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如果你弄俩大卫·鲍威(英国著名摇滚巨星,出生于1947年,一个相当非主
的家伙。声称自己身高1。79米,不过看上去没那么高),把其中一个大卫·鲍威固定在另一个大卫·鲍威头顶上,再在这两个大卫·鲍威中上面的那个的两条胳膊上分别再粘上一个大卫·鲍威,把这一堆东西用脏兮兮的海滩装裹在一块,你就得到一个东西,看起来并不完全像约翰·沃森,但是认识约翰的人会发现其中有令人难忘的相似之处。
他高大而笨拙。当他不再怀有任何狂疯的臆想,只是带着平静而深切的沮丧坐在躺椅上盯着太平洋的时候,你会觉得把他和他的躺椅区分开来有些困难,你会不敢把你的手放在,比方说,他的胳膊上,搞不好它们突然之间咔哒一声连你的手指一块整个就崩塌了。
但是,当他转向你的时候,他的微笑非常令人难忘。看起来就像是由生活中所有最大的苦难组成的,但是当他在面容上用一种独特的方式简单的表现出来的时候,让你觉得在说:
“哦,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他说话的时候,你会高兴地发现他经常浮现出让你产生这种感觉的微笑来。
“哦是的,”他说“他们来看我了。他们坐这里。他们坐在你们现在坐的地方。”
他说的是长着金色胡子和绿色翅膀,穿着慡健牌拖鞋的天使。
“他们吃墨西哥玉米片,他们说他们来的地方没有这个。他们喝大量可乐,非常擅长很多事情。“
“是吗?”阿瑟说“是吗?那,呃…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他也向外盯着太平洋。有几只小矶鹞沿着海岸跑着,看起来它们正面临这样的问题:他们要找到刚刚被海
卷走的食物,可是又不愿意把脚爪子打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它们用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跑动着,这使它们看起来它们简直像是瑞士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制造出来的。
芬切琪坐在沙滩上,无聊地用手指划出一些图案。
“周末,主要是。”独醒客说“坐着小摩托。那是很好的车。”他笑了笑。
“我明白。”阿瑟说“我明白。”
芬切琪轻微的咳嗽声昅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回过头去看她。她在沙里面用像火柴
组成的图案画着他们俩在云彩里面的情形。有那么一会他还以为她在惹他奋兴起来,然后他意识到她在责备他。
“我们是什么人?”她说的是“凭什么说他疯了?”
他的房子的确很特别,因为这是芬切琪和阿瑟见过的第一个这样的事物,了解一下它是什么样子可以起到帮助作用。
它的样子是这样的:
內侧翻到外面来了。
真的是內侧翻到外面来了,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停在地毯上。
一般被看做是外墙的墙面上刷着一般为內墙设计的雅致的粉
,靠着这堵墙的是书架,还有一对怪异的半圆桌面的三腿桌子,放置的方式让人感觉有人把墙从正上方穿过桌子丢了下来,墙上还挂着令人心境平和的画。
真正奇怪的地方是房顶。
它在自己身上折叠起来,就连马瑞特斯·C·埃舍尔(荷兰著名图形艺术家,经常直接用平面几何和
影几何的结构创造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图形,比如四段首尾相连,不断向下又回到原处的楼梯等)——假设他也经历过靠府政救济金生活的艰难夜晚,不过这可不是建议他这么去做——看着自己的图画,特别是那幅有奇怪的楼梯的,都会觉得很难不感到震惊,见过之后也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应该挂在里面的小吊灯都在屋顶外面向上竖着。
令人
惑。
前门上的标志上写着:“请出来!”于是他们很紧张地照做了。
里面,当然,也就是外面。
糙的砌砖,漂亮的油漆,精心修缮的水沟,一条花园小径,几棵小树,有几个房间。
內墙向前延伸,很奇特的折叠着,在末端打开,通过一种视觉错觉,看上去把整个太平洋都包了进来,马瑞特斯·C·埃舍尔看到了也会皱起眉毛思考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哈罗。”约翰·沃森,独醒客,说。
好,他们心想“哈罗”他们能应付得来。
“哈罗。”他们说,傻乎乎地笑着。
有很长一阵子他看起来犹豫得出奇,不想谈关于海豚的事情,只要他们一提起来,他就看起来有些古怪地心不在焉并且说“我忘了…”然后自豪地带着他们看房子的奇特之处。
“这房子让我很快乐,”他说“因为它很古怪,而且不会伤害任何人,”他接着说“就算一个
密的光学仪器也没法纠正。”
他们喜欢他。他有开放的心态和
人的个人魅力,并且能够在别人嘲笑他之前嘲笑自己。
“你的
子,”阿瑟四周看看说道“提到了一些牙签,”他说着目光四处搜寻,好像担心她会突然从门后跳出来再次提到牙签。
独醒客笑了。笑得很轻松,听起来好像他以前经常发出这样的笑声,而且这样笑的时候很开心。
“啊对,”他说“那天我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疯了,就建了这个庇护所,好把世界放进去,可怜的东西,希望它能好起来。”
于是阿瑟又开始感觉有点紧张。
“到这里,”独醒客说“我们就在庇护所的外面了。”他再次指着
糙的砌砖,油漆和水沟。“穿过那道门,”他指着他们开始进来的那第一道门“你就进了庇护所,我尽力把它装修好一点,好让里面的住客开心,但是一个人能做的太少了,我现在自己绝不进去。如果我抵挡不住
惑了,——不过这些天很少这样,我只要看看那边门上写的东西,就会觉得害羞。“
“那个?“芬切琪有些诧异地指着上面写了一些东西的蓝色铭牌。
“是的。就是那些话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的隐士。很突然。我看着它们,然后就知道我必须怎么做了。”
铭牌上写着:
握住接近中心的地方。在嘴里润
较尖的一端,揷入牙齿的空隙,较钝的一端靠近牙
。轻轻向外剔。
“在我看来,”独醒客说“任何一种文明如果到目前已经成了无头苍蝇,以至于需要在一包牙签上写上这么详细的使用说明的话,那它就不是我能够在其中生存并且保持清醒的文明。”
他又向外盯着太平洋,似乎在挑衅它来和他大吵一架,但是它仍然平静地躺在那儿逗弄着矶鹞。
“也许你会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清醒,我觉得你很可能会怀疑的。我自称独醒客的原因,就是要向人们強调这一点。我小时候很笨拙,总是撞翻东西,我妈那时候叫我‘磕客’,‘醒’是我的实际状态,以及对为什么会是这个状态的解释。”他补充说,带着那种微笑,让你觉得:“哦,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很乐意呆在这里。是不是该去海滩上看看我们要谈的东西了?”
他们出去到了海滩上,就是他开始谈论长着金色胡子和绿色翅膀,穿着慡健牌拖鞋的天使的地方。
“关于那些海豚…”芬切琪温和地,充満希望地说。
“我可以给你们看看那些慡健鞋。”独醒客说。
“我想,你知不知道…”
“你们想让我拿给你们看,”独醒客说“那些鞋子吗?我有。我弄到了。慡健公司生产的,天使们说特别适合他们工作的环境。他们说通过这个信息他们可以得到站立的特许。当我说我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们说对,你不懂,然后就笑。呃,反正我弄到鞋了。”
他又走进里面去,或者走出外面去,看你怎么说了。阿瑟和芬切琪
惑而又有点失望地对视了一下,耸耸肩,随手在沙里面
划。
“脚今天怎么样?”阿瑟悄悄问。
“就那样。在沙里面感觉没什么特殊的,水里面也是。水可以很好地碰到脚。我就是觉得这不是我们的世界。”
她耸耸肩。
“你觉得他说,”她问“‘通过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阿瑟说,不过一个名叫噗啦克的人嘲笑过他的记忆不断地
扰着他。
独醒客回来的时候,他拿的东西把阿瑟吓傻了。不是鞋子,鞋子是非常正常的木底拖鞋。
“我觉得你们会想看看,”他说“天使们脚上穿什么。好奇而已。对了,我不是要证明什么。我是个科学家,我知道什么东西才能构成证据。不过我用我小时候的外号称呼自己的原因就是要提醒自己,一个科学家也必须要像个孩子。他看见一个东西,就必须说他看见了,不管这是不是他想看见的。先看,后想,然后检验。永远是先看。否则你就只能看见你想看见的。大部分科学家忘了这一点。待会我会给你们看一些东西来说明这个。所以这就是我叫自己独醒客的另一个原因,而人们会认为我是个傻瓜。这样我就可以在看见什么东西的时候把它说出来。如果你担心别人认为你是个傻瓜,那你就不可能成为一个科学家。管他呢,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想看看这个。”
这个就是阿瑟看见他拿过来的时候吓傻的那个东西,它是一个漂亮的银灰色玻璃鱼缸,看起来与阿瑟卧室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阿瑟花了三十秒时间,努力地试图用尖锐的声音
着气说:“你从哪儿弄来的?”但是没有成功。
最后他终于控制住自己,但是已经错过了时机,晚了一毫秒。
“你从哪儿弄来的?”芬切琪用尖锐的声音
着气说。
阿瑟瞥了芬切琪一眼,用尖锐的声音
着气说:
“什么?你以前见过一个这种东西?”
“是的。”她说“我有一个。或者至少以前有一个。拉
尔摸去装他的高尔夫球了。我不知道它是哪儿来的,拉
尔把它拿走了我很生气。怎么,你也有一个?”
“是啊,那是…”
他们都意识到独醒客来回尖锐地看着他们,试图
着气岔进来。
“你们也有这个东西?”他对他俩说。
“是的。”他们都说。
他久久地、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把碗举起来,对着加利福尼亚的阳光。
鱼缸看起来
着阳光似乎要唱首歌,来应和阳光的照耀,并且把淡淡而绚丽的彩虹洒在沙滩上,洒在他们身上。他转动鱼缸,又转了转。他们能够清楚地看见细小而情形的字迹:“再见,谢谢你们的鱼。”
“你们知道,”独醒客轻轻地问“这是什么吗?”
他俩缓缓的头摇,几乎被透过灰色的玻璃的光影带入了梦境。
“这是海豚们离开的时候送的礼物。”独醒客用低缓的声音说“那些海豚,我爱过它们,学习过它们,用鱼喂过它们,甚至试着去学习它们的语言,但它们把自己的语言弄得很难,我们根本不可能学会。但是如果它们愿意的话,可以毫不费力地学会我们的语言。”
他摇头摇,脸上缓慢地浮现出一个微笑,看了看芬切琪,又看了看阿瑟。
“你有没有…”他对阿瑟说“你用自己的鱼缸做什么了?我可不可以问一问?”
“呃,我在里面放了条鱼,”阿瑟有点局促地说“我正好有一条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然后,呃,就有了这个鱼缸。”他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没说了。
“没干别的吧?应该没有,”他说“如果你做了,你会知道的。”他摇头摇。
“我
子在我们的鱼缸里面放了麦芽,”独醒客换了个口气接着说“直到昨天晚上…”
“什么?”阿瑟缓缓地说“昨天晚上发生的?”
“我们的麦芽吃完了,”独醒客很平静“我
子去再买一点。”有那么一会他看起来陷入自己的思想中去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芬切琪用同样的几乎屏息的声音问。
“我洗了鱼缸。”独醒客说“我非常仔细地洗了鱼缸,非常非常仔细,洗掉了每一片麦芽的污迹,然后用一块无绒布慢慢擦干,慢慢地,仔细地、翻来覆去地擦干。然后我放在耳朵边上。你们有没有…你们有没有试过把鱼缸放在耳朵边上?”
他俩都默默地、缓缓地摇头摇。
“也许,”他说“你们应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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