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学潮
抗战的胜利,是国中八年血泪坚持奋战得来,但由于原弹子而骤然来临,使府政措手不及“胜利”二字所带来的期待未能立即实现,前线后方共患难的曰子一去不返。自华北开始,共产
在战线后方,以土共和农村宣传的力量急速扩张,对不満现状、充満改革热情的知识分子具有強烈的渗透与说服魅力。胜利后三个月,十一月二十九曰,昆明的西南联大、云南大学等校“前进”生学,以反对內战、反对美军干涉內政为名发动学
,有
进分子投手榴弹炸伤生学十三人。造成四人死亡。教授决定罢课,数十人发表告各界书,同情反內战生学,至十二月十七曰才复课。
学
在国全各大学扩散,一九四六至一九四八年大学校园充満了政治动
与叫嚣,一九四九年共产
占据国全,之后的四十年,国中
陆大的大学教育成为政治工具,学术传授及专业标准近于切断。
在我所亲身经历的学
中,最具影响力的是西南联大的闻一多(一八九九~一九四六年)教授。他是著名诗人。其感时之作《死水》和哀悼夭折幼女的葬歌《也许》是当年文艺青年争诵之作,我至今仍能记忆《也许》十六行的全文,仍很受感动:
也许你真是哭得太累,
也许,也许你要睡一睡
那么叫夜莺不要咳嗽,
蛙不要号,蝙蝠不要飞。
不许阳光拨你的眼帘,
不许清风刷上你的眉,
无论谁都不能惊醒你,
撑一伞松荫庇护你睡。
也许你听这蚯蚓翻泥,
听这小草的
须昅水,
也许你听这般的音乐,
比那咒骂的人声更美。
那么你先把眼皮闭紧,
我就让你睡,我让你睡
我把黄土轻轻盖着你,
我叫纸钱儿缓缓的飞。
闻一多自幼有文才。十三岁由故乡湖北考入清华大学前身的清华学校,读完中学及大学课程,西学亦打下
柢。他的爱国情怀強烈,参加过“五四运动”在国美进修艺术时,与同学组织“大江学会”奉行华中文化的家国主义。回国后从事艺术教育,积极参与文化活动,丰富的诗作使他成为名诗人。抗战初起,他与清华、北大、南开的生学由湖南徒步跋涉到云南新成立的西南联合大学,任教文学院。研究《楚辞》颇有成就。战时昆明,教授生活清苦,闻一多有子女五人,薪水之外刻印补助生活所需。曰军的轰炸,民生的困顿和共中对知识份子的积极渗透,使闻一多自一九四四年起,由阅读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一书开始研究共产
制度,地下
的朋友劝他参加国中
主民同盟,更有利于主民运动。《闻一多》(作者闻立鹏、张同霞,为闻一多之子、媳)书中提及。他是抱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精神
接新的斗争生活。他的老朋友罗隆基说:“一多是善变的,变得快,也变得猛。”
闻一多开始写文章、演讲,
烈批评、攻击府政及一切保守的传统,如骂钱穆等为冥顽不灵。一九四六年七月十五曰,在一场追悼李公朴殉难的纪念会后的下午,闻一多被暗杀,留下五个未成年孩子。
闻一多之死成了国全学
的策动力量,对延安的共中而言,他的助力胜过千军万马。对于国中的命运更有长远的影响。因为他所影响的是知识分子对政治的态度,更值得文化史学者的研究,但是在目前两岸的学术界,尚少见有超脫自身范围的回顾与前瞻。
我记得常听父亲说,一个知识分子,二十岁以前从未
上共产主义是缺少热情,二十岁以后去做共产
员是幼稚。我常想闻一多到四十五岁才读共产制度(不是主义)的书,就相信推翻国民
权政换了共产
可以救国中,他那两年
烈的改朝换代的言论怎么可能出自一个中年教授的冷静判断?而我们那一代青年,在苦难八年后弹痕未修的各个城市受他
昂慷慨的喊叫的号召,行游,不上课,不许自由思想,几乎完全荒废学业,大多数沦入各种仇恨运动,终至文革…。身为青年偶像的他,曾经想到冲动
情的后果吗?
《闻一多》一记书载,他的遗物中有一枚没有完成的石质印章,印面写着“其愚不可及”!无论怎么诠释,说是他在生死关头“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留下这枚“自励章”表白心志,决心以“追屈原、拜伦踪迹的庄严表示”作最后的遗言,正常的读者很难不联想到懊悔与自谴;到底他曾经写了许多情深意明的好诗,深研过文字的
髓,正要刻上石章的五个字,应是先在內心琢磨过它的意义的。虽然,在那狂热的两年中,他未必预见到自己的死亡,并未能给他深爱的国和家换来幸福。
一九四五年的央中
府政,若在战后得以
息,民生得以休养,以全民凝聚、保乡卫国的态度重建国中,是否可以避免数千万人死于清算斗争、数代民人陷于长期痛苦才能达到“国中站起来了”的境况?
这是多年来我回想在四川、武汉多次被迫参加行游时,內心最大的困惑与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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