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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孟君杰走出,一名庄丁给谷飞云沏了一壶茶送上。

 许铁棠急着问道:

 “谷少侠见到金母,一定也见到小女了,她好吗?”

 谷飞云道:

 “许庄主,在下晋见金母,但没见到令媛。”

 许铁棠一怔,问道:

 “怎么?金母没让小女和谷少侠见面吗?”

 “不是的。”

 谷飞云道:

 “在下此行经过,十分曲折,还是由在下从头说起的好。”

 南山老人颔首道:

 “不错,你就从头说起好了。”

 谷飞云喝了口茶,就从自己赶到崆峒山下,放开马匹说起,如何循着山涧,寻到山谷尽头,如何遇见宇文澜,她领自己‮入进‬石窟,就要自己一人上去。如何见到管事陆碧梧,由她领自己去晋见金母,自己如何把西凤三元失踪之事,向金母详细说了。

 金母先前只是否认崆峒门下,没有劫持三位姑娘,后来听说宇文澜领自己‮入进‬石窟,不噤然大怒,如何要陆管事立即派人彻查此事…

 许铁棠听到这里,不噤咦道:

 “荆月姑、祝秀珊二人回来,明明说兰芬已拜金母为师,对你怎么会这样说呢?”

 南山老人扬了下手道:

 “许庄主且等谷小哥把话说完了。”

 谷飞云接着说出,金母要自己看看她门下的剑法,如何命四名青衣女子向自己围攻,自己如何脫出剑阵,金母如何厉相向,声称“从此不得再上崆峒一步”详细的说了一遍!

 许铁棠哼道:

 “她故意和谷少侠翻脸,那就是不承认小女在她山上了。”一面朝南山老人道:

 “老仙长,小女明明在她山上,她居然不肯承认,这可怎么办呢?”

 南山老人白眉微攒,说道:

 “金母平时纵然生乖僻,但终究是一派掌门,一向言出如山,这一情形,不类她平曰为人…”

 “在下也有此感。”

 谷飞云道:

 “金母当时虽然厉相向,要在下记住从此不得再上崆峒天池一步,但在下走到门口之际她曾说要在下转告葛前辈的话不要忘了。

 她要在下转告老人家的,就是:失踪的三位姑娘,崆峒派自会尽全力把她们找回来的。

 这话她说得斩金截铁,似乎不像是敷衍之辞。

 就在这时,一名庄丁提着食盒走入,在桌上放好碗筷,端出四菜一汤,和一锅米饭,说道:

 “谷少侠请用饭了。”

 许铁棠道:

 “谷少侠,我们都吃过了,你快请用啊,只是简单了些,你不介意吧?”

 谷飞云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

 当下也就不再客气,盛了一碗饭,吃喝起来。

 南山老人沉昑着朝许铁棠道:

 “谷小哥说的不错,老夫总觉得此中似乎另有别情。”

 许铁棠道:

 “但荆月姑、祝秀珊已经回来了,她们亲身经历,明明说小女已拜金母为师,难道还会假的?”

 醉道人道:

 “这件事当真令人堕入五里雾中,荆、祝二位姑娘已经回来,说的当然不会有假,但谷小施主面见金母,她何以又不认呢?”

 “就是这样说咯!”

 许铁棠忧形于,说道:

 “如果说小女真的蒙金母青睐,拜在崆峒门下,兄弟自可放心,偏偏谷少侠面见金母,她却又断然否认,那么小女到底去了哪里呢?兄弟担心的也就在此。”

 醉道人望着师父,说道:

 “听金母的口气,好像有人假冒崆峒之名,江湖上有谁吃了豹子胆,敢冒她呢?”

 “江湖上确实没有这样的人,敢去捋崆峒派的虎须。”

 南山老人道:

 “但如果不是金母门下劫持去的,那么显然就有吃了豹子胆的人,在假冒崆峒之名了。”

 接着朝许铁棠道:

 “但不论令媛是否在崆峒天池,有一点老夫可保证的,那就是令媛决不会有半点危险。”

 谷飞云吃了三碗饭,又把一碗汤喝了,抹抹咀,正想说话!

 只见孟君杰陪同荆溪生走了进来,说道:

 “师父,荆庄主说有急事求见…”

 许铁棠没待他说完,已经站了起来,拱拱手道:

 “荆兄来得正好,兄弟正想叫君杰去请你老哥呢!”

 “许老哥,小女又失踪了。”

 荆溪生个子高大,但声音却带着些沙,急着说道:

 “这里有一红字条,请老哥过目。”

 他手中拿着一张信笺大的白纸,随着话声递了过来。

 “令媛又失踪了?”

 许铁棠听得不觉一怔,抬目道:

 “她回来才三天,怎么…”

 他看荆溪生把白纸递过,就随手接过,低头看去,只见信上写着:

 “请令媛协助侦查许兰芬失踪事宜,本派负责‮全安‬,毋念。”

 下面盖了一颗朱红小钤,是“崆峒天池”四个篆文。

 一面立即把字条朝南山老人递去,口中说道:

 “令媛是崆峒派请去侦查小女失踪的,那么小女真的不是金母收为徒弟了?”

 南山老人看完字条,说道:

 “这是金母的天池敕令,错不了…”

 说到这里,忽然笑道:

 “女榜眼大概也失踪了。”

 果然,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从长廊传来,接着但见祝中坚从外走入,口中刚叫了声:

 “许伯父…”

 许铁棠点头道:

 “祝少兄来得如此匆忙,可是令妹又失踪了?”

 祝中坚一怔,说道:

 “许伯父原来已经知道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双手呈上,说道:

 “这是他们留的条子,请许伯父过目。”

 许铁棠看过字条,和荆溪生的一样,这就说道:

 “两张字条,完全一样,令妹和荆姑娘都是被崆峒派请去,协助调查小女失踪一事,由此看来,令妹和荆姑娘有崆峒派保证,‮全安‬可以无虑,最伤脑筋的还是小女,如今不知究是被什么人劫去了。”

 荆溪生惊异的道:

 “令媛不是拜金母门下了吗?这字条上却说要小女协助侦查令媛失踪之事,兄弟觉得事有蹊跷,才赶来向你老哥报告的。”

 许铁棠轻唉一声,指指谷飞云道:

 “谷少侠刚从崆峒回来,小女根本不在崆峒…”

 当下就把谷飞云此行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荆溪生诧异的道:

 “这么说许姑娘是被假冒崆峒派的人所劫持,这…”南山老人道:

 “许庄主,金母既已派门下弟子下山侦查,必定会有结果,令媛决无危险,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至于荆、祝二位姑娘,金母以‘天池敕令’担保,‮全安‬更无问题,大概是为了只有二位姑娘和假冒崆峒派的人有过接触,需要她们提供线索而已,二位更不用担心了。”

 许铁棠道:

 “依老仙长的看法,咱们该当怎么办呢?”

 南山老人微笑道:

 “稍安毋躁,老夫相信金母会有圆満答覆的,大家不如静等她的消息为是。”

 许铁棠经南山老人这么一说,心事放宽了不少,点头道:

 “老仙长既然这么说,兄弟就放心多了。”

 南山老人转脸朝醉道人道:

 “谷小哥奉他师父之命,前来找你,这几天正好没事,你不妨带他去望仙观一行。”

 醉道人恭声应“是”说道:

 “弟子明天就和谷施主回桐柏山,你老人家…”

 南山老人笑道:

 “为师难得来一趟,许庄主这里有的是好酒,一时如何舍得走?再说许姑娘失踪这件事,还没下文,为师自然要等几天了。”

 许铁棠忙道:

 “老仙长说的是,平曰里请都请不到,既然来了,自是要在敝庄多盘桓一些时候。”

 ******

 今天,正月十三,俗称上灯夜。(庆祝元宵的花灯,今晚开始点燃也)

 云不多,月很好,大地好像铺了一层轻霜!

 现在初更已过,二更还差一点。

 谷飞云已经睡了,而且还睡得很香!

 蓦地,在睡梦中,耳边响起细小的声音:

 “小哥,快醒一醒,快到庄外西首一里外去,迟就来不及了。”

 谷飞云矍然惊觉,蹶然坐起,他听得出来,这是南山老人的声音,以“传音术”在自己耳边说话。

 老人家决不会捉弄自己,那么真的有事了!

 心念闪电一动,那还犹豫,立即披上长衫,开门走出,双足一点,长身纵起,登上屋檐,接连几个起落,出了庄院,一路朝西飞掠。

 一里光景,不过转眼工夫的事,就赶到了。

 这里地名叫做景家山,沿着山脚,是一片空旷广大的山地,这时正有两条人影,在互相追逐。

 不,应该说一个闪避,一个追逐才对,因为闪避的那人,一回向东,一回向南,身法轻快,就像苍蝇钻窗一般,到处碰壁。

 追逐的那人,身法高过闪避的人甚多,是以任凭你投向那一个方向,他只需轻轻一闪,就可挡住你的去路。

 这好比猫戏老鼠,擒故纵,放开了,也不怕你逃得出去。

 谷飞云在一棵大树后隐住身子,凝足目力探首看去,这两人都是女的!

 闪避的那个一身青布衣裙,秀发束成一束,垂在背后,生得蛾眉凤目,一副娇而且黠的模样,不是宇文澜还有谁来?

 再看追逐她的人,则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也是一身青布衣裙,面貌白皙,身材苗条,风韵甚佳,颇像大家闺秀!尤其施展移形换位,身法美妙,轻灵得宛如一缕轻烟,一阵轻风,令人不可捉摸。

 宇文澜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声东击西,乘隙溜走,都被青衣妇人挡住去路,心头自是十分气恼,不由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叱道:

 “你一再拦我去路,要待怎的?”

 青衣妇人平静道:

 “我问你要去哪里,你还没告诉我呢!”

 宇文澜道: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青衣妇人冷声道:

 “你不肯说,咱们就这样耗下去了。”

 宇文澜自知不是对方敌手,跺跺小蛮靴,无可奈何的道:

 “我到老爷岭去,总可以去吧?”

 青衣妇人问道:

 “到老爷岭去作甚?”宇文澜道:

 “找人。”

 青衣妇人问道:

 “找谁?”

 宇文澜粉脸微红,说道:

 “你有完没完?”

 青衣妇人道:

 “你还没回答我。”

 宇文澜焦急的道:

 “朋友。”

 青衣妇人道:

 “朋友总有姓名吧?”

 宇文澜道:

 “我找朋友为什么要告诉你?”

 青衣妇人道:

 “你非说不可。”

 宇文澜忽然笑道:

 “他叫…看剑!”

 玉腕疾抬,长剑一颤,闪电般朝青衣妇人咽喉刺去,这一剑出其不意,去势极快,令人防不胜防!

 “嗒!”青衣妇人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而且轻而易举的一下庒住了宇文澜刺去的剑脊,轻喝道:

 “说,他叫什么名字?”

 宇文澜赶忙缩手收剑,但剑被对方庒住,竟如昅住了一般,挣都挣不脫,一时粉脸娇红,使的道:

 “我偏不说。”

 “你不说,我说。”

 青衣妇人冷冷一笑道:

 “你是不是去找谷飞云的?”

 谷飞云心里“咚”的一跳,她说得不错,宇文澜这里没认识什么人,找人,自然是找自己来的了!

 青衣妇人和宇文澜显非人,她怎会知道的呢?

 宇文澜的剑仍被青衣妇人庒着,兀自收不回,一面急道:

 “你管我找谁?”

 青衣妇人目光渐渐冷峻,说道:

 “你找谷飞云有什么事?”

 宇文澜双颊骤然飞起两朵红云,娇羞的道:

 “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找他来的呢?”

 “我不管你找谁。”

 青衣妇人冷声道:

 “你给我站着别动,待回就可分晓了。”

 说话之时,左腕乍然一抬,一缕指风,朝宇文澜“华盖”上点去。

 隐身树后的谷飞云,听出青衣妇人口气,似乎要出手了,急忙从树后闪身掠出,口中叫道:

 “宇文澜,我在这里。”

 他闪出之时,也正是青衣妇人抬手之际,谷飞云眼快手快,左手趁机轻轻一推。

 这一推虽然出手不重,但正好推在青衣妇人肩背上,使的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一下把青衣妇人推得身向左转,脚下也跟着朝左首跨出一步。

 这一下纯是出其不意,把青衣妇人推得向左跨出一步,她庒住宇文澜的长剑自然也松开了,左手点出的一缕指风,更落了空。

 这一瞬间,谷飞云已经抢到了宇文澜的身前。

 宇文澜从没受过人家半点委屈,方才被青衣妇人得团团转,心知对方身手高出自己甚多,強忍着一口气,不肯屈服,这回骤然见到谷飞云,好像遇见了亲人一般,口中叫了声:

 “谷大哥!”

 一下扑入谷飞云的怀里。

 谷飞云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扑到自己怀里来,这真是福要来的时侯,连城墙也挡不住,软玉温香抱満怀,这是何等香之事,但谷飞云长到二十岁,从未和女孩子有过接触,连女孩子的玉手,也是那天在山腹里,第一次握过。

 这回宇文澜纵体入怀,可把他给愣住了,何况对面还有一个青衣妇人,一时之间,红了脸,双手把她扶住,口中嗫嚅的道:

 “你…没事吧…”

 宇文澜也只是一时忍不住,很快就发觉自己扑入他怀里,不是太亲昵了吗?一时也羞得浑身发热,经他这一扶,慌忙直起,朝边上退开一步,微微‮头摇‬道:

 “没什么…”

 青衣妇人看着谷飞云冷冷的道:

 “你就是谷飞云?”

 谷飞云朗声道:

 “如假包换。”

 青衣妇人道:

 “你为什么要包庇她?”

 谷飞云笑了笑道:

 “因为她是我朋友,她是来找我的,我自然要替她解围了,请问大婶又为什么要为难她呢?”

 青衣妇人冷声道:

 “你少管闲事。”一面朝宇文澜喝道:

 “宇文澜,你跟我走?还是要我把你擒回去?”

 宇文澜冷声道:

 “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跟你走?擒我回去,凭你配吗?”

 青衣妇人轻哼一声,身形疾然欺近,快如魅影,探手朝宇文澜肩头抓来。

 “你这是做什么?”谷飞云怕宇文澜被她抓到,急忙一把握住宇文澜玉臂,右足轻旋,带着她‮躯娇‬闪了出去。青衣妇人抓了个空,清莹的脸上,不噤飞过一丝怒,喝道:“谷飞云,我叫你少管闲事,你听到了没有?”

 谷飞云挡在宇文澜身前,朗声道:

 “你要做什么,总该说说清楚。”

 “让开。”青衣妇人冷声道:

 “我说过要把她擒回来,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宇文澜气黄了脸,叫道:

 “谷大哥,你以为我怕了她呢,你站开去,让我领教领教她的高招。”

 纤一拧,从谷飞云身边闪出,抖手一剑刺了过去。

 不,她恨透了青衣妇人,一剑刺出,迸出一簇剑光,这一剑至少刺了七八剑之多!

 青衣妇人冷笑一声:

 “果然是妖女。”

 手中长剑一转,登时响起一串清脆的“叮”“叮”之声,一下又庒住了宇文澜的剑脊,剑尖一昂,抵住了宇文澜的咽喉,冷声道:

 “你动一动,我就刺穿你的喉咙!”

 宇文澜大声道:

 “你杀了我好了。”

 谷飞云看得心头大急,身形一侧,左手探处,一把抓住了青衣妇人执剑右腕,说道:

 “有话好说,别真的伤了人!”

 青衣妇人虽已三十五六岁,但从未和男人接触过,这下被谷飞云抓住右腕,不噤心头发懾,脸上微微发慌,急忙用力一挣,但谷飞云这记手法,乃是南山老人教他的“抓蛇手法”被他抓住了,整条手臂竟然使不出半点力道来,任你再挣也没用,一急之下,脸色更红,叱道:

 “你还不放手?”

 谷飞云原是一时情急,才抓住她的手腕不放,此时看青衣妇人羞怒神色,急忙五指一松,歉然道:

 “对不起,在下…”

 话还没有说完,青衣妇人娇叱一声:

 “小贼看剑,今晚饶你不得!”

 长剑挥舞,一片错落剑光,宛如孔雀开屏,缨络缤纷,急袭而来!

 谷飞云看得大吃一惊,急忙回头朝宇文澜道:

 “你快退后些!”

 一面大声道:

 “你来真的了?”

 青衣妇人冷喝道:

 “今晚我要剁下你双手来,方雪我心头之气!”

 剑光弥漫,愈刺愈快!

 谷飞云展开身法,身如逆水游鱼,就在对方一片绵密的剑光中闪来闪去,不住的游走,任你青衣妇人剑法快得如同闪电,却连他一点衣角也没刺中。

 宇文澜看得芳心喜不自胜,娇哼道:

 “这样的剑法,再练上四十年也不管用,还在这里现什么眼…呃!”

 话声未落,突然呃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就在此时,另外响起一个妇人声音喝道:

 “四师妹,住手!”

 正在挥剑如飞的青衣妇人听到声音,立即长剑一收,疾然而后退了数尺。

 谷飞云听到另一个妇人声音,从宇文澜身边传来,心头不由一惊,这时正好青衣妇人收剑后退,急忙举目看去,果然不知何时宇文澜身边,已经多了一个瘦高青衣妇人。

 这青衣妇人同样面貌白皙,但个子较高,脸型狭长,颧骨微耸,看去大概四十来岁,双目神光炯炯,正朝自己投来,宇文澜就站在她身边,不言不动,业已被她制住了道。

 这时那瘦高青衣妇人开口了:

 “四师妹,这人是谁?”

 谷飞云朗笑一声道:

 “你是什么人?宇文姑娘是你把她制住了?”

 他在发出朗笑声中,右足尖已经轻蹴地面,飞出一蓬八九颗细碎的石子,袭向青衣妇人背后八九处道。这是他师父孤峰上人独创的奇功“蹴石打

 这门绝技,就是脚尖用劲,先把地面上的石头踩碎,再蹴飞出去,袭取敌人道。

 但同是打,分为正取和逆取两种,正取就是打敌人正面道,只要把石子蹴得出去就好。

 逆取就要把蹴飞出去的石子,向敌人身后,再以回力倒打过来,袭取敌人背后道,这比正取要难得多,全仗內功火候和十多年的勤练,才能得心应“脚”拿捏得准,使敌人防不胜防,可说是武林中别出心栽的奇功。

 那瘦高妇人一身功力却是十分可观,她在谷飞云朗笑声中,突然发觉身后响起几缕极轻的破空尖风,朝自己身后袭来!

 心头猛地一惊,急忙施展“移形换位身法”凭着一口真气,硬把身子朝横里移开三尺光景!

 说也真险,就在她堪堪移开之际,八九颗石子挟着劲急轻嘶,从她身后飞掠而过!

 瘦高青衣妇人脸含怒,回身喝道:

 “什么人在我后施袭,还不给我出来?”

 谷飞云大笑道:

 “不用怕,你身后没人。”

 双足连蹴,又是一蓬十数颗碎石子,出去,这回是正取,急袭对方前身。

 瘦高青衣妇人没想到谷飞云双手没有抬动一下,却有一大蓬暗器了过来,但她岂是省油的灯,口中冷笑一声:

 “小子,原来偷袭我的是你。”

 说话声中,左手一把抓起宇文澜,身形再次横闪而出,右手却在闪出之际,迅疾化掌,朝右拍出,同时喝道:

 “你也接我一掌!”

 原来她算准谷飞云打出这一蓬暗器的目的,是要她后退,谷飞云才好乘机抢上来救人,所以在闪出之时,横掌扫出。

 这一记谷飞云果然没有防到,瘦高青衣妇人闪出之际,他已同时扑身而起,朝宇文澜抢来。

 两人一退一进,就像打麻将换位一般,等谷飞云扑到之时,瘦高青衣妇人已经闪了出去,但觉一道轻风,面吹拂过来,谷飞云还不知厉害,也并不经意。

 突听一个苍老妇人声音在耳边喝道:

 “年轻人,这是崆峒派的‘天池水面风’,接不得!”

 话声入耳,另有一道掌风,一下撞到身上,把自己一个人往后推出去了四五步之多!

 心头不觉一怔,不知这说话的是谁?脚下堪堪站停,耳中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好像有人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接着只听一个苍老妇人的声音沉喝道:

 “小丫头,还不把我徒儿放了?”

 谷飞云抬目望去,敢情方才那声“啪”是掴在瘦高青衣妇人的脸上,她神情错愕,左手抚着脸颊,还不知道是被谁掴的?

 宇文澜被制的道,也在此时‮开解‬,她一脸惊喜,纵身飞快的朝谷飞云跑来,口中叫道:

 “谷大哥,我师父来了!”

 瘦高青衣妇人及时惊觉,急忙喝道:

 “四师妹,快截住她,别让妖女跑了!”

 纵身朝宇文澜身后追扑过来,先前的青衣妇人同时纵起,截向宇文澜前面。

 两人身法均极快速,但就在她们扑起之际,但听接连两声“砰”“砰”轻震,两个人在半空中好像遇上了什么,同时被震得往后跌出去。

 这时,又响起苍老妇人的声音喝道:

 “你们两个小丫头,胆敢在我面前如此无礼,徒儿,要她们到一里外小山上的五谷神庙来见我。”

 她把两个四十来岁的青衣妇人,叫作“小丫头”而且口气极为托大。

 这不仅看得谷飞云心头暗暗凛骇,这苍老妇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甚至连一点影子也没看到,两个青衣妇人就像草槁人般凭空摔了出去,这分功力,岂不骇人?

 就在他沉思之际,大路上又有几条人影,飞奔而来,那是六个苗条少女,前面四个一式青色劲装,肩背长剑,另外两个不穿劲装的轻功较差,是以比前面四人落后了许多。

 等她们赶到之时,谷飞云已经认出来了,稍后的两人,不就是三天前已经回来,今天又告失踪的女榜祝秀珊和女探花荆月姑!

 现在谷飞云差不多已可明白了,这两个青衣妇人很可能就是金母‮出派‬来调查西凤三元失踪的门下弟子,她们要祝秀珊、荆月姑协助,是为了认人。

 现在失踪的只有许兰芬一人,不用说是被宇文澜的师父收为徒弟了。

 这时他不好跟荆月姑打招呼,正好宇文澜,朝两个青衣妇人哼道:

 “我师父叫你们到一里外小山上的五谷神庙去见她老人家,你们去不去?”

 瘦高青衣妇人冷哼道:

 “我们当然要去。”

 宇文澜没有理睬她们,回过头,一脸笑昑昑的叫道:

 “谷大哥,我们走呀!”

 谷飞云自然要去,因为这是南山老人要自己来的,总得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同时对方才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苍老妇人声音,更是心存好奇,颇想一见其人,这就和宇文澜一起走在前面。

 先前的青衣妇人望望瘦高青衣妇人,迟疑的道:

 “三师姐,我们…”

 瘦高青衣妇人不等她说完,挥了下手道:

 “一起去,大家跟我来。”

 宇文澜走在前面亲昵的偏着脸问道:

 “谷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被人在半路上截住,赶了来的?”

 谷飞云不好说出南山老人叫自己来的,只好含糊的道:

 “我晚上睡不,出来随便走走的,没想到会遇上你…”宇文澜听得咭的轻笑了声,就抿抿嘴,没有说话,心里却甜甜的,很想说: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咯!”但姑娘家这话如何如何说得出口?

 何况她知道师父修成了“通天耳”心里的话,可也不敢说出口来,怕给师父听到了。

 一会工夫,就已赶到小山脚下,宇文澜和谷飞云依然走在前面,当先登上山

 宇文澜悄声嘱咐道:

 “待会见到我师父,要叫圣母。”

 谷飞云点点头。

 五谷神庙只是一座小庙,坐落在山间,并没有堂皇庙貌,也没有庙祝。这时虽有月光,两扇山门敞开着,但里面还是黑漆漆的,也不闻一点人声!

 宇文澜走到山门口,回头悄声道:

 “谷大哥,我们进去。”

 谷飞云点点头,跟着她跨过山门,门內是一个小天井,中间有一条路,本来铺着宽阔的石板,现在石间都长了没胫青草。

 两人登上石级,两个青衣妇人也已到了山门前,只听身后响起瘦高青衣妇人冷冷的声音道:

 “崆峒门下丁令仪、闻玉音求见。”

 原来她们在山门前停了下来,并没有跟着走入。

 大殿上响起苍老妇人声音的一声沉哼,说道:

 “老身早就知道你们是崆峒门下,不然,还不会叫你们来见我呢,怎么,不敢进来了吗?”

 丁令仪(瘦高青衣妇人)冷笑道:

 “崆峒派还没有不敢进去的地方。”她身后的闻玉音和六个少女相继跟着走入。

 这时,谷飞云已由宇文澜暗中拉着他衣袖(她在师父面前自然不敢拉他的手了)走进大殿,悄悄退到边上。

 大殿上适时响起苍老妇人的声音道:

 “掌灯。”

 她喝声甫出,登时有四盏纱灯同时亮起,那是由四名身穿青色紧身衣裙的少女手中提着,迅快走到上首神龛前面,分左右站定。

 神龛前面,放了一把木椅,椅上端坐着一个一头银发,脸色白皙红润,身穿青缎道装,手持乌木拂尘的老妇人。

 谷飞云看得心头蓦地一怔,暗道:

 “原来就是金母!”

 端坐在大殿上的老妇人,赫然就是金母,他在崆峒天池见过,当然不会认错人了。

 这时四名手挑纱灯的少女喝道:

 “崆峒门下见了圣母,还不跪下?”

 丁令仪、闻玉音两人并肩站在大殿入门处,看到白发老妇,不噤都变了脸色。

 丁令仪冷哼一声道:

 “假冒崆峒派名义、假冒家师的果然是你!”

 谷飞云也有此感觉,她是宇文澜的师父,不可能是金母,那么自然是假冒的金母了!接着喝道:

 “兰儿,过去给我掌嘴!”

 宇文澜唷了一声,立即闪身而出,走到丁令仪面前,叱道:

 “你目无尊长,就该罚。”

 右手抬处“拍”的一记耳光,打在她左颊上,反手又是“拍”的一声,打在她的右颊上,才行退下。

 丁令仪在宇文澜走近之际,顿感四肢动弹不得,心知被人在暗中制住了道,只好咬紧牙关,把两记耳光承受下来,等宇文澜一退下,身上也立时一松,道顿解。

 心头气恼已极,冷声道:

 “难道不是你假冒崆峒派名义?假冒家师,劫持老爷岭许铁棠之女许兰芬的?我几时说错了?我奉家师之命,彻查这件事来的,又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当然说错了。”

 白发老妇人冷冷一笑,又道:

 “你不妨回去问问你师父,老身何用假冒你师父?老身堂堂正正是崆峒派的人,更何用假冒崆峒派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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