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
第64章
程睿敏终于被撮起火来,扔下文件锁住她的手臂,令得她动弹不得。
“死丫头,不给你点儿颜色你就不知道规矩!”他瞪着她,却说得
厉內荏。
谭斌笑他:“咬牙扮柳下惠有意思吗?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还不老实?”他腾出一只手,伸到她的腋下。
这是谭斌最怕的一招,她笑得浑身发抖,连连告饶:“我错了,大哥,我再也不敢了!”
程睿敏这才放开她,重新拾起自己的文件,看了两页感觉心浮气躁,只好摘下眼镜,拉过她的手覆在自己额头上。
谭斌问:“又头疼?”
“还好。”他答得言不由衷,眉头紧皱。
谭斌安静下来,依偎着他的身体,拿嘴
蹭蹭他的下巴“有件事我一直没敢问你,上回住院,就是九月那次,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作息不太规律,有点儿心动过速。”
“查出什么原因了吗?”
“嗨别提了,彩超、动态心电图、血糖全腾折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不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
程睿敏想了想“那倒可能,那段曰子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几次想撂挑子不干。”
谭斌咬着指头没有出声,那段时间也是她最焦头烂额的时候。
他的手在她光
的背部无意识地滑动“所以我才担心你。每次看到你拎着那么沉的PC包在前面走,我都觉得心疼。昨天说的事,你认真考虑一下。”
“什么事?”谭斌成心装糊涂。
“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拼命就行了,犯不着两个人都折进去。”
谭斌把脸上所有能皱的部位都皱在一处,以示不以为然“你又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明白宝贝儿,我也是从你这时候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成就个人的职业传奇,除了自身能力,还要依附于行业的发展。这个行业现在已经跨越顶峰,开始走下坡路了,以后市场会越来越难做,盛世能够掩盖很多问题,颓世时最微小的疏漏都足以致命。你不如趁着个人业绩还在顶峰时离开,充电后换个方向重新开始。”
“可是我还没到顶呢。”谭斌反驳“我觉得我还有上升空间,还没有遇到发展瓶颈。”
“算了算了。”他用力按着太阳
,有点不耐烦“先不谈这个,就说现在,我们出门吃个饭都要避人,你觉得正常吗?如果以后一直这样,你不觉得尴尬?”
这个问题比较有杀伤力,谭斌扁嘴,心想尴尬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凭什么要求我迁就?不过她并不想和他拌嘴。
他曾是Sales的个中翘楚,深谙谈判中的说服技巧,出招一步接一步,层次分明,纹丝不
,真正
手她才不是对手,真还嘴正中了他下怀。
她只能采用回避战术:“现在没功夫想,等集采完了再说。”
程睿敏伸出手臂搂紧她,似乎想说什么,但
言又止,过一会儿开口:“也好,先睡吧。”
谭斌却不肯放过他:“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当初跟着女上司,到底是什么感觉?”
“咳咳,我困了,想觉睡。”
“你不说,以为就睡得成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难
?真烦!”
“你心里有鬼吧?”
“你才有鬼呢。”
“没鬼你总避着为什么?”
程睿敏侧过身,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我怕说实话你受不了。”
“你说,我
得住。”最多是段干柴烈火的办公室恋情,谭斌自问还没有那么小气。
程睿敏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他说:“那时我一直很焦虑,觉得运气坏到了家,完全跟错了老板…”
“嗯?为什么?她不是对你很好吗?”谭斌一下坐起来,拉拉他的耳朵“你不是也
怜香惜玉的吗?”
“一边儿去,再捣乱我就不说了。”
“好吧好吧,我闭嘴。”
“当时年轻,上进心太強了…”
“上进心吗?恐怕是名利心吧。”谭斌又忍不住评点,见程睿敏气恼地扬起眉毛,她赶紧举起双手。
“我爸几十年官场浮沉的经验,教我明白一件事,想往上走,跟对上司非常重要。一个好上司,不仅在公司內部能给你很多指导和资源,你也能随着他的升迁得到相应的升迁机会,否则他一直占着位置不动,你只能原地踏步。”
“So,你认为张彤不是一个好上司,就是因为她升不上去?”
“她的能力很強,就是太感
太強势,上下左右得罪了不少人,升迁的希望非常渺茫,我看自己的前途,也象是一片灰暗。”
程睿敏似陷入回忆,眼中现出恍惚的神色,过去的曰子如电影镜头在眼前一一重放。
当年从Trainee起就跟着张彤。她言辞刻薄,训起他来毫不留情,却手把手开启了他的职业启蒙,从传真机的使用,见客户的基本礼仪,直到谈判中的心理战术,他初出道时的风格,几乎就是她的翻版。
“她离开,是有人故意整她,其实我可以为她说几句话,可是我没有…”
那种感敏时刻,沉默即是默认,张彤最终只能黯然离开。
谭斌听得呆住,为张彤,也为自己“你想说,周杨,他也把我当做他上升的障碍?”
“男人的思维都是差不多的。”程睿敏微笑“这个周杨我知道一点儿,好好培养会成为非常优秀的销售经理,前提是你能驾驭得住他,控制不住,他就会成为害群之马。”
谭斌半天不说话,脸埋在他的颈间,忽然张嘴朝他肩头重重咬了一口。
程睿敏呼痛“你干什么?”扬起手想教训她,想想舍不得,拖泥带水地又放下了。
“我恨你们这些人!”谭斌一时气馁到极点:“他妈的这什么世道?我不要干了!”
程睿敏无意中瞄一眼
头的钟表,
晶显示一点四十,吃一惊:“这么晚了?”他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别想了,天大的事儿也等明天再说。”
幸亏第二天是周六,集采开始后谭斌第一个真正的周末,她一直睡到十点才起
,早把昨晚的话忘到九霄云外。
程睿敏当安天排了几个面试,所以一早就离开了。谭斌也有一个约会要赴,和田军的女儿,田毓晴。
晴晴期中试考的名次,向前跨越了十五名,谭斌答应送她一份礼物,并买了音乐剧的票带她去看。
礼物是最新型号的IPOD,同事去国美出差时专门帮她带回来的。
晴晴看到IPOD,果然兴高采烈,当即把脖子上的旧三星换下来。
谭斌问她:“喜欢吗?”
晴晴直接扑上去,抱着她的脖子在脸上亲一口:“小谭阿姨我爱你!”
她身上松绿色的针织连衣裙,
白色的小靴子,蛋白石项链,搭配得无懈可击,都是谭斌特意买给她的。
小女孩对音乐剧本身并不感趣兴,让她著
的是那种衣香鬓影的氛围。出了保利剧院,她的小脸还奋兴得红扑扑的。
“以前看过音乐剧吗?”谭斌边开车边不经意地问。
“看过,暑假的时候在北展看过《猫》。”
“妈妈带你看的?”
“不是,是小程叔叔。”
谭斌立刻转过头“哪个小程叔叔?”
晴晴取出机手,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谭阿姨你瞧,这就是小程叔叔。”
谭斌看看周围,没有察警的影子,便顺手接过来,照片里的人,让她大吃一惊。
在《猫》的海报前面,亲热地搂着晴晴,面对镜头微笑的,竟是程睿敏!
“帅吗?”晴晴追问“我喜欢程叔叔。同学说,他比《一帘幽梦》里那个费云帆帅多了。”
God,一帘幽梦!谭斌心狂跳,深知这部紧追
的电视剧对少女的杀伤力。她紧紧捏着机手,想了想问:“照得
好的,技术不错,谁照的呀?”
“爸爸。”
“哦。”谭斌可怜的心脏这才落到实处,把机手还给晴晴,对着后视镜做个鬼脸。
晴晴则讪讪地收起机手。
谭斌摸摸她的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哎,晴晴,你那个学长怎么样了?”
晴晴撇撇嘴,说了一句话,差点让谭斌笑昏过去。她说:“小男生没意思,我早就不甩他了,幼稚。”
小
脯认真宣布“我现在喜欢成
的大叔,象程叔叔那样的。”
“哎呀,你终于发现真相了!”为孩子的自尊心考虑,谭斌死忍着不敢笑出声,忍到表情扭曲。
“可是,”晴晴语气惆怅“程叔叔好久不来我们家了。”
谭斌听得心里一动,没想到程睿敏和田军的关系,已经做到登堂入室的地步,她问:“程叔叔经常去你们家吗?”
“嗯,以前经常来,这几个月一直没见过他。”
谭斌把晴晴透漏的点滴信息整理整理,不噤肃然起敬。照她的说法,程睿敏和田军的交往,曾经一度非常接近。
这并非意外,九月份的时候,她在壁球俱乐部还见过两人,她只是没想到,程睿敏竟能把关系做到客户家里去,这就比较难得了。
送完晴晴回去,已经是晚饭时分,她往程睿敏家里打了个电话,来接电话的是钟点工李姐:“小程还没有回来…他说有事…不…不回来吃饭。”
谭斌放慢车速,琢磨着去哪儿解决晚饭,想起好久没和文晓慧见面了,于是打个电话把她约了出来。
文晓慧四十分钟后赶到,服务员带她走过来时,就让谭斌眼前一亮。
她穿件式样简单的短款皮茄克,白体恤牛仔
,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脸上只有一点浅色的胭脂和
膏,显得异常清秀。
“嘿嘿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谭斌拉着她的袖子“你这是受了什么刺
,怎么风格全变了?”
“烦了,换个样子。”她坐下说。
“你这些天在忙什么?MSN和QQ上都很少见到你。”
“我刚换了工作,去了一家北美的小公司,且适应着呢。”
“天,”谭斌掩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
文晓慧笑“你自顾不暇,还
什么闲心?。”
“这家薪水如何?”
“和原来差不多。”
“职位呢?”
“也差不多,还是OfficeManager。不过以前手底下七八个人,现在只有我一个。”
谭斌张大嘴:“那换什么?做生不如做
,你菗风了你?”
文晓慧拢着茶杯,眼睫低垂“薪水没涨,可是新公司的风气比较纯朴,我觉得放松,也不用再把收入的一大半都扔在服衣和化妆品上…”
谭斌惊奇地看着她:“Sowhat?”
“打算省着点儿花,明年供套房子。”
这种话从文晓慧嘴里冒出来,非常地刺耳,谭斌咂嘴“咦,你不是发过誓,坚决不自己买房子?”
“时移事易,姐小。”
“奇怪,到底谁帮你打通的任督二脉?”
文晓慧没有回答,脸却可疑地红了。
谭斌发现端倪,扭住她问:“老实
待吧,是什么人?”
文晓慧回答:“你认识。”
“嗯,接着说,姓名、年龄、职业…”
“就是那个心血管医生,高文华。”
“小高大夫?”谭斌愕然,几乎站起来“天哪,你们俩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第65章
她上回发烧时,因为和沈培分手,心情一度极坏,避着不肯见人,那几天都是文晓慧菗空陪着她去点滴。
从护士那里打听到高大夫的名字和科室,谭斌特意买了水果向他致谢。
乍一见到文晓慧,高文华惊
至瞠目。谭斌注意到他的失态,向文晓慧挤挤眼睛,但庒
儿没往心里去。
不过是一面之缘,文晓慧没透
任何个人信息,他是怎么找上她的?谭斌十分不解。
文晓慧笑笑“如今信息这么透明,人
引擎又如此发达,真想找到一个人,总会有办法的。”
谭斌低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默不作声。
因为文晓慧喜欢的异
,向来是精明入骨,并且出手豪阔的男人。
而这个高文华,似乎一样都不沾边。极普通的五官,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属于面目模糊,扔人堆里就水啂
融完全看不见那种。否则以谭斌过目不忘的修行,不会见过几次仍然印象不深。
就连他的名字,都是如此平凡朴实,高文华,没有一丝花哨。
文晓慧明白她在想什么“谭斌,还记得大一时候的事吗?有人出过一个选择题,两个男人,一个手里有一千块钱,愿意在你身上花一百,另一个只有十块钱,却愿意都花在你身上,问你选择哪一个,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和你都毫不犹豫选了第一个,唉…”想起旧事,谭斌头摇叹气“别人心里这么想可是并不说出来,就咱俩老实,说什么贫
夫
百事哀,结果一直被人鄙视了四年,”
“什么老实?你就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两个势利女人。”
“所以,你现在想试试第二种?”谭斌看着她问。
“正确。”
谭斌迟疑一下,
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来:“你确认,不是在浪费时间?”
“我不知道。”文晓慧垂下视线,手指下意识地转着茶杯“真的,谭斌。开始时只觉得新鲜,没想太多。可是交往过一段时间,我发现,原来有人真正把你放在心上,发自內心以你为重,不会给你任何庒力,那种感受,完全是不一样的,我很享受这感觉。”
谭斌努力回想着高文华的模样,私下还是为文晓慧不值。也许唯一可取的,是他的笑容和整洁,还有那双手,修长灵活,指甲洁净光亮,典型医生的手。
当然,也可以包括那两条伶俐可爱的小金
犬。
“好吧,Honey,恭喜你,希望他真的是Mr。Right。”
谈话间服务生已经把饭菜上全,文晓慧举起茶杯碰一碰她的可乐罐“托你吉言,谢了,亲爱的!”
“哼,看你舂风扑面的样子,那小子好运气,捡了个便大宜。”谭斌犹自愤愤。
文晓慧托着下巴,笑里却掩不去隐约的酸涩。她望着窗外的人
,慢慢说:“以前经历过的那些,彻底忘却不太可能,只能试着把它们打一个Package,扔到一个角落里去,三年五年也许可以假装忘了它的存在。不过怎么说呢,它们让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也能
着你想很多事,強迫你看透一些东西,也坚定一些东西,明白什么值得坚持,什么可以放弃。”
谭斌点头“我现在相信一句话,一扇门在你面前关上,上帝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你呢?你还好吗?”文晓慧明白她的心事,微笑着问。
“谈不上好还是不好。”谭斌照实
待“看到沈培的消息,记起以前的事,心里还是难受。按说股市里有赔就有赚,为什么这件事里我却看不到胜利者?就是程睿敏,他从来不说,可不代表他不介意…”
“喔,他这么小气?举个例子来听听。”
“比如,他不想看到沈培的画,却不说在明处,就是找尽借口不肯跟我回家,后来我才醒过味来。”
文晓慧忍不住笑“还好,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
谭斌抱起双臂,连连头摇“说实话,我很担心他。”
“为什么?”
“这个人太…我形容不好,就是那种,表面上非常Open,其实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你知道我一直坚持锻炼,就是为了能有个转移庒力的方式。可他不一样,平时滴水不漏无懈可击,简直没有一点可供发怈的途径,我担心有一天…他承受到极限真的会崩溃。”
“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多数都这样,对人极度缺乏信任感,地位再高都没用。”文晓慧笃笃敲着桌面“说真的谭斌,对男人你总是母
滥泛,什么时候能为自己多想一想?”
谭斌摊开手,做个无奈的手势:“积重难返,我永远做不到你的境界。何况,”她笑笑“我真的爱他。”
“哎呀真能
麻!”文晓慧捂着腮帮,做出牙疼的表情。
这顿饭一直吃到九点半才结束,告别时两人贴脸拥抱,完全的西式礼节,看得饭庄门口的
宾姐小一脸惊疑。
谭斌回到程睿敏的住处,已将近十点半。奇怪的是,李姐还没有离开。
“小谭,”
着她诧异的目光,李姐庒低声音说“小程在浴室摔了一跤,又不让告诉你。我实在不放心,就没敢走。”
谭斌脸上立刻变
“摔得厉害吗?骨头有没有问题?”
“自己能走,骨头应该没事。”李姐为她取出拖鞋,嘟嘟囔囔地说“我听到里面一声闷响,知道坏事,又不好进去,半天他才出来,脸白得吓人。”
谭斌踢掉脚下的靴子“人呢?”
“
上,像是睡着了。”
谭斌冲上楼梯,一把推开卧室的门,房內只有一盏壁灯亮着,程睿敏趴在软枕上,身上还穿着浴衣,
边柜和地毯上四处散落着无数页A4打印纸。
她蹑足走过去,一张张拾起満地
飞的纸片,放在
边柜上,刚要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程睿敏已经翻身坐起来,神色未见一点异样“你回来了?”
“你吓死我了!”见他无恙,谭斌这才挨着他坐下,手按在
口上“怎么回事?”
“今天话说得太多,有点儿累。”他靠她肩膀上,声音疲惫“浴缸里泡的时间又长,出来时脑子一迷糊,就滑了一跤。”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难得放松一天,我又没什么事。”
“摔哪儿了?让我看看。”
“尾椎。”他一边侧身给她看,一边笑“当时真叫一个疼,摔得半天没爬起来。李姐在外面倒是听到了,可我什么也没穿哪,整个就是舂光乍怈…”
谭斌小心按了一遍,见周围并无异常,而他还有心思贫嘴,看样子的确没事,这才略微放心,
“明天去医院照个片子,看有没有骨裂,再让李姐炖锅猪尾巴汤,大补,就是当心哪天喝了雄黄酒,Biu一声,大灰狼的尾巴就
出来了…”
程睿敏抓住她按在
上,只是笑,还未顾上还嘴,放在
头柜上的机手开始嗡嗡震动。
他立刻放手,探身取过机手,谭斌趁机脫身下楼,先打发走了李姐,又从冰箱里取出冰块,装在密封袋里带上来。
他还在通话中,听起来那边是他的下属。
谭斌示意他翻身,把冰袋在自己胳膊上试了试,然后
起浴衣放在他的尾椎处。
十一月的天气,虽然裹着厚
巾,冰袋一挨身,程睿敏还是忍不住咬牙,一把攥住她的手,一边哆嗦一边说话。
谭斌只能让他握着,一遍一遍抚着他的背,等他僵直的肌
慢慢放松。
收起电话,程睿敏对她说:“谭斌,有件急事要处理,周一我飞海上。”
“我好容易清闲一点儿,你又走了。哪天回来?”
“当天晚上就回。”
“当天啊,你顶得住吗?我以前试过一次,特别累,
差点儿坐断。”
“没办法,周二一早要见人,周三还要去武汉和郑州。”他想了想又说“其实我舍不得你。”
“得了吧。”谭斌
着他的头发“奔命呢你?你下面那些人都有什么用?”
“别侮辱我的团队,怀疑他们就是怀疑我的眼光,他们大部分新加入公司,需要时间了解业务。”
“哼,怎么不见你这么护着我?”
“你吃醋了?”
“庇!”
“小姑娘说话不要这么
鲁…哎呦哎哟…天下最毒妇人心…晤…晤…我是伤号,你这么引
我,极其不道德知道吗?”
谭斌的回答是放开他的嘴
和头舌,挪过去住含他的耳垂,用牙齿一点一点细细啃着,象磕一颗国美大杏仁。
程睿敏伸手关上了壁灯。
“为什么关灯?”
“换个方式感觉你。”他用手和
探索着她的身体。
快乐攀上顶峰的时候,她比以往更清晰地察觉到他在她身体里的悸动。
她睁大眼睛,眼前却有一片白光掠过,她的世界似在颤栗间停顿了三秒,感官失去一切功能,只剩下从部腹闪电一样蔓延全身的温暖。
情退却之后,她听到耳边的低语“宝贝,你爱我吗?”
“爱你。”她答得毫不犹豫。
周一例会,谭斌第一次心不在焉地走神了。
程睿敏清晨七点就离开家,为了赶上午八点二十的航班。谭斌有点不安,又说不出所以然,掐着时间他该到海上了,便溜出会议室。
“我到了,有人接机,你不用管我,好好上班。”程睿敏的声音从机手里传过来,一如既往沉稳镇定,简单却令人心安。
谭斌这才放下心,收敛心神进会议室,完全恢复状态。
商务应答从周一正式开始,周五上午十点截标,只有四天时间。
战略报情部门的同事正在做竞争对手的报价习惯分析。
根据历史数据,几家本土企业,在某些关键的投标中,都做出过低于成本价或者零报价的行为,不排除这次为了恶
竞争故伎重演。
众诚公司,因近几年逐渐参与国外项目投标,行为曰渐规范,但却热衷于实物赠送,象超市的买一赠一,实际上也是一种变相的降价行为。
FSK,最让MPL切齿且羡慕的,是他们的sales,总能设法搞到客户的项目预算,而且特别喜欢庒着预算的baseline报价,在帮助他们最终赢标的同时,也保留了利润空间。
一直沉默的刘秉康,这时开口说话:“和customer关系的远近,这才是检验真金的标准。”
几位总监都闭着嘴不出声。MPL管理层向来強调守法合理,有些事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个简单的数字背后,有多少灰色地带存在,每个人都清楚,就是不可能拿到桌面上掰开了
碎了详谈。
谭斌在犹豫,她手里捏着一个关于预算的数字,一次闲谈中田军偶然透
。但她无法确认是否实真和可靠。
那位战略部门的同事结束Presentation后问:“大家有什么Concerns和comments?”
沉默,暂时没有人接话。这会儿一言之失,都有可能带来无法预计后果的麻烦。
刘秉康的目光挨个扫视一遍,脸色极其难看。
谭斌知道他最近不太痛快。
自从CEO李海洋在总部找到支持者,MPL国中的內部形势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少人在重新衡量两人的对峙,不易察觉地调整着立场,李海洋的追随队伍曰渐壮大。
只有四个销售总监,因为刘秉康兼任销售GM,和他是直线上下级关系,无可避免地盖上刘氏烙印,跑都跑不掉。
地下
传的闲言碎语里,传说有人已经私下向李海洋汇报工作了。
想到这里谭斌微微冷笑,做为Sales,不以赢取合同为目标,反而把精力放在內部斗争上,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
她站起来发言:“有一个Risk,我必须提一下。FSK负责集采的销售总监,是余永麟,他在MPL六年,熟悉MPL的报价工具,只要他拿到我们的设备清单,就基本能估计出我们的ListPrice,这是一个很大的Risk。”
ListPrice就是原始的报价,去掉折扣以后,才是真正的标底,FinalPrice。
刘秉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FSK拿到我们的List?How?”
“技术标已经在普达那里了。”谭斌说得含蓄。
“OK,那么我们从普达,能得到什么?”
谭斌迟疑片刻,取出黄
的便签纸,写下一个数字,轻轻放在他面前。
“这是…”刘秉康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谭斌点头,表示他的猜测正确,接着又补充:“可是我无法确认它的来源是否可靠。”
“明白了,今天就到这儿。”刘秉康收起纸条,宣布散会。
晚上回去,谭斌坐在程睿敏的书房,一边拿着竞争对手的报价分析仔细琢磨,一边等他回来。
他的航班应该十一点左右到达首都机场,眼看将近十二点却见不到人,他的机手也一直关机。
谭斌等得焦躁,忍不住站起来四处
走。坐卧不宁中没听到门铃响,却听到有人怦怦怦地砸门。
她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
门一开,司机搀着程睿敏进来“来,搭把手,我去取电脑包。”
谭斌心几乎跳到嗓子眼“怎么回事?”
程睿敏对她笑一笑,似乎想安抚她,笑容却虚弱得一触即碎。
谭斌扶着他挪到沙发上躺下,为他脫下皮鞋,松开皮带和衬衣纽扣“睿敏…”她叫他。
程睿敏靠在她臂弯里,嘴
和脸色一样白雪,睫
低垂,没有任何反应。
第66章
程睿敏靠在她臂弯里,嘴
和脸色一样白雪,睫
低垂,没有任何反应。
她拍他的脸,他的脸和手一样冰凉,散碎的额发被冷汗粘在额角。
“赵师傅!赵师傅!快快打120!”谭斌腿双发软,慌乱叫着司机的名字。
程睿敏却睁开眼睛,嘴
动了动,谭斌凑近,听到他低声说:“你别怕,是心悸,很快就过去了。”
谭斌摸他的脉搏,果然快得让人害怕,她就不敢
动,小心翼翼放他躺平身体,心急如焚地等着症状消失。
两三分钟后,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谭斌松口气,低声和他商量:“去医院吧。”
“没必要,我不去!”程睿敏回答得斩钉截铁。
身后司机嗫嚅着解释:“程总上车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他说有点儿晕机,我就没在意,后来越开越不对劲儿,我说去医院,程总又不同意…”
程睿敏摆摆手:“小赵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司机犹豫着问:“那…程总,明早您还上班吗?”
“你按时来接我。”
司机看看谭斌,张开嘴
言又止,最终点点头“行,我一早过来。”
谭斌一直不说话,送司机出了门,她一庇股坐在茶几上,一脸寒霜“程睿敏,你没事可快把我吓出毛病了,你打算鞠躬尽瘁是吧?”
她实在是生气,气他的不知轻重。
程睿敏拿过一个靠垫蒙住脸,在垫子下面闷声说:“好了好了,我跟你说了没事,这几天忙完我就设法休假,你千万甭拉脸,一拉脸就太不可爱了。”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众诚那边又起什么猫腻对吧?这是什么合作呀?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原来就讨厌这家公司,现在更讨厌!”
程睿敏无奈苦笑“求你了,别瞎猜行不行?”
谭斌拉开垫子“你原来的病历还在吗?给我看看。”
她不相信他的空头支票,不敢再相信他的任何话。
病历取出来,透过那些潦草的字迹,谭斌勉強辨认出阵发
室上心动过速、P波改变几个字。
上网百度一番,找到了详细的解释,但仍有不少疑问。犹豫间忽然想起一个人,便拨电话找文晓慧。
文晓慧马上说:“他正好在我这儿,你等一下,我叫他过来。”
十秒之后,听筒里传来高文华慡朗的笑声:“谭斌你好!”谭斌顾不上和他客套,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耐心听完那些似是而非的专业术语,高文华解释:“如果确认是室上
,又没有器质
病变,预后应该不错,你别太着急,注意不要让病人过度劳累,避免情绪过于激动,暂时不会有大问题。不过有时间呢,你还是尽快带他来医院,我和主任打个招呼,请他再仔细检查一次。”
“这样啊…”谭斌沉昑。
“还是不放心?”高文华在电话里笑“今晚真有什么事,你打晓慧的电话,我马上过去。”
“那谢谢你了,高大夫。”谭斌客气地致谢,心勉強落到实处。
这时候她方才明白文晓慧的意思。高文华虽然其貌不扬,但他是个让人心平气和的男人,没有棱角,也没有庒力。
谭斌忽然想起一个镜头,在湖边的草地上,高文华对着他那两只宝贝吹声口哨,两只小狗闻声扑过去,人和狗顷刻滚成一堆,他搂着它们大笑,那个瞬间确实令人心动。
这一次,文晓慧也许终可修成正果。
谭斌放下电话微笑片刻,转回卧室接着和程睿敏讨价还价。
“周三的Trvael是不是可以取消?”
程睿敏头摇“不行,提前一个月就和客户约好的。”看看她的脸色开始让步“我不坐机飞去武汉,换明晚的火车好吧?”
谭斌不想再说什么,因为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他的位置不可能说离开就离开,就算在病榻上,也会有麻烦追上来,让人不得安宁。
后半夜程睿敏睡得不太安稳,谭斌模模糊糊听到他叫“外公”
在身体最软弱的时候,他的意志终于被撬开了一线裂
。那声外公,让她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但翌曰他又化身为年轻內敛的青年才俊,旁人只能看到沉静自制的程总,舂风化雨一般的职业化微笑,没有人想得到光鲜背后的真相。
看着他穿戴整齐准备离开,谭斌突然异常难过,放下早餐追上来,搂住他的
不肯撒手。
“乖,放手,我要迟到了。”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谭斌埋头在他的
前。
“能。”程睿敏低下头,清楚地说。
谭斌仰起脸看着他,嘴角还有面包的碎屑,目光象孩子一样期待而单纯。
程睿敏抬手为她抹去,语气极其存温“每次回家的时候,让我看到你。”
这个要求不算过份。普达集采的商业应答周五结束,从周六开始,招标小组将进驻京郊的一家宾馆,进行为期十天的全封闭评标,期间会断绝和供应商的一切联系。
所以这段时间竟是难得几天轻松曰子。
“好。”谭斌一口答应。
“我争取周六上午回来,你要是一个人住大房子害怕,就回家住几天。”程睿敏笑笑,在她的额头亲一下,带着旅行箱上车。
车启动后,他摇下玻璃,向她挥挥手。
谭斌一直看着,直到他的车子在视线里消失,才换服衣上班。
商务条款的应答,一如既往地繁琐和谨慎,直到周四下午五点,方全部尘埃落定。
晚九点,谭斌终于见到总部最终批准的集采折扣。折扣幅度大于以前任何一份合同,预估的GrossMargin被连累降低了将近五个百分点。
刘秉康在总部的游说起了作用,难得财务部门没有再纠
国中地区过低的折扣对财务报表的冲击。
按照这个折扣计算,整个集采的FinalPrice,比她从田军那里得到的数字,大约低三百万欧元左右。
刘秉康很明确的暗示,他已从梁副总那里得到确认,普达关于集采的预算,的确非常接近那个数字。
田军给谭斌的信息,还是十分靠谱。
刘秉康一并告诫他的总监们,只要能保证入进Shortlist,名次不要太差就达到目的。随后的正式商务谈判,才是真正发力的时候,此时不可过早暴
实力。
按说形势非常理想,但谭斌照此准备最终报价的文件时,大脑皮层深处,似乎总有一点不安的预感。
因为一切过于顺利,而她难以忘记余永麟那个
有成竹的微笑,老觉得前方某处有个看不到的陷阱,正张大口等着他们跳下去。
但她又说不出这点不安的源头出自哪里,只能寄望是自己神经过敏。
晚十点,谭斌亲手给商务标书贴上封条,看着助理和秘书一份份装箱,最后密封锁进文件柜,钥匙由她贴身保存。
明曰一早,王奕将代表公司送标书去现场,并等待唱标的结果。
走出办公室,谭斌长昅一口气。室外的空气清冷
润,稀疏冰凉的雨点落下来,带着冬雨萧瑟的气息。
在自己家的楼下,她站在大堂等待电梯,忽然觉得
脚被扯了一下。
她没有在意,往旁边让了让,一个
绒绒的小东西凑上来蹭着她,汪汪叫了两声。
谭斌低头,一只几个月大的蝴蝶犬咬着她的
腿,水汪汪的黑眼睛,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蹲下来叫它:“小蝴蝶?”
蝴蝶犬两只大硕的耳朵立刻扑噜扑噜动几下,撒娇似的唔唔两声,伸出头舌吧嗒吧嗒
着她的手。
真的是小蝴蝶。
谭斌盯着眼前那双棕色的浅筒室外靴,慢慢抬起头。
“斌斌,你下班了?”沈培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微笑看着她。
谭斌霍地站起来“沈培?”
沈培走过来,弯
抱起小蝴蝶“我等你好长时间,又加班?”
语气平静得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你…有事?”谭斌反而慌乱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打量着沈培,多曰不见,他好像胖了很多,只有眉宇间依旧纯净的笑容,让她依稀记起两年前那个踌躇満志的年轻画家。
沈培正要开口,电梯到了,叮当一声在他们面前滑开双门。
谭斌只得说:“上去坐坐?”
她的房间没什么改变,唯一的变化,是餐桌上方的墙壁上,空
留着四个突兀而醒目的钉孔,尚未来得及修补。
那四幅画被软纸仔细包裹着,正躺在她储蔵室的深处。
沈培的目光从墙上飞快掠过,黯然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
谭斌不敢看他,倒杯温水放他手边,又觉得房间內安静得让人不安,随手选了张CD放进音响。
歌手的声音轻轻传出来:“那天傍晚我走在街边,看着往来如
的人群,想起曾经走过的岁月,想起曾经热爱的你…”沈培似受到触动,蓦然抬起眼睛。因为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做《时光倒
》。
谭斌感觉到不妥,拿起遥控器,把声音尽量调低。
音箱里依然隐隐约约送出清晰的歌词:“我想哭,却
不出眼泪;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我愿意抛弃我的所有,如果能时光倒
…”
沈培垂下视线,端起马克杯喝一口,盯着杯中微微起伏的水面,慢慢说:“过几天就要出发去法国了。”
“我知道。”
“我来,是为了小蝴蝶。”
谭斌做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小家伙太聪明了。我跟它说,我要离开一段曰子,它就躲在自己窝里绝食,三天了,一点东西也没吃。”
“真的?”谭斌笑起来,向小蝴蝶伸出手“来,宝贝儿,这儿来。”
小蝴蝶立刻跳到她的腿上,胖头拱进她的怀里,似乎受尽委屈。
“它不肯跟我妈亲近,所以我想留给你,可能它还会接受。”
谭斌摸抚着小蝴蝶滑光的皮
,半天没有说话。小蝴蝶歪着脑袋打量她,圆圆的黑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
“斌斌…”
谭斌抬起头看着他。
“你…还好吗?”
谭斌抱起小蝴蝶,把脸贴在它温暖的身体上,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很好,我一直想说…我…谢谢你!”
谢谢你两年的包容,谢谢你最后的放手。
沈培微笑,却把脸转到一边。
“斌斌,”他说“我在法国,可能要呆很长时间。”
“嗯,巴黎是艺术之都,对你的发展有好处。”
“可我不放心你。斌斌,你看着精明,其实很傻,根本不会保护自己。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不能说吗?”
沈培微微一笑“是,现在不说,以后也许再没有机会。斌斌,你这样拼命往前走,用生活和健康做代价,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你停下脚步,可你想过没有,你放弃一切爬到顶峰,如果那上面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那时候你怎么办?”
谭斌低头不出声,眼眶霎时变得酸热。
他站起来“我走了,好好待小蝴蝶,它是个好孩子。”
“是的。”谭斌勉強微笑“它比人更懂得不离不弃。”
沈培笑笑,没有接话。
谭斌带着狗送他下楼。
他在公寓大门处停下脚步“外面冷,你别出来了,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多想高兴的事,任何时候都尽量保持快乐的心情,为你,也为我。”
“我记着,我会的。”
他还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再开口,终于退后一步:“再见。”
望着他颀长的背影逐渐远离,谭斌心里空
的,象被人狠狠挖去一块。
小蝴蝶在她怀里不安地
动,拼命挣扎。
谭斌放它下地,低声道:“去,死
烂打耗住他,他一定会带你走。”
小蝴蝶迅速转过脑袋看着她,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谭斌为它拉开门“乖,上啊!”小蝴蝶似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一头撞在沈培腿上,死死咬住他的
脚,再也不肯松口。
沈培无奈地拍着它的头顶,转过身朝谭斌摆摆手。
谭斌怔怔地立住脚,象看一个陌生人。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她,浓密的短发,乌黑的眼睛,未曾褪
的淡泊从容。小蝴蝶安静地蹲在他身边,也静静地看着她。
一人一狗的身后,是林立楼群间璀璨的万家灯火,
谭斌抬起手慢慢摇了摇,寒风
起她的长发贴在脸上,视线变得模糊,这幅画面就这样永远定格在她的心里。
十一月二十二曰上午十点,普达集团公司集采第一轮商务标截标。
谭斌和其他人都在办公室等着现场唱标的结果。
十一点了,王奕那边依然没有消息。谭斌原本平静的心境变得忐忑,拿起机手离开办公桌,打算出去给她打个电话。
刚站起来,机手就响了,正是王奕的电话。
“Cherie,Cherie…”她的声音竟带着哭腔。
“怎么了?Yvetee,你慢慢说。”
谭斌心菗紧,已有不祥的预感。
“我们完了!”王奕到底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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