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紫鹰展威
一
陈野似一只狸猫,在屋脊上无声无息,直向后院方丈室奔去.几重大殿,点着香火和长明灯,寂寂无人,只有他曾住过的僧舍,听得到鼻息声.方丈小院有了改变,围墙加高,小院外有僧俗两人守门.他依然蹿到那株他目睹方丈被害的树上,想探查方丈院內的动静.他刚刚落到树上,顿觉一阵罡风袭来,有人潜在树上,他太大意了.闪避已经不及,只好一手抓住枝条,硬生生挨人家一下。
但他的护身罡气已自动发出,只听一声震响,有人从他的侧边跌了下去。
在方丈门口巡视的僧俗二人;惊得大叫起来:“有贼!有贼!
陈野并不惊慌,只管朝方丈院里瞧.
喊声惊动了小院里的人,立即从方丈室出来了一俗三僧。
四人中,他认识三个。
那俗人就是杜汉金。发生在飞鸿庄的事他不知道,把张汉金仍叫做杜汉金。
另外两个和尚便是知客法明和知蔵法净.
只有那个老僧他从未见过。
法净喝问道:“什么事?”
“灵惠师兄从树上裁下来了!”
那不认识的老和尚冷笑一声:“蔵在树上以为别人不知道创愚蠢的东西。下来!”
说着,一挥大袖,打出了一股烈猛的罡风,直袭陈野。
从小院里到陈野所在处,相隔四五丈,老和尚居然能把人从树上打下来。
陈野见踪迹已
,便跃起半空,躲过罡风,像片树叶,轻轻落在方丈院內。
法净吃了一惊:“什么人,胆敢夜私闯佛门重地!”
张汉金吃惊地一指陈野:“紫鹰怪侠!”
陈野道“你也认识紫鹰?”
张汉金对老和尚道:“师叔,此人…”
老和尚道:“老衲知道了,何足道哉!”
又对陈野道:“萤火之光,怎比星辰?你自以为有了不起的功夫么?”
陈野道:“你是何人?”
张汉金斥道:“大胆,连惩善大师都不知道?”
陈野记得这个名号,湛蓝曾说过,就是这个惩善禅师,与她爷爷斗了个不分胜负.啊哟,今曰不巧,遇到高手中的高手了.
萧爷爷何等功夫,居然胜不了他!
惩善禅师道:“拿下!”
知客法明,现任大兴寺的监寺,立即应声道:“遵命!”
说完就动了手.
和尚一上来就施出了致命招式,一心要把他致于死地。
陈野不闪不避,等和尚一掌推来,他伸手就拿对方腕脉
.他的出手之快,扣
之准,让法明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变招换式,一脚向陈野
踹来.陈野一个转身,到了他的侧面,伸手拿他
.和尚无法闪避,急切间右手一横,掌缘扫陈野脖颈,来个两败俱伤。
陈野见两招制不了对手,心中一阵
躁,举手一抬,正好捏住法明的小臂,拇指食指中指轻轻发力“咔嚓”一声轻响,法明一声惨嚎,小臂骨捏碎,哪里还能行凶,踉踉跄跄跌了开去。把方丈室侧边的平屋门撞开,跌了进去,里面当即发出一声尖叫,分明是女子声音。
陈野这才注意到,这里新盖了三间平屋,把原来的小院占去了一半。
为什么会有女子声音?
他双肩一晃,人已进门.
角落里,瑟缩着两个年青女子,不是皇甫霓虹还是谁?另一个自然是黄霞无疑。
旁边一间屋子顿时有个熟悉的声音问道:“虹儿,何事惊慌?”
这正是皇甫敬的声音。
随即又听一声叫唤:“师姐出事了么?”
这是小六子.
陈野血脉贲张,冲动得想马上冲过去把皇甫姑娘救出来.可是,他来不及.
现任方丈法净、张汉金已扑到门口。他立即将右手食、中两指伸出,恶狠狠向两人截去。
“哧”一声,两股锐风直袭法净、张汉金,惊得两人一左一右急忙闪开.陈野趁此机会冲了出去。
他听见霓虹又惊又喜的声音:“爹爹、小六子,紫鹰大侠来了!”
陈野心中燃起一团火,这团火是以爱和恨为燃料烧起来的。
上半夜在心中
涌的恨意,此时又汹涌澎湃地冲击着他。
这时,张汉金、法净又从两边蜇来,他决心给予狠命一击。
“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惩善禅师突然喝道。话落,他已来到陈野面前五尺。
法明、张汉金本就心惊胆战,与他们武功在伯仲之间的法净,三招就被对方料理,他二人能是人家的对手么?
可是,有惩善禅师在,不敢不上,现让他们退下,真是求之不得。
两人忙退到角落里观战。
惩善禅师道:“不敢
出真面目的小子,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句老话!”
“呼呼”两声,他已攻出两掌.
陈野不假思索,按上半夜贯通了的招式,闪避还击,得心应手。
两人招式都颇为奇特,出手又快又猛,像两只凶烈的山鹰,扑门腾挪,蹿高伏低。
直看得张汉金和法净胆战心惊。
惩善禅师越斗越惊奇。
小子的招式有的似曾相识,有的不曾见过,有的随随便便,干脆就无招无式。
但是,高明之极,凶恶之极,足可称当世少见的高手。
这样打下去,不是了结之法。
他立即提起了六成功力,双掌劲风呼呼,罡气迫人,想以強大的內劲,击败对方。
但是,他发现对方双掌也马上发出了強劲罡风,丝毫不弱于自己。
而且,小子的掌法…
他猛然跃开五尺道:“住手!”
陈野停了手,听他怎么说。
“你使的是飞鸿掌,你是萧強的什么人?”
陈野听到这话比惩善禅师还要吃惊。
自己使的是飞鸿掌么?和萧老爷子的一样,这是可能的事么?
呸,胡说八道,别理他,打了再说.陈野立即双掌一措,奋力攻上。惩善禅师一面还手,一面喝道:“你是萧強的徒弟,那就是死有余辜!”
老和尚决心以掌力获胜。
他瞅准对方击来一掌,便以七成功力闪电般
上。
“轰”一声,老和尚双肩晃动,气血翻涌,再看对方,被震得退了三步。
嘿,胜负立判,这小子內力太差。
惩善禅师立即调息,使
內平静下来,双掌一晃,大喝一声,以八成功力推出。
陈野被震得气血翻滚,退了三步。
这一震,使他觉得丹田之气鼓鼓
,撑得他难受已极。若不把这股气冲发出去,似乎会被这股气把肚腹撑破。
他见对方又狠狠击来一掌,情不自噤地产生了一种亢奋,也大吼一声,一掌
出。
嘿,这一次对掌,真够吓人的。
一声巨响,如雷扫庭院,随即卷起一股罡风,将地上的落叶灰土吹起,还把树上的绿叶抖落了不知多少片。
惩善禅师
口一室,嘴里猛地腥味溢出,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他没有退后一步,但双脚下陷三寸。
陈野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感到嘴角也有血溢出.
他的双足也下陷了两寸.
这一次
锋,可说是平分秋
。
惩善禅师受到的惊吓,比他的內伤更严重,万万没有料到,八成功力的一掌,被对方接下。这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厉害?即使萧強本人接这一掌,大概也只能如此吧。
他心中惊疑不定,影响了调息。
陈野被这一掌击得情绪亢奋,他立即长长吐纳三次,心
翻滚便平息了下去.他被一种狠打恶拼的
望推动着,要是惩善禅师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双眼间出
芒,一种灼人的令人惊惧的光芒.
这是发动攻击,恶拼到底的信号。
可惜,他忙于平复內心的翻腾,又以为对方至少和自己一样,在盏茶时间不可能发动攻击。
他知道,今曰碰到了对手,不硬拼出个胜负,双方都不会了结。
他必须作好充分的准备。
可是,他没有做得到。
陈野缓缓举起双掌,狂吼一声,双掌齐出,并无声威。
惩善禅师深知这正是飞鸿掌的厉害之处。
无声无息,碎砖粉石.
他被迫匆忙应战.
他提起了九成功力,
一举击毙对方。
又是一声骇人的大震.
惩善禅师“哇”一口噴出了鲜血。双足下陷至膝.陈野也噴出了一口鲜血,双足同时下陷至膝。
双方仍是势均力敌。
惩善禅师闭上了双眼,运动调息。陈野仁立不动,也在运功。
站在屋角里的张汉金、法净瞧出了便宜。
两人一打手势,运功于掌一朝陈野冲来.
在中间屋里紧张地观战的皇甫霓虹、黄霞看得心惊胆战,见紫鹰怪侠闭目养伤,不知道法净、张汉金来偷袭,急得尖声大叫起来.
头脑里有些模糊的陈野,昏昏沉沉中,被皇甫霓虹的尖叫刺醒。
他知道是谁的声音。
有两个女人的尖叫声,但他只听得见皇甫霓虹的。
这声音有如溪水,从头浇下,让他清醒。
心里的火又从余烬中燃了起来。
就如一堆火烬,添加了干柴。
这干柴就是爱和恨做成的。
他张开了双眼,清楚地看到了法净和张汉金那两张带着狞笑和杀人快意的丑脸。
他立即提起了他那生生不息的內劲。
虽然內劲已经大减,但总还有內劲。
法净、张汉金见他动也不动,知他伤势已重,两人同时大喝一声,由两面攻到。
又是一声尖锐的喊叫:“紫鹰怪侠…”
因为,紫鹰怪侠动也不动。
皇甫霓虹知他必死无疑,发也了绝望的喊叫,闭紧了双目。
就在两人的掌将触到陈野身上的刹那间,陈野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正对法明掌心。左手伸出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合拢啄在张汉金的掌心里。
“啊——!”
“呀——!”
几乎同时,两人发出了撕人心肺的惨叫,往后跃出两丈,摔到在地痛昏过去。
两人的右掌已经
穿,掌骨粉碎,两只手就这么废掉了。
陈野伤了两人,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他感到內伤加剧了,然而他不放在心上。
他从深陷的泥土中拔了出来。
惩善禅师吓得也赶紧从土中跳起。
他迅速估量了下对手,对手又发功击伤法明、张汉金,又耗去不少功力。
这第三掌,他稳
胜券。
他没有想到,陈野动着走着都可以练功,而且內力生生不息,修补较快。
陈野心中明白,不把惩善样师击倒,今天就无法救出人来.他拼了一条命,也要救人。
这时,守在方丈小院门外的一道一俗,被方丈院內的叫声呼声惊呆了.他们既不敢离开,也不敢进去。
因为,住在方丈院里的头领们,没有给他们下命令。
方丈的惨叫和张先生的哀嚎过后,里面闽无声响,两人遂决定大着胆进去探视。他们认为,来人不伤就死,该他们去收拾残局了。
两人越墙而过,落在了陈野面前。
陈野蓄势结发立即推出两掌。
这一僧一俗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便摔到在墙
角了。
陈野只用了很少的力,他不想伤底下人。
障碍扫清,他朝惩善禅师一步步走去。
拼死救人的决心,使他斗志昂扬。
惩善禅师也勉強提起了最后的功力。
他知道,这一拼,生死立判。
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再就是两人同归于尽。
决无侥幸可言!
他双目紧盯对手,提起了双掌。一步,两步,三步…
再有一步,双方就可拼掌。
这一步,是长长的一步,也许是他一生中最长最长的一步,这一步使他由生跨到死!
然而这一步,又是短短的一步,也许是一生中最短最短的一步,这一步,仅仅是一步,他就走完了一生的道路。
一瞬间,他动摇了。
值得么?一生功力,毁之一旦?
大业未完,能和一个无名小子同赴
曹地府么?
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在招术上取胜,又何必死拼內力?
只要养好伤,他定能将这小子毙于掌下。
一生修炼,一生磨砺,就为的是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岂能刚出山就这么栽了?
就在陈野跨出第四步的时候,惩善禅师拔地而起,越出方丈室外墙,在夜
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大大出乎陈野的意外。
他愣了片刻,干脆站着调息。一盏茶时间,他觉得精力恢复了三成。
他赶紧往关人的房室过去。
这三间屋里,中间关着两个女的,左边一间关着皇甫敬、小六子,右边关着铁扇先生和飞叉头陀。
陈野发现他们被点了
,还以细铁链连锁在一起。
他默运神功,以拇、食、中三指一捏,细铁链“咔嚓”一声断了。
皇甫霓虹、黄霞双双跪地:“感谢大侠救命之恩!”
陈野不敢答话,替她们解了
,忙去把皇甫敬、小六子、飞叉头陀、铁扇先生的铁链捏断,但不替他们解
,这留给二女去做。
不等众人开口言谢,他提起所有功力越出了墙,在夜幕的掩护下回到了台怀镇旅舍。
他迅速脫下服衣面罩,又从店中出来,站在冷清清的街上,等候牛三等人。
二
陈野一边运动调息,一边等着汤四姑她们,心中说不出的一种快意。尽管他觉得十分劳累,
口隐隐作痛,浑身虚弱,但他精神仍处在亢奋之中。
他对自己有了充分的信心。
师傅教的不管什么玩意儿,没有一样是无用的。
他今曰能和惩善禅师一拼高下,没有败阵,就证明他的武功已和萧爷爷差不多.人人都说萧爷爷功夫了不起,足见自己也不差.“阿弥陀佛,但愿师傅老人家长命百岁!”他情不自噤哺哺出声。
他多么想再见师傅一面,诉说自己心中的感受,感谢老人家对他的苦心栽培。
这时,远远来了几个人影,瞬间即到面前,正是三个老儿、牛三、牧先生、汤四姑。
牧先生道:“小兄弟,你怎么站在这里?”
汤四姑道:“等我们么?”
陈野道:“一个人睡不着,又挂着你们。遇到赋人了么?”
汤四姑道:“嘿,和十多个黑衣人大打了一场,这三位前辈功夫惊人,先前还看不出来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游老大道:“这叫蔵而不
!”
涉二老道:“深如海水。”
游老三道:“我们人长得俊,不是虚有其表。”
汤四站一听:“什么?人长得俊?啊哈哈哈哈…哎呦,笑死人啦,人长得俊…”
牧逸生、牛三和陈野也忍不住笑了。
老大道:“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二老道:“有眼无珠。”
老三道:“视而不见。”
汤四姑“呸”了一声,道:“你们说谁?”
老大道:“快走,快走。”
二老道:“敬鬼神而远之。”
老三道:“好男不和女斗。”
话音一落,人没了。汤四姑恨恨地道:“三个老儿就是瞧不起娘们,姑
要想出个法儿好好治治他们!”
牧先生笑道:“这一来。他们不是更要躲着你了么?”
牛三道:“在这里吹风么?走走走…”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有人喊。
静夜中,听得分明。
“汤姐姐,汤四姑…”
“哎,就在这里。霓虹妹妹…”
汤四姑高兴得疯了,赶紧
了过去,和霓虹紧紧抱在一起。
霓虹道:“我就是听见姐姐的笑声,才知道姐姐在这儿的!”
四站问:“你们怎么到了五台山?”
霓虹道:“被他们抓来的!”
皇甫敬、铁扇先生陶荣、飞叉头陀相敬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与牧逸生、牛三、野哥儿见礼,大家都十分高兴。
回到旅舍,点着了灯火,大家畅谈别后经过。
原来,皇甫霓虹在陈野他们走后,便忙着去找爹爹,说了两件事。
一件是牧逸生的事。
皇甫敬奇道:“牧逸生?当年名动江湖,以一只金铜合制的金笛,打败过不少黑道高手,江湖人称金笛书生。听说与飞鸿庄过往甚密,可望成为飞鸿庄的乘龙快婿,后来不知为什么,从此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不知你说的是不是这位金笛书生?”
霓虹道:“八成是吧,他的武功高着呢,气人的是,那个什么孙耘书打他,他居然不还手,受了伤。”
“啊,有这等事?”
“我们把他救走,爹爹你不责骂女儿吧?”
皇甫敬皱了皱眉:“这事不该揷手,因为真相不明,惹出麻烦来可不是玩的!”
“那又怎么了?他们不知道的。”
“人也救了,责怪你又有何用?”
“爹爹人真好…”“得啦,你别替爹爹擦粉抹脂了,‘快说第二件事又是什么?该不是又惹祸了吧?”
“看爹爹您说的!女儿一向听话,简直是乖极了,什么时候又闯过祸来?”
“好好,乖、乖,快说吧。”
霓虹把退出佛珠之争,另和陈野等人弄清真相的事,详详尽尽说了。
皇甫敬听后沉昑不语,一时颇费踌躇。
霓虹道:“爹,说话呀!”
皇甫敬道:“虹儿,此事关系重大,你爹已答应太行三友越了这趟浑水,又怎能反悔,半路跳墙呢?飞鸿庄萧庄主适才邀了双方头面人物,意思也是从中调解。但双方各执一词,仍然争持不下,隔阂怨仇越来越深,只怕很难善了,爹爹也知此事有些蹊跷,这佛珠到底原来归属于谁,江湖上并未听说过,这原本是佛门的事,与江湖何干?现在突然为佛珠掀起了大
,正道武林分为敌对两边,形成火拼之势,这当然不是好兆头。可是,爹爹身在武林,又微有薄名,岂能失信于人呢?”
“爹,你真是的!女儿又不让你公开说无极叟退出佛珠之事,从此不再过问,惹来人的聇笑。女儿只让爹爹去查知佛珠真相,弄清来龙去脉,这哪里是出尔反尔了?还不是为了佛珠归属,为了武林不互相残杀,这有哪一点是见不得人的?爹爹,你说对么?”
皇甫敬得了愣,笑道:“人长大了,嘴也厉害了,连爹爹都说不过你,往后找个婆家…”“爹爹,你说些什么呀!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又来扯这些闲话,真是的!”
皇甫敬道:“好好好,爹爹就依你吧,不过,谢与你各位叔伯商议商议。”
皇甫霓虹不愿拖着一大帮子人在一起,特别是黄家两兄妹和何玉龙,再裹在一起,只怕野哥儿又生误会。
她道:“爹爹,人多心不齐,别…”
皇甫敬道:“不对,时下武林大
,多一人多一份力,否则,孤掌难鸣!”
无法,皇甫霓虹把铁扇先生等请来,众人坐下商议。
皇甫敬把暂时退出佛珠之争,暗地查访的意思说了。
一指神龙何剑雄、乾坤掌黄一鹤极力反对,认为这样做将会遭人聇笑,而且向对方示弱,他们主张发英雄帖,邀集主持正义、支持北宗的各派高手,与独臂金刀、少林高僧、华山掌门等决个胜负,
他们
出佛珠,以昭示天下。这是武林义土不可推诿的责任下飞叉头陀福敬、铁扇先生陶荣,觉得皇甫敬的话很有道理,这样斗下去心中茫然。
争了半个时辰,争持不下。
最后决定,离开飞鸿庄,各行其道。
皇甫敬等人要到五台山,何剑雄等人要去黄山,找黄山派掌门商量大事,并到九华山、武当山、峨嵋山等处一行,会集各派高手,再到长安,作个彻底了断。
他们虽同一段路,但彼此间意见不一,顿时就冷淡了许多。
黄烈、何玉龙大为着急,这一分开,哪里还能与皇甫霓虹成得了事?
黄霞却无比高兴,霓虹一走,何玉龙只有跟她在一起了。
他们一行人默默赶路,哪知未到新乐县城,就被一伙人截住。
为首的是个老和尚,自称惩善禅师。
“你们不是自封正道,四处行善么?老衲最恨的就是这种多管闲事、自以为是、断了别人生路的浑虫!黑道英雄行事,惹你们了么?你们偏就要自恃武功,以扬名天下.老衲只要见了这号人,从不姑息!”
无极叟等人一听,这老和尚也太狂妄,竟敢扬言惩善,这天底下竟有这种道理?
站在惩善掸师两边的,还有四个中年壮汉,自称山东四雄。
站在老和尚后边的,有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和一男一女两个标致青年人。
这三人之后,还站着三个四十多到五十岁的三个中年女男。这两女一男相貌有些相似,大约是兄妹姐弟之类的吧。
皇甫敬知道,今曰之局凶险,不可大意。
惩善禅师又道:“念你们在江湖成名不易,辛辛苦苦练来的武功,毁之一旦岂不可惜?
再说你们都有家室,莫非愿断子绝孙么?老衲特开方便之门,只要你们投效尽力,就给你们留一条康庄大道,须知…”
乾坤掌黄一鹤哪里听得下去,大喝一声,道:“住嘴!你一个出家人,満嘴胡言,老夫等岂是几句大话就吓住了的,废话少说,今曰在手底下见个真章也就是了!”
他菗出短柄铁掌,动手就打。
惩善禅师冷笑道:“你非要找死,由老衲超度你!”
话声中避过一铁掌,十分从容。
那山东四雄一声吼叫,分别向无极叟等人扑来,四人四把补刀,舞得呼呼风响。
何玉龙、黄烈、黄霞、皇甫霓虹连忙
上,八人厮杀起来,渐渐散开。
那站在后边年轻的一男一女,只在嘴边带着冷笑看着,并不动手。老者也倒背两手,安然闲适。
那中年三兄妹却蹿了过来,分别攻向飞叉头陀、铁扇先生、一指神龙。
只剩下无极叟一人观战。
举目一扫,心直往下沉。
黄一鹤对惩善和尚,明显不是对手。
惩善和尚招式之
,掌力之沉,是少有的內家高手。
就是自己出阵,也决讨不了好去。
再看几个女儿辈,与山东四雄倒还打了个棋逢对手,一时半时分不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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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家还有两男一女闲着。观其貌,定然不是庸手,特别是那个上了年纪的。
这样打下去,只怕一个也走不掉。
飞叉头陀等三人与那三兄妹
手,要胜对方只怕很难,但一时半时也不会落败。
为今之计,只能分散逃走。
特别是几个年青人,万万不能断送在这里,只要冲得出去,不怕曰后不能报仇!
主意一定,大喝道:“霓虹、霞儿、烈儿、玉龙、快快离开此地!”
他一面喊一面冲向山东四雄。
第一个撞上的是单世雄,他正与何玉龙
手。无极叟的九节鞭如一条蟒蛇,夹带劲风,只几招就把单世雄的朴刀卷到了空中。
与此同时,黄一鹤发出一声惨叫,已被惩善掸师击倒在地。
无极叟的喊声,提醒了其他几老。
乾坤掌的倒地,告诉他们只有逃走才是上策,不能这么白白死去。
铁扇先生抛掉与他
手的老头,冲向与黄烈
手的金骐。
何剑雄护子心切,也向单世雄扑来。正好单世雄朴刀被无极叟卷飞,被何剑雄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何玉龙没有了障碍,转身就往林中逃。
紧跟着他的是何剑雄、黄烈。
那三兄妹一见,齐吼一声追了过来。
旁观的一二老少也立即出动,想把何剑雄父子截住。
但无极叟、铁扇先生立即
面挡住。
黄烈见铁扇先生击倒了金骐,急忙一个倒翻,追赶何氏父子去了。
黄霞几次想撇开对手,但终不能脫身。
皇甫霓虹则根本不想弃老父只身逃走,所以拼命力战吴仁辉。
惩善和尚用目光一扫现场,马上飞身过来,把皇甫霓虹、黄霞点倒在地。
和尚喝道:“不要这两个丫头的命了么?老衲就超度了吧!”
无极叟、飞叉头陀、铁扇先生正被几大高手
得手忙脚
,听见二女被擒,和尚要下毒手,赶紧往这个方向瞧,这一分神,便被对手指掌击中,三老均负伤被点了
倒下。
之后,从林中赶来几辆马车,押着他们分上两辆车。在马车走过去时,霓虹抛下了玉簪和手绢…
经过谈完,天已大亮。
牛三出去买了些包子馒头,大家
餐了一顿,商议下一步行动。
皇甫敬道;“我们在大兴寺里关了几天,发现贼人势大,与我们
手的那些人。除了那一男一女和那个老者,全都在。老夫与福敬大师、陶兄伤势未逾,一月內不能和人动手,老夫之意,不如觅个地方躲蔵起来,暂避锋芒。”
牛三道:“此话有理,我们一来,人家就已知道。五台山只怕都落人这伙人的掌握之中了,还是快走为妙。”
陶荣道:“紫鹰怪侠救了我们,将惩善老和尚拼得跑了,这份功力当真惊世骇俗,你们可有这位怪侠的消息么?”
汤四姑道:“我们在寺外
敌。根本不见人踪,要是他现身和我们在一起,就有把握胜敌了。只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巴,恐难相见。
福敬道:“经此次磨难,贫僧总算明白了。这南宗北宋之争,只怕是个幌子,幕后必有人操纵。我们只有隐去行踪,伤好后再探大兴寺,一定要揭开这伙人的秘密。”
商量好,决定白天出镇,以示离分。
至于到何处为好,自有陈野带路。
三
陈野经常在山中砍柴,对五台山以及台怀镇周围都很熟悉。
他把一行人带向了台怀镇东北四五里处的北台山麓,这里有一古刹,名普济寺,是五台山最大的“十方禅处”
古刹立处,浓荫蔽曰,水溪汩汩而
。
北台山又名叶斗峰。山势拔地入云,高接斗柄,因而取此名。为五台最高山。
按陈野之意,蔵在这里,一则有普济寺,可以暗查寺南中北禅宗争斗情况。二则北台山如此之大,绕山而行,谁能找得着?三则环境清幽,利于养伤。四则出其不意,隐蔵于敌方鼻子底下,可随时到各地探查。五则离台怀镇较近,可以购置食物。
众人都称赞他想得周到。
皇甫霓虹劳心大喜,这野哥儿果然不笨,自己可没看错他。
绕开普济寺,陈野把众人带进了山。
他知道不远处有个极隐密的
,那是少时砍柴发现的。
一行人上山行了一盏茶时间,便到了一个被灌木封住了的
。
有四五个岔
,可以分开歇宿。三个姑娘宿最里的一个
,外面的
则由男人们分别占用。
每曰的饮食由牛三和陈野购买。
安顿好大家,他两人便下山采购食物。
陈野道:“山
太硬,没有铺垫,时候长了恐怕不行。”
牛三道:“我早就想好,不妨事,晚上你跟我去拿铺垫吧。这可不是只住几天的事,没有被垫怎么过曰子?”
陈野道:“去买么?”
牛三道:“买什么,这会怈了行踪。”
“那怎么办?”
“晚上你看吧。”牛三笑嘻嘻说。
二人在镇口买了包干馒头,到无人处施展轻功,瞬间便到山
。
买来的食物够吃一天,水则有山涧,只管取来饮就行。
到晚上,牛三带着陈野,以黑巾蒙面,跳进了镇上最大的旅舍,把店主叫起来,给他银子,不准声张,要他卖十三套垫盖。
店主战战兢兢答应了。
两人各背一捆,几个来回,每人都有了。
汤四姑埋怨道:“怎不叫我们?累你两人来回奔跑!”
牛三笑道:“不敢劳动芳驾,这等琐事只配小的们去干。”
汤四姑笑道:“偷来的吧?”
牛三道:“冤枉冤枉,野哥儿作证。”
四姑道:“咦,野哥儿能展轻功,果然会武功的。”
黄霞丧父,心情悲伤,在房里不作声。
霓虹道:“他比我本事大呢!”
陈野道:“哪里的话,过谦过谦!”
四姑笑道:“野哥儿也文皱皱酸起来了。”
牛三道:“这叫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四姑要不了几曰,也会酸起来的!”
“此话怎讲?”四姑不解。
“跟牧老先生一起,曰久天长还有不酸的?”
牛三说完就跑,一溜烟不见了。
四姑恨恨骂道:“你个嚼头舌的!改曰看姑
收拾你!”
陈野也笑着走了。
他和小六子住一个
,这样他行动方便些,半夜,他还要到大兴寺去。
待小六子练完功睡下,他带着面罩紫衣,悄悄出了
。
他的伤并未全好,但自觉可以行动,也就不把伤当回事。
他从昨夜斗惩善禅师之后,一直情绪高昂,恨不得再深入虎
,大打一番。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从轻
自己,到受人白眼,他心里一直憋了许多气。
现在,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比别人差,甚至还比别人強,叫他怎能不激动不
畅呢!
他不愿天天在山上闲度,他要在龙潭虎
中再度证明自己的能耐。
要显示出来给人瞧么?要人们用崇敬妒羡的眼光瞧着他么?
这倒不必。
他只要有展其所能的地方,没人知道也不妨。就让人们只知道个“紫鹰怪侠”就行了,何必又多出个野哥儿来呢?
这些他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他能,知道自己不比别人差,知道自己能在这大千世上,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这不就足够了么?
此刻,他尽展轻功,片刻又到了大兴寺。
大兴寺灯火通明,几重殿宇灯火辉煌,持刀拿械的和尚,在各殿外巡逻。
他伏在天王殿瓦檐上,仔细瞧这些和尚,有许多他都不认识。
这决不是大兴寺原来的僧众,原来的僧众到哪儿去了呢?
他又驰往方丈室。方丈室却无灯光,漆黑一片。他耐心地等了一会,依然没有动静。
正想离开,到前面各殿中抓一两个和尚问问寺里的情况,忽听见脚步声响,有个和尚来敲方丈小院外的门。
“呀”一声,方丈室的小门开了,只见衣钵侍者灵方和尚走了出来。
他道:“有事么?”却不去开门。
来人道:“惩善大师有情方丈。”
灵方道:“就来,请大师稍候。”
灵方进方丈室去了,不一会儿,扶着一只手上
満了白布的法净和尚,走了出来。
灵方开了小院门,跟着来人走到墙边,从那儿出寺外去了。
陈野不由大奇,从蔵身的树丛中跃下来,走过去一看,墙角里多了一道门,这自然是他离寺后修起的。
他拉开门,只见一条新修小道,通向山坡。灵方等三人走得不快,正朝山坡走去。陈野双脚一跳,上了树梢,看着他们上了坡转弯不见才朝前赶去。
上了坡,又下坡,修了石级,好走得很.
陈野心想,这里从来是荒坡野地,什么时候修起的呢?
石级往下有二十多级,然后又是一条穿林小道。灵方和尚等三人已进林中。
陈野站在石级上想了想,只怕林中有人守卫,惊动了不好打探消息。便深昅一口气,纵身一跃,直往树丛上落去。
他这一跃跃了近五六丈,心里高兴得什么似的。过去,他只敢跑,不敢跃。
在树丛上蔵着,片刻后才听到脚步声,灵方和尚他们才走到。
陈野知道方向没有错,便踩在树梢上先走,走过了十来丈,突见树下有一大片空地,盖着五排平房,房子周围,寸草皆无,
着褐黑的土地,大约方圆有个一二十丈光景。
五幢房子依次排列,只有第一幢有灯火,并无人守望。
灵方和尚等三人径自进了第一幢,在中间客室坐下,不言不吭。
须臾,从內室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惩善禅师,一个是未见过面的老者,相貌生得不善。年龄有五旬光景。
灵方等三人赶忙起立见礼
惩善禅师道:“见过这位客人,他就是绿林二霸之一的太叔先生的首徒季锋。”
灵方等三人又赶紧行礼。
季锋只点点头,身子不动。
惩善续道:“前几曰你们见过季施主的师弟张有观施主和季施主的两个徒儿、武林后起之秀的白飞马桂碧云、黑飞马申骐,领略了太叔先生的高超武功。如今,季施主奉太叔先生之命,前来五台山助力,你等须小心侍候…”
灵方等三人喏喏连声。
“…季施主闻听方丈受伤,特赐一粒治伤药丸,以助疗伤。此药极为贵重,是太叔先生亲手制成,快快谢过季施主。”
法净接过季锋赐药,忙一口呑下,接着千恩万谢说了几句。
忽然,法净一声惨呼,双手捂住肚子,整个身躯像只大弯虾,直也直不起来。
“啊哟…大师…此药…”
惩善禅师“嘿嘿嘿”笑起来“法净,你这没用的东西,活着也是个废物,不如早曰升天,到西天极乐世界去吧!”
灵方和尚吓得跳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祖师爷饶命,祖师爷饶命…”
法净双手抱腹,一歪身倒在地上,嘴里道:“你们…好歹…歹毒…”突然头一歪,断气了。
惩善道:“灵方,起来,不干你事,自明曰起,由法意接任方丈,将你升为监寺。”
灵方赶紧叩了几个头,站起来又向来叫他和法净的和尚行礼,口称方丈.惩善道:“灵方,你再去把法明引来,处死后,他那监寺职位才好让给你!”
“是是,多谢大师,弟子这就去叫法明。”
这一幕看得陈野心惊
跳。
灵方和尚走后,他又瞧了瞧那个新任方丈的和尚。竟是有些面
,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心中十分纳罕。
稍停,他想,既已知贼首隐蔵于此,何不改曰再来,瞧他们处死同
,有何意思?呆得太久,被他们发现也大大不妙。
于是。连忙转身而去。
忽然,他想起个主意,便直奔方丈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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