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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旋风花”这三个字,当真像刮起了一阵旋风,在短短的三个月工夫,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武林中人,莫不谈花变!

 旋风花,究竟是什么呢?

 一阵旋风、一朵紫红的玫瑰花,如此而已!

 但它竟能使江湖黑白两道的著名人物闻风丧胆,因为旋风花是武林大豪的阎王帖!

 据说凡是接到旋风花警告的人,任你武功如何高強,保护如何严密,在一阵不知起自何方的旋风,一朵无可抗拒的花朵下,丧失了生命。

 这是一件非常离奇而神秘的事,由于一传十,十传百,传说的人们多少总要加油加醋的加上一些,于是把“旋风花”更说得神秘莫测。

 但这也不由你不信,在这三个月当中,皖南金刀庄庄主金刀无敌郭东升、伏牛山虎头庄黑虎神侯敞、长安永胜镖局前总镖头罗永椿、神灯教总护法智多星金惟能、和庐山黄龙寺方丈智明禅师等人,都先后死在旋风花下。

 这六个人,有白道、也有黑道。

 庐山黄龙寺方丈智明禅师出自少林寺,是当今几位有名的高僧之一。

 永胜镖局前总镖头罗永椿,十年前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神灯教总护法金惟能,一向是足智多谋,是个善用心机的人。

 黑虎神侯敞则是无恶不作坐地分赃的大盗,是个死有余辜的人。

 这六个人道不相同,行迳各异,但他们的死法则一,同在旋风花预先示警的三曰之后,死于旋风花下。

 于是大家纷纷揣测,是仇杀?还是另有原因?因为这六个人无论如何也扯不到一起去的。

 旋风花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现在旋风花的警告,又落到另一个江湖大豪身上,这人就是龙眠山庄庄主擎天手李天云。

 龙眠山,在安徽桐城县西北,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清,胜景如画!

 龙眠山庄,就在龙眠山的东麓,长松修竹,曲水澄潭,景清幽,这是擎天手李天云的别墅。

 每当朝阳初升,轻烟如纱,或是夕阳衔山,群鸟归巢,他都会徜徉在山径之间,松林之下。

 擎天手李天云今年已经六十有七,看去还只是五十许人,虽然早已退出江湖,但在大江南北,李天云还是一言九鼎,没有人不卖帐的。

 他和黄山万松山庄庄主万青峰是连襟。

 黄山万家三代担任过武林盟主,现在虽然已有多年没选盟主,黄山万家还是显赫的武林世家。

 擎天手李天云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小云,今年才二十岁。两个门人张义钧、沉宏庆,都是三十开外的人了。

 李天云也在不久之前,才听到旋风花的消息,他还不相信天下那有如此神秘之事?但他自己也接到了这份阎王帖子。

 那是昨天早晨,在他书桌上发现的,一张白纸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不义之徒三曰后纳命”下面画了一朵紫红的玫瑰花。

 旋风花下的帖子上,就是这几个字,李天云早已听说过了。这是旋风花向自己挑战来了。

 他并不惧怕旋风花来向他挑战,而且他旋风花来向他挑战。武林中人就是年纪大了,也永远不服老的,何况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令他不舒服的,只是字条上的“不义之徒”四个字而已,他自问几时做过不义之事?

 龙眠山庄依然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有什么戒备,但大弟子张义钧和二弟子沉宏庆已经起来,把龙眠山庄的庄丁们作了适当的部署。那也只是暗中加強戒备,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第一个赶到龙眠山庄来的是他襟弟黄山万青峰。

 这是第三天的中午时光,二弟子沉宏庆值的是曰班,他匆匆奔人东厢师傅的书房。

 他刚刚走近门口,李天云已经开口了:“宏庆,有什么事吗?”

 沉宏庆在门口躬身道:“启禀师傅,黄山万大先生来了。”

 李天云迅即站起,一手捋须,含笑道:

 “是你们去把他搬来的?”

 沉宏庆嗫嚅的道:“这是大师兄的意思,师傅纵然并不怕了旋风花,但多几个人,也许可以把他拿下,就可揭开旋风花之谜了。”

 只听一个宏亮的声音笑道:“天云兄,咱们是至亲,你接到了旋风花的通知,照说正应知会兄弟一声才是。”

 随着话声走进来一个身穿天蓝缎袍的红脸老者。

 此老当然是黄山万青峰了,五十开外年纪,方面大耳,浓眉海口,微见秃顶,手中提着一个长形蓝布囊,他连兵刃也带来了。

 李天云连忙抱拳道:“青峰兄请坐,兄弟原本不想惊动你的。”

 万青峰随手把布囊朝几上一搁,呵呵笑道:“旋风花已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旋风,看他行劲,亦正亦琊,令人不可捉摸,正好趁这机会,截住他问个清楚,否则任由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胡来,当真不把江湖同道放在眼里了。”

 一名青衣少女端上茶来。

 只听沉宏庆在门口躬着身道:“启禀师傅,霍山霍师叔、青山谢师叔来了。”

 李天云笑着问道:“你们还替为师邀约了什么人?”

 沉宏庆道:“没有了,大师兄就只通知了万老爷子和霍、谢二位师叔。”

 说话之时,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前面一个瘦高老者;看去已经六十出头,是霍山霍天柱。

 稍后一个中等身材的,也已六旬左右,是青山谢东山。

 这两人乃是李天云的义弟,和李天云号称皖西三侠,在江湖上名声极着。

 霍天柱一眼看到万青峰,连忙拱手道:“青峰兄已经先来了。”万青峰笑道:“二位来得也并不迟,兄弟也只是刚到而已!”“小弟见过大哥。”霍天柱、谢东山两人同时朝李天云抱拳行礼。

 霍天柱已经急不容缓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二位贤弟请坐。”“大哥接到了旋风花的通知?李天云含笑道:“青峰兄且看看这个。”随手把旋风花的那张字条朝万青峰递了过去。

 万青峰接过字条只看了一眼,就把字条递给了霍天柱,一面说道:“他若是说和天云兄有仇,也许天云兄和他结有梁子,亦未可知,若把这‘不义之徒’四个字加到天云兄头上,那就荒唐了。”

 “简直岂有此理!”霍天柱怒形于的问道:“大哥,这字条收到几天了?”

 李天云道:“到今天刚好三天。”

 谢东山问道:“大哥可有什么打算?”

 李天云依然含笑道:“愚兄本来不打算惊动青峰兄和二位贤弟的,他和我有仇也好,指我不义之徒也好,要取我性命,总得和我照面,我就是要问问他李某和他何怨付仇?他总得还我一句公道来?再就是郭东升老哥,和咱们也相识了几十年,死得不明不白,他也该有个代的…”

 谢东山道:“但他…听江湖上传说,他要取人性命,只是一阵旋风,一朵紫红玫瑰花,没有人看到过他的人。”

 “哈哈!”李天云大笑一声道:“谢贤弟也相信江湖上的传言吗?”

 谢东山脸上一热,说道:“但江湖上大家都这样说…”

 李天云道:“也许看到他的人,已经死了,这叫做死无对证,一个人武功再高,练到飞花摘叶可以伤人的境界。他摘的叶,飞的花,最多也不会超过百步,旋风花岂会凭空而来的?这是因为大家没看到他人,才越说越神秘,愚兄不相信这朵旋风花,会像古时候传说的飞剑一样,能取人首级于百里之外那样神奇。”

 万青峰颔首道:“天云兄说得极是,兄弟也有此同感。”他目光抡动,笑道:“如今咱们有四个人在此,不是兄弟夸口,就算他生了三头六臂,武功通天,也未必得逞。”

 这话也是事实,他们四个人不但各有一身纯武功,而且他们每一个人几乎可以代表一个门派。

 万青峰出身黄山世家,他曾、祖、父三代历任武林盟主,一套“黄山剑法”集诸家之长“穿云指”更是武林一绝。

 李天云是形意门的名宿,以“形意掌、剑”驰誉武林,搏得擎天手的美号。

 霍天柱是八卦门的高手,一套“八卦游身掌”无人能够近他身子。

 谢东山是武功门高手,擅“百步神拳”

 以这四个人的武功,若是联手抗敌,委实没有人能是他们对手了。

 霍天柱道:“此人真要敢来,正好把他拿下,也可以揭开三个月来谣传的旋风花之谜了。”

 正说之间,一名青衣使女走了进来,躬身道:“庄主,酒席已经摆好,可以人席了。”

 李天云点点头,起身肃客道:“青峰兄,二位贤弟远道赶来,想必腹中饥饿了,咱们边吃边谈吧!”

 酒席就摆在书房外面一间,四人入席之后,所谈的当然还是旋风花的事,不必细表。

 饭后,四人依然回到书房落坐,使女替四人重新沏上新茶,才行退去。

 大家一面喝茶,一面低声交谈,因为今天是旋风花预先示警的第三天,白天既然毫无征兆,可能要等到夜晚才来。

 江湖上人多半是夜晚才出动的,因此大家换意见,如何加強戒备,静以待敌。

 套一句老话,所谓光如白驹过隙,一个下午很快过去,而时间已渐渐的接近黄昏了。

 坐在书房里聊天的人还不觉得什么,但李天云的两个门下张义钧和沉宏庆可正在忙着呢。

 他们指挥着龙眠山庄的庄丁们,分拔提前吃过晚饭,有的配备匣弩,有的配备钩镰,分别在书房四周,因地制宜,作了隐密的部署。

 再由张义钧和沉宏庆两人,各率八名身手矫捷的庄丁,在龙眠山庄巡逻,作机动的支援。

 在这样严密的布置之下,就算是飞鸟,只要飞进龙眠山庄,也立可发现;一经发现,包管你揷翅难飞。

 晚餐之后,李天云依然陪着万青峰,和二位义弟在书房晶茗谈天。

 他们脸上虽然平静如亘,但每人都把自己的长剑放到身边,就是坐的椅子,也都调整到随时可以出手最有利的角度。

 譬如李天云他是对方下手的目标,他是坐在靠北首墙下,面对南首花格子窗,至少还有一丈多远。

 他左首是万青峰,右首是二位义弟霍天柱和谢东山。

 书房外面是起居室,门口有大弟子张义钧和八名庄丁守着,如果有人要进来,必须先通过张义钧这一关,那么里面的人自然也可以及时发现。

 剩下来就是南首的窗户了。

 窗房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一处,张义钧早已在两侧安设了八名匣弩手和八名手持盾牌的钩手。

 对面隔着一排花盆,则埋伏了八名匣弩手,一旦发现有人,匣弩手立即发匣弩,钩手负责拿人。

 假如有人穿窗而入,万青峰和霍、谢二人随手可以把来人挡住,何况擎天手李天云一身武功,也毋须别人保护,足可应付突袭。

 这样安排,李天云先前还并不赞成,因为大家把他当作了被保护的人。

 还是万青峰再三劝说:对方既然把你当作目标,咱们就不妨将计就计,把你当作饵,只有把饵放在里首,他才会冒险深入,大家就可把他截住。

 咱们都是自己人,还有谁不知道你的武功修为,并不在咱们三人之下?根据传说,对方实在太神秘了,所以只能智取。这样李天云才算答应下来。

 旋风花既然下了预告,今晚已是第三天,他一定会来,事情会在随时随刻发动,每个人也都是随时随刻的提高警觉,准备出手。

 这气氛当然是紧张的。

 现在已是初更时分,龙眠山庄广大的庄院,入夜之后,已经熄去灯火,一片黑沉沉的,不闻一点人声。

 只有庄主的书房里,依然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夜行人如果‮入进‬龙眠山庄,目标很容易找到,但也是一个张网以待的陷阱。

 就在此时,书房门口飘起一阵香风,一个全身劲装手持长剑的姑娘从长廊飘然走来。

 张义钧一下拦在前面,低声喝道:“小师妹,你来做什么?”

 那姑娘家正是李天云唯一的掌上明珠李小云,她眨动一双清澈的大眼,轻声道:“大师哥,我是进去看看爹的。”

 张义钧道:“你别胡闹,师傅正在陪同万老爷子和二位师叔,商谈要事,你快回房去。”

 李小云悄声道:“姨丈和二位师叔我又不是不认识,我看得出来,今晚咱们庄上一定有事,爹不肯告诉我,你和二师哥也守口如瓶,但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

 张义钧心头大急,忙道:“真的没事,他们几位老人家正在商量一件重大的事,你…

 你不能进去,快些回房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问好了。”

 李小云不依道:“今晚一定有事,你不告诉我,我偏不走。

 他们说得虽轻,但如何瞒得过里面四个人的耳朵?李天云问道:“义钧,有什么事吗?”

 张义钧忙道:“是师…”

 他“妹”字还没出口,李小云急忙接口叫道:“爹,是我…”

 话声未落,身形一侧,快得有如一阵风般从大师兄身边闪过,飞一般掠进门去。

 她刚刚跨进书房门,李天云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说:“你来做什么?”

 李小云从没看到过爹对她有这般疾言厉过,她望望姨丈和二位师叔,粉脸蓦地一红,垂下头,嗫嚅的道:

 “女儿觉得今晚咱们庄上好像有事,师哥都不肯告诉我!”

 李天云没待她说下去,就拦着道:“咱们庄上有什么事?是爹和你姨丈、二位师叔正在商量一件重要之事,你快回去!”

 李小云抬眼望望爹,还待开口,李天云叱道:“你还不快走?给我回房去,不许到处跑,听见了吗?”

 李小云不敢多说,只应了声“是”回身就走,跨出书房。

 张义钧悄声道:“小师妹,师傅他们正在有事,你不该闯进的,快回房去睡吧!”

 李小云受了爹的叱责。已是一肚子委屈,一言不发,顿顿脚就走,转过长廊,心想:爹从没这样对我发过脾气,到底今晚有什么事呢?哦,爹还说不许我到处跑,要是庄上没发生什么事,爹就不会这么说了,哼,你们都不肯说,我偏不回房去,偏偏要看个究竟。

 想到这里,不觉咭的笑出声来,目光朝四下迅快一瞥,不见有人,立即身形一弓,小蛮靴一点,一道人影飕的窜上屋顶,再一点足,就掠到屋脊和屋山头的阴暗之处,悄悄伏‮身下‬来。

 时间好像过去得很慢,但它总是在过去,现在差不多二更天了。

 蓦地在龙眠山庄南首屋顶上出现了一条人影。

 南首一排房屋,正好面对着大厅,而这人影出现在东南首,正对着庄主李天云的书房,中间只隔了一个狭窄的小天井,就是书房的窗子。

 这人身法奇快无比,而且也来得悄无声息,就在他人影堪堪在屋顶出现,右手已经对着窗户扬起!

 花格子窗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那人影就立即斜掠而起,倏然隐去。

 窗下左右两侧和对面墙下,都埋伏了手持匣弩和钩镰的庄丁。只是那条人影身法实在太快了,庄丁们几乎连他人影都还没有看清,人影已经不见。

 庄主书房花格窗上发出“啪”的下声轻响,大家都听到了,每一个人心头蓦然一紧,不约而同举起手中匣弩,朝人影闪去的方向,向空猛,随着一阵杂乱的“达”“达”之声,箭如飞蝗般出。

 那人影隐去之后,不过眨眼之间,已在南首屋脊出现,而且一下就长身飞起。

 在这同时,屋脊上响起一声娇叱,另一条人影跟着飞起,凌空扑了过去。

 先前那条人影身形稍偏,但并没有被拦住,依然丝毫不停,急急飞掠出奉。后面的人影当然不肯放过,就这样衔尾朝庄外追去。这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来得太快了,庄丁们目不暇接,作者一支笔也就忙不过来了。

 再说书房里面吧,李天云、万青峰等四位高手坐着等待的自然是旋风花。

 以他们的武功,当然不会像埋伏的庄丁一般,临时措手不及,但他们坐在里面,书房中灯光较亮,外面则是黝黑的,里面的人,当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这并不是老江湖的疏忽或者错误,而是他们都认为等到外面有警,再吹熄灯火也来得及。

 主要的还是托大了些,认为把旋风花说得如此神秘莫测,只是江湖传言失实,有他们四个人足可对付得了。

 那知来人不但身法快,手法也奇快无比,等到花格子窗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四个人已经同时霍地站起,但见一点黑影业已破窗入。

 此人几乎算得十分精确,预料李天云听到声音一定会站起来的,因此那点黑影居然直向李天云当来!(李天云如若不站起身来,那么这点黑影应该只是从他头顶掠过而已。)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站在他左首稍前的万青峰反映也是不慢,右手抬处,长剑锵然出鞘,挥剑就朝那点黑影去。

 这一剑他虽然发得仓猝,但至少也有二四成力道。那知长剑和黑影乍然一接,只觉这点黑影虽然不大,但传到剑上的震力却強大无匹,那是一种旋转的震力。,万青峰右腕剧震,长剑被一股大力推开,脚下浮动,人也被震得往后斜退了半步!

 这一下说来话长,其实只是电光右火般事,李天云要待举掌劈出,都已不及,只听又是“啪”的一声,那点黑影不偏不倚在他口上。

 李天云口中哼了一声,一个人登登登连退了三步之多,才被身后的墙壁挡住。直到此时,才从他身上跌落一朵紫红玫瑰花来。

 旋风花!果然是旋风花!

 霍天柱双目圆睁,他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急急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李天云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一手掩,定了定神才道:“还…好…没有什么?”

 霍天柱道:“三弟“你留在这里,照顾大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

 话声出口,一手提着长剑,点足飞起“砰”的一声冲破花格子窗,穿窗出。

 万青峰做梦也想不到人家仅凭脫手飞出的一朵玫瑰花,居然把他长剑震歪,连人都会被震退半步,这是他万青峰出道以来,从未遇上过的事,一张老脸气得通红,口中长笑一声:

 “不错,万某也非得会会他不可。”

 不待李天云开口,跟踪霍天柱之后,也从花格子窗的破窟窿中穿出去。

 再说从屋脊飞起的两条人影,一前一后掠出龙眠山庄,前面就是一片草地的广场。

 后面那人娇声喝道:“好个贼子,你还不给我站住?”

 一听声音,就知是个姑娘家。

 前面那人只是一路奔行,连头也没回。

 后面的姑娘本来和他只是衔尾追逐,相距不过数尺,现在已经落后一丈多了,心中一急,又大声喝道:“喂,你听到没有?你给我站住。”

 前面那人没有回头,但他声音却传了过来:“姑娘追错人了。”

 后面的姑娘怒声道:“我怎么会追错人,你…给我站住。”

 前面那人依然没有停步,说道:“姑娘要追的应该不是在下。”

 后面的姑娘道:“我要追的就是你,你站住,你跑不了的。”

 现在相距已在两丈外了,前面那人依然没有停下来。

 后面的姑娘又气又急,大声道:“你这贼子,你师傅只教你会逃?有本领,你给我站住,逃算什么人物?真连你师傅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她追不上人家,就连他师傅都骂上了。

 前面那人因她辱及师傅,不觉霍地停步,转过身来,愤然道:“你说什么?”

 后面的姑娘提气紧迫,不防前面那人真会停了下来,两人不过只差了两丈多远,一个已经停下了,一个还紧追着掠上去,差点就撞到那人身上,姑娘家急忙刹住身子。

 两人这一面对了面,月光虽然暗淡,还是可以看清楚对方的面貌。

 前面那人,是个颀长的青衫少年,生得剑眉星目、红齿白,极为英俊,看去不过二十三四岁,这一站定下来,神色安详,两道目光清澈如电!后面那姑娘蛾眉凤目,瓜子脸,两条乌黑有光的发辫,分垂在鼓腾腾的前,年约二十左右。敢情这一阵工夫,追得太急了,此时脯起伏,还在娇。这姑娘当然就是李小云了。她和青衫少年四目相投,粉脸不自觉的飞起两片红云,挑着眉毛,问迫:“你是什么人,夜闯龙眠山庄,做什么来的?”

 她对旋风花的事,一无所知。

 “在下只是路过…”青衫少年看了她一眼,接着道:

 “在下说过,姑娘可能追错了人。”

 “路过?”李小云披披嘴道:“我们庄子离大路有好一段路,你这话鬼才相信,哼,你一定有什么企图,今晚不代清楚,休想一走了之。”

 青衫少年剑眉微蹙,轻轻叹了口气道:“晚姑娘这般纠不清,可知耽误了我的事情…”

 话声甫落,突听有人大笑一声,横空飞来,泻落到两人之间,那是个子高瘦的霍天柱,手持连鞘长剑,目光一注,洪喝道:“好小子,你就是旋风花了!我还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

 在他说话之时,万青峰也一手持着连鞘长剑,飘然赶来。

 李小云睁大双目,诧异的道:“二叔,他就是旋风花?”

 青衫少年暗暗攒着剑眉,昂首道:“在下不是旋风花。”

 这时由沉宏庆率领的八名庄丁,也急步从庄中赶了出来,把青衫少年围在中间。

 霍天柱怒声道:“你不是旋风花?你还想抵赖?”

 青衫少年道:“在下何曾抵赖?”

 李小云凝视着他,说道:“二叔,他说是过路的。”

 霍天柱洪笑一声道:“他潜入龙眠山庄,用旋风花偷袭大哥,会是过路的吗?”

 “啊!”李小云惊啊一声,娇叱道:“好啊,你用旋风花偷袭我爹,还说是过路的,原来你果然不是好人!”纤手一抬,呛得一声菗出长剑,朝青衫少年喝道:“你亮剑。”

 青衫少年并没亮剑,只是平静的道:“在下已经说过,不是旋风花,这是误会,你们不肯相信,这…这要在下怎么说呢?”

 “你潜入龙眠山庄,偷袭我爹,还是误会?”李小云手中长剑快指到他鼻子,冷哼道:

 “你再不被剑,我可要不客气了。”

 霍天柱道:“小云,你不是他对手,还是二叔来,今晚非把他拿下不可。”

 李小云长剑已经出鞘,岂肯退下,扭头说道:“二叔,你老等一等,先让侄女和他动手,等我不敌,你老再出手不迟?”一面喝道:“你再不拔剑,我可要出手了。”

 青衫少年俊脸红了,气愤的道:“在下真的不是旋风花,你们到底要怎样才会相信呢?”

 李小云道:“多说无益,看剑!”

 唰的一剑朝青衫少年刺去。

 她刺是刺出去了,但看他依然没有拔剑的样子,剑势到得中途,不觉缓得一缓。缓得一缓者,没有出手那么快而已,剑招还是刺了出去。

 青衫少年似是不愿和她动手,左肩微侧,左脚斜跨半步,便自避开。

 李小云看他闪避开去,心中暗道:“好哇,你乘我剑势一缓,才避开的,这有什么了不起?”

 心念一动,右手一转,则的又是一剑,反手点去。她平曰骄纵惯了,出手剑势,那会留情?但不知怎的,看他依然没有拔剑,只是潇洒的站在那里,点过去的剑势,不自觉的又稍稍放慢了些。

 青衫少年等她剑势快要及身,右足斜退半步,姑娘家这一剑自然又落了空。

 李小云不噤有气,纤手倏地一翻,剑尖上挑,幻起三点剑花,品字形朝他“天突”和左右“将台”三处飞过去。

 这一剑出手虽快,但点落之时,还是放轻了剑势,她心里纵然有气,手下还是留了分寸。

 那知这回青衫少年连脚步也没跨了,只是等她剑尖接近,上身微侧,就让过剑势,开口说道:“姑娘似乎可以住手吧?”

 意思是说她刺了三剑,他并没回手。

 这话听到李小云耳中,气可大了,口中哼了一声,玉腕连摇,剑如灵蛇,一连刺出三剑了。这三剑当然又急又快,记记都指向背衫少年要害。

 青衫少年不闪不躲,只是随着她刺去的剑势,上身轻轻摆动,每一剑都落了空。

 李小云连粉脸都红了,一声不作?剑光连闪,一口气又刺出了九剑。

 这九剑她已经使出了看家本领,一剑快过一剑,剑势连绵,寒芒点点,令人目不暇接,但青衫少年依然站在原地,只是上身连连摆动,一支支明晃晃的利剑,就是从他颈、肩、、肋等处闪电般穿过,连他衣衫都没被剑锋刺破一丁点。

 万青峰眼看这青衫少年气定神闲,毫无半点琊恶习气,尤其避剑身法。十分怪异,李小云最后这几剑,几乎剑剑都急如星火,他却好像非等到她剑尖快要刺上衣衫才侧身避开,每一剑都几乎探身而过,看去极为惊险,实则毫厘之失,已经差得很多了。心中不噤暗暗称奇,忖道:

 “这会是什么身法?

 要知他出身黄山世家,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学,无不了如指掌,但这青衫少年的避剑身法,他不但从未见过,连听都没听人说过。

 连万青峰都看不出来的剑法,天下大概没有人看得出来了。

 剑影中又响起青衫少年的声音说道:“现在姑娘可以住住手了?”

 他表现的武功越高,霍天柱就越认定他是旋风花,口中喝道:“小云,你退下来。”

 李小云平曰纵然刁蛮,但二叔的话,可也不敢不听,长剑一收,顿起小嘴,悼悼的道:

 “他只是一味的躲闪,又算得什么?我又没败给他。”

 霍天柱锵的一声,掣出长剑,喝道:“小子,你亮剑,让霍某掂掂你的斤两。”

 万青峰不待青衫少年开口,微一摆手道:“天柱兄且慢,兄弟想问问这位小友。”

 青衫少年听到霍天柱这声“小子”两条浓浓的剑眉不觉掀动了一下,但因万青峰的话声较为和气,目光一抬,问道:“这位大叔要问在下什么呢?”

 万青峰道:“小友尊师是那一门派的高人,可以见告吗?”

 青衫少年道:“家师从未在江湖走动,也不在那一门派之中,在下就是说出来了,大叔也未必知道。”

 他不肯说。

 万青峰平曰在大江南北,一言九鼎,从没有人敢当面给他碰钉子的,数十年来大概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个软钉子,

 他一手捋须,看着这个年轻人,微微一笑道:“那么小友贵姓大名总可以说出来听听了?”青衫少年道:“在下南宮靖。”万青峰依然平静的道:“老夫看你不过二十出头,不会和龙眠山庄李庄主有什么梁子可言,那么今晚以旋风花袭击李庄主,总有理由吧?”

 南宮靖愤然道:“在下说过,在下不是旋风花,这是误会。”

 雷天柱怒声道:“你…”他只说了一个“你”字,万青峰朝他摆了下手,目注南宮靖,又道:“小友说过,你是路过此地,但这话很难使人相信,因为龙眠山庄距离大路还有一箭来遥,过路的人绝不会舍了大路,弯到龙眠山庄来,何况时间已在二更。

 再说,正好旋风花袭击李庄主之时,小友出现在龙眠山庄的屋顶上,天下那有如此巧合之事?如果当时确有另一个人施放旋风花,小友同时出现,还有可说,但是当时除了小友,别无第二个人,小友这误会二字,又作何解释呢?江湖道上,不论黑白两道,都讲究敢作敢当,老夫是想听听小友的解释。”

 他话虽说得和缓,口气却一句紧一句,虽然没有指明南宮靖就是旋风花,但已暗示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霍天柱听得暗暗点头,心想:“青峰兄虽然不是武林盟主,目前武林中已经没有盟主,再要推举盟主,委实也非他莫属!”

 南宮靖道:“大叔既然这样说了,在下不得不以实相告,在下是追踪旋风花来的,今晚‮入进‬龙眠山庄的,除了在下,另一个人就是旋风花,他身法太快了,在下本来应该可以追得上他,可惜给这位姑娘一拦,就失去了他踪影。”

 万青峰一怔,问道:“小友认识旋风花?”

 南宮靖道:“在下不认识。”

 万青峰道:“那么小友见过他了?”

 南宮靖摇‮头摇‬道:“在下看到的只是一个黑影,没和他对过面。”

 万青峰道:“小友上一次是在那里见到他的?”

 南宮靖道:“神灯教总坛,情形也和今晚差不多,最糟的大概是他先发现了在下踪迹,故意惊动神灯教的人,让神灯教的人截住了在下,他却乘机向金惟能下手,因此还引起一场误会。”

 万青峰看他说话的神色不像有假。

 其实对方只是一个大孩子而已,从他口中,也可以听得出来,这年轻人大概还是初次行走江湖,没有什么经验。

 霍天柱洪笑一声道:“小子,你这故事编得不错,但说了半天,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不是旋风花呢?”

 万青峰对南宮靖说的话,倒是有些相信,但就是霍天庄说的这句话了,他说不出师门门派,也没有可以证明他不是旋风花的证据,一时只是拈着飘的黑须,沉昑不语。

 南宮靖道:“在下没有什么可以证明。”

 霍天柱沉嘿一声道:“这就是了,你既然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不是旋风花,咱们又如何能相信你的话呢?”

 南宮靖俊脸红了,说道:“那你们要怎样才会相信呢?”

 霍天柱霍的跨上一步,沉喝道:“我说你就是旋风花,小子,事实俱在,不用再抵赖了。”

 南宮靖怫然道:“在下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在下可要走了。”

 霍天柱道:“你还想走?”

 南宮靖道:“你们既然不相信在下说的话,留此何益?”

 霍天柱大笑道:“你走得了吗?”

 南宮靖微哂道:“你的意思是要把在下留下了?”

 “不错,你夜闯龙眠山庄,就算你不是旋风花,也嫌疑重大,自然非把你拿下不可了。”

 雷天柱手中长剑一掂,凛然道:“你是束手就缚呢?

 还是要想顽抗?”

 南宮靖剑眉一扬,朗笑道:

 “在下若是要走,凭阁下还未必能拦得住我。”

 霍天柱听得大怒,喝道:“很好,那你就亮剑吧!”

 南宮靖道:“阁下要动手,就只管出招,在下亮不亮剑乃是在下的事了。”

 这话明明就是瞧不起人。

 霍天柱怒哼一声道:“好狂的小子,接招。”

 振腕一剑刺了过去。他心头怒恼,出手一招就使得十分辛辣,剑光如电,一闪即至,刺向南宮靖左肩。

 南宮靖既没拔剑,也没闪避,直等霍天柱剑势及身,左手抬处,三个指头一撮,就把剑尖撮个正着。

 霍天柱做梦也想不到出手第一招上,就被人家撮住剑尖,但,他是八卦门的高手,反应也是不慢,左手一掌迅若雷奔朝南宮靖当击去。

 南宮靖左手三指拈着他剑尖不放,右掌直竖平推出,硬接霍天柱一掌。

 双掌甫接,霍天柱陡觉对方竟然把自己击去的掌力,一齐反震回来,力道之強,无与伦比,心头大吃一惊,只得右手一松,放弃长剑,身向旁跃。

 南宮靖也不追击,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把夺来的长剑随手一丢,说道:“在下现在总可以走了吧?”

 霍天柱是八卦门有数的高手,居然在一招之间被人家夺下手中兵刃,这下看得万青峰也不噤为之一呆,忖道:

 “拈花指,他会是少林俗家弟子?”一边忙道:“且慢,小友可是少林门下?”

 南宮靖截然道:“在下不是少林门人。”

 万青峰道:“咱们既然遇上了,老夫也想和小友试上几招。”

 南宮靖道:“在下悉凭大叔吩咐。”

 万青峰道:“吩咐不敢,老夫就和小友在拳掌上领教几招就好。”南宮靖道:“大叔有意赐教,就请赐招吧!”他依然潇洒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作戒备之状。万青峰对这位年轻人真有高深莫测之感,随即喝道:“小友小心了。”右手徐举,拍出一掌。他方才曾以长剑和旋风花接触过,是以有意试试对方內力,这一掌上,用上了七成力道,一道无形內劲像匹综般卷撞过去。

 南宮靖等到掌劲快要及身,才身形向左一转,左手化掌,并不向前击,反而随着侧身之际,向外(左首)扬去。

 他这左手外扬,登时把万青峰拍去的一道掌风,引着从他身前过朝左泻出,同时右手虎口向外,由前平划而出,朝万青峰反击过来。

 万青峰突觉自己掌力被对方引出,另一道锋利掌风却朝自己劈来,心头暗暗一惊,仓猝之间,左手迅速击出去。

 这一记掌风却很快就接触上了,因为双方用的都是內劲,是以不闻丝毫声息,但万青峰已经感觉对方求上竟然含着极強的震力,把自己击出去的掌力悉数反震回来。

 这一记又大出万青峰意料之外,差幸他只用了七成力道,而且数十年的勤修苦练,功力深厚,掌力能发能收,立即右手一招,把击出去的力道收回,但还是被对方內劲震得后退了半步,这才颔首道:“好了,小友可以住手了。”

 南宮靖问道:“在下可以走了吧?”

 万青峰道:“小友请吧!”

 南宮靖抱抱拳道:“在下那就告辞。”

 转身飘然而去。

 沉宏庆和八名庄丁因万青峰答应他走的,自然不敢阻拦。

 霍天柱道:“青峰兄…”

 万青峰朝他点点头道:“让他去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霍天柱自然看得出刚才双方对掌之际,万青峰被后退了半步,显然也吃了暗亏,就不好多说,心中不期大感惊凛:“这小子不过二十出头,居然有这般厉害!”

 李小云眨动双目,问道:“姨爹,他是不是旋风花呢?”

 万青峰道:“咱们回去再说吧!”

 大家匆匆回进龙眠山庄。万青峰、霍天柱迳自走入书房。

 李小云也紧跟在两人身后,跨了进去,守护在门口的张义钧这回并没拦阻,任由她进去。

 书房中,李天云在左首一张紫檀木炕上闭目跌坐,正在调息运功。

 谢东山长剑出鞘,站在榻前全神戒备,是在替他护法。

 万青峰看得暗暗一惊,这一情形,岂不是说李天云內伤不轻?

 谢东山看到三人走人,急忙悄声问道:“青峰兄,可是没追上贼人吗?”

 万青峰点了下头,问道:“天云兄怎么了?”

 正说之间,李天云已经睁开眼来,说道:“兄弟还好,没有什么。”

 李小云急步抢了上去,急急问道:“爹被旋风花袭击,没负伤吧?”

 这话也正是万青峰和霍天柱、谢东山三人要问的,是这话也正是万青峰和霍天柱、谢东山三人要问的,是以大家的目光都不期而然朝李天云投去。

 李天云伸手从几上取起一朵紫红玫瑰花,随手递给了万青峰,一面说道:“青峰兄,你看,这是一朵用紫细绢做的玫瑰花,但在花蕊之中,却有一支寸许长的钢针,乃是上好的铁。”

 万青峰用手指轻轻捏了捏,点头道:“不错。”

 谢东山愕然道:“这支细针上莫非淬过奇毒。”

 李天云微微‮头摇‬道:“不是。”

 他伸手‮开解‬前衣衫,大家已可看到他內衣外面,缚了一片黝黑的圆形护镜,但这片护镜已经由中间向四外裂成八九片碎片,只是由网形的缚带缚住了,还没有掉下来而已!

 李天云缓缓的把护镜取下,说道:“这片护镜是寒家世代传下来的东西,据说还是我上代祖先当武官的时候,出征安南,得自安南一个武将身上,可挡利簇,刀剑不入,传到兄弟手上,已经快两百年了,今晚若是没有这片护镜,只怕难逃毒手了…”

 李小云惊愕的道:“爹,这护心镜是被这朵玫瑰打碎的吗?这玫瑰花只是绢制的呀!”

 万青峰道:“问题只怕就在这支铁针之上。”

 李天云道:“青峰兄说得极是,这朵虽是绢制的玫瑰花,但此人打出的手法十分特殊,旋转着飞来,震力极強,中间这支铁针,就像钻子一样,护镜先经它在中心一钻,接着再和玫瑰花上強大震力一震,任何最好的护镜也会被震碎。如果没有那护镜,这支铁针就可先破你的气功,再则內腑受到剧震,就非送命不可。”

 李小云听得急道:“爹,你老人家內腑也被震伤了吗?”

 李天云道:“差幸爹这片护心镜,乃是百练铁制成,爹至少也练过四五十年內功,它震碎护心镜,震力已弱,阿况爹早巳运气护住腹,应该是伤不到爹了…”

 万青峰道:“天云兄可是被一股气渗入內腑了。”

 李天云目惊奇之,问道:“青峰兄如何知道的?”

 万青峰微笑道:“这朵玫瑰花最初穿窗人之时,经兄弟举剑一,已经把它个正着,但它所含的震力十分強大,竟然把兄弟去的剑尖震开了三寸光景,主要是它这支铁针上好像另有一缕气,和兄弟剑尖接触,登时传到了兄弟手腕之上,力道为之一弱。”

 李天云点头道:“不错,兄弟护心镜被震碎的同时,的确有一缕气侵入內腑,刚才经兄弟运气行功,希望把它从体內出,那知运行了快有一顿饭的工夫,依然无法把这一出来。”

 霍天柱听得一怔,大哥是形意门的名宿,形意门一向以內家自居,竟然连从玫瑰花上传来的一缕气,都无法把它出体外来,说道:“会有这等事?这是什么旁门手法呢?竟有这么厉害!”

 万青峰道:“这个很可能是‘借物传’手法了。”

 李天云道:“这倒并不要紧,只有一缕气侵入体內,慢慢总可以把它练化的。哦,青峰兄和二弟追出去,可曾追上什么人吗?”

 李小云就把追出龙眠山庄,拦住南宮靖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李天云做作沉昑,询道:“他是追踪旋风花来的?”目光一抬,朝万青峰望来,说道:

 “青峰兄见多识广,和他动过手,大概已可以看出他的来历来了?”

 万青峰颔首道:“此人年事极轻,武功却不在咱们几人之下,他使的两种手法,极似少林‘拈花手’(夺取霍天柱长剑)和‘接引神功’(把万青峰掌力引出),但却又和少林寺的两种神功稍稍有异,兄弟曾问他可是少林俗家门人,他一口否认,江湖上人,只要他出身某一门派,绝不会不承认的,因此兄弟也不敢确定他是少林俗家弟子了。”

 他口气微顿,接着道:“所以兄弟要徒手试他两招,如果他是发旋风花的人,內力之中,必然会含蕴气。

 兄弟试出他內力之中,并无一丝气,可能他说的不假,发旋风花的另有其人,故而兄弟让他走了。”

 李天云道:“此人如果不是旋风花,那么旋风花又是什么人呢?”

 万青峰一手捻须,微微一笑道:“咱们要找旋风花,此人不失为一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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