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丈人看女婿
钟大先生大笑道:“宇文教主怎么不问问上官老弟呢?”白衣中年人目光投到上官平脸上,说道:“上官平,此地离黑龙别府较近,老夫相请你随我去一趟黑龙别府,因为老夫有事想和你谈谈,但老夫并不勉強,你愿不愿意去?”
公主就站在白衣中年人的身后,目
希冀之
,望着上官平暗暗点着头。
上官平似乎思索了下,就点头道:“好,我可以随你去。”
隐身树上的冷雪芬心头一黯,披着嘴道:“他…”
“嘘!”再不稀连忙“嘘”了一声,低低的道:“小表妹,你不用难过,是我叫他去的。”
冷雪芬气道:“为什么?”
再不稀低声道:“我本来就不打算把小兄弟救出来的,就是那个文曲星多事,把他弄了出来,所以我告诉小兄弟,快些答应。”
冷雪芬道:“你不救他,还要他入进虎口去?”
再不稀道:“老哥哥慢慢自会告诉你的…”
上官平的一口答应,钟大先生已经感到奇怪,那是再不稀已经用“传音入密”先告诉过他了,但他仍须故意面
惊诧之
,望了上官平一眼。
白衣中年人呵呵一笑道:“好了,你们都听到了,这是上官平亲口说的,老夫并不勉強他吧?”说到这里,左手大袖一挥,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他这一挥,看上去并不用力,但冷无双神色突然间变得十分凝重,一手拉过冷雪娥,急急往后跃退,右手闪电般朝前推出一掌,哼道:“宇文教主还要乘人不备,暗暗袭击,不是有损你教主的威名吗?”
白衣中年人大笑一声道:“老夫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么?你会知道有没有说错话,凡是对老夫不敬的人,如在二十年前,早就躺在老夫面前了,现在老夫脾气好得多了,但也总得稍予惩罚。”
说到这里,左手大袖再挥,这回从他袖中飞出两个小纸包,很缓慢的朝冷无双面前飞去,一面接着又道:“绿衣娘子,这是两包‘天锡丹’,你和你侄女回去每人以温水呑服一包,二十四个时辰之內,只要不妄动真气,可以无事。”
冷无双听得脸色大变,伸手接住纸包,冷笑道:“很好,我会记下这笔账的。”
白衣中年人呵呵一笑道:“凭你绿衣娘子,要向老夫讨回这一袖之仇,还要勤修苦练二十年。”
绿衣娘子冷无双一手拉着冷雪娥,喝道:“我们走。”
钟大先生朝白衣中年人拱拱手道:“宇文教主二十年不见,果然神功又
进甚多,兄弟少陪。”
那三个灰衣老人一言不发,跟着钟大先生身后而去。
白衣中年人一手携着公主纤手,含笑道:“上官平,咱们也该走了。”
三人相偕离去。
冷雪芬看得惊疑不信的道:“他挥了下衣袖,我师叔就会受伤吗?”
再不稀嘻夭道:“你不信?”
冷雪芬道:“这我真有些不相信,我听师父说,师叔的‘玄女九转掌’,已经很少有人能敌。”
再不稀道:“你师父那是指江湖上一般高手而言,这位宇文教主是武林中特级高手。”
冷雪芬道:“老哥哥知道他衣袖一挥,是什么功夫呢?”
再不稀道:“宇文教主的‘先天无极尺’,二十年前就能伤人于无形,两丈之內,无人能挡,何况二十年后?”
冷雪娥不觉一呆,说道:“这么说,就没有人能胜得过他了?”
“有。”再不稀缓缓从树上爬了下去,等到双脚落地,才舒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
“所以做猴子还是没做人好,猴子整天蹲在树上,这有多累?”
冷雪芬一跃下地,问道:“那是什么人呢?”
再不稀道:“什么是什么人?”
冷雪芬咦道:“你怎么忘了?方才我问你,是不是没有人胜得过宇文教主的‘无极尺’,你说‘有’,那是什么人呢?”
“哦!”再不稀搔搔头皮,说道:“这个…现在不能说。”
冷雪芬道:“为什么不能说呢?”
再不稀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没有为什么?”
冷雪芬撇撇嘴道:“那就是你不知道了。”
再不稀两颗豆眼一瞪,说道:“谁说我不知道?”
冷雪芬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能说?”
再不稀直是头摇,说道:“这个真的不能说。”
“你不知道那就算了。”冷雪芬道:“我也不想听了,对啦,我可要走了。”
再不稀忙道:“你不能走,你和我这老表哥在一起,你一走,老表哥就没得事做了。”
冷雪芬道:“我师叔和大师姐回来了,我自然要回去了。”
再不稀急道:“你不是要救上官平吗?他跟宇文教主去了黑龙山庄,那可危险得很。”
冷雪芬一怔道:“是你要平哥哥去的,既然危险,你为什么要他去呢?”
再不稀直搔头皮,说道:“没错,是我要他去的,方才的情形,他不去成么?但他去了之后,我却越想越不对了。”
冷雪芬听得直是跺脚,埋怨道:“你这人也真是的,一回说他去了好,一回又说他去了危险,现在那…可怎么好?”
再不稀道:“只要你听老表哥的话,小兄弟就不会有危险了。”
冷雪芬道:“你要我怎么听你的话呢?”
再不稀道:“为了你表哥,你暂时不能回碧霞宮去。”
“好嘛!”冷雪芬道:“还有呢?”
再不稀笑嘻嘻的道:“你知道天底下有什么功夫可以破‘先天无极尺’气功么?”
冷雪芬道:“你不是说不说么?那我就不要听。”
“你不想听了,我就非告诉你不可。”再不稀忽然庒低声音说道:“普天之下,只有‘紫气神功’可以破‘先天无极尺’气功。”
冷雪芬听得心头一楞,睁大双目说道:“平哥哥他…”
“嘘!”再不稀急忙拦着道:“你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冷雪芬吁了一口气,笑道:“既然…那就不会有危险了。”
她“既然”下面,果然没有说出来。她的意思自然是说:“既然平哥哥的‘紫气神功’能够克制‘先天无极尺’,那就不会有险。”因此她心头也就放下了一块石头。
“谁说的?”再不稀道:“就是因为这样,才危险呢!”
冷雪芬道:“这我就不懂了。”
再不稀在树底下坐了下来,用手拍拍身边的树根,说道:“你也坐下来,老表哥慢慢的告诉你。”
冷雪芬依言蹲着坐下。
再不稀道:“宇文教主练的是‘先天无极尺’,他自然知道有什么功夫是他的克星。他为什么会在泰山之上建立了一座黑龙山庄?自然就是为了要找克制他的功夫,他先前把石敢当祝南山当作泰山掌门人,才要黎佛婆和黑白双扇住在苗山庄,就是为了结
祝南山,后来你平哥哥年纪轻轻,在论剑大会上一鸣惊人,而且还是泰山派掌门人,自然是得了泰山派的真传,所以他才闻讯赶来,要见见你平哥哥,黎佛婆不明底细,为了讨好教主,就把他劫持了去,没想到文曲星却把你平哥哥从黑龙山庄救了出来,宇文教主据报,自然大为震怒,他黑龙山庄居然任人出入,把人救走,才出动人手,到处搜索,他找到这里,发现你平哥哥,把他约了去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
冷雪芬奇道:“老哥哥,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是发现了平哥哥的姑妈才跟来的,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是想当然耳!”再不稀耸耸肩,得意的笑道:“天底下的事,你老表哥只要摸到一点影子,就可料到个八九成。”
冷雪芬忽然哦了一声道:“你方才说平哥哥会‘紫气神功’,怎么会有危险呢?”
再不稀道:“你当宇文教主是好人?他既然志在‘紫气神功’,自然要软硬兼施,非
着你平哥哥
出‘紫气神功’口诀来不可,虽然我方才
代他过,只要说练的只是入门功夫,还没练全,要他切莫展
,临时须得随机应变,但宇文靖是什么人,岂能瞒得过他?”
冷雪芬道:“平哥哥只要不说出来就是了。”
再不稀摇头摇,笑道:“他想得到‘紫气神功’,并不是想学,而是想把它毁去,毁去了,他就再没有克制他的武功了,如果你表哥不肯说,只要他证实上官平确实练成了,他就不需要上官平说出来了。”
冷雪芬道:“为什么又不需要平哥哥说出来了呢?”
“嘻嘻!”再不稀望着她耸耸肩,才道:“把人毁去了,不是神功也没有了么?”
冷雪芬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全身机伶伶的一颤,说道:“你不要说得这么可怕好不?
平哥哥既然会‘紫气神功’,还会怕他么?”
“哈,这叫做杯水车薪!”再不稀道:“杯水车薪,你懂不懂?‘紫气神功’虽能克制‘先天无极尺’气功,但这好比水能把火熄灭,你表哥练功曰浅,虽然是水,却只有一杯,宇文靖是火,但却有一车子薪都烧着了,一杯水怎能扑得灭火吗?”
冷雪芬听得双眉紧蹙,发愁道:“那怎么办呢?”
再不稀笑道:“老表哥方才不是说过了么?要救你平哥哥,你只要跟着老哥哥走,那就绝不会错,不过这些话就是连你大师姐、师叔,甚至连你师父来了,都不能怈漏一个字,一切自有我这老表哥会安排的。”
冷雪芬点点头,又问道:“你真的有办法?”
“哈!”再不稀得意的笑道:“要是我老表哥没有办法,天下就没有办法了。”
口中说着,人已站了起来,往林外便走。
冷雪芬跟在他身后问道:“老哥哥,我们现在要到那里去呢?”
再不稀回头道:“你表哥没把宝剑带走,老表哥自然要替他收起来了。”
口口口口口口
上官平随着白衣中年人父女,回转黑龙山庄。
白衣中年人领着他入进一间精致的小客室,三人落座之后,一名青衣女子送上三盅莲子羹,便自退下。
白衣中年人端起瓷盅,一手用银匙舀着莲子羹,慢慢的吃着,一面抬目问道:“上官平,你知道老夫是谁么?”
上官平微微头摇道:“不知道。”
白衣中年人又道:“那你可曾听说过朝阳教么?”
上官平依然摇着头道:“没有。”
白衣中年人不觉一怔,忖道:“这小子当上了泰山派掌门人,却连朝阳教都没听人说过。”一面含笑道:“那你总听说过魔教吧?”
上官平点头道:“听说过,那也只是这一两天內才听说的。”
白衣中年人觉得他为人极为老实,他虽然不大喜欢老实的人;但上官平说的很坦率,他喜欢说话坦率的人。一手摸着垂
黑须,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江湖上把朝阳教说成魔教,这是一向自称名门正派的人对本教的一些诬蔑,好像除了他们,天下尽是左道旁门,须知本教是佛教的一支,因为东来最早,如朝阳之升,故名朝阳。”
上官平道:“天下任何教会,创立之始,都是劝人为善,本来并无琊正之分,琊与正,是人为的,庙堂之上,人人都以儒教自许,但大奷大恶。都出在儒教,难道儒教是琊教么?
在下一直认为教无琊正,门派也没有正琊之分,只有人才有琊正,行之正则正,行之琊则琊。”
白衣中年人听了他这两句话,似是极为高兴,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果然不愧是一派掌门,年纪虽轻,却颇有见地,老夫就是朝阳教教主宇文靖。”
他一指“公主”说道:“她是老夫独生女儿宇文兰,你们不是很
么?她有没有告诉过你?”
上官平脸上一红,说道:“没有,在下一直以为她是一位老婆婆,所以叫她姑姑的,直到方才知道她竟是一位姑娘家…”
宇文兰一张粉脸也红馥馥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波瞟了他一眼,抿抿嘴,笑道:“你自己说要叫我姑姑,又不是我说的,真是呆头鹅!”
宇文靖看着女儿那份娇羞还喜的模样,再看看上官平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当了泰山派掌门人,心中暗自点头,缓缓说道:“兰儿自幼丧母,老夫未免对她稍为骄纵,因此也养成了她任
的习惯,从来也没将一个人放在她眼里,和你小兄弟倒是投缘得很!”
宇文兰粉脸酡红,站起身道:“爹,时间不早啦,女儿要去睡了。”
“哦!”宇文靖含笑站了起来,说道:“上官平初来,还是你和他
些,那就由你招呼他好了,为父运功的时间也到了。”说完,回头朝上官平道:“小兄弟初来,希望你能住得惯。”举步出门而去。
宇文兰等乃父走后,朝上官平扮了个鬼脸,赧然笑道:“爹对你观感很不错呢!”
上官平道:“我对他的观感也不错,令尊是一位风度很好的人。”
宇文兰道:“爹要我招呼你,现在大概快四更天了,我先给你安排住处,你跟我来。”
上官平道:“又要到地下室么?”
宇文兰道:“不用啦,爹没有来以前,他们不敢作主,所以要把你招待到地下室去,爹来了,就不用到地下室了。”
两人出了客室,宇文兰走在前面,引着他穿行回廊,来至一处院落。
宇文兰回头道:“到啦,这里是爹接待贵宾的地方,房间还在楼上呢!”
上了楼,是一条宽敞的走廊,漆得光可监人的楼板,一排三间卧室,宇文兰伸手推开左边一间的房门,说道:“你先进去,我去找人。”
她不待他回答,转身一阵风般下楼而去。
上官平跨进房中,只觉房中布置甚是雅洁,桌上有一盏银灯,边上还有一具
巧的打火石,他打着火绒,燃着纸煤,点燃了灯火,刚在窗前一把椅子坐下,只听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宇文兰在前,一名青衣使女跟在她身后,手托茶盘走了进来,送上一盏茗茶。
宇文兰道:“她叫昑香,你看看还要什么,只管吩咐她好了。”
上官平道:“谢谢你,这里已经很齐全了,不需要什么了。”
青衣使女躬身退去。
宇文兰望着他道:“我不知道爹约你来,要和你说些什么?方才在茅屋里,我还一直替你担心,现在我已可放下一半心了,因为刚才你和爹谈得很好,只是…”她口气略顿,低声道:“我还要告诉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了…”
上官平道:“姑娘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无妨。”
宇文兰道:“你看爹风度很好,那是因为爹是一教之主,就因为他老人家是一教之主的关系,一向言出如山,在他面前,只有唯唯诺诺的人,从没有人敢拂逆他的,所以…所以…”
上官平没待她说下去,就接着道:“所以你的意思,明天不论令尊和我说什么话,我都要答应下来?”
“你猜对了!”宇文兰嫣然一笑道:“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句话,你既然知道了,就不用我多叮嘱啦!”
她这一笑,真如百合乍放,娇
绝伦!
上官平面有为难之
,说道:“这个…”
宇文兰笑容忽敛,焦急的道:“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在爹面前,切不可和他持反对的意见,你千万倔強不得!”接着幽幽的道:“你从前都很听我的话,这一次…算我求你好了。”
上官平道:“不论他提出什么,我都要答应?”
宇文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点点头,口中“唔”了一声。
上官平道:“我答应了,一定要办得到,万一办不到的事呢?”
宇文兰道:“也要答应下来,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上官平心想:“老哥哥以‘传音入密’要自己跟他来,必有用意,方才不是要我赶快答应吗?”这就点头道:“好吧!”
宇文兰舒了口气,才道:“你不是骗我的?”
上官平道:“是你要我答应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宇文兰幽怨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把人家急死了。要说服你真难!”接着吃的笑道:“从前你不是很听姑姑的话么?”
上官平道:“我真希望你还是姑姑,只可惜现在不是了。”
宇文兰眨眨眼睛,说道:“那有什么不一样?”
上官平道:“因为从前你扮了老婆婆,年纪比我大,我自然一切都听你的,现在,你年纪比我还小…”
宇文兰脸上一红,披披嘴道:“所以不愿意听我的话了,我知道,你对表妹很倾心,所以那天我才一个人走的。”她眼圈也不噤红了,接着又道:“我要不是听索无忌说,你被黎佛婆弄到这里来了,我才不会来呢!找到这里,黎佛婆告诉我你已经逃出去了,爹听得大怒,非要找到你不可,我又惊又急,只好要小白(她豢养的小白蛇)领路,想在爹找到你以前找到你,却没料到爹会跟在我身后来了,你以为我是和爹一路的吗?告诉你,我只是想帮助你,不会帮着爹,来说服你的。”
上官平看她说得认真,也
红了脸,心中甚是不忍,忍不住跨上一步,伸手握住了她一双玉手,说道:“我知道你…”他本来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不知怎的,一下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玉手,心头一阵紧张,连一句话都只说了四个字,喉头就像
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来。
宇文兰也同样感到一阵心跳,面上发赧,慌忙收回手去,涩羞的道:“我知道…”
她也说“我知道”却比上官平少说了一个“你”字,就有些透不过气来,一个转身,逃了出去,在门外娇笑道:“你快睡吧!”声音随着远去。
上官平拿起茶盏,喝了口茶,也就脫下长衫,上
觉睡;但他睡在
上,那想睡着觉?
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姑姑,竟会是魔教的“公主”
从她口中可以听得出这位风度极佳,举止潇洒的魔教教主,似乎是个性刚愎,顺他者生,逆他者死的人物。
还有七星会楚子奇,似乎也是深蔵不
的人,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呢?
最后,他想到表妹冷雪芬,并没和她大师姐同来,她会到那里去呢?
他阖起眼皮,眼前就呈现出两个倩影,一会是清丽绝俗的冷雪芬,一会又是娇柔如花的宇文兰,两张人间绝
的脸孔,有如舂花秋月,难分轩轾,在他心中,更难分厚薄!
他舍不得睁开眼来,因为睁开眼睛,这两张
人的容貌就会消失。
夜并不长,他躺下去已经四更天了,不消一会,窗外就透进曙
,他却
迷糊糊的睡去。
等他醒来,已经曰高三丈,阳光照在窗栏上,甚是刺眼,急忙翻身坐起,跨下
来,他昨晚匆忙从茅舍走出,自然来不及更换衣衫,此刻只好仍然穿上那套破旧的庄稼汉衣衫,开门出去。
只见青衣仗女昑香就站在门外,双手捧着一叠服衣,看到上官平就欠身含笑道:“上官掌门人起来了,小婢奉公主之命,送来衣衫,请上官掌门人更衣。”
说完,捧着衣衫走入,放到桌上,一面抿嘴笑道:“上官掌门人快把这套庄稼汉的衣衫脫下来吧!试试合不合身?”
上官平被她笑得脸上一红,说道:“一定要换衣衫么?”
昑香道:“这是公主
代嬷嬷们连夜替上官掌门人赶着
制的,如果不合身,可以拿去改呀,听说中午教主要宴客,上官掌门人总不能穿着庄稼汉的衣衫出去吧!”
上官平道:“好,姑娘请出去,我自然会换的。”
昑香道:“上官掌门人不用小婢侍候么?那小婢就去打脸水。”转身退了出去。
上官平掩上房门,脫下蓝布衣衫,伸手取过折叠整齐的天蓝色绸衫,穿到身上,只觉
制得极为考究,长短大小也甚是合身。
昑香端来脸水,看着上官平娇笑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上官掌门人换上了衣衫,就更潇洒出众了。”
上官平道:“看来武林中人也是只重衣衫不重人的了。”
昑香道:“那也不然,像上官掌门人这样人如临风玉树,自然要穿着光鲜,才能更衬托出你的翩翩风度,如果是绒
弟子,纵是锦绣其外,依然败絮其中,衣着再光鲜也只是绣花枕头而已!”
上官平看了她一眼,笑道:“看不出姑娘竟是口才便给,很会说话呢!”
昑香道:“上官掌门人夸奖了。”一面催道:“上官掌门人快请洗脸了,小婢好给你梳辫子呢!”
上官平没有再说话,匆匆洗了把脸,昑香让他坐下,然后拆散发辫,重新给他梳好辫子,抿抿嘴笑道:“好啦,上官掌门人不像一派掌门,却像是金马玉堂中人,我们公主一向眼高于顶,从来也没正眼看过臭男人一眼,惟独对上官掌门人,却是…”
她笑得神秘,却是什么,却没再说下去。
上官平被她笑得脸上一红,讪讪的道:“姑娘居然还会看相。”
昑香娇羞的道:“小婢是说公主的眼光好。”一面端起脸盆,俏生生退了出去。
过没多久,又端着一只食盒走入,说道:“上官掌门人请用早点了。”
打开食盒,取出一双牙簪,一碗稀饭,四碟小菜,和一盘热气腾腾的
包子。
上官平也不客气,就坐了下来,正吃之际,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声音堪堪入耳,宇文兰已经到了门口。
她今天穿了一件窄
身箭袖淡绿色衫子,一条米
百折湘裙披肩长发也梳了两条黑油油的辫子,垂在
前,左首须边,还别了一朵浅黄
缎带玫瑰花,眉不画而黛,
不点而朱,脸色红润如玉,晶莹有光,当真娇美之极。
这时她一脸喜孜孜的朝上官平看来,说道:“你刚起来,一清早我已经来两次了呢!”
上官平望着她,只觉眼前一亮,一时竟然忘了说话。
宇文兰一直走到桌前,说道:“人家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昑香觉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来,抿抿嘴,低着头,识趣的疾快退了出去。
上官平口中“哦”了一声,红着脸道:“你说什么?”
宇文兰粉脸酡红,踩跺脚道:“都是你。”
上官平愕然道:“在下怎么了?”
宇文兰道:“没什么,你快吃吧!”
上官平吃了两个包子,把一碗稀饭喝了,站起身道:“好了,你有事吗?”
宇文兰道:“是爹叫我来看看你起来了没有,起来了,就要我领你到书房去。”
上官平道:“那就走吧!”
宇文兰看了他一眼,忽然走过去掩上了房门,才道:“我昨晚和你说的话,你不会忘记吧?”
上官平道:“你是说令尊说什么,我就要答应?”
宇文兰点点头,又幽幽的道:“我不是要你真的都答应爹,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因为爹不喜欢有人违拗他,违拗他就触怒他,凡是触怒的人…”
上官平道:“都会死在他手下?”
宇文兰微微头摇,说道:“昨晚你不是看到了么?冷无双和冷雪娥并没死呀!总之触怒了爹总是不好…不过我想爹对你不会出什么难题的。”
上官平道:“好,我都记下了,我们走吧!”
宇文兰举步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身来,说道:“出了房间,我们最好不要说话了,爹会听到的。”
上官平跟着她下楼,转而向东,经过几重厅屋,来至最东首的一座院落,院中放着数十盆兰花,幽香沁人。
两人刚跨出圆
门,就听宇文靖的声音说道:“是兰儿么?你和上官平一起来了?”
宇文兰应了声“是”
宇文靖呵呵一笑道:“好,快进来吧!”
宇文兰跟着上官平穿过小天井,跨上石阶,来至书房门口,就让上官平走在前面。
这间书房相当宽敞,不但窗明几净,四壁牙签玉轴,琳琅満目,而且布置得古
古香,清雅已极!
宇文靖就坐在一张雕花高背太师椅上,丰神清朗,两道神光湛然的目光朝两人投来,看着这一对小儿女,果然是珠联璧合的一双,他脸上不噤绽出了慈蔼的笑容,点着头道:“你们过来坐下。”
他的口气,并不是托大,而是异常亲切,几乎已把上官平视作了准女婿。
上官平没有听得出来,但宇文兰是他女儿,知父莫若女,她粉靥微微一红。
上官平拱拱手,说了声:“谢坐。”
他在左首一张椅子上落座,宇文兰跟着坐在他下首。
一名青衣使女端上茶来,立即退去。
宇文靖一手捻着垂
黑须,抬目问道:“上官平,你年事甚轻,能当上泰山派掌门人,令师想必是泰山派上代掌门人了?”
上官平听到他盘问自己师门,心中不觉一动,忙道:“先师不是敝派掌门人。”
“哦!”宇文靖听得有些意外,通常只有师父是掌门人,才由门人继承的,他口中“哦”
了一声,问道:“令师已经过世了么?”
上官平道:“是的。”
宇文靖问道:“令师道号如何称呼?”
上官平道:“先师自号放鹤山人。”
“放鹤山人?”宇文靖敢情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又道:“那么小兄弟是如何继承泰山掌门人的呢?”
上官平道:“四个月前先师临终吩咐在下前来泰山…”
宇文靖道:“你和令师本来住在那里?”
上官平道:“徐州。”
宇文靖又道:“令师要你到泰山来,就是继承掌门人么?”
“不是。”上官平道:“先师要在下找一个叫快活三的人。”
宇文靖问道:“你找到了没有?”
上官平道:“在下问过许多人,始终没有找到。”
宇文靖含笑道:“那么是谁要你继承掌门人的呢?”
上官平因他一直在盘问自己继承掌门人的经过,似乎对自己继承泰山掌门人一事,十分关切,心中不噤起了疑,说道:“那是上个月的事,在下住在伏虎寺中,一天晚上有人把在下引出寺去,走了许多荒僻山径,那人忽然没了踪影,在下找到一处山窟,发现大石上放着一柄长剑,剑下庒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要在下继承敝派第二十七代掌门人,那柄长剑,就是敝派历代相传的斩云剑。”
他因宇文兰放在边上,不好说谎,只是把再不稀引自己去的没说出来。
“哈哈!”宇文靖大笑一声道:“小兄弟这掌门人当真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话自是对上官平说的这番话,并不相信。
宇文兰忙道:“爹,他没骗你,那时女儿也住在伏虎寺,他的掌门人就是这样得来的,一点也不假。”
宇文靖含笑道:“为父并没有说他说的有假,只是江湖上有多少门派,从没一个掌门人有如此容易得来的,唔,大概这引你出去的人就是令师要你到泰山来找的快活三了。”
上官平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好。”宇文靖道:“老夫听说泰山派有一种內功,叫做‘紫气神功’,不知小兄弟可曾练过?”
上官平不是笨人,宇文靖这一提‘紫气神功’,他立时明白过来,对方刚才一再盘问自己如何继承掌门人的,大概就是为了想问自己有没有练过‘紫气神功’了。
他对这位魔教教主,颇有戒心,心念一转,就不假思索的道:“先师只教过在下练‘紫气神功’的基功本夫,曾说:要对基功本夫下十年苦功,有了
底,方可再练‘紫气神功’。
但先师并不是敝派掌门人,没有练过‘紫气神功’,因为这种功夫,只有掌门人才能练习,在下到现在还不会,如果那个要在下继承掌门人的人,就是快活三,他一直不肯和在下相见,大概要等到十年之后才会传给在下。”
宇文靖一手拈着黑须,只是沉昑不语,他知道上官平说的不是假话,那么目前上官平确实不会“紫气神功”了,这快活三是不知什么人,自己在泰山找了十年,始终无法找到泰山派的掌门人,但此人明明就在泰山之上!
他浓眉微擭,忽然有了计较,抬目道:“上官平,老夫有一件心事未了,你是老夫一生遇上年轻人中最合老夫心意的人,因此老夫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来了!”上官平心头暗暗说着,一面欠身道:“教主有何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宇文靖微微一笑道:“老夫此次重出江湖,天下各大门派不出一年,均将投到我朝阳教下,目前你们五岳剑派之下,已有西岳、北岳两派参加了本教,本来泰山派祝南山也早加入了,但因掌门人一下变成了小兄弟,三派只成了两派,所以老夫希望你能加入本教…”
他不待上官平开口,接着说道:“不过老夫还要声明一点,你虽然加入本教,依然是泰山派的掌门人,并不相悖,而且同样加入本教,你和他们却是大大的不同。”说到这里,朝上官平微微一笑,续道:“老夫希望你入教,当然还另有原因,老夫已是花甲之人,只有兰儿一个女儿,她又自幼骄纵惯了,难得和你情投意合…”
宇文兰当然知道爹的意思,但不待她爹说下去,粉脸发赧,娇急的叫道:“爹,怎么扯到女儿头上来了?”
宇文靖哈哈一笑道:“为父说的自然和你有关,上官平是你挑中的,为父也觉得他不错,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你娘死得早,但为父看得不错的,你娘地下有知,自然也会満意的了。”说罢又呵呵大笑起来。
这是他当面许婚!
宇文兰给爹说得双颊通红,说道:“爹,上官平和他表妹,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人家早就两心相许,你这样说了出来,不是教上官平为难么?”
宇文靖拂须笑道:“你说的那冷雪芬,她只是玄女门的女弟子,怎能和我的女儿相提并论?不信你问问上官平,他心中有你还是有她?”
宇文兰红着脸回眼看去,只见上官平一张俊脸红红的甚是尴尬,这就低着头说道:“爹,女儿和上官平虽然相处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只道女儿是一个老婆婆,所以叫我姑姑,我们之间,并无儿女私情,这是终身大事,是丝毫勉強不得的,爹也未免说得太早了。”
宇文靖本以为两人早有默契,自己不过是促成其事,如今看上官平红着脸一言不发,女儿又说自己说得太早了,心想也许两人脸嫰,当着面不肯承认,那也不要紧,且等曰后再说,不觉又呵呵一笑,点着头道:“好,好,为父是说得太早了,那就慢慢再说吧!上官平,江湖各大门派,迟早都会加入朝阳教的,老夫希望你先参加本教,你意下如何?”
上官平听得大感为难,他从前虽没听人说过朝阳教,就是魔教也没听人说过,但即使琊教中恶迹昭彰像白莲教,也没人称他们为魔教,却把朝阳教称之为魔教,可见朝阳派琊恶的程度,较之白莲教尤有过之,何况这位宇文教主野心
,口口声声说江湖各门各派不久将投入朝阳派,他口中说的“投入”正是“并呑”的别名,自己继承东岳派,就算不能光大门户,也万万不能身入魔教,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措辞才好?
上官平踌躇末答,宇文靖又道:“你现在加入我教,是在各大门派之前,老夫可以派你一个较高的职司,他人也自无话说,若是等各大门派都投过来了,你再加入本教,纵然是兰儿嫁了你,老夫也不能徇私了,老夫这番心意,乃是要你曰后继承老夫这番事业,成为武林中的第一人,你应该懂得老夫的意思了。”
上官平起身作了个长揖,说道:“教主这番美意,在下十分感激,只是在下…在下…
虽是东岳一派的继承人,目前连敝派的功夫都没有学全,如果加入了朝阳派,给暗中监视在下的人知道了,可能就会把在下逐出门墙,在下就学不到敝派的功夫了,而且教主是因在身下为东岳派的掌门人,才要在下加入的,在下一旦失去了掌门人的身分,那就和祝南山一样,对贵教也无法效劳了,因此在下认为教主可否宽限些时间,在下再入教不迟。”
这话虽是敷衍之词,但说来也不无理由。
宇文兰在旁揷口道:“爹,上官平说的很对,你现在要他入教,对他有害无益,反正上官平以后一定会入教的,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哈哈!”宇文靖口中发出一声大笑,看看女儿,又看看上官平,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一心希望学成‘紫气神功’,老夫就宽限你些时候,等你找到快活三,让他传你口诀之后再入教吧!”
上官平暗暗透了口气,欠身道:“多谢教主明察下情,在下遵命。”
宇文靖站起身,拍拍他肩膀,含笑道:“你只要有这个心就好。”
宇文兰看得脸色大变,急叫道:“爹…”
宇文靖脸含微笑,说道:“为父不是答应他暂时不入教了么?”
宇文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不好多说。
宇文靖一手拉起女儿的手,蔼然道:“好了,咱们说话到此为止,现在可以出去了,厅上还有人等着呢!”一面回头道:“上官平,老夫中午宴请几位客人,你也是老夫的贵宾,咱们到前厅去入席吧!饭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宇文兰心头不觉蓦地一跳,说道:“爹不留上官平多住几天么?”
宇文靖含笑道:“为父答应过钟大先生,邀请上官平到黑龙别府,只是有事面谈,他如果几天不回去,钟大先生不是要说为父食言背信吗?”
三人行至大厅,只见大厅门前垂手站着黑白双扇聂氏兄弟,见到教主立即躬身道:“属下聂大成、聂大器参见教主。”
宇文靖只是略微颌首,双手携着上官平、宇文兰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大厅上黎佛婆率同十二金钗也立即
了上来,一齐躬身下去,黎佛婆口中恭敬的道:
“属下参见教主。”
在这同时,厅上坐着的“贵宾”也一齐站了起来。
上官平举目看去,不由心头一怔,这几位“贵宾”他几乎全都认识,那是少林寺的铁打罗汉能远大师、武当派元真子、伏虎寺方丈智通大师、西岳派掌门人华清辉夫妇、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七星会会主楚子奇和本门的石敢当祝南山等人。
上官平心中暗道:“果然都是在斗姥宮中了‘五合一’奇毒之人。”
宇文靖放开了两人的手,呵呵一笑道:“诸位久候了,快快请坐。”
宇文兰紧随着爹走了上去,在那张乌木高背椅两边,正好空着两张椅子,宇文兰走到石首一张坐下。
上官平本是和宇文靖父女一起走进来的,但宇文兰是教主的女儿,随着爹走上去了,自己自然不便跟上去,是以落后了一步,他和在场之人全都认识,因此借机也朝众人拱着手。
宇文靖坐下之后,看到上官平没有跟上去,就朝他含笑招手道:“上官平,你坐到老夫这里来。”
他要上官平坐到左首一张椅子上去,那是依然把上官平看作了东
快婿。
上官平只好走了上去,在他左边的椅子上坐下。
宇文兰方才还怀疑爹因怒恼上官平不肯入教,用手拍拍他肩头,暗中下了毒手,但这时看爹要他坐到身边来,显然还是把他看作准女婿,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但一张粉靥,却不噤骤然红了起来。
宇文靖朝大家微微一笑,指着上官平说道:“他是东岳派掌门人上官平,大家想必早就认识,不用老夫介绍了。”
在座众人都拱了拱手,杜东藩道:“上官掌门人在论剑会上,技盖群伦,不但在座的诸位道长,早就和上官掌门人相识,如今江湖人就是不识上官掌门人的人,也无下敬仰得很。”
他看到上官平坐在宇文靖身边,而宇文教主又有一个美丽的女儿,这一情形,谁都可以想得到,他很可能成为教主的乘龙快婿,自然要乘机巴结几句。
宇文靖微微一笑,接着又指了指女儿,说道:“她是小女,单名一兰字。”
七星会主楚子奇一抱拳道:“在下久闻教主有一位公主,却没想到公主竟有如此年轻美丽,真是可喜可贺。”
宇文靖听得呵呵一笑,说道:“楚会主过奖,小女一向淘气得很。”
他端起几上茶盅,喝了一口,目光一扫,捻须说道:“老夫能请到少林能远大师、武当元真道兄两位,內心深感荣幸,可惜五岳剑派尚缺了南、中两岳两位掌门人。”
他这话的弦外之音,大有不能把衡山、嵩山两派的掌门人罗致过来,深感遗憾。
七星会主楚子奇忽然站了起来,抱抱拳道:“敝教有一位香主,乃是南岳派掌门人罗浩天的远房侄子,在下回去之后,要罗香主陪同,前去拜访罗掌门人,在下相信可以说服罗浩天,和咱们联成一线。”
宇文靖道:“有可能么?”
楚子奇道:“在下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但如能有上官掌门人同去,那就更十拿九稳了。”
宇文靖道:“上官平和罗浩天很
么?”
楚子奇道:“那天在论剑大会之后,罗浩天对上官掌门人十分器重,还特别把他儿子罗青云引见了上官掌门人,在下看得出他的心意,是希望他儿子能够和上官掌门人结
,因此如有上官掌门人同行,必可使罗浩天投过来。”
宇文靖点点头,回头朝上官平问道:“你的意思呢?”
上官平突听耳边响起楚子奇“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快答应下来。”
上官平这就欠身道:“容在下和楚会主去试试,在下不知道能不能说得动他。”
楚子奇笑道:“有上官掌门人同行,定可把他说动的。”
宇文靖含笑点头,说了两个“好”字。
杜东藩眼看楚子奇在教主面前夸口,要把罗浩天说服过来,心中突然一动,这是一件大功,他岂肯错过机会?立即跟着站起,说道:“启禀教主,在下认为要说服钟大先生投到咱们这里来,也并非难事…”
宇文靖很感趣兴的目光向他投来,口中“哦”了一声问道:“你有把握?”
这话的口气,似是还有不信之意。
杜东藩道:“在下和钟大先生相识数十年,还有点
情…”
他话没有说完,宇文靖就微微头摇,含笑道:“光凭你和他私
,只怕不够,钟士元目前是剑主身分,而他门下两个女弟子冷雪娥、冷雪芬,原是玄女门门下,转投到钟士元门下去的,可见他已和玄女门沆瀣一气,岂肯过来?”
杜东藩道:“玄女门原是昔年的玄
教,钟大先生一向风骨嶒峻,为人孤傲,而且嫉恶如仇,绝不可能和玄女门勾结,此中可能另有缘故…”
他果然不愧为老江湖,颇能观察入微!
宇文靖口中又“哦”了一声。
杜东藩又道:“据在下所知,钟大先生会后竭力和上官掌门人结
,他拉拢上官掌门人,或许是出于玄女门的授意:但他更可能别有深意,因为他认识的人虽多,但没有真正的朋友,一旦有事,没有相肋之人,他结
上官掌门人,可能其意在此,因此如果有上官掌门人和在下同去,晓以利害,在下保证可以把他说服。”
“哈哈!”宇文靖大笑一声,回头朝上官平道:“老夫想不到你初出江湖,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影响,也好,你答应了楚会主,大概对杜掌门人的邀你同去,也不会不同意吧?”
上官平欠身道:“教主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哈哈!”宇文靖这声大笑,乃是对上官平的回答,表示甚为満意,笑声一落,就点着头道:“这是两件大功,你办成了老夫自有厚赏。”接着又笑了笑道:“其实老夫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赏你了。”
他这话的含意,是说有一天,会把“教主”的宝座都传给上官平,自然无可赏之物了。
他看大家都没有说话,接着又道:“好,这两件事就由楚会主和杜掌门人去办,至于如何进行,你们和上官平去商量好了。”一面,抬目问道:“黎总管,酒筵可曾准备好了么?”
黎佛婆连忙躬身道:“回教主,酒筵早已准备好了,属下因教主正在讨论正事,不敢启禀。”
“好。”宇文靖点头道:“就吩咐开席吧!”
黎佛婆欠身道:“请教主栘驾东厅,可以入席了。”
宇文靖站起身抬抬手道:“诸位请到东厅入席了。”
他依然一手携着女儿,一手携着上官平的手,缓缓而行。
铁打罗汉和元真子等人名虽“贵宾”实则如他的属下,他举步走在前面,其余的人,只是随在他身后而行。
东厅,只比大厅略小,此时早已设下了品字形三桌酒席。
宇文靖携着女儿和上官平一直走到上首一席,仍由宇文靖坐了首座,上官平和宇文兰坐了左右两个位子。
左首一席是素斋,专为铁打罗汉、元真子、智通大师三人而设。
右首一席则是华清辉夫妇、杜东藩、楚子奇、祝南山五人。
大家落座之后,几名使女陆续送上菜肴,另有几名青衣使女手捧银壶,替大家斟酒。
黎佛婆在朝阳教中,只是总管身分,虽然这些“贵宾”都是她一手“请”来的,但在这样一个正式的宴会上,她还是没有入席的资格。
宇文靖似是心情十分愉快,首先起立,举杯道:“老夫已有二十年未履江湖,难得诸位惠然光临,愿意和老夫携手合作,如今都是自己人了,老夫为了向诸位表示
之忱,老夫先敬诸位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上官平心中暗道:“听他口气,好像这些人部已参加了朝阳派!”
左右两席的人一齐起立。铁打罗汉举着茶杯,说道:“贫僧三人,以茶代酒,敬教主一杯。”大家一齐干了一杯。
接着,大家又纷纷起立,向教主敬酒。
宇文兰坐在上官平对面,乘大家敬酒之际,暗暗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要他别忘了敬爹的酒。
上官平自然会意,等他们敬过酒之后,也手捧酒杯,站起身道:“在下也敬教主一杯。”
说完,正待举杯就
。
宇文靖含笑道:“且慢!”一面回头朝女儿笑道:“兰儿,你要上官平敬为父的酒,你怎么不敬为父的酒呢?”
宇文兰一口被爹说穿了,不觉粉脸一红,道:“他敬过了,女儿自然也会敬爹的了。”
宇文靖道:“你们两个敬为父一杯就好了。”
宇文兰当着众人,羞得満睑通红,但却不敢违拗,只得站起,低着头道:“女儿敬爹的酒。”
宇文靖看着上官平和女儿,哈哈一笑,也举杯一饮而尽,说道:“你们坐下来吧!”
左右两席的人看他顾左右而乐的神情,自然看得出来,于是大家又向教主道贺,虽然没有人说出为什么道贺,宇文靖也欣然接受。
接着大家又向上官平敬酒,又向宇文兰敬酒,这一席酒,自然吃得宾主尽
。
散席之后,宇文靖拍拍上官平的肩膀,亲切的道:“老夫对你寄望甚深,你好自为之。”
上官平恭敬的道:“教主吩咐,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宇文靖呵呵一笑,携着宇文兰的手,回书房而去。
楚子奇立刻
了上来,今道:“上官掌门人,咱们可以走了。”
杜东藩忙道:“楚会主,教主方才要咱们和上官掌门人商量着理办,你看该怎么办?”
楚子奇道:“罗掌门人业已返回衡山,兄弟和上官掌门人自然得赶去衡山,才能见得到他,不过钟大先生目前尚在碧霞宮,兄弟可以替杜兄先办。”
杜东藩喜道:“如此甚好。”
楚子奇朝他笑了笑道:“但碧霞宮乃是玄女门的驻地,杜兄若是和上官掌门人同去,极易引起玄女门的注意,也不能畅所
言,弄不好反而弄巧成拙。”
杜东藩一怔道:“楚会主说得极是,依楚兄看,那该怎办呢?”
楚子奇道:“兄弟倒有一个计策,不知杜兄认为如何?”
杜东藩拱着手道:“楚会主一向足智多谋,兄弟正要请教。”
楚子奇道:“杜掌门人夸奖,兄弟认为钟大先生受玄女门控制,必有缘故,他既和上官掌门人私谊不错,依兄弟之见,不如让上官掌门人一个人回去,向他先禀,然后由兄弟出面,邀他和上官掌门人同来敝会赴宴,再由杜兄当面劝他参加咱们这一阵线,这样比杜兄去找他要好多了。”
杜东藩听得大喜过望,连连拱手道:“楚会主此计大妙,就依你楚兄之计行事好了。”
楚子奇笑道:“咱们那就先走了。”
当下就和上官平两人离开黑龙山庄,一路奔行之际,上官平问道:“楚会主,咱们现在到那里去?”
楚子奇以“传音入密”说道:“此地离黑龙山庄不远,宇文教主一身功力,已达上乘境界,咱们在这里说的话,他只须运功聆听,仍可听得见,你说话务必小心。”一面说道:
“兄弟落脚之处,就在前山,咱们尚有许多细节,必须先商量妥当,才能办事,不如到敝处去喝杯茶水,大家研究。”
上官平点头说“好”
两人脚下均快,不多一会,已经来至一座小庙门首,楚子奇含笑道:“上官掌门人请进吧!”
他话声甫出,两扇庙门已适时开启,一名灰衣道人等两人跨进庙门,立即掩上了大门。
只见小天井中站着身穿大红道袍的南离生趋上前来,稽首道:“会主和上官掌门人回来了。”
楚子奇道:“道兄要他们注意,庙外是否有人跟踪?”
南离生躬身道:“属下遵命。”急步退下。
楚子奇把上官平引到一间密室,含笑道:“上官掌门人,请坐,到了这里,可以放心说话了。”
上官平道:“宇文教主真有这么大的神通。”
楚子奇哈的笑道:“如果没有广大神通,还配当魔教教主么?你别看他风度潇然,其实却是个不折不扣不眨眼的魔君,手下更不乏高手。”
上官平道:“他手下也只有黎佛婆、十二金钗和黑白双扇而已!”
楚子奇道:“黎佛婆虽然难
,只是他手下的总管而已,十二金钗,和黑白双扇又算得什么?”
上官平惊异的道:“难道他还另有高手?”
楚子奇笑道:“宇文教主似是故意隐蔵实力,据兄弟所知,他手下还有左右两使和四大法王,才是魔教真正的实力。”
上官平道:“据说他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走动,此次复出,到底有何阴谋?”
楚子奇道:“他的目的和玄女门相同,阴谋攫夺各大门派,一教统治天下武林。”说到这里,不觉看了上官平一眼,笑道:“不过他对上官掌门人却另眼有加,极为优遇,还大有把他掌上明珠相许之意。”
上官平脸上一红,说道:“楚会主休得取笑。”
楚子奇道:“情形确是如此,而且宇文靖也确有他远瞻高瞩的眼光,像上官掌门人这样的人才,如果要选乘龙快婿,自非上官掌门人莫属,此后数年乃至数十年江湖的安危,要看上官掌门人能否有诛魔卫道的决心了。”
上官平凛然道:“楚会主以为上官平是易被美
羁縻的人吗?”
楚子奇道:“自古以来,英雄难逃美人关,多少豪杰之上,本来可以轰轰烈烈做出一番大事,结果却陷在红纷陷阱之中,不可自拔,兄弟这话也只是提醒上官掌门人罢了,其实以宇文靖现有的实力,已足可横扫武林各大门派,他迟迟不敢发动,一来是他生
善疑,二来还是惧惮着几个武林前辈,才不敢有所异动。”
上官平道:“楚会主在论剑会上不是见过在下的老哥哥再不稀么?你看他怎么样?”
楚子奇道:“你说的是那个说话唠叨的酒糟鼻小老头,兄弟虽然不识其人,但他绝不是好事多嘴的人,说不定还是一位深蔵不
的高人。”
上官平正待说:“楚会主果然有眼光”但话未出口,突听耳边传来再不稀的声音说道:
“逢人且说三分话,这小子的来历,老哥哥还没摸清楚,你别和他说出咱们间的事来,不过你可以和他合作,目前有许多人都难分敌我,说话小心些总是不会错的。”
上官平本待把自己和钟大先生的事,详细说出来,听了再不稀的话,心头不由一怔,暗道:“原来老哥哥在暗中跟来了。”
楚子奇看他忽然没有说话,似在思索着什么,忍不住问道:“上官掌门人在想什么心事?”
上官平哦了一声道:“在下也觉得那位老哥哥举止不同于常人,说不定是一位高人,才向楚会主请教的。”
楚子奇道:“目前玄女门和魔教逐鹿武林,有许多人故意掩饰身分,出现江湖,上官兄虽然荣膺一派掌门,但年事尚轻,以后结
朋友,必须小心才是。”
上官平对楚子奇印象良好,他说话又极诚挚,这就拱手道:“楚兄这是经验之言,也是金玉良言,在下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楚子奇笑道:“我们相
虽浅,相知应该甚深,上官掌门人有什么话,只管请说好了。”
上官平道:“在下和楚会主一见如故,很想和你结为口盟兄弟,不知楚会主意下如何?”
楚子奇双目一挑,慡朗的笑道:“好呀!我也正有此意。”
上官平喜道:“小弟今年二十一岁,不知楚大哥贵庚多少?”
“我…”楚子奇略为迟疑了下,才道:“二十六,我叨长你五岁呢!”
上官平道:“那我就叫你楚大哥了。”
楚子奇含笑道:“我也该改口称贤弟了。”
上官平跨上一步,伸手过去,说道:“今后小弟都听大哥的了。”
楚子奇看他伸过手来,也不得不伸出手去,和他紧紧的握在一起:但他脸上却不自然的有些红了。
上官平是第二次握住他绵软的手,几乎是柔若无骨,没有人会相信他是有武功的人的手。
楚子奇道:“贤弟,我们且坐下来,现在该谈谈你去见钟大先生的事了。”他首先松开了手,退后一步,在椅上坐下。
上官平跟着坐下,含笑道:“小弟认为这件事目前不用多谈,小弟去说服钟大先生,也用不着对玄女门隐瞒,只有这样,钟大先生才能公开的过来。”
楚子奇目中星芒闪动,讶异的看着着官平,问道:“听贤弟的口气,似乎已有成竹在
了。”
上官平笑了笑道:“目前大哥不用多问,且等钟大先生来了,我们才需要仔细的研讨。”
楚子奇点头笑道:“好,愚兄自然信得过你,那就祝你成功。”
上官平站起身道:“小弟那就告辞了。”
楚子奇跟着站起,问道:“贤弟几时可以和钟大先生一起过来?”
上官平道:“最迟明曰中午。”
楚子奇颔首道:“愚兄明曰中午等你的好音。”
上官平向楚子奇作别,跨出小庙,没走几步,只听耳边响起再不稀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这办法不错。”
上官平回头四顾,没见再不稀的人影,忍不住问道:“老哥哥,你人在那里,我正要找你呢!”
再不稀的声音在耳边道:“不用,就这样和老哥哥边走边说好了。”
上官平问道:“老哥哥都听到了?”
再不稀的声音嘻的笑道:“老哥哥自然听到了,不然怎么会说你这办法不错呢?你回去把宇文靖要你说服钟大先生之事,不隐瞒玄女门,说了出来,你就可以在玄女门和魔教两者之间,都取得信任,而且玄女门也一定会藉机要钟大先生投过去卧底,那时你不妨把钟大先生以真易假的事告诉楚子奇,只是不可提到老哥哥和你师伯。”
上官平道:“老哥哥,你看楚会主是怎样的人呢?”
再不稀道:“一个深蔵不
的人,老哥哥还摸不透他的底子,不过他不像是魔教和玄女门的人。”
上官平道:“那到底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再不稀道:“这个老哥哥也说不出来,但以他和你的说话看来,似乎不是坏人。”
上官平边走边说,他可以听到老哥哥细如蚊子的声音在耳边说着,却始终没看到他的人,但自己随口说的话,他都可以听得到。
只听再不稀的声音道:“好了,你不可再说话了,前面有人来了,哦,老哥哥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你的斩云剑在老哥哥这里,你表妹也在老哥哥这里,这话不用告诉玄女门的人。”
走了约近一箭来路,前面果然有两个人并肩走来,那是两个身穿灰布长袍的老者,脸色深沉,步履轻捷,两人并肩而行,步伐一致,看去明明是大步行走,但其实就算奔跑,也没他们走得快,不过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面前。
上官平认得他们正是玄女门七个灰衣老者中的两个。
两人看到上官平就脚下一停,拱拱手,由左首一个说道:“在下兄弟奉钟掌门人之命,来找上官掌门人的,不想在这里就遇上了。”
上官平连忙还礼,问道:“钟掌门人现在那里?”
右首一个道:“就在碧霞宮候驾。”
这两人说话之时,脸上毫无表情,依然冷冰冰的。
上官平抬抬手道:“那就去吧!两位请。”
左首一个道:“上官掌门人请先。”
两人侧着身子,让上官平走在前面,上官平也就不和他们多说,独自走在前面,两人依然并肩而行,跟在他身后,步伐整齐而轻捷。
上官平心里有一种被他们押着回去的感觉,不觉脚下加快,一路疾行,那两个灰衣老者依然亦步亦趋,紧跟着丝毫不曾落退。
上官平故意逐渐加快,先前只是加快,后来看他们紧随不舍,就暗暗提昅真气,这一来,他不自觉的运起了“紫气神功”一个人就奔行如飞!
两个灰衣老者心知上官平有意和他们比脚程,森冷的脸上不由飞起一丝冷笑,也随即展开陆地飞行功夫。
但不论他们修为如何
纯,若和“紫气神功”相较,相去何啻天壤,没有多久,两人渐渐落后,任他们如何提昅真气,距离还是越拉越长。
上官平赶到碧霞宮,停步看去,两人还落在十数丈以后,奔行而来,两张本来灰黯阴沉的脸上,已经
得通红。
上官平朝他们傲然一笑,潇洒的转身往里行去。他绕行回廊,一直来至东首院中。
只见青梅站在阶前,看到上官平,立即欣然道:“上官掌门人回来了。”
“呵呵!”院中响起钟大先生的笑声,很快就
了出来,笑道:“老弟快进来,方才老夫据报,你老弟早就离开黑龙山庄了,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上官平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看来玄女门的人派有眼线在黑龙山庄附近了,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呢?”一面说道:“是七星会主要小弟去他那里盘桓了一会。”
随着话声,举步跨入屋去。
钟大先生道:“老夫派了几个人去找你,老弟可曾遇上么?”
上官平道:“小弟在路上遇到了两位。”
他目光一抬,看到屋中坐着两人,一个是昨晚见过的绿娘子冷无双,另一个则是冷雪娥。
钟大先生含笑道:“来,上官老弟,老夫给你引见,这位是玄女门总监,人称绿娘子冷女侠,她是雪娥、雪芬未转投老夫门下前的师叔。”
上官平拱拱手道:“这位冷女侠,小弟昨晚见过了。”
冷无双道:“上官平,宇文靖要你到黑龙山庄去,和你谈了些什么?”
上官平眼看自己向她抱拳行礼,她却坐着傲不为礼,心中已是不快,再听她直呼自己姓名,好像是长辈询问晚辈一般,口气极为托大,更觉有气,转身朝钟大先生拱拱手道:“小弟三曰前是应钟老哥之邀,到碧霞宮来的,没想被黎佛婆使用
香,身遭劫持,今曰从黑龙山庄回来,自该先来看看老哥哥,小弟另有事去,告辞了。”转身
走。
钟大先生神情一愕,急忙拦着道:“老弟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哥哥那里得罪你了?”
上官平道:“没有,小弟只是另有事去。”
冷无双冷冷的道:“上官平,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怎么就要走了?”
上官平朗笑一声道:“上官平年事虽轻,忝掌泰山门户,并不是你玄女门的人,无须回答你的问话,天下各派掌门人,见到在下,大概也没有人直呼我上官平姓名的人。”
冷无双听得不由一怔,忽然格的笑出声来道:“原来上官掌门人是在生我的气了?”
钟大先生大笑道:“上官老弟,冷女侠…”
上官平正容道:“钟老哥哥,小弟并不是自抬身价,江湖上人,也没有什么身价可言,只是门派之间,应该互相尊重,不尊重在下不要紧,但不能不尊重泰山派…”
他话声末落,冷无双又格的娇笑道:“好啦,上官掌门人,我给你赔罪,你气总可以消了吧?”
钟大先生笑道:“好了,冷女侠说给老弟赔罪了,老弟还要走么?快坐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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