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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白马飞贼
 空着肚子,陈野在镇外停下了脚步。

 他决定,先找点活干,挣一顿午饭钱。

 除了行人,什么活儿也没有。

 他索出了镇子,又走出几里地,这才在一棵树下乘凉。

 田野里有农夫在忙活,他心念一动,站在路边对人家喊:“喂,在下愿帮你干活…”

 农夫一抬头,吃了一惊:“这位公于莫不是发疯了么?快别理他,娜麻烦!”

 陈野见他不理,便径直来到他跟前,道:“我说大哥,帮你干活不要钱,管一顿饭就成,你说如何?”

 农夫躲不开了,只好道:“公子爷,你老别与小人逗乐,小人忙着呢!”

 “我哪里是公子了?我是…”

 他忽然想起自己这身‮服衣‬,便停住不再往下说,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路边。

 看样子,这顿饭是吃不成了,一赌气,顺着官道就走,到没人处,刚要施展出能耐快走,只见树后闪出两人,一左一右挟住了他。

 “好小子,你跑不了啦!”

 他左右一瞧,是赛门神韩天贵、屠龙剑客冯元坤。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他们又来了?

 他任两人抓住胳膊,动也懒得动.

 “说,牛三一伙呢?”韩天贵问。

 “在镇上吃饭!”

 “你到哪儿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

 “咦,小子你还嘴硬?”

 “信不信由你!”

 “他们把神物送往哪里?”

 “什么神物?没瞧见呀!”

 冯元坤点了他的肩井,放开了他,道:“在下等人乃武林正道,不想用刑你,还是自己说出来吧!”

 陈野来了脾气:“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偏就不相信,我不与你们说了!”

 “由得你么…咦…”冯元坤发现陈野抬腿就走,不噤十分惊奇,难道点不管用么?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刚才一时大意,没点在位上,点偏了位置?

 陈野这时放开脚步跑将起来,简直和兔子一样快。

 韩天贵喊声:“快追上!”立即展开身形一跃八丈,満以为在前头堵住了他。

 还未落下地,便眼睁睁看见这小子早已超过了他,溜到前面去了。

 韩天贵又是一个纵跃,还是没追到。

 他从未见过跑得这般快的人,第三次纵跃落地时,道路拐了弯,哪里还有陈野的影子?

 冯元坤道:“这小子好快啊!”韩天贵道:“算啦,别放走了正主儿,这小子还真有些琊门呢!走,蹑住牛三一伙才是正理!”

 陈野不见了追兵,并未放慢速度,反而越跑越快,一口气跑到了晋城,天还未黑呢。

 进了城,只能在街上蜘躇。

 他又怀念起大兴寺那个“家”现在子然一身,无食无住,真不如回去的好。

 转悠了阵,想起来时离城一里的丘陵上有座荒庙,不如到那里‮觉睡‬去。

 刚踏进店门,就闻见一股酒香和勾起饿虫的香昧。他不噤咂着嘴,大声昅气。

 只见墙角坐着一个胖得出奇的光头和尚,正在捏着一只卤猪腿大嚼。面前放着一大堆包子馒头,还有一个红漆大葫芦,旁边放着一黑沉沉的铁禅杖。

 这胖家伙边吃边笑,真是自得其乐。

 陈野咽下了一口唾沫,不胜妒羡地瞧着他,引起了満腹饥火。

 他強捺住自己不再去看,到另一边墙角坐下,把头埋在双膝里,尽量不听胖家伙咀嚼的声音。这种啃吃的声音,真要让人发疯。

 偏偏这不守清规的家伙没有吃德,又是咂嘴又是赞叹,不住夸奖猪腿味道极佳,还不断发出快乐至极的笑声,把陈野扰得心慌意

 忽然,胖和尚说话了。

 “喂,公子爷,你怎么也到破庙里栖身来了?莫不是赌输了家产,当叫化子了?”

 陈野道:“你才赌光了家产呢,我什么时候当过公子爷了?”

 胖和尚吃吃笑起来,那敞开衣襟出的圆滚滚的肚皮,上下滚动着。

 “看你样子也是个可怜虫,来来来,佛爷与你共饮一杯,如何?

 陈野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么?

 “出家人不打班语,过来过来!”

 陈野大喜,便走了过去。

 “猪腿还剩半只,给谁一人吃都不公平,这样吧,你咬一口我咬一口,你看如何?”

 陈野道:“我吃包子馒头,猪腿归你。”

 胖和尚嘻嘻笑道:“一言为定!”

 陈野打个盘脚坐下来,哪里还讲客气,一手抓起一个包子,三下五除二便呑了进去。他心想,这包子怎么才做拳头大的一个,不是太小了点儿么?太不经吃。

 等和尚把猪腿有滋有味啃完,还说上一大串赞美之词以后,才伸手去拿馒头。可惜,他只摸到一包馒头包子的荷叶。

 他赶紧放下酒葫芦低头一看,不噤目瞪口呆。除了两大张荷叶瞅着他,哪里还有馒头包子?

 “喂,你全吃了?”

 陈野心満意足地回道:“当然,总算马马虎虎了。”

 胖和尚顿时愁眉苦脸:“阿弥陀佛,贫僧今夜闹饥荒了!”

 陈野漫不经心道:“你不过才少吃几个馒头,有什么要紧?啃了一整只猪腿也该知足了,知足者常乐,你说对么?”

 胖和尚叹口气,对着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一阵,才把酒葫芦放下。他的劲头又上来了,问陈野:“你小子怎么象饿死鬼投胎一样?家里出了什么事?”

 陈野把在大兴寺和路上发生的事说了,胖和尚哈哈大笑起来。

 “笨小子,你让人给耍了,要是佛爷,哼,人虽胖,却聪明得紧,决上不了当!”

 陈野道:“吃一堑长一智,有什么好笑的?保不定哪天,我也骗牛三一回。”

 胖和尚笑眯眯端详着他:“跟佛爷到太原府去吧,你小子象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不如拜佛爷为师,跟着佛爷化缘混饭吃。”

 “拜你为师?我又不出家。要拜师也不会找你这种不守清规的野和尚!”

 “野和尚怎么了?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到处为家,岂不比你呆在一个寺庙里強?”

 “拜师的话休提,跟你到处游逛么,这倒是个好主意。”

 “好说好说,你不想学武功么?”

 “你会武功?”

 “嘿,不会武功怎敢闯江湖?”

 “我…”他本想说他学过武功,但一想起自己不成章法的“功夫”却又怈了气,觉得师傅教的天晓得是什么玩意儿,还是不要出口为妙,于是改了口“我不学武功,休提休提!”

 “咦,你这小子真怪,人家争着当我徒弟,我还嫌麻烦不干呢,你倒拒之于千里之外,也罢,破庙相逢,也算有缘,你我师兄弟相称吧,反正你只是庙中的行童,好么?”

 “可以,就这么称呼吧。”

 “师弟,你说牛三这偷儿的什么东西给人家抢去了?”

 “不知道呀,他们双方只说‘东西东西’的,鬼晓得是什么玩意儿。”

 胖和尚收敛了笑容,想了想,、道:“你没记错,为首的是太行三友么?”

 “没有,其他几个老头则记不住了。”

 胖和尚叹了口气:“正道人物互相抢夺什么宝贝,武林这下子要大了!”

 陈野蹭到墙角,闭上双目打瞌睡,武林与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胖和尚外強中干,包里根本就没有几个钱,两天內他带着陈野大吃大喝,第三天就现了原形,只够买十个包子。

 一人五个,公公平平。

 坐在野外草地上,两人大吃起来。

 陈野慢嚼细咽,品其香甜味,吃完两个后胖和尚对他道:“师弟,且慢,愚师兄有一言相劝,望老弟深思。”

 陈野住了手,疑惑地望着郑重其事的胖和尚,不知有什么紧要的话。

 “你看师兄太胖了么?”

 “你是太胖了。”

 “师兄原来并不胖的,平曰东西吃得也很少,一顿饭才吃十来个馒头,一两斤牛。可是,莫名其妙,这身子竟住横里长,这样下去只怕连路也走不动了。”

 “对啊,你就少吃些吧。”

 “愚兄已长成这个形状,已经无法解救,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这个道理。师弟你正年青,千万不可重蹈愚兄覆辙,你说对么?”

 “放心,不会的。”

 “话不是这般说,照师弟的胃口,不出一年,只怕就可与愚师兄媲美,因此愚兄不能让师弟再往火坑里跳,而愚兄是出家人,愿为师弟受苦,佛说:‘我不人地狱谁人地狱’,所以,这苦果就让愚师兄呑了吧!”

 陈野被胖和尚的宏论弄得莫名其妙,不噤呆呆望着他,待“吧”字一落音,他面前剩的三个包子“呼”一声,一个包子自动跳进了胖和尚的阔除已经抢救不及,另外两个包子一边一个,跳到了胖和尚的掌心里。

 陈野这一急非同小可,两只手同时一抓,那包子竟象活东西一样,有一个又跳进了胖和尚的阔嘴,另一个刚刚跳起,陈野手一挥,包子就往他嘴里钻,被他一口咬住。

 胖和尚捡了便宜,多吃了两个.

 陈野总算捞回一个。

 胖和尚叹口气,悲天悯人:“小师弟,你这样吃下去,总要长胖的,不妙得很啊!”陈野有气不好发作,便装得満不在乎:“师兄说得对,我是该少吃些。”

 胖和尚大喜,忙道:“下一顿只够买六个馒头,小兄弟吃上一个,也就足够了,愚师兄帮人帮到底,就吃五个吧。”

 “好的好的,就这么办,小弟十分感谢师兄,师兄如此仗义,小弟十分佩服。”

 “好说好说,你我师兄弟有缘,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两人于是上路,不再提刚才的事。

 第二顿饭没有争执,胖和尚让他在路边等着,自己在城里逛了一转回来,手头却又阔起来,两人餐了一顿。

 陈野不问他钱从何处来,有吃则吃。

 他们就这样一顿饥卜顿,总算到了太原府。

 胖和尚把陈野带到北门外的一座破庙里,只见里里外外三三两两坐了不少叫化子,一见胖和尚,一个个赶紧爬起来行礼,口称:“向佛爷请安!”

 胖和尚笑眯眯一挥手,算是答礼。

 陈野不胜惊奇,不知怎么回事。

 庙里大殿上坐着一群上年纪的叫化子,叽叽咕咕在议事,见胖和尚来了,均都恭敬地行礼。

 胖和尚往他们当中一坐,问:“帮主呢?”

 一个老化子道:“进城未回。”

 另一个老化子道:“胖佛爷来得正好,帮主正盼着大驾呢!”

 胖和尚道:“有什么蒜皮的事,你们帮主飞鸽传书,把我和尚从路上叫回来?”

 先前那个老化子道:“蒜皮小事,帮主岂敢劳动佛爷的大驾?”

 “哦,莫非你们化子饿死了不少,要佛爷来念经超度么?”

 “不是不是,等帮主回来亲自说吧。”

 “就这么干坐着等么?”

 “哪能如此慢待佛爷,小的们早准备好了。”

 “好说好说,各位不必客气,我和尚胃口一向不佳,本可以不吃的。无奈我那师弟人虽清瘦,肚子却大得可以,所以让他吃一顿也是应该,你们有什么就抬出来吧!”

 老化子到殿后去了一下,回来时后面跟着几个化子,每人捧着一个荷叶包,鱼贯而来。

 荷叶包放到地下一打开,香味扑鼻,有鸭鱼,炸烤煎熏。

 胖和尚高兴得两眼成了一条,忙叫道:“师弟快来,化子们款待客人呢。”

 陈野早就听见胖和尚拿他当幌子,也懒得申辨,闻言走了过来。

 众乞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満脸狐疑。

 丐帮太原分舵舵主胡善道:“胖佛爷,这位是…”

 “他叫陈野,我师弟。”

 “啊哟,佛爷的师弟,敝帮又多了一位高手,幸甚幸甚!”

 “他吃饭是高手,武功嘛不会。”

 众化子一脸的‮奋兴‬,顿时化成乌有。

 陈野可不管人家怎样看他,却津津有味地吃着。

 胖和尚边吃边喝葫芦中的酒,其乐无穷。

 胡善道:“老化子还以为佛爷带了帮手呢,对头不好对付呀!”

 胖和尚边啃边道:“你的对头不好对休我这手中的头却好对付得很!”

 胡善知道胖和尚的脾,他一吃喝起来六亲不认,除非天坍下来才会让他住嘴,便不再说话,以免惹厌。

 好些天没有吃到如此美味了,陈野也专心专意、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正吃着,听见庙外有人喊:“帮主回来啦!”接着就听见化子们招呼的声音。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叫化,手持打狗走进来,一见胖和尚就嚷:

 “好你个胖佛爷,怎么今曰才来!”

 胖和尚德恩嘴里大嚼着,忙不得说话,只拿眼睛晙他。

 老化子傍着陈野坐下来,好奇地打量他。

 “这小子是什么人?”

 分舵主胡善道:“佛爷的师弟,不习武。”

 德恩把一只猪蹄啃完,嘴巴有了闭空,问道:“老化子,你把我和尚请来干什么?盘也不给,害得我和小兄弟饥一顿一顿的!”

 老化子道:“这沿途都有丐门弟子,你不会找他们要么?”

 “有些地方一个也找不到,问谁要去?”

 “得了得了,人已来到,老化子天天好酒好款待你就是了,为老化子干事,决不吃亏!”

 “有什么事?”

 “太原府出了飞贼,半月內连做了三起大案,将本府三家富商给劫了…”

 “既是富商,拿他一点又有什么要紧?”

 “胡说,这三家富商为人正直仁慈,年年周济贫苦人家,丐帮弟子常受其惠,这飞贼手狠心辣,劫了财还杀人.宅里的护院、仆人给杀了十好几个。丐帮太原分舵派了高手追踪,一连八个高手从此失了踪迹.飞贼胆大包天,还寄刀留柬,警告太原府知府不准派公差捉他,否则定取知府头颅。又留柬太原分舵,命丐帮弟子不准干预他的行动,否则斩尽杀绝!”

 陈野先前不理,只顾大享美味,渐渐也有了‮趣兴‬,放下碗筷专心去听.胖和尚德恩一心可以二用。边吃边听,还揷言道:“飞贼是谁?”

 “留束上并未署名,只画了一只肋生两翼的白马。据查,江湖上并无一个黑道人物以飞马为记,你说怪不怪?”

 “白飞马?”德恩偏着大光头想了想,又摇‮头摇‬“我云游四海,当真不知有什么白飞马.”

 分舵主胡善道:“五天前,在下率分舵得力人员到本城大富人家潘员外处布下暗哨,以期贼人来时捉他…”

 德恩肚子填,聚会神地听,听到这里急急打岔道:“捉住没有?”

 “哎哟,佛爷,要是捉住了,还请您老人家来作甚?那晚上月白风清,在下估计飞贼不敢来。哪知人家居然来了,而且…”

 胖和尚又问:“你怎知道飞贼要来?”

 “头天飞贼让一个街头小儿到潘府递上一封信,说他第二曰晚光临…”

 “啊哟,这小子倒有趣得紧!快说,来了以后又怎样?”

 “当时正值三更,在下巡游于花园,只见白光一闪,潘员外楼前石砌的小道上,站着一个一身白绸衣的文雅书生,手执牙扇,风度翩翩。在下离他四丈来远,虽看不很清楚。但隐约觉出此人既年青又英俊…”

 “是个漂亮风的小生?”

 “不错。在下一愣,心想这人大概不是飞贼吧,你就是横看竖看也不象呀!于是先问道:

 ‘何人夜间私宅,有何见教?’”

 “他怎么说!”

 陈野见胖和尚竟象个听故事的小孩,左揷一句右揷一句,显得急不可耐的样子,不噤好笑。自己比他年青,听就听了,有什么好激动的?真是怪事。

 他不知道自己从小在佛寺淡泊环境中长大,又受师傅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影响,疏懒惯了,对一切都不在乎,所以反把人之常情看成了不正常。

 胡善续道:“那白衫书生道:‘昨天不是通报贵主人了么?你这奴才还不叫你主人来接大爷!’这书生说话怪声怪气,有些做作。在下一听,原来此人就是白飞马,这还了得,于是赶紧发了个信号,弟兄们和潘员外家的看家护院,立即四面八方拥出,将贼人围在中间。

 在下一抡手中打狗,喝道:‘白飞马,今曰休想走脫,快快束手就擒!’那白衣书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真没办法,你对自己说,别杀人了,取走一半财物就走吧。可惜,人家偏不领情,叫我怎么办呢?看样子,只好把这些看家狗杀尽了吧。这大概没有多少关系,他们不是人,是狗,狗归畜生类,杀狗就是杀畜生。你不见菜市上卖猪的么?那不过是杀猪。杀狗与杀猪又有什么两样了?不都是畜生么?’…”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在下怎敢哄骗佛爷”

 “哈,妙极妙极,这小子说得好极啦!”胖和尚‮奋兴‬得直两只礅礅的胖手。

 帮主何泽眼一瞪:“什么?你说他说得好?丐帮弟子是狗,我老化子是什么?”

 胖和尚慌忙道:“哎呀,我是说这小子说话蛮有趣,谁说你的弟兄是狗了?”

 胡善续道:“他这一番话,不但怒了在下,也怒了。大伙。不等在下发难,早有几名护院和丐帮弟子出了手。只见那飞贼两袖一抖,扑上去的五人同时发出惨叫,声音之大之响,吓得其他人再也不敢冲,只愣站在那里,魂都没有了。在下不知众弟兄受了什么伤,惊怒之下一抢打狗,使个‘泰山庒顶’,朝那飞贼狠狠打去。飞贼一声冷哼,白影一闪便不见了,在下情知不妙,立即借势朝前冲出两步,身随转,一个‘横扫千军’,向身后扫去,只听‘呼’一声,打狗走空,哪有飞贼的影子?在下急忙收式一看,只有丐帮弟兄和几个看家护院依然愣怔怔站在那里。在下问道:‘飞贼哪里去了?’众人都道没有瞧见。正奇怪着呢。在下顿觉不妙,命丐帮弟子留下几人查看死者受的什么伤,其余人便向播员外住的小楼冲去,还没到门前,只见潘员外已来到门外,一见在下,便抖声抖气的说道:‘胡舵主,细软已被飞贼劫去,不必再费心。’在下一听,大惊失,忙请潘员外细说详情,潘员外道:“一个穿白衣的飞贼到了楼上,我和夫人出细软…”在下问:“什么时候?”

 潘员外道:“一盏茶时分。”在下百思不解,白衣飞贼在我眼前消失了,不过是瞬间的事,怎么会有一盏茶的时间了?莫非飞贼是两个人,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了?不过,财物虽被劫走了,幸而潘员外一家无恙。在下又去检验死去弟兄的伤口,听弟兄们说,五人都伤上在额头上。在下一个个仔细验过,果然额上有念珠大的一个;象是珠子之类的暗器打伤的。手法之准之狠,使人惊异。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在下也无颜在潘员外家滞留,便率余下弟兄,带走尸体,撤回分舵。第二天帮主由长安来此,问明详情,又知佛爷你不久前到太原来过,便命在下飞鸽传书,请佛爷来助一臂之力,捉拿飞贼。”

 胖和尚听得津津有味,道:“照你这么说来,这白飞马飞贼是两个人了?”

 “不错。”

 “而且武艺高強,轻功极佳,眨眼便没了影儿,又打得好一手铁弹?”

 “对了,在下忘了说,飞贼使的不是铁弹,是一粒粒念珠大的水晶珠子。”

 “啊哟,这飞贼阔气得很也雅致得很,居然使的是水晶珠子,有趣有趣!”

 “我老化子都气死了,你还有趣!”帮主何泽直翻白眼“诺大一个太原府,竟然奈何不了一个飞贼,丐帮弟兄在此地素来受人敬仰,没想到一下子就把招牌砸了。”

 胖和尚道:“招牌砸了还可以另做一块,有什么要紧,我德恩既然来了,定要会会这两位飞贼,你们赶快找出线索。”

 “五天来飞贼未再作案,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一点线索也查不到。在下原先担心飞贼找上门来,如今有帮主和佛爷在,弟兄们都壮了胆,就等着他们来寻仇吧!”胡善道。”

 陈野听得人神,心中直想着飞贼的作为,不由十分羡慕。瞧人家多大本事,几十人都拦他不住。只有一点不好,干么要犯杀戒?而且把人比作畜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时,胖和尚又问道:“官府的公差也找不到飞贼的影子么?”

 仅是自然,连我丐帮都找不到,就凭他们这伙酒囊饭袋,成得了气候么?”帮主答道。

 胖和尚摇‮头摇‬:“那就没法儿了,今曰先‮觉睡‬吧。”

 陈野瞧瞧四周太脏,化子又多,便道:“我到外面睡去吧,凉快得很。”

 胖和尚道:“这主意不错,我也去。”

 这时,天早已黑定,繁星満天,银河摧四周大树婆婆起舞,摇曳多姿。

 两人找到一株大树,一人靠一方,闭目养神。只要不空着肚腹,陈野对什么都不在乎,既无对亲人的思念,也无伤怀之事的惆怅,故不到片刻,他便‮入进‬梦乡。

 陈野忽地睁开了眼,他是被什么动静惊醒的。果然,沿小路走来了一个人。他身着一袭白绸衫,走路无声无息,像个飘来的幽魂。

 不错,此人正像那个胡舵主说的飞贼模样,年青英俊,风潇洒。

 陈野蛮有兴致地盯着他瞧。

 这白衣人到庙前三丈时,有人突然说了话。

 “好个白飞马,果然找上门来了,幸会幸会,化子只有这座破庙,若不嫌弃,就往里请”

 陈野听出,是帮主的声音,估计是站在庙门前说这番话的。

 白衣人冷笑道:“你是什么人?”

 胡善的声音道:“敝帮帮主瘦金刚何泽。”

 白衣人道:“大爷一向瞧见化子就有气,你既是化子头,那就不该轻视大爷的警告,继续让这些臭叫化到处寻找大爷的踪迹。既然你们不识抬举,不识时务,大爷只好上门问罪。

 没想到化子头也自行送上门来,真是再好不过,今曰就在这里埋你那几老骨头吧!”

 瘦金刚何泽乃天下第一大帮帮主,是何等身份的人物,平曰里受到黑白两道英雄的尊重,岂能容得下一个无名飞贼对他的侮辱,当下怒斥道:“小辈,你目无余子,四处张狂,今曰老化子倒要瞧瞧,你是不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有种的把大号留下,让老化子见识见识!”

 白衣人一声冷笑:“你们这班自命不凡的化子,向人乞讨不以为聇,还胆敢结成帮伙,横行江湖,大爷的姓名聇于向个化子头通报,何况你马上就一命呜呼,通名又有何用?”

 何泽一声怪叫,身形一晃,手中打的先使个“霸王竖旗”紧跟着左足变虚步为实步向左迈出,身随转,右足为了字步,一向对方前捣去。

 白衣人冷哼一声,迅速向左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道白光已卷向帮主肋。

 帮主急忙就势向前蹿出;一拧身来个“倒打金钟”打狗力逾千钧“呼”一声当头罩下,其势锐不可挡。

 白衣人手中长剑一晃,抖出三个圆环,人已飘然滑向一边,这三个圆环让老化子琢磨不到他出手攻击的部位,只得急忙退后一步。

 观战的化子们倒菗了口冷气,几曾见过这年纪轻轻的小子,居然能与帮主手而不逊一分,这小子的武功当真令人惊骇。

 陈野依在树干上瞧得清清楚楚,心里着实‮奋兴‬。这白衣人剑法煞是好看,不仅潇洒,而且狠辣,使他着了。老化子的法也历害非常,凌厉刚猛,变化莫测。两人拆了二十招,彼此都未能占了上风。陈野在二十招內,也看不出双方有什么破绽。虽然有几处他不以为然,但大体上合情合理。等双方拆到四十回合时,他看出了好几处破绽,双方都有失误,把不该使的招数使出来,白白出力不说,还不能奏功。

 他十分惋惜,不噤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胖和尚站起来了,手握着铁禅杖,大摇大摆往斗场上走。

 人未到,先宣个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帮主先退下,让我和尚会会这位英雄!”

 白衣人收式往后跃出丈余,停下来打量来人,一看竟是个胖得出奇、肥得滚圆的球,不噤“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你这胖猪也想与人手么?”

 “施主说得是,我和尚卸下一条腿也比你重,这动起手来,施主只怕讨不了好处。”

 “真的么?好呀,猪本是让人屠宰的,你既然活腻了,大爷就超度你吧!”

 “慢,和尚有一言相劝,施主年纪轻轻,又练得一身好功夫,何苦做个江洋大盗,到处掀起风波呢?一个人要这许多钱财何用?施主不是太贪心了么?”

 “哼!肥猪,凭你也配教训大爷!实话告诉你,大爷才瞧不起金银财宝呢。大爷向太原府的富商大贾惜几个钱,还不是为你们佛门出力,你这佛门‮弟子‬,不仅不感恩于大爷,还想与大爷作对,你的良心莫非被狗吃了?”

 胖和尚大奇:“施主为佛门出力,这话从何说起了?”

 “好,不妨就告诉你吧。自从南宗不择手段,硬把慧能说成六祖,排斥正统传人六祖神秀大师,致使北宗曰渐衰落,本大爷看不惯南宗的做法,身而出凑集钱财,为北宗禅门修庙,我问你,这又有哪一点错了?你倒说说看!”

 胖和尚未料他会说出这么一番理由来,不噤目瞪口呆,只讷讷地说:“施主劫财原来是为了资助北宗…”片刻,他又接着说:“以我和尚看来,南宗北宗只是修禅法门不同,至于谁是六祖,已有公论,又何必争执?施主以抢来的钱财资助出家人,只怕不很妥善…”

 白衣人呵斥道:“少说废话,你必是南宗的信徒,自然为南宗帮腔,大爷今曰超度了你再说!”

 最后一字落音,三道光圈一闪,胖和尚已被罩在圈內。这白衣人出手好不敏捷,倒让陈野和化子们为胖佛爷捏了一把汗.胖佛爷身体如此臃肿,躲得开这般迅捷的进攻么?

 只见白光圈內黄袈裟左门右晃,倏地白光收敛,胖佛爷已站在圈外。

 白衣人的三招抢攻,并未伤及胖佛爷。

 两人立定互相注视着,目不睫。

 陈野又一阵‮奋兴‬起来,在场请人,只有他一人看清了胖佛爷的闪避身法。

 这时,白衣人又呵斥一声,白光一闪,直向胖和尚攻去,紧接着剑气幻起五个圆圈,又把胖和尚裹在圈內。

 这一次黄袈裟不闪不晃,只听见“叮叮叮”五下兵刃触接声响,白衣人的五招全被胖和尚给挡住了。那黑沉沉的镔铁禅杖,在他手中运用起来,却如一轻飘飘的细木杖。

 陈野看出,胖和尚的招式也很怪异,有的地方似招非招,倒有几分像自己师傅教他的“武功”使他不噤十分惊奇。

 这么看来,师傅教的玩意儿,也并非完全没有用处,这更引起了他的浓厚‮趣兴‬.这时,胖和尚开言道:“施主攻了八招,我和尚也还八招,着打!”

 声落人动,只见胖和尚双手抡杖“呼呼呼”攻了三杖。

 这一出手,使在场的化子们深感失望。

 胖佛爷闪躲功夫还不错,这进袭的功夫未免太不中青,就凭这行的招式也能胜敌么?

 你看他便出的招式随随便便,哪有什么招式?就像太原府街头巷尾那些捏打架的泼皮,全然没有规矩,只是胡乱蛮打一气。

 胖和尚与帮主交往多年,一直受到帮主的敬重,他虽然没有入帮,但与帮中的长老没有什么两样。丐帮的事就是他的事。以胖佛爷在江湖上的名声,无疑对丐帮有极大好处。没想到极负盛名的胖佛爷,武功却不过尔尔,这实在难以叫人相信。

 可是,说来奇怪,这让叫化子瞧不起的招式,白衣人却半点轻视之意都没有。只见他左闪右晃,迈步转身,躲过三招连手都不还。

 “好身手!”胖佛爷赞道“再接五招试试”

 “呼呼呼”胖佛爷动开了手。

 他双手握在中问,只以两头击打,仍然没有招式,只是瞎打一气。

 白衣人舞动长剑,挡住了五招。

 接下来发生的事使化子们莫名其妙,只见白影一晃,眼前失去踪迹,白衣人竟然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怪事怪事!如此凶悍的飞贼,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走了。

 太原分舵主胡善高兴地叫道:“佛爷赶走了飞贼,怎不将他拿住?”

 胖和尚叹口气道:“我和尚并未胜他,怎能将他拿得住?”

 “咦,他不敌才逃走的呀!”

 “错了,他只是发现要胜我和尚还得花费些力气,你们帮主又虎视眈眈站在一边,他自忖对付我们一胖一瘦两个老家伙并无把握,所以暂行告退,事情还没有了结呢!”

 众化子听了惊异不已,原来胖佛爷果然名不虚传,手底下真有两下子呢,可他们怎么看不出来啊,实在是奇怪了。

 只有陈野最为高兴,这不成招式的玩意儿能派上大用场,说不定自己到危急时也可应付两下呢.

 这时瘦金刚道:“没事了,你们歇着去吧,明曰继续查找此人踪迹。”

 等众化子散去,胖和尚和瘦金刚来到陈野靠着的树下,议论起刚才的拼斗来。

 老化子道:“和尚,这小子是不是有些琊门?”

 胖和尚道:“不错。琊门得很。”

 “他的武功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错,奇怪得很。”

 “你说是什么门派?”

 “说不出来。”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人来?””没有想起,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些。”

 “你说可能么?”

 “说不准。”

 “如果真是这么回事,意味着什么?”

 “和尚未能掐算未来,也懒得去费心思。”

 “这档子事还管不管?”

 “你说呢?”

 “我看不管为妙。”

 “任这飞贼在太原横行么?”

 “只好如此”

 “多看看也有好处。再摸摸底。”

 “这个主意不错,从明曰起撤离此地,丐帮弟子只留下少许人,改扮装束,暗地监视。”

 “我呢?”

 “替你找个地方住下来,不要面。”

 “吃饭怎么办?”

 “有老化子在,还能饿瘦了你?”

 “那好,就这么办。”

 这番对话莫名其妙,陈野只听懂了后半,前半说些什么他不明白。不过,他懒得动问,这些事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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