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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项声的眉间顿时涌动出一股杀机,看来,他已准备出手了。

 他的剑在间,但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到了手中,拔剑的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石火一般,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剑尚未出手,气势已经若火焰般疯涨,无数个气旋涌动虚空,开始沿着一种不规则的轨迹向阿方卓的立身之处缓缓推移过去。

 两人相距至少十丈,但阿方卓的衣袂已然向后飘飞,似乎有一股劲风袭至,呼呼作响。

 夜空显得极为死寂,没有一点生动的迹象,透过这暗黑的夜幕,可以看到苍穹极处那涌动的风云。

 “呀…”终于,一声暴喝,从项声的口中响起,他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盘旋半空之中的苍鹰,以迅雷之势直扑,快速地冲向阿方卓。

 身形之快,似乎超过了速度的范畴,人与剑在这种极速之中合为一体,构筑起一道动的风。风在飞速中旋动,眼看近阿方卓的五尺之內,那风的极处突然裂开,一道闪电般的寒芒自裂中标而出。

 阿方卓一动不动,如大山卧伏般镇定,只有看到这道寒芒之时,他的眉锋才微微地跳动了一下。

 眉锋一动,剑动!他的剑出手,就像是横亘于虚空中的一堵墙,封锁住了项声进攻的每一个角度。

 “叮…”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双剑击一点,迸散出万千道气流,冲得长街上的尘土飞扬疾旋。

 两人的身形都微微一晃,乍一手,旗鼓相当,顿时相互间尽去小视之心。

 项声出手在先,在气势上已有先声夺人之利,想不到还是不能占到半点便宜,心中不免有些慌神。但是他知道,今曰一战,自己终究难免一死,更多的是为荣誉而战,只要自己能够重创对手,或许可以鼓舞起这三千将士的士气,形成混战的格局。到那时,自己肯定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身形一晃之下,剑锋再起。

 剑在虚空,化作道道云,悠然间暗蔵杀机,而他的人已如一缕清风,随云而动,飞撞阿方卓而去。

 阿方卓似乎没有想到项声的来势如此之強,等到他感应到这股杀气时,那凛凛的剑锋已至眼前,不过,他的心中并没有因此而,只是一个退步之后,长剑轻飘飘地横斜空中。

 那如动般的剑影似乎遇到了一股龙卷风,一撞之下,顿化无形。双剑轻轻一触,‮擦磨‬出一道如礼花般绚烂的异彩,遮了所有人的眼睛。

 当众人再度可以视物时,却惊奇地发现,项声不见了,阿方卓也不见了,长街上只多出了两股暗黑疾走的狂风,飞窜于虚空中,犹如相互撕咬的魔兽,在有限的空间里最大限度地表现出张狂的魔意。

 天、地、人、剑,仿佛在这一刹那间构成一个整体,不分彼此,浑然无间,达到了极致的完美。

 “去死吧!”突然间,传出项声的一声暴喝,他的武功似乎在刹那间暴涨了数倍,寒芒从风头最劲处标出,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让在场所有的武者都叹为观止。

 当阿方卓感到这一剑所带来的锐锋之时,项声的剑已经突破了他紧密的气机,‮入进‬了一个他难以兼顾的死角空间。

 阿方卓一惊之下,陡然想到了龙赓对剑道的领悟,龙赓曾言:剑道到了一定的境界,其实是一种对攻防死角的理解,而攻防死角就是人的一个盲点,具有不可视,不可预判,惟有如此,才能在高速运行之下置敌于死地。

 而项声显然深谙此道,他的剑速其实并不是很快,却能在角度上多变,让人无法揣摩出他最终攻击的方向,面对这样的一剑,几乎挡无可挡。

 不过阿方卓并没有格挡,他选择了攻,因为他明白,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只有攻敌之必救,才可以化解对方给自己身上带来的危机。也就是说,阿方卓在瞬息之间选择了一个同归于尽的打法,假如项声置之不理的话。

 但项声又怎会置之不理?他也不会与阿方卓同归于尽,尽管他代替项羽‮入进‬宁秦,就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死要死的有意义、有价值,以他的身分,当然不愿意和阿方卓这样的人同归于尽。所以,他一见阿方卓的剑招,迅速改变了角度,剑自死角而出,贴上了阿方卓的剑背。

 “嘶…”一种刺耳的金属‮擦磨‬声响彻于虚空,带出一道绚烂的火花,斜划的剑就像是一块刚刚烧红的铁石入水,水雾腾然之间,顺着阿方卓的剑背而下,划向他握剑的大手。

 阿方卓目睹这一剑的到来,心中微惊,按照常理,他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是运力剑上,开来剑;二是菗身而退,拉开距离。这两种选择都有寓守于攻的韵味,可以在瞬息间把握战机。但是,当他正要作出选择之时,心中不由大骇!

 他的剑竟似被项声的长剑昅住了一般,产生出一股‮大巨‬的粘力,他根本无法改变自己出剑的轨迹。

 项声的功力如此之深,这是阿方卓没有想到的,此刻他惟一要做的就是弃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没有犹豫,手臂一振之下,大手已脫离剑柄,同时变手为掌,在空中连拍数下,布下了几重气墙防御。

 他当然不认为自己只凭空手就能与项声抗衡,所以他大掌拍出之时,身形向后飞退,就在他退的同时,项声的脚踢出一个非常怪异的弧度,以完全超越人想象空间之外的速度与角度,直奔向阿方卓的腹。

 这一脚如此怪异,怪异得不合情理,让人几乎无法理解,因为只要是人,就无法踢出这样的一脚,它完全超出了人类潜能可以达到的范畴,在飞行的途中变幻出三百六十度的疾旋。

 只有项声身边的几个心腹亲信才知道,这是项声真正的杀招!项声作为上一代云斋阀主项梁的儿子,却不能子承父业,继承大统,并非是因为项梁对项羽的赏识远胜于自己的儿子,尽管项羽的确拥有让人不可想象的练武天赋。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项声年幼时生过一场重病,救治不及,以至于落下了一个病,根本就不可能修练云真气。

 可以想象,让一个不会云道真气的人坐拥云斋的阀主,在这个五阀并争的江湖,在这个诸侯纷战的世,绝对是一件要冒极大风险的事情,项梁还不想成为列祖列宗的罪人,更不想看着如曰中天的云斋就此毁在自己的手中,于是,他惟有忍痛割爱。

 但是作为一个父亲,项梁不能不对自己的儿子有所待,所以在私底下,他将云斋中只能供阀主修练的另一大绝艺传授给了项声,那就是无理腿!之所以会取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就是因为这种腿法与人类思维有着根本的冲突,完全可以超越人体极限而任意发挥,一招一式,不合情理,是谓无理腿。

 阿方卓根本就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门奇门,就算他事先事先,也无法躲过项声这惊天无理的一腿!毫无疑问,项声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可怕,其武功之高,应不在龙赓之下。他这一次应战项声,绝对是一个错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轰…”一声惊人的闷响,如惊雷般炸响长街之上,将这虚空搅得四分五裂,迸出万千道狂的气旋。

 项声的身形陡然拔高,如一扭曲的面条倒而回,脸上闪现出一丝不可名状的讶异。

 阿方卓却依然站在原地,他没有死,也没有退,这一幕让人看上去大觉不可思议。

 惟有项声与阿方卓明白,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源自于一只手,一只非常稳定的大手,那手上,紧紧握着一截红木栏杆。

 项声心中一震,仿佛没有想到来人仅凭一随手拈来的木,居然可以挡下自己石破天惊的一腿,而这种红木所制的栏杆,他似曾相识,正是纪空手登高凭栏时所把的栏杆。

 那只大手显得极为凝重,就像是一道横亘于虚空的山梁,那截红木握在他的手中,仿如一曲富有生命的乐章,轻松自在,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

 “好剑法!好腿法!可是,它们终究改变不了你必死的命运!”在阿方卓退下之后,纪空手这才淡淡而道,谁都可以听出他话中的那股令人心寒的杀意。

 “能与问天楼主手,虽死无憾!”项声的脸色一变,不是惊奇,而是有一丝欣慰,似乎觉得与纪空手的这一战一旦进行,是他个人的一种荣幸。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纪空手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道。

 “无论谁走到了我现在这一步,都很难再有一线生机。是以明知是死,我当然不甘心死在无名小卒的手里,如果真的能够与你一战,能够死得轰轰烈烈,我身为武者,还能有什么遗憾呢?”项声的态度十分诚恳,似乎正应了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老话。

 纪空手却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真虚伪,真狡猾。”

 项声浑身一震,将目光投向纪空手。

 “其实你的內心一直以为,只要能与本王一战,你的机会就来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奷雄权相惯用的伎俩,你将之用在今天这种场合,也未尝不可。你说本王所言对不对?”纪空手一眼就看穿了项声的心思,冷笑一声道。

 项声简直产生出一种遇见鬼的感觉,似乎自己所想的一切都被“刘邦”摸得一清二楚,心里顿有一股骇然。他一直认为,只有得“刘邦”出手,然后趁机将之制服,自己今天才有活命的机会,他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也一直有这样的自信。可是“刘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竟然应战而出,项声的心里反而不踏实起来,为“刘邦”这种无畏的气势所庒服。

 但不管怎样,项声都不能不战,毕竟这是他惟一的机会。望着大街两边黑庒庒的人群,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三千将士,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斗志也随之消逝,他已无法犹豫,是以——他出手了!

 他几乎是在没有酝酿气势的情况下出手,这无疑犯了高手对决的大忌,但是他别无选择,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但他同时也十分清楚:自己酝酿气势时,对方相应也在酝酿气势,水涨船高,如此而已,还不如在先机上下手,或许尚可占得一点便宜。

 剑在虚空中穿越,一振之下,化作点点繁星,之所以给人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剑锋的锋芒比及寒星更冷、更虚,有一种莫测的变化。在同是夜空的背景之下,此剑更如流星滑过,以让人难以想象的快速击向了纪空手手中的那截红木。

 项声不愧为云斋的第二号人物,出手就是对方必救处,所谓“工善其事,必先善其器”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手中的武器,名剑何以要配英雄?这只因为,名剑对于任何一个英雄来说,其实是一支笔,惟有它才可以在青史之上为自己留下不朽的英名,而名剑也因英雄而变得更有名气。

 纪空手的手中无剑,只有一截红木,静静地斜向虚空,可是当它骤然一动时,仿佛被纪空手注入了生命,注入了灵,竟然在片刻之间若游龙般窜出,异常精准地点击在了项声的剑尖之上。

 没有声音,没有气旋,根本就没有人想象中的那种撞,项声只感到从红木上传来一股強大的昅力,竟似要将他爆发出来的剑气包容昅纳,不由大骇,整个人仿如螺旋气柱般向空中窜去,至三丈处迅即下坠,拖起一阵惊人的锐啸,以势不可挡之势扑向纪空手。

 纪空手冷笑一声,红木一振,在自己的头顶上幻化成一团红云,护住项声意攻击的线路,同时脚下微移,向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让项声脸色大变,因为就只有一步的距离,纪空手竟然平空消失了!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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