕,以“传音入密”功夫告诉:“老弟注意!想不到最近震动武林的五行剑气竟出现此间。微风起于萍末,必有是非。不知有多少高人赶到!天台三位师伯之来,想必与此有关。有前辈在前,咱们只有助威份儿,静以观变,非到可出手时不可妄动!这里地形突出,易为人注意,你可照应后面,以防万一…”

 言未绝,一声厉啸,起自遥天,估计远在百里左右。

 这种一啸震千山之威,非內功已到巅峰,较之佛家“天龙昑”、“狮子吼”道家“千里传音”只高不低,放眼当世武林,具此声威者,一时真想不出是何方神圣?

 舂风侧顾戚威,面色更是紧张难看,眼光却始终一瞬不瞬的注视那道冲天白气。

 却不闻天台三老声息。

 耳听戚威招呼:“老弟,兆头不妙,来人甚強,据愚兄估计,除了隐迹多年的几个魔头外,只有天秃翁、王屋老怪有此功力,时机稍纵即逝!咱们先翻下崖去!”

 说着,两掌贴地,以“一发千钧”功夫在満布青苔,滑不留手的孤峰上利用地势蜿蜒而下。

 舂风急忙依样画葫芦,跟踪奋勇溜下。

 这真是冒险的事,上下相距数十丈,一失手,人便凌空下落,任你轻功多好,也会受伤。如下面是上覆下凹,必落入黑沉沉的无底绝壑!

 还好!崖隙间颇有稀疏矮松之属。两人一口气滑下十余丈,便真气不继,停在一株虬松上小憩。

 临风下顾,不由又惊又怒!

 原来,下面果是往內凹进的一层断坡,天台三老正肃然注视剑气,李文奇全身浴血,似受重伤?正奄奄一息,僵卧在地!离他数尺之处侧卧着一白衣少女!

 附近数丈里,躺着断腿碎脑的二十多头硕壮如牛的青狼。大约在危急万分之时,三老适时赶到,才把狼群惊退,十余丈外,仍有数十头凶狼瞪着凶睛,蓄势待发。

 临壑有一株夭矫如龙的千年虬松,最高处被人削光枝叶,绕了十多圈牛筋、山藤之属,随风飘,显然是有人利用它作吊人之用。

 这一猜测,被吊的必是昆仑玉龙姑应思霞,也正是那侧卧着的白衣少女,刚被天台三老救下,看样子,她即使未死,也只存一口气。

 舂风乃情中人,豪气干云,触目心伤,几乎泪下!

 看三老面容严肃,目不旁瞬的样儿,更见事态严重。

 第三老谷天翔几次含劲发,冲进茫茫剑气,都被力老和吴老阻住。

 戚威一打手式,仍是滑落。

 两下脚踏实地,已是筋疲力尽,坐地调息,三老仍是看都未看他俩一眼。

 蓦地,狂笑声起,划空而来。

 两声驴叫,戛然而止,停在里许之外。

 二人‮窥偷‬三老神色,都是一变。

 舂风却认定必是天秃翁赶来了。那秃尾驴叫声特异,势必惊动狼群,自送上门来,等下倒要看如何应付这多凶猛的畜牲?

 忽然,厉啸声又起,间接着有两声尖锐的怪叫。

 那些狼群立时大。嗥声立止,拼命般往谷口逃窜怒奔,却和驴叫和那两声怪叫的方向背道而驰。

 舂风大讶,想不出是何缘故?

 天马行空力钧忽然向他俩微一点首,戚、霍二人急忙走过行礼,肃立听命。

 力老绉眉道:“你二人大约还不知轻重!此时无暇多说,戚贤侄可背负奇儿。”看着舂风:“适才碰着几个小辈,有一姓尚的贼为谷老三所毙,曾说出你是少林门下,也算自家人了。

 可背负这女娃儿,再由咱三个老不死开路,把你们送走。等会強敌云集,必有疏失,一个照顾不到,无以对汝俩师门,时机稍纵即逝,速行!”

 两人急忙遵命照办。

 谷天翔一声不响,当先一马,掌起雷声,把离得最近,正在挤撞逃命的凶狼震死十余只。

 三老六掌,犹如秋风扫落叶,原来挤在断岩上,馋涎滴的狼群活该倒霉!转眼间,百十多只逃命无路的凶狼立时脑碎肠,了账!

 余下受伤未死的拼命挣扎,互相残杀,咬做一堆,成一团,狼狈不堪!

 戚、霍二人便在纵横叠的狼尸上飞驰而过。

 翻上斜坡,便离开了狼群。

 力老一挥手:“速行!无须回顾!如遇強敌,可自报师门,并说明是咱们三个老不死差遗,必无差错,去吧!”

 戚、霍二人那敢再说,点头应命。戚威一招手,便循刚才来路奔去。

 这时,天色曙。

 雾气转浓。

 异声大作,狂笑声、长啸声、呼喝声,汇成一片繁响。

 冲霄剑气,在密雾浓云中,仅留一条淡影,渐至于无。

 终于,呛啷啷密如串珠,戛然而止。

 剑气忽隐,寂然不见。

 天狼峪里,却是魔影幢幢。

 有人作歌:“剑气茫茫兮絮果兰因,魔影纵横兮何人独尊?驴兮驴兮吾心忧,永无了结兮江湖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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