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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旅程上强敌环伺
 萧道成嘴角间,不期出一丝冷笑,正待跨步,突听身后树林发出一阵断折的异响,来势奇快,声音入耳,已经到了头顶之上,眼前顿觉青光一闪,枝叶断柯纷落如雨!

 萧道成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一道人影随着泻落身前,那正是和崆峒岛主在动手的程明山!

 他只当程明山不是崆峒岛主的敌手,才逃入林来的,一时冷嘿一声:“小子,你还往那里逃?”

 铁拂随身拂出,一蓬乌丝已经到了程明山前。

 他那里知道程明山这一式“飞龙经天”是挟着“天地一剑”的余威飞冲而来,人影怈落,刀势余劲未衰,看到恶宾拂尘拂来,横刀朝前推出。

 所谓刀势余劲未衰者,就是“天地一剑”尚未收住,刀上依然布満了剑气,这一推,刀光又闪起一片青芒,但听一阵“嗤”“嗤”轻响,把恶宾一柄百炼钢乌丝,一齐削断。

 恶宾做梦也没想到这少年人手中会是一柄削金切玉的宝刀,心下一惊,急忙往后疾退。

 程明山大喝一声:“给我站住,你把大婶怎么了。”

 恶宾虽知对方手中宝刀锋利,但想来这年轻人功力未必胜过自己,不觉狞笑道:“小子,你和她一同上路吧!”

 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他铁拂被削,这一掌上,自然蕴集了十分力道,一团寒劲风,直奔程明山腹。

 程明山左手还抱着小乌,发觉对方掌势之中含着浓重寒之气,心中暗暗冷笑,急忙松手放下抱着的小乌,大笑道:“在下就接你一掌,又有何妨?”

 要知他练的“九玄功”正是异派旁门各类功的克星,左手竖掌着来势击出。

 双方掌风乍然一接,恶宾但觉自己击出的一团风,如汤沃雪,立被对方‮热炽‬如火的劲气消灭,心知遇上了克制,但此时再待后退,已是不及,掌心如中雷殛,口中闷哼一声,点足飞退出去。

 程明山也无暇追击,一步跨到中年妇人身侧,定眼看去她扑卧在地上,竟然一动不动,身上覆盖了无数断枝残叶,那是方才自己冲入林来,被刀光削断的。

 那小乌跳落地面,似乎十分惶急,口中发出呜呜之声,不住的用两只前爪去扒开树枝残叶。

 狗,当真是最有义气的小动物了,大概一直是由中年妇人喂它长大的,是以对中年妇人有着极深的感情。

 程明山暗暗攒了下眉,他一时不知中年妇人是伤是死?伤还不要紧,若是死了,自己求取解药的希望,岂不也落空了?他收起宝刀,缓缓俯‮身下‬去,拂去了中年妇人身上的断枝残叶,伸手一摸,她身上还是温的,敢情只是中了恶宾一掌,伤势不轻,才会昏死过去了。

 心下不觉一宽,造就缓缓把她身子翻了过来。

 小乌看到程明山把中年妇人翻过身来,立即摇着尾巴,用鼻子去嗅她脸颊,还用‮头舌‬不住的在她脸上着。

 程明山看她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立即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倾了三颗救伤灵丹,蹲着身子,再伸手拨开她牙关,把药丸纳入口中。

 只是中年妇人此时气若游丝,药丸放在她口中,也无法下咽,除非自己哺她一口真气,才能把药丸送入她腹中,只是对方乃是一个妇女,自己怎好…。

 他踌躇了一回,心中暗道:“这位大婶已有四十多岁了,比自己大上二十岁,就是她是妙龄,此刻除了自己,别无他人可以⌒∥诳吹匠堂魃桨阎心旮救朔砝矗⒓匆∽盼舶停帽亲尤バ崴臣眨褂蒙嗤凡蛔〉脑谒成咸蜃拧?BR>

 程明山看她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立即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倾了三颗救伤灵丹,蹲着身子,再伸手拨开她牙关,把药丸纳入口中。

 只是中年妇人此时气若游丝,药丸放在她口中,也无法下咽,除非自己哺她一口真气,才能把药丸送入她腹中,只是对方乃是一个妇女,自己怎好…。

 他踌躇了一回,心中暗道:“这位大婶已有四十多岁了,比自己大上二十岁,就是她是妙龄,此刻除了自己,别无他人可以救她,自己总不能因避‮女男‬之嫌,见死不救。”

 一念及此,就立即徐徐提昅真气,俯‮身下‬去,嘴对嘴把一口真气缓缓度了过去,直把药丸送入她腹中,听到她腹中咕咕作响,才行抬起头来,站起身子。

 他喂给中年妇人服的伤药,虽是无名道长炼制的救伤灵丹,但中年妇人中了恶宾一掌,除了伤及內俯,但恶宾练的是旁门功,寒之气,侵入体內,可不是救伤灵丹所能祛除。

 幸好程明山练的是“九玄功”也幸好哺了她这一口真气,才算把她侵入体內的寒之气尽行化去,方保无事。

 服下了救伤灵丹,至少也得有盏茶工夫,药才能散开,人才会清醒,程明山就只好守着她等候,这就找了一颗大树底下盘着的虬倚树坐下。

 小乌始终在一面摇尾,一面着中年妇人的脸颊,口中还不时发出轻微的呜呜之声,作出对中年妇人十分关切和亲昵之状。

 程明山也不去理它,只是倚着树身,闭目养神,忽听不远处传来“嘶”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虽然极轻,程明山却听得甚是清楚,不觉睁开眼来,只见小乌口中街着一张啂白的东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向自己作出‮头摇‬摆尾之状!

 程明山不知它街来的是什么东西?伸手抱住小乌,摊开手掌,说道:“小乌,快给我瞧瞧!”

 小乌依然摇着尾巴,却不肯把口中的东西给他,只是一颗头东摇西摆的。

 程明山笑道:“你真淘气,快拿来。”

 一手按着它的头,另一只手从狗嘴中把东西取出,低头一看,竟是一张薄如蝉翼,只有手掌大小的人皮面具,不觉奇道:“你从那里咬来的?”

 口中说着,不觉举目朝四周打量起来!

 四周静悄悄的不见有半个人影,当然这张人皮面具也绝不会是方才和自己动手的道人遗下的了!

 这一注目,忽然看到那仰卧地上的中年妇人,此时长发披散,竟然变成了一个容貌秀丽绝伦的小姑娘了!

 她虽然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睫甚长,一张鹅蛋脸上,直的瑶鼻,薄薄的樱,看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

 这下,程明山明白了,敢情这姑娘就是灵山岛主的女儿了,她一个人居住在灵山之上,前晚那两个黑衣汉子在门外停身之时,他听到小乌的吠声,才临时改扮成中年妇人的了。她年纪不大,自知武功不如崆峒岛的人,听了自己的话,怕崆峒岛的人半途拦截,孤掌难鸣,才要自己护送她回岛去的。

 他想起方才自己嘴对嘴哺她真气时情景,一时不觉心旌为之一

 难怪小乌对她这般亲呢了,因为她的它的主人!

 小乌被程明山从它口中夺下面具,它就从程明山膝上一跃而下,又朝它主人身边跑去。它似乎不喜欢主人脸上戴那劳什子的面具,如今面具给它撕下来了,它摇着尾巴,走到主人身边,又用‮头舌‬去着主人的脸颊,和她长长睫覆着的眼睛,口中还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呜之声,好像在叫它主人,怎么还不醒来呢?

 程明山要待叫它过来,不可去吵扰主人;但目光方注、发现那姑娘眼珠在转动,敢情她给小乌用‮头舌‬她眼睛,昏之中,已经有了感觉!

 果然,她眼珠滚动了几下之后,就缓缓的张开眼来。

 程明山连忙站起身走了过去,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好些了么?”

 他因她只是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好再叫她“大婶”了,是以只好用你作称呼了。

 那姑娘口中“嘤咛”了一声,目光显得毫无力气;但当她看到程明山走近,又变成了中年妇人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道:“程…相公,他们人呢?”

 程明山道:“他们给我打跑了,你伤得不轻,刚醒过来,现在觉得怎么了?”

 那姑娘眨眨眼睛,说道:“我…被那贼道士一掌击中背后,是你救了我么?”

 程明山道:“在下喂你服下伤药,大约再有一顿饭的工夫,就可以不碍事了。”

 那姑娘道:“程相公,你来扶我一把,我想坐起来…”

 她是小姑娘家,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前,这样的躺卧着当然不雅观了。

 程明山道:“你不能坐起来…哦,坐起来也好…。”

 那姑娘睁大眼睛,说道:“程相公,你说话怎颠三倒四的,一回说不能坐起来,一回又说坐起来也好,这话怎么说呢?,”

 程明山笑了笑道:“你服了伤药,本来不应该坐起来的,但在下想到咱们还得赶路,你负了伤,行动不便,因此坐起来也好,你既然会武功,自然懂得运气了,在下助你运气行功,你已经服过伤药,伤势已无大碍,再以本身真气疗伤,很快就可以恢复体力了。”

 那姑娘迟疑了下,说道:“这个如何使得?你…”她想说:“你年纪不大,怎么能给我引导真气呢?”

 要知替别人引导真气疗伤,少说也要有几十年勤修苦练,內功纯的人,方可施为,若是本身功力不济,勉強施行,两个人都会蒙受其害,导致走火入魔。

 程明山不待她说下去,笑了笑道:“在下如无把握,岂会说出来么?你伤及內腑,真气受损,就算服了治伤灵丹,伤势可以无碍,但也得休息上两三天,才会痊好,若是由在下替你引导真气疗伤,只须半天时间,就可以恢复体力了。”

 他是急于上灵山岛求取解药,自然越快越好,不能够耽误时间了。

 那姑娘给他一说,心思有些动了,她自然希望快些好,这就点着头道:“我就怕连累了程相公。”

 “不要紧。”

 程明山接着道:“在下从前也给朋友引导真气疗过伤。”

 说着,已经俯‮身下‬去,说道:“在下这就扶着你坐起来。”

 那姑娘脸上一红,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程明山伸出手去,半扶半抱的扶着她坐起。

 先前她只是一个中年妇人,程明山把她翻过身来,口对口哺她度入真气,自然无动于衷,这回她是一个娇美如花的姑娘家了,他双手搀扶着她坐起,就觉得她软绵的‮躯娇‬,柔若无骨,鼻中也隐隐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一颗心不由得狂跳起来。

 扶着她身子,让她自己缓缓的盘膝坐好,然后自己也在她背后盘膝坐下,左手扶住她肩头,右手立掌按在她背后“灵台”上,说道:“现在你要摒除杂念,随着我度入真气,缓缓运行。”

 那姑娘道:“我知道。”

 “好!”程明山道:“那就开始了。”

 随着话声:运起玄功,一般滚热的气流,从他掌心,缓缓朝她“灵台”度去。

 此处已在林中,而且距大路也已有一段路,故而也不虞有人惊扰。

 小乌敢情平曰看它主人‮坐静‬惯了,知道‮坐静‬的时候,是不能吵的,是以也只是在主人身边静静的坐下,不敢去跟两人顽皮。

 这样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程明山已助她运行了一小周天、发现那姑娘运行的真气,已经通行无阻,气血和平,这就缓缓收回右掌,说道:“现在你可以自己运气了,但还须‮坐静‬片刻,方可停止。”

 那姑娘正在运气,自然不好开口。

 程明山站起身,走出数丈之外,从地上拾起姑娘被恶宾萧道成震飞出去的那柄短剑,但觉剑身银光呑吐,分明是一柄斩金削铁的好剑,这就把短剑和那张人皮面具一起放到她身边,自己就在她不远处倚着树身坐下。

 那小乌看到程明山已经不打坐了,就摇着尾巴过来。

 程明山闲着无聊,就逗着小乌玩耍。

 不多一回,那姑娘运功完毕,一张鹅蛋脸上,也已呈现出舂花般娇,睁开眼来笑道:“程相公,小乌和你玩了,它…”

 她忽然发现身边放着自己的短剑和一张面具,不觉面色微变,哼道:“程相公,是你揭下我面具的么?”

 “这真是红萝卜上在蜡烛帐上冤枉了好人。”

 程明山笑着耸耸肩道:“在下怎么会知道你戴了面具?就算你戴了面具,在下又何必把它揭下来?”

 那姑娘道:“那是什么人把我揭下来的?”

 “没有人。”

 程明山含笑指指小乌道:“是它从你脸上把面具下来的。”

 那姑娘气道:“小乌,你真该死!”

 小乌摇着尾巴正待朝她跑去,听到主人的斥骂,立即垂下两耳,伏在地上,作出害怕之状。

 程明山笑道:“姑娘不用责骂它了,小乌也许是番好心,方才它看你昏不醒,才去你脸颊的,你为什么要装成中年妇人骗我呢?”

 那姑娘脸上一红,说道:“我又不是存心骗你的,我娘说,行走江湖,最好不要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身上经常带着两张面具,那晚,如果没遇上你,我也可以充得过去了。”

 程明山道:“那么姑娘后来总应该告诉我了,也好教我少叫你几声大婶了。”

 那姑娘噗哧笑道:“叫我大婶,也是你自己叫的,我不是说不敢当么?再说,那时我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程明山看着她,含笑问道:“你倒说说看,在下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姑娘脸上一红,说道:“你坏死了!”

 程明山道:“在下那里坏了?”

 那姑娘道:“你一直看着人家,就不是好人。”

 程明山道:“你如果不看着我,怎么会知道我一直看着你呢?”

 那姑娘忽然别过头去,说道:“我不理你啦!”

 程明山道:“姑娘要不理在下,自无不可,只是这样就不理我,未免太不公平了。”

 那姑娘回过头来,问道:“那里不公平了?”

 程明山道:“你已经知道我叫程明山了,我却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如果姑娘不理我了,在下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你是谁了,你说这是不是不公平吗?”

 那姑娘脸一红,披披嘴道:“原来你想知道我叫甚么名字、哼!你不又好好的问我,想这样套我,我偏不告诉你。”

 程明山道:“在下不是好好的问过你么,你也没有说呀!”

 他确曾问过中年妇人。

 那姑娘道:“你几时问过?”

 “你忘记了那就算了。”

 程明山道:“姑娘既然不肯说,在下问也白问的了。”

 那姑娘用手指拨弄着她秀发,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我就是告诉你,也不知道以后你还会不会记得?”

 程明山忙道:“在下记最好了,听过一次,就会牢记在心,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姑娘脸上不噤一红、心里却十分喜欢,这是他说的,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她一颗头缓缓垂下去,幽幽的道:“我叫玉兰。”

 程明山道:“原来是玉兰姑娘,其实你就是不告诉我,我想也想得到。”

 玉兰奇道:“你怎么会想得到呢?”

 程明山看着她道:“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又有兰花般的香气,这玉兰两个字,不是就在其中了么?”

 玉兰姑娘被他说得満脸晕红,嗔道:“你…坏…”

 她隔了一回,又道:“我告诉你名字,你可不许随便告诉人家,我从没跟人说过。”

 程明山道:“姑娘的意思,只许在下放在心里了?”

 玉兰口中“嗯”了一声,心里觉得甜甜的,但脸上却有‮涩羞‬之容,低低的问道:“你已经知道我姓司空了。”

 程明山点点头道:“在下知道。”

 司空玉兰道:“那你以后叫我司空姑娘好了,名字可不能叫。”

 程明山道:“那你呢,你叫我什么呢?”

 司空玉兰嫣然一笑道:“我自然也不叫你名字,我不是一直都叫你程相公么?”

 程明山心里觉得好笑,相公,姑娘,这不成了鼓词上的称呼了?他心里想着,脸上也不觉有了笑容。

 司空玉兰望着他,问道:“你笑什么呢?”

 程明山道:“没有呀!”

 司空玉兰飞红着脸,说道:“你一定在笑我了,快说出来,你笑我什么?”

 程明山道:“真的没有,在下是想起那两个人,刚才狼狈逃走的情形,觉得可笑!”

 “哦!对了!”

 司空玉兰眨着眼睛,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样把他们打败的?”

 程明山把刚才动手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司空玉兰睁大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望着程明山,问道:“那天你说,你是路过灵山,听了两个黑衣汉子的话,才跟他们上去的,那么你本来是到那里的呢?”

 程明山心中一动,暗想:“我如果直接说出来求取解药来的,可能会引起她的误解,认为我明知她的来历,有意利用她了,倒不如让她自己说出好。”

 想到这里,就微微一笑道:“在下是到唠山去的。”

 司空玉兰问道:“程相公去崂山做甚么?”

 程明山笑道:“在下是去找一位异人的。”

 “异人?”司空玉兰对这句话,大感‮趣兴‬,问道:“你去找怎样一个异人呢?”

 “我也不知道。”

 程明山道:“到了崂山,再去找当地的人打听?”

 司空玉兰道:“你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吗?”

 程明山道:“听说唠山有一位道人,专治疑难杂症,到了崂山脚下,一问便知。”

 司空玉兰问道:“你是找他治病来的?”

 程明山点点头,说道:“是的。”

 他没多说,就是要让她问下去。

 司空玉兰果然问道:“是你什么人得了病呢?”

 程明山道:“很多人。”

 “很多人?”

 司空玉兰越听越奇,说道:“很多人得了病,那是什么病呢?”

 “不知道。”程明山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病症,群医束手,所以只好上唠山找那位专治疑难杂症的道人来了。”

 “哦!”司空玉兰偏着头,问道:“那是怎么样的病症呢?”

 程明山就要她问造句话,说道:“其实那也不是甚么病症,只是昏睡不醒,许多天了,一直不饮不食,如果说他们是病,那只是昏昏的睡着,没有什么大病,如果说他们不是病,怎么一直没醒过来?请了几个有名的大夫,都说不出所以然来,连药方都不肯开,就走了。”

 司空玉兰“哦”了一声,笑道:“这么说,你真是找对人了!”

 程明山心中一动,忙道:“你认识那位道长?”

 “没名没姓,我怎么会认识?”

 司空玉兰道:“不过你陪我上灵山岛去,我保证你又可以取到灵药。”

 程明山问道:“灵山岛上真有治得好昏睡的药草吗?”

 司空玉兰朝他笑了笑说道:“你几个朋友得昏睡症,叫做‘冬眠’,像蛇虫一入冬天,就居不出,不食不动一样。”

 程明山道:“那是吃了什么毒药呢?”

 “不是毒药,那叫做‘冬眠散’!”

 司空玉兰道:“我爹有一种解药,专治‘冬眠’的,你随我到岛上去,我会跟爹去要的。”

 程明山故做不信的道:“令尊会治病吗?”

 “人家还会骗你不成?”

 司空玉兰又道:“我爹不是大夫,自然不会治病,但‘冬眠散’是我爹师门传下来的药,自然也有解药了。”

 程明山听得心里暗喜,说道:“姑娘此话当真?”

 司空玉兰嗔道:“你这人…”

 她忽然口气一顿,说道:“你反正答应护送我回岛上去的,到时我给你的解药,你拿去让朋友服了,就会知道,现在我说破嘴,你也不会相信的了。”

 程明山道:“姑娘的话,在下自然相信的了。”

 司空玉兰听他说相信自己,登时心里大为高兴,含笑道:“我伤势已经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程明山点点头,伸手招了招,叫道:“小乌,快来,我们要走了。”

 小乌果然一下跳了上来,程明山抱起小乌,司空玉兰也依然戴上面具,两人继续上路。

 程明山因她伤势初愈,赶到塔埠头,就找了一间小客店休息,第二天又相偕赶路,傍晚时分,才到了灵山卫。

 这里是沿海的一个大镇集,司空玉兰领着他走到大街上的一家较大的酒楼,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然后朝程明山娇笑道:“程相公,累你陪着我走了三天路,也救了我的命…”

 程明山没待她说下去,就截着道:“姑娘莫要说什么救命的话,这样说,岂不见外了?”

 司空玉兰戴着面具,她脸上微微一热,心里甚是受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点头道:“你听我说下去呢!我是说,你为了我走了三天路,今晚应该由我请客,你不许跟我抢着会帐。”

 程明山点头道:“好吧。”

 “我话还没说完呢!”

 司空玉兰又道:“从现在起,都由我来安排,不用你心了。”

 程明山道:“好吧!”

 司空玉兰朝他一笑,才招来了堂倌,站起身,低低的说了几句,堂倌领命而去。

 程明山问道:“姑娘和他说什么呢?”

 司空玉兰笑道:“我们说好了,不许你多问嘛,你怎么又问了?”

 程明山道:“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不多回,堂倌陆续送上菜来,另外还有一小壶酒。

 司空玉兰一把接过酒壶,替程明山和自己面前斟満了酒,然后举起酒杯,说道:“程相公,我不会喝酒,只能喝这一杯,我先敬你。”

 说完一口把酒喝干了。

 程明山道:“应该在下…”

 司空玉兰道:“这一杯是我敬你的,我只有一杯的量,你不该再敬我了。”

 程明山和她对喝了一杯,连连点头道:“好,好。”

 司空玉兰手中拿着酒壶,又替他在杯中斟満了酒,说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喝了,来,先吃些菜。”

 程明山道:“怎好教姑娘给我斟酒呢?”

 司空玉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从现在起,什么都不用你管,现在你只要喝酒吃菜就好了。”

 “好,好。”程明山拿起酒杯说道:“那么这一杯是我敬你的。”

 司空玉兰伸手一拦道:“我说过不许你再敬我吗?”

 “你说过。”程明山道:“在下敬你,是因为你敬了在下,礼貌上的回敬,也表示在下对姑娘的敬意,你只有一杯量,不用喝酒,在下干了就好。”

 说完果然把一杯酒干了。

 司空玉兰娇笑道:“你既然敬我,我自然也要干了。”

 急忙在自己杯中斟満了一杯,也一口喝了。

 程明山不及阻拦,说道:“你不会喝酒,为什么还要喝呢?”

 司空玉兰看他这般关心自己,心里一甜说道:“谁要你敬我的?”

 程明山道:“好了,现在姑娘可以把酒壶给在下了。”

 “不!”司空玉兰眼中情意脉脉的道:“你只顾喝酒,我闲着没事做,就给你斟酒,这有什么不好?”

 程明山拗不过她,只得由她拿着酒壶,给自己斟酒,心中暗道:“可惜她戴着面具,不然有一个如花似玉的人给自己斟酒,岂不正是秀可餐?”

 司空玉兰看他一直看着自己出神,不觉轻啐道:“你这样看人家则甚,还不快些吃菜?”

 程明山被她说得脸上一红,就夹了一筷菜,低着头吃了。

 这一壶酒,只有半斤,但菜肴却十分丰盛,一盘盘的送上来,都是海鲜,厨师手艺做得非常好,有许多菜,程明山根本叫不出名称来。

 司空玉兰替他斟酒,要他慢慢的喝,多吃菜,程明山果然都听她的。

 一回功夫,已把半斤酒喝完,菜也吃得很,堂倌撒去酒菜,又沏了两盏香茗送上。

 司空玉兰望着程明山娇声道:“程相公请用茶。”程明山喝了半斤酒,一张俊脸,已经通红,朝她含笑道:“姑娘好像把我当作客人一般。”

 司空玉兰低低的道:“程相公本来是我的客人咯!”

 说到这里,不知怎的想到古人有一句“相敬如宾”的话来,一时不由大羞,连全身都觉得有些热烘烘起来,急忙移开眼去,捧起茶盏,低头轻轻喝着。

 两人沉默有顷,程明山抬目道:“时间不早,我们该去找家客店落脚才是。”

 司空玉兰嗤嗤的笑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今晚的事,不用你心么?你又问了。”

 程明山道:“好,我不问就是了。”

 司空玉兰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喝茶。

 程明山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她没有说话,他也只好不问。

 这样又过了一回,只见那堂倌匆匆走来,朝司空玉兰垂着手道:“姑娘,船已备妥,可以上船了。”

 司空玉兰点点头,站起道:“程相公,走,我们到埠头去。”

 伸手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堂倌。

 堂倌不敢伸手去接,连连躬着身道:“小的给姑娘办事,是应该的,姑娘…”

 “拿去。”司空玉兰道:“这是我赏你的,你只管拿了。”

 那堂倌连声应“是”双手接过,又连连称谢不止。

 两人站起身,程明山也没见她去会帐。

 堂倌早已抢在前面道:“小的给姑娘领路。”

 两人跟着他出了酒楼,一路往海边走去。

 程明山忍不住问道:“司空姑娘不去会帐么?”

 司空玉兰轻笑道:“我没会帐,那不成了白吃么?店里肯让我们离开?”

 程明山看她神情,心中暗道:“是了,这家酒楼,一定是灵山岛开的了。”

 司空玉兰回头笑道:“告诉你吧,这酒楼掌柜的是我大师兄,我吃了东西,还用得着付帐么?”

 堂倌一直把两人领到海边一处埠头上,才指着一艘两桅的木船说道:“姑娘请上船了。”

 这时从船上走出一个中年船家,急步上岸,朝司空玉兰垂着手道:“小的见过姑娘。”

 司空玉兰回身拾着手道:“程相公请上船啦!”

 程明山看那木船共有上下两层,相当宽阔,他随着司空玉兰走上跳板,‮入进‬中舱。

 中年船家就指挥着水手撒去跳板,几个水手用木篙撑离了岸,又升起一道风帆,船就缓缓的朝港外驶去。

 中舱,地方相当宽敞,舱板也擦得很干净:中间放着一张矮几,几上沏好了一壶香茗,瓷盘中放了两个精致的茶盅,另外还有一盘瓜子和一盘藌饯,一只银烛台上,点着一支儿臂的红烛,烛光荧荧,把这间中舱照得十分明亮。

 司空玉兰含笑道:“程相公,你请坐下来呀!”

 程明山依言席地坐下,也放下了小乌。

 司空玉兰从脸颊上轻轻揭下了面具,收入怀中,就傍着他身边坐下,一手拿起茶壶,斟了两盅茶,朝他甜甜一笑,说道:“程相公请用茶,今晚我们就在舱里待一个晚上,等子时以后,风就会大得多,你如果倦了,就不妨躺下来休息。”

 程明山但觉灯光之下,她娇如花的脸上,像美玉一般,散发出柔和的青舂的光芒,不觉看的一呆,暗道:“阮姐姐美得清柔,凤妹(荆一凤)美得温婉,另外还有林秀宜,美得几分娇矜,这位姑娘年纪比他们小,因此也带着几分娇憨,女孩子几分娇憨之气,看来是最逗人的了。”

 司空玉兰却不知他正在想着其他三个姑娘,她看他目光一直望着自己,不觉娇羞的道:“你一直看我干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程明山含笑道:“姑娘脸上比花还美呢!”

 司空玉兰听得大羞,晕红双颊,心里却很喜欢他这么称赞自己,但还是披披嘴道:“我丑死啦!”

 程明山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姑娘如果丑陋,那天下就没有美貌的人了。”

 司空玉兰被他捉住了手,一张粉脸得像大红缎子一般,心头小鹿也跳得好猛,但却没有缩回手去,只是让他握着,低垂着头,连眼都不敢抬起来看他。

 程明山右手握住了他的柔夷,左手忍不住又轻轻覆她在手背上,她依然没有挣动。

 过了好一回,才幽幽的道:“程大哥,你说的是真心话么?”

 她忽然改口叫他“程大哥”了。

 程明山被她问得一怔,说道:“我说了什么话?”

 司空玉兰忽然抬起头来,哼道:“原来你是骗我的。”

 她这一抬头,迅快把玉手菗了回去。

 程明山愕然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司空玉兰披披嘴道:“你说过什么话,你都忘了?”

 “我…”程明山奇道:“我说了什么话,使你生气了呢?”

 司空玉兰道:“你方才…方才说我很…美,原来…原来只是逗着我玩的,我本来就生得很丑咯!”

 “哦!”程明山笑道:“我当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你真的生得很美,我怎么会骗你呢?”

 他又去捉她的手。

 司空玉兰把两只手蔵到了背后,说道:“我不相信,因为你方才只是信口说说的,所以我再问你,你就答不出来了。”

 程明山道:“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只当你问我甚么?所以给你问楞住了,如果说你美,是骗你的,你不会拿镜子照照自己,难道天底下还有比你更美的姑娘么?程大哥还会骗你么?”

 司空玉兰听他叫出“程大哥”来,心里又羞又喜,红着脸道:“谁叫你程大哥了?”

 程明山道:“叫我程大哥的人,自然是我小妹了。”

 司空玉兰腼腆的道:“谁是你小妹了?”

 程明山看她娇羞模样,心里不噤一,低低的道:“刚才明明有人叫我程大哥,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司空玉兰伸手朝他打去,急道:“你坏透了,我不来啦!”

 程明山趁机捉住了她的手,笑道:“方才你把手蔵到背后去,现在又给我捉住了。”

 他低下头去,轻轻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司空玉兰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躯娇‬轻轻颤动了一下,羞不可仰,急急缩手,又缩不回去,口中“嗯”道:“你…快放开。”

 程明山含笑道:“小妹子,你好像很害怕,程大哥又不是老虎,会把你吃了么?”

 他松开了手。

 司空玉兰急忙菗出手去,看了他一眼,咭的笑道:“我才不怕呢!”

 程明山取起茶碗,喝了一口,大笑道:“原来你也很坏,快叫我一声程大哥。”

 司空玉兰道:“你才坏,我才不叫你呢;”程明山道:“你不肯叫,我要再捉住你的手吻了!”

 “好嘛!”司空玉兰脸上又是一红,急忙把手又蔵了起来,说道:“我叫你程大哥就是了。”

 程明山看得大乐,说道:“再叫一声。”

 司空玉兰含羞瞟了他一眼,果然又低低的叫了声:“程大哥。”

 程明山问道:“你叫我程大哥,那我叫你甚么呢?”

 “随便。”司空玉兰道:“你…就叫我小妹好啦!”

 她用两个指头取起一枚杏脯,放入口中,一面回眼道:“程大哥,你也来吃一些吧,等一会,就要收起来了。”

 程明山道:“为什么?”

 司空玉兰道:“待会到了外洋,风就会大了,不收起来,岂不都摔翻了?”

 程明山取起茶盏,喝了一口,突然地隐隐闻到了茶水中似有异味,这种异味只有初次入口之时才感觉得出来,要待再仔细辨认,却又没有了。

 但仅此一点,程明山已经警觉不对,他没有出声来,悄悄从怀中取出一个姆指大的瓷瓶,背着烛光,倾出两粒药丸,自己迅速把一粒含入口中,一面把另一粒药丸暗暗递到司空玉兰手中以“传音入密”说道:“小妹子,你别作声,快把这颗药丸含在口中。”

 司空玉兰不知他给自己的是什么药丸,心中有些迟疑…

 程明山又传以“传音入密”说道:“有人在茶水中做了手脚,今晚只怕会有变故。”

 司空玉兰不会“传音入密”只是暗暗点了下头,迅快把手中药丸纳入口中。

 程明山含笑道:“小妹子,船上这茶叶不错啊!”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一面朝司空玉兰以“传音入密”说道:“你也要多喝几口,才不会使人生疑。”

 司空玉兰道:“这是我们岛上种的茶叶,入口清香,我们都叫它灵山茶。”

 她因口中含了药丸,就依言取起茶壶,倒了一壶,慢慢的喝着,一面磕着瓜子说道:“程大哥,你吃瓜子呀!”

 程明山也嗑着瓜子,把一盅茶都喝了,然后又“传音入密”说道:“现在你要装出头昏模样,然后躺下来,有人进来,切不可睁眼,一切听我的话行事。”

 司空玉兰觉得新鲜,果然一手扶着头,口中说道:“程大哥,我头好晕。”

 程明山含笑道:“你大概疲乏了,躺一回就好。”

 “嗯!”司空玉兰装作得真像,口中刚“嗯”了一声,一个人已经软软的往舱板上侧身躺了下去。

 程明山伸手取起茶壶,又倒了一盅,举盅待喝,急忙打了一个呵欠,也渐生困意,刚放下茶盅,身子一歪,朝地上躺了下去。

 舱中静悄悄没有声音!但也一直没有人进来。

 司空玉兰等得渐感不耐,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程明山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小妹子,切莫再动,可能有人正在暗中窥伺,你要多忍耐些!”

 小乌看到两人躺在地上,摇着尾巴,在两人身上东闻西闻了一阵,只当两人睡着了,也就蜷伏着身子,在两人身旁睡了下来!但它刚睡下去,忽然一跃而起,对着舱门,汪汪的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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