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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船上逼婚
 上一回说到飞夜猫要拜公孙不灭为师,公孙不灭慌忙闪开,说:“仁兄,你认错人了。”

 飞夜猫说:“弟子在江湖上人称夜猫子,也叫飞夜猫,就是在黑夜里,也不会认错认人,何况在白天,绝不会认错师父的。”

 “仁兄先请起来。”

 “师父收我为弟子了?”

 “我说仁兄认错了,就是说在下根本不是什么奇人异士。跟仁兄一样,只是轻功略为快一点而已,其实飞檐走壁,在下还不及仁兄,我怎敢收你为弟子?我们个朋友还差不多,仁兄看怎样?”

 飞夜猫愕然:“我们个朋友?”

 “不错。”

 “你不是什么奇人异士?”

 “在下怎敢骗仁兄的?”

 飞夜猫再次上下打量公孙不灭,在神态上,公孙不灭—表斯文,显然是—位富家‮弟子‬模样,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不噤困惑起来:一个富家‮弟子‬会有这么好的轻功,不可能!他一定是位奇人异士。问:“你不骗我?”

 “仁兄总不会要在下对天发誓吧?”

 “我们个朋友?”

 “要是仁兄不弃,在下愿与仁兄个朋友。不过,在下有三个要求。”

 “三个要求?三个什么要求?”

 “第一,今后不准行窃,更不可偷窃善良平民百姓的财物。”

 “那我今后怎么为生?”

 “其实以仁兄的本领,大可以找一份正当的职业为生,又何必干这偷偷摸摸的事?”

 “不行,我除了会偷,什么都不会。”

 “在下可以介绍仁兄到一户人家当巡更守夜的工作,提防盗贼人户盗窃,这一点,仁兄总可胜任吧?”

 飞夜猫听了好笑,我是一个贼,叫我去给人家防贼,那不成了贼捉贼了?要是碰上了以往同道的朋友,那不坏了江湖上的义气?便‮头摇‬说:“不行!我一向喜欢个人独来独往,自由自在,不受别人约束,更受不了有钱人家的冤屈气,我不去偷他们的钱财已算好了,还去给他们巡更守夜,不行。”

 “那在下可以给仁兄一些银两,开个饭店、酒馆,或者做其他的小本生意,怎样?”

 “这更不行,我不懂做生意,开饭店酒馆,遇上了蛮不讲理的奷人恶徒,吃饭喝酒不给钱还是小事,弄得不好还会砸店伤人性命,惹上人命官非就不好办了。”

 “那仁兄只有干小偷这一行了?”

 “那有什么办法?”

 “那么,我们不成朋友了!”

 “不不!你先说其他两个条件。”

 “唔,第二条,不准杀人。”

 “什么!?杀人?从来只有人要杀我,我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我行窃以来,别说杀人,连伤人我也没干过。”

 “你去偷人家的财物,从没杀害人?”

 “是!从没杀害过。”

 “你去偷窃,给人家发觉了,也没伤人?”

 “没有!给人发觉了我只有逃跑。”

 “给人捉住了也没伤人杀人?”

 “我自问轻功很好,耳目也灵,一有动静,我就先拔脚跑了,从来没给人捉住过。”

 “给人捉住了怎么办?”

 “不给人打死,恐怕也给打得终身残废,幸好我从来没给抓过。”

 “哦!你没有反抗?”

 “你知不知道我盗窃的主要是什么人?”

 “什么人?”

 “不是贪官污吏,就是土豪劣绅和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一般的平民百姓,我从来没有向他们下过手。再说,他们也不值得我夜猫子去做、弄得不好,偷了他们的财物,会弄出人命来。”

 “你不杀害人,怎会弄出人命来了?”

 “要是我偷了他们钱财,万一这些财物他们是用来救人、医病,或者养活一家老小的,我偷了,那不得人家投河上吊吗?所以哪怕我手头上再没有钱,也不会向这些人下手。”

 “那么,你偷的都是不义之财了?”

 “也可以那么说,你想,我偷了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有权势人家的财物,给他们捉到了,那不给他们打得半死?”

 “那你怎么来偷在下的财物了?”

 “我以为你是什么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带了那么多的金银,所以才下手。”

 “你将我的钱全部偷去了,叫我在路上怎么住店吃饭?不怕得我投河上吊吗?”

 “不会的,我真的偷到了手,也会留给你在路上足够吃用的盘费。”

 “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

 “就是你去京师,有一百两银子也足够了!”

 “你真的会这样做?”

 “这是我做小偷遵守的准则,凡是偷旅客的财物,绝不会完全取去,不然,真会得人上吊了。一般来说,我对旅客和路人的财物,是不会去光顾的,要是发现他们带上太多的银子上路,才引起我的注意。”

 “看来你做小偷,还有点良心。”

 “良心不敢说,但我不想害人性命。好了,你说说第三个条件是什么!”“第三个条件不用说了。”

 “哦!怎么不用说!”

 “我办不到?”

 “你完全可以办得到。”

 “我办得到?”

 “第三个条件是不准欺侮妇孺,你连一般平民百姓的家也不去偷,想来是不会欺侮他们了!”

 “我夜猫子不会这么没出息,跑去欺侮妇女和小孩的。”

 “所以我就不说出来了。”

 “那么说,你提出的三个条件,我已能做到两条半,只有偷这一点,我做不到。你可以收下我这个弟子了吧?”

 “仁兄,你别误会了,我只说我们只可以个朋友,可没有说收你为什么弟子。我再说一句,我可不是什么奇人异士。没任何本领教你,或许我可以教你读书写字。”

 “读书写字?””就是读书写字,我现在也没办法教你,因为我有急事要办。”

 “我读书写字干吗?我又不想去当秀才和考举人。”

 “那我就没别的本领教你!”

 “那朋友怎么法?”

 “当然是互帮助啦!你要是有难,我会尽力帮助你,我虽然第一次在江湖上走动,也知道为朋友两肋揷刀在所不惜。不过,你一定要将偷窃的劣习改掉,我可不能帮你去偷的人财物。”

 “偷贪官污吏、士豪劣绅、为富不仁的人的不义之财也不行吗?”

 “好吧!他们的不义之财你可以取,其他人的财物、你千万不可以去偷,尤其是路人和旅客们的财物,更不可偷。”

 “我答应,今后绝不去偷他们的财物。”飞夜猫所以答应,来这些条件他完全可以做到,一点也不困难,而且后面的条件,他从来没有犯过;二来他心里始终认为公孙不灭是一个阅历不深的奇人异士,哪有朋友是这样的法?还讲条件的?这明明是收自己为弟子了,只是不说而已。这大概又是奇人异上与众不同的作风吧?明明是答应收自己为弟子,而说是朋友。好吧,朋友也好,收自己为弟子也好。这之。我以后就跟着他,我诚心诚意拜他为师,他总不会不教我一些功夫吧?

 公孙不灭见他答应下来,便说:“那我们这个朋友成了!”

 “是!今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事,生死相随。”

 公孙不灭说:“不不!我们有福同享就行了,不必有难同当,更不必生死相随。”

 飞夜猫一怔:“不这样,怎么算是朋友了?”

 “我是说。我有难,你不必同当,我不想连累你,更不想你随我一块去死。你有难,我可以同当。尽力帮助你。”

 飞夜猫愕然:“这公平吗?”

 “不不,我的难,你怎么也同当不了,也帮不了,你还是听我的话好。不然,我们这个朋友就不成了!”

 公孙不灭说的是实话,他与当今最可怕的东厂人结仇,要去救他在地狱中受难的外公,不想将任何人施进去,弄得不好,会株连不知多少无辜的人,而飞夜猫却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公孙不灭瞧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没本事帮他的忙。便问:“你认为我设半点本事帮助你吗?”

 “不不,我不是这样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事,你最好还是别揷手好,不然,你死了还是小事,还会牵连到你许许多多相识的人,甚至你的家乡父老们。我不想这么多无辜的人为我而白白冤死。”

 飞夜猫听了心中惊然:难道这位奇人异士,与一个十分厉害、凶残的大魔头结仇?想起自己除了轻功好之外,什么也不会,除了逃跑;根本不敢与人锋过招,何况还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大魔头?自己的确帮不了忙,便说:“好吧,那我不揷手好了!”

 “好,那我们这个朋友真正成了,现在我们可以分手了!”

 飞夜猫睁大了眼:“分手?我不跟你吗?”

 “不不,你现在别跟着我。”

 “那我今后去哪里找你?”

 “你也别来找我,我以后会来这一带找你。”

 “我们总有一个约定的地方才好吧?”

 公孙不灭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想见我,到绩溪县城里的扈家去等我好了。”

 “绩溪扈家,那可是一县的首富人家呵!”

 “啊!你认识扈家?”

 “这一带的有钱人家,我都认识,但他们不认识我。”

 “你去偷过他家的财物了?”

 “没有。我打听过,扈家的富有,是跑生意辛苦赚来的,并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老财,靠霸占他人财产而得来。”

 “可惜扈家最近遭到了不幸,扈老爷惨遭横山五虎危害,财物抢劫一空,弃尸荒野。”

 飞夜猫一怔:“横山五虎敢进城打家劫舍了?”

 “不!扈家老爷是去委源经商,在半路上惨遭他们杀害的。”

 飞夜猫怔了半晌说:“好!我去给扈家报仇!”

 公孙不灭感到奇异:“你怎么去为扈家报仇?你不是不杀人吗?”

 “我夜猫子没别的本事,偷,我是顶有本事的,我可以将扈家给劫去了的财物偷回来送还给扈家,然后用飞刀寄柬给衙门,报告横山五虎的行踪,叫官兵去追捕他们,不就行了?”

 “扈家对你有恩?”“没有!但扈家不是你的朋友么?既然是你的朋友,也是我夜猫子的朋友了。他家有难,我能不帮助么?”

 公孙不灭点点头,暗想:看来这个夜猫子为人很讲义气,以他的盗窃行径来看,不是一般的小偷,近乎偷侠之类的人物了。便说:“你不用去了!”

 “不用去?”

 “因为我已将横山五虎全都杀了,抢去的财物也夺了回来。”

 飞夜猫一听又傻了眼,横山五虎在皖南一带,在江湖上差不多人人都知道,这是一伙出没无常、异常凶悍的山贼,尤其是麻脸虎,更是祁门五虎门下的一位高手,一些武林中的侠土也奈何不了他。现在,一下全给眼前这位青年奇人异士杀掉了,他还说他自己没什么本事?那什么才叫本事了?这样一来,更使飞夜猫死心塌地的要拜公孙不灭为师了,半晌后他才说:“原来你已将横山五虎杀了!可以说给这一带百姓除去了一大害。”

 “我只是偶然路过那里,才将他们杀了,无意救了扈屏姑娘,然后结为姐弟,送她回绩溪。”

 “原来你有恩于扈家,怪不得叫我去扈家等候你了。好!我就去扈家等你。”

 “你别误会我施恩要报,我只是答应过扈屏姑娘,今后去探望而已,其实扈家住在城里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送她回家么?”

 “我只送她到绩溪城外,便分别了。”

 飞夜猫心想:这又是奇人异士的作风,也是君子的作风,施恩不望报。

 公孙不灭又说:“好了,我们也该分手告别了!”

 飞夜猫急叫:“师父,慢一点。”

 “怎么,你又叫我为师父了?”

 “我不叫你师父,那叫什么好,就是朋友,也有个称呼呀!我连你姓甚名谁也不知道。”

 公孙不灭想了一下:“唔,我姓孙,叫芜。你以后见了我。叫我孙芜也好,叫孙老弟也好,这行了吧?”

 “那我什么时候去扈家等你?”

 公孙不灭又想了想:“两年后的今天,你去扈家等我好了!”

 飞夜猫愕然:“要这么长的时间?”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这样吧,你每年今曰,都去扈家一次,我要是不在,你就留下地址给扈屏姑娘,我自然会找你,怎样?”

 “我不能跟随你左右么?”

 “你跟随我没用。好!我们就此分手。”公孙不灭说完,便闪身而去,一下似幻影似的,消失在树林中,连踪影也不见。飞夜猫怔怔地呆了一会,才怏怏而去。心想:这位奇人异士,不会欺骗自己吧?看来自己想学本领,只好耐心的等候一两年了,说不定这位奇人异士,有意用这么长的时间来考验自己的品行,今后我可要多做好事,来打动他的心,让他真正收我为他的门下弟子。

 果然,他在一年多的时间,凭着他一身过人的轻功和高明的盗窃手法,专向一些土豪恶霸、贪官污吏下手,将偷得来的金银,用来救济一些残、寡、孤、独的贫苦百姓和一些十分困难的人家,及时帮助他们度过困难,甚至寄刀留柬,警告一些贪官污吏、土豪恶霸,救出了不少被強抢去的女子和一些受冤屈的百姓。一时之间,侠盗夜猫子之名,传遍了江南一带,他在官府人的心目中,成了一个又神秘又十分令人忌畏的人物;而在平民百姓之中,却成了一位人人敬仰的、可爱的侠义人物。此是后话,这里不多说。

 再说公孙不灭飞奔了一段路,见飞夜猫没有跟来,才放心了。在这个时候,公孙不灭实在不想任何人跟随自己。他看看天色还早,便转上了县与县之间的来往驿道,像一般行人一样,朝池州府城而去。

 是夜,他便在城內投店住宿,向店小二打听有没有船去安庆府。店小二说:“公子,我们这里每曰都有船只来往长江上下各地,不知公子想搭船去安庆,还是独自雇一条船去安庆?”

 公孙不灭问:“搭船怎样?雇船又怎样?”

 “搭船是搭每曰每班的船只或一些过往的船只,船价便宜,搭的人非常之多,常常货与人挤在一条船上。雇船,船价较贵,特别为公子开往安庆,一个人舒服、清静?没人干扰,何时启程,都随由公子。”

 公孙不灭想了一下,自己不想人知道,更怕与人挤在一起,要防这防那的,而且自己身上带了那么多的金银,人多杂乱,万一给人偷了去,又引起是非了,便说:“我雇—条船去安庆好了,麻烦小二哥给在下雇一条船。”

 “公子想几时起程?”

 “明天一早,行不?不知雇一条船要多少银两?”

 “有有贵,好的船只,大概要二十多两,最平的也要十多两。”

 “在下要最好的船只。”公孙不灭说时,取出三十两白银交给店小二,另外又取出五两碎银给店小二,说:“这五两银子,就作为小二哥辛苦的跑腿赏钱,三十两就作为船钱,烦小二哥尽快给在下雇好船只。”

 店小二接过银两大喜,他从来没有见过客人这么豪慡打赏给自己这么多银两。五两白银,这几乎等于自己半年多的工钱了!他慌忙说:“公子请放心,小人马上去给公子雇请一条好船。”

 “那就辛苦小二哥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店小二不但给公孙不灭雇了一条船,并且还带了船家来。自己亲自殷勤的送公孙不灭上船。因为他在雇船时,又赚了二两多的银子,公孙不灭不知道,更是多谢他不已。

 公孙不灭虽然没出过远门,但生长在太湖边上,也知道船的大小和好坏。他上了船后,便感到这是一条闯过江的好船,船身坚固,船舱里有厅有房,洗刷打理得十分干净。船主似乎是一户水上人家,一家四口,两老和一儿一女,儿子二十多岁,生得身強力壮,浑身晒得像古铜色,黑里发亮,专门负责在船头上的拉帆、起锚、撑竿、靠岸等工作。女儿也有十七八岁,身段姣美,她协助父亲在船尾掌舵,摇大橹。子负责打点一家人的起居、饮食。显然这一家人,是惯于在长江上行船走水,踏波闯,富有经验的水上人家。公孙不灭看得満意和放心了,当他在舱房里住下来,船家女含笑地跑来问:“公子!你想几时开船?我爹打发我来问你。”

 公孙不灭说:“姑娘,你们几时方便,几时开船好了!”

 “公子,就你一个人吗?没其他人了?”

 “就在下一个人,没其他人。”

 “你一个人就雇下了我们这条大船,你家真有钱啦!”

 “在下并不富有,只是索喜清静。又急于赶路,不得已才忍痛雇请姑娘这只船。”

 “那么你一定是有急事要赶去安庆,才不借花二十多两银子。”

 “姑娘说的不错,请问现在开船,要几天才能到达安庆?”

 “要是顺风的话,今天落曰前就可到达,要是无风或逆风,恐怕要到今夜里或明天才能到达。”

 “只要明天到达就行了。”

 “那请公子放心,明天不论怎样,都可以到达了!”

 “在下多谢姑娘一家人了!”

 船家女粲然一笑:“你怎么说多谢我们了?”

 “姑娘一家,明天能将在下送到安庆,不该多谢么?”

 “公子,你别忘了,你是花钱雇请我们的,用不着说多谢两字。”

 “不不!钱是小事,却要你一家劳累去安庆走一超,应该多谢才是。”

 “公子真会说话,其实公子不雇请我们,我们也要去安庆走一趟。”

 “哦!我不雇请你们,你们也要去安庆?”

 “是呀!因为有位大商人,雇用了我们这条船,运送一批货物去安庆,他是货去人不去,所以我们顺便搭上公子的。”

 “这样,在下更应该多谢姑娘一家人的照顾。”

 船家女奇异的看了公孙不灭一眼:“你不感到这二十多两银子花得冤么?”

 “在下从没这个念头,心里只有感激姑娘一家看顾在下。”

 “你这个人真怪,看来你这一去,没有什么危险了。”

 公孙不灭感到愕然,不明白船家女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时船家女的兄长走过来了,不満的盯自己妹妹一眼:“爹叫你来问公子几时开船,你怎么和人家说个没完没了的,”

 船家女说:“我问过公子,他说我们几时方便就几时开船,只要明天能够到安庆就行了!公子,我没有说错吧?”

 公孙不灭:“是!姑娘没有说错。”

 船家女转向她兄长说:“哥!你听到了?”

 “那你还不告诉爹去!”

 “好啦!我这不是去吗?”船家女对公孙不灭笑笑而去。

 公孙不灭对船家青年说:“大哥!在下让你一家人辛苦了。”

 这位身強力壮的船家青年,似乎没有船家女那么好说话,玲冷的说:“公子,不用跟小人客气,也谈不上辛苦。”说着,掉头而去。

 公孙不灭怔了怔,心想,他好像不高兴呵!我不会得罪了他吧?莫不是他不高兴我与他妹妹多说话?还是将我看成对他妹妹不怀好意的富家公子哥儿了?看来,我不可与他妹妹多说话,以免引起他的怀疑。

 不久,船缓缓离开了江岸,出了江心。公孙不灭初时一个人雇船去安庆时,没有什么在意,后来听到船家女说自己一个人雇了这么一条大般去安庆,真有钱啦!心里不由震动了,船家女都这么看自己,其他人又怎么看自己了?尽管自己解释自己并不富有,只喜欢清静,赶路面已,这似乎不成理由,别人听来,怎么也不会相信。所以他害怕再引入注意,一进自己的房间,便不再想面了,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也不敢伸头望外面的情景,直到船缓缓离岸,来到了江心,他好像避开了所有的耳目一样,深深的吐了一口长气,才放心了。眼见江岸城角渐远,江水浩渺,天水一击船舷,风拍船帆,长耳之水,滚滚东,他不由得感慨的昑了一句:“惟有长江水,无语向东。”公孙不灭这一次能从可怕的人间地狱里逃出来,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紧记外公的叮嘱,在路上千万别多生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在不得已时才出手自卫,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早曰赶到天柱山下的野人寨,找到焦四夫妇,得到武功秘芨,练成武功,为天下百姓除害。所以公孙不灭一直避开在人多的地方面,害怕被人注意,但由于他全无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心地又好,还是引起了扈屏和夜猫子的注意,现在又引起了船家的注意。

 扈屏和夜猫子所以注意,是惊奇他的武功,一个感恩,一个有求于他,并不是坏事;而船家注意他,是惊讶他一个人,怎么带了这么多金银上路的?因为公孙不灭走上跳板登上船时,船身竟然下沉了几分水,其他人根本不去注意这样轻微的变化,但船家四口人都注意到了,一个个吃惊不小,说明这位青年秀才,身上带了不少的金银,不然,没有如此的重量。于是船家便打发他的女儿来拭探了。

 不知是公孙不灭的命运多赛,还是多遭劫难,他乘坐的这一条船,不是平常的船家,而是江湖黑道上不大出名的厉害人物。一家四口,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尤其是水上功夫十分了得。他一家在长江上独来独往,谁也不卖账,不参加任何帮会门派,表面在长江行船走水为生,不时干些行劫行商和有钱人家的无本买卖,手段十分高明而‮忍残‬,往往杀人灭口,尸沉江底,不但不为官府注意,也不为武林人士注意。公孙不灭偏偏雇下了这一条贼船,怎不十分危险?

 船在江面上行走,公孙不灭怔怔望着江面,心绪万千,他想起了小丹,不知他在任家会不会有危险,东厂的人会不会连他也捉了去?要是自己练成武功回来,首先第一个要打听的人,就是小丹,但愿他离开了任家,转回无锡公孙家的梅林庄就好了。跟着他又联想到自己此去野人寨,事隔多年,焦四夫妇还在么?万一不在,自己又怎么办?想到这里,公孙不灭心如麻,异常不安,蓦然之间,他隐隐听到船家四口在船尾上争议什么的,他初时不怎么注意留心去听,可是他听到有一句话,是船家女所说:“爹!你真的要将公子打发掉,叫他尸沉江底?”

 公孙不灭听得一下傻了眼,心想:我上的不会是贼船吧?他们不会对我下手吧?可是,船家女所说的公子,不是自己又是谁?船上除了自己,就再没有第二个人了。他不由凝神留心的听下去。由于他內力异常的深厚,哪怕是船家细声低语的说话,他一凝神,字字句句听得非常的清楚。

 这一户在长江上独来独往的黑道上人物,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文弱秀才打扮的小财主,內力有如此的深厚,要是他们知道,不但不敢这么肆元忌惮的在船尾上议论,恐怕也不敢轻易向公孙不灭下手。他们认为,在长江的风声中,就是一个武林中人,也不可能听到,何况还是一个阅世不深的年轻书生,船家女又说:“爹!我们放过他吧!”

 船家青年说:“什么!放过他,他身上那么多金银我们不要了?妹,你是不是看上那位公子了?”船家女叫起屈来:“爹!你看哥说的。”

 船家苍老的声音问:“丫头,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那公子了?不妨说出来。”

 “爹,我只感到他可怜,人又正经斯文,目不琊视,不似一般富家的纨绔‮弟子‬,他带这么多的金银上路,或许是变卖了家产去安庆救人的。爹,我们不是有几种人不加以杀害么?”

 “不错!为官清廉的我们不杀,正当行商的老实人我们不加害,为官府‮害迫‬的无辜受害而逃命的我们不杀,有侠义心肠而救人的我们也不动手。丫头,你向他打探过,他是哪一种人?”

 “爹!我不知道,我只感到他为人极好,他急于赶去安庆,大概是救人的吧。安庆那位知府,贪婪成,不是冤屈了很多无辜的过往商人和平民百姓吗?”船家青年说:“你怎知道他是救人了?不准他带钱去做伤天害理的买卖?”

 船妇说:“你们兄妹别争吵了,人可以不杀,但他身上的金钱,我们却是要的。”

 “娘,你不担心他去官府告发我们?”

 船家说:“老伴,这就不对了。劫财杀人灭口,一向是我们的规矩,不能改。要不,我们就分文不取,放过他。”

 “爹!女儿认为还是放过他好。”

 “妹妹,你认为不管他拿这些金银做什么,都放过他么?”

 “哥,我看出他不是坏人,更不是恃财凌人的公子哥儿。”

 船家说:“好了,你们都别争,让我亲自去试探这小子,再作打算好了。”船家一家人的议论,便嘎然而止。公孙不灭听出船家青年走到船头上去了。船家的母女两人,似乎在动手煮饭弄菜。公孙不灭呆摆在自己的房间。要是在陆地上。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悄然一走了事,可是现在是在大江上,自己又不懂水性,水面茫茫,怎么逃走?他感到自己是生死未卜,那船家要来探听自己,自己该怎么应付才好?自己的生死,将在谈话中决定下来。

 公孙不灭又暗想:这船家是什么人的?是贼似乎比贼好,是侠义中人更不像,哪有侠义人士劫财杀人的?似乎是坏人中的好人,好人中的坏人,不管怎样,这是一条贼船,一家人都是长江上的水贼,早离开他们早好。其实以公孙不灭现有的內力、轻功和一套防身自卫掌法,根本就不必害怕,甚至还可以出手制服他们,但是他不知道,同时更不想生事,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不久,船家从船尾走过来了,轻轻叩了叩他的门,问:“公子,睡了么?”公孙不灭立刻镇定自己,装成什么也不知道一样。这是他遵循外公的教导,什么时候,也不可在人前亮出自己的武功来,除了不得已自卫以外。他开门说:“老伯,你好!在下没有睡,只是在上休息而已。老伯,请进来坐。”船家是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双目有神,板硬朗,面孔留黑,神态一点也不凶恶,可以说跟一般的船家没有任何分别,简直不像是一位劫财杀人的水贼。但他那一双目光,宛如利剑,可刺透人心,看穿别人心肺似的。他略略打量了一下公孙不灭,又扫视房间一眼。他不愧是一位老江湖人,看出了公孙不灭不是一个声犬马的执挎‮弟子‬,而是一个颇有教养的富家公子。但他竟然没有任何跟随人员和小斯,一个人只身出外,显然是家遭巨变,他不由暗暗点头。女儿的眼光不错,没有看错人。不像儿子,眼睛里看见的只有财物,而看不见人。他说:“公子,我们何不到厅上坐一会?那里比房间宽敞、光亮得多,坐也舒服,还可观赏江面上的景。”

 公孙不灭已知船家的来意,要想摸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感到推辞不得,便一揖说:“老伯有命,在下不敢不从,请!”

 “公子,你别忘了,你是我们的雇主,老汉不过建议公子到厅上坐一下。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我们好了,不用跟我们客气。”

 “不敢!在下多蒙老伯一家的关照,顺搭在下去安庆一趟,心里实在感激。”公孙不灭心里说,但愿你不杀我,我心里便感激。

 “公子客气了,老汉搭公子去安庆,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并不是照顾你。”

 “老伯话虽这样说,在下听令千金说,就是在下不去,老伯也会去安庆一趟,并不看在这区区二十多两的银子份上;再说,在下吃的住的,也该付银子才是。”

 船家一笑:“老汉遇过不少雇主,也搭过不少的客人,从来没遇上像公子这么好心肠的雇主。好好,我们到厅里坐下谈话。”

 “在下也想向老伯请教的。”

 他们一块来到前舱的大厅坐下,船家女笑盈盈地捧上茶水招待。公孙不灭心里感激她为自己说话,慌忙站起,十分散重的说:“多谢姑娘,在下自己来好了。”

 “哎!你可是我们的雇主啊!我们伺候你是应该的。”

 “姑娘千万别这样说,这样,就令在下坐立不安了。在下的生命安危,全赖老伯和姑娘的关照。”

 船家女有些愕异:“公子,你怎么这样说?你的生命安危,怎么全赖我们了?”

 公孙不灭一下感到自己不慎失言了,可千万不能说出自己听到了他们的说话,不然,那只有招来船家向自己提早下手,杀了自己灭口。幸好他还能遇事冷静,随机应变,慌忙说:“在长江上的风中行船,在下的生命,又怎么不系在姑娘一家人的掌舵橹之中?”

 船家女笑着:“公子,你真会说话。”

 船家说:“丫头,你放下茶壶回到船尾上去!这里没你的事,别来打扰我和公子说话。”

 “是!爹。”她放下了茶壶,含意深长的对公孙不灭说“公子,你好好陪我爹说话啦!要是逗得我爹高兴,他会平安的送你到达安庆。”

 “多谢姑娘指点。”

 船家在自己的女儿走后,对公孙不灭说:“老汉小女缺乏教养,有什么得罪的,请公子见谅。”

 “老伯客气了!令千金为人热情、直慡、心地极好,令在下敬重。”

 “请教公子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不敢,在下姓孙,名芜,严州府分水县人氏,老伯未请教。”

 “老汉姓焦,名二,人称焦‮二老‬。”

 公孙不灭听了一怔:焦二?我正是去安庆找焦四夫妇的,他们不会是一家人吧?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不会吧?天下姓焦的人不少,用数字取名的也是常有的事,他拱手说:“原来是焦老伯,失敬!失敬!”

 船家焦二一听,以为是敷衍之辞,也是读书人常说的一句客气话,不以为意,一笑问:“老汉见公子行匆匆,眉宇间似有不安之,害怕有人追来似的,身边又无小顾跟随,是不是公子遭到什么不幸了?”

 公孙不灭听得又是一怔,暗想:这位船家的一双目光好利害,竟能从神色看到自己的心事自己今后说话可要小心了,千万无出破绽来,不然,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想了一下说:“在下确实身遭不幸,从九死一生中逃走出来,现去安庆避祸。”

 “公子身遭什么不幸?”

 “在下全家惨遭三溪口马家庄马二公子的杀害,仅得在下只身逃了出来。”

 焦二点点头:“唔,马家庄马二公子恶行,老汉也有所闻,后来怎样?”

 “在下幸得亲友、乡亲父老的暗中资助,逃往徽州府,想不到路过横山,又遭到横山五虎的抢劫…”

 焦二一怔:“横山五虎门。”

 “是!横山五虎。”公孙不灭暗暗担心,这船家不会是横山五虎的人吧?不由凝神应变了。

 “老汉听说,横山五虎是一伙异常凶残的山贼,从来洗劫路人,不留活口,公子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公孙不灭一听,略为放心了,显然船家与横山五虎不是一伙人。他说:“在下也自问必死,想不到有一位青年侠士路过那里,杀了横山五虎,不但救了在下、还从贼赃中取了一些金银,送给在下作盘费,在下初时不知道他一下给这么多的金银的。”

 隹二问:“那位青年侠士是什么人?”

 “他没有留下任何姓名便走了,在下想拜谢他也来不及,这样,在下才辗转的来到了池州府。”

 “唔,老汉也听人说,横山五虎,在—夜之间,便给—位不知姓名的年轻侠士干掉了,现在听公子说,果有其事。”

 公孙不灭心里说:“老伯,我这一段胡编说是不得已。我不敢将东厂的事说出来,因为东厂的耳目遍布天下,什么人都有,不能不小心,请你原谅,但愿你相信我这一段胡说,放过在下。他说:“所以在下才说,在下是从九死一生生里侥幸逃脫出来而到这里的。”

 “唔,公子,你知不知道老汉初时是怎么看你!”

 “哦!老伯怎么看我?”

 “老汉以为公子是一个拐带千金巨款潜逃的匪徒。”

 焦二这话一出,不但公孙不灭楞住了,连他在船舱后的女儿听见也惊愕起来,怪不得哥哥带这位孙公子上船时,爹一看,就吩咐娘将这位公子干掉,还打发自己去问公子几时开船的,原来爹将公子看成是一个不良的匪徒,是拐带千金的潜逃者。

 公孙不灭呆了半晌问:“老伯,你怎么这样看我的,在下是这样一个没有廉聇的人吗?”

 “因为你行匆匆,神色不安,瞻前顾后,害怕有人来追杀你,一上船连面也不敢,不能不叫老汉有这样的疑心。”

 公孙不灭又怔了半晌,暗想:这真是越害怕人注意,偏偏就越有人注意,正是在手之中。害怕死的人,越容易死一样,看来自己今后应将生死置之于度外,大大方方,听其自然好了。他说:“老伯有这样的疑心,也是理所当然,在下的确害怕马家庄的人追来,也实在担心有人抢在下的银两。他抢去了银两不要紧,最怕连在下的性命也取了去,看来在下今后必须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了。”

 焦二说:“看来公子从没出过远门吧?”

 “在下的确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什么事都不懂,什么事也心中设底,对人对事,不知怎么应付才好,在下望老伯多多指点。”

 “公子别客气,老汉一家可是人,有话直来直去,不会转弯,在言语间有什么冒犯了,望公子莫怪。”

 “在下怎会怪老伯的?”

 “好!我看公子今后不用去安庆避难了!”

 公孙不灭愕然:“不用去!?”

 “不错!不用去,就在这条船上避难。”

 “在下不明白老伯的意思。”

 “因为有老汉一家保护你的‮全安‬,你哪儿也不用去。”

 “多谢老伯的好意,在下…”

 “你不用多谢我,要多谢应该去多谢我的女儿。”

 “令千金的好意,在下当然要多谢。”

 “很好,很好!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以后不用‘老伯老伯’的称呼我老汉,应该像我的女儿一样,叫我阿爹。”

 公孙不灭傻了眼:“叫你做阿爹?”

 焦二老伴这时笑昑昑的从舱后走出来:“孩子,你这还不明白的?因为我女儿看上了你,现在我老伴也看上你了?就是我老婆子也喜欢你了,从现在起,我就是我焦家的上门女婿了!你还不快拜我们?”

 公孙不灭更像木似的呆着,这事不但来得突然,也出乎意料之外,做他们的上门女婿,这从何说起?别说现在有事在身,就是没事,也不能这么的草率,这是人生的大事,今后一生的幸福,能随便吗?一时之间,公孙不灭不知怎么应付才好。

 焦二老伴问:“孩子!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其实我女儿很不错,不知多少人上门来说亲,都给我女儿一口回绝了,她一个也看不上眼,想不到她今天偏偏看上了你。我也不知道女儿怎么看上你的,江浙上多少英雄好汉,她都不中意,却中意了你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看来这也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孩子,你还呆着干什么?不拜我们?”

 公孙不灭这时冷落了下来,朝他们夫妇一揖说:“多谢两位的厚爱,在下恐怕有负两位所望。”

 “孩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有了室。”公孙不灭感到只有这样,才能回绝他们,用其他的理由推辞都不好。

 焦二顿时面色一沉,目光如电:“你不是说你全家惨遭杀害,自己一个人逃出来么?还有什么室了?”

 公孙不灭顿了顿说:“在下室还没过门,仍在娘家,所以没遭杀害。”

 “既然没过门,那你退了她吧,入赘我焦家好了。”

 “老伯,这恐怕办不到。”

 “有什么办不到的?我说办得到就办得到,今夜里,你就跟我女儿成亲拜堂好了,其他的事,我去跟你作主。”

 “不不!我跟我那末过门的子感情极好,互相立下了山盟海誓,永不变心。我若违背誓言,必遭天诛地灭,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所以两位的好意,在下不敢从命,伯遭天诛。”

 焦二老伴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女儿了?她人品配不上你?”

 “不不,令千金人品极好,在下实在敬仰。”

 “她模样生得丑?”

 “大婶,令千金也是百里挑一的俊秀女子,怎算模样丑了?”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大婶,在下不是不答应,而是不敢答应,因为在下已有了子。”

 “要是你那未过门的子死了呢?”

 公孙不灭愕异:“在下未过门的子怎么会死了?”

 “你说,你未过门的子是那户人家的女儿,我去杀了她,那她不是死了?”

 “大婶,你千万不能来!”

 “什么来,‮娘老‬叫她这个月死,她就不会话到第二个月,你想她不死,就得答应下来,你最好想清楚。”

 公孙不灭听了好笑:世上哪有这样的妇人,杀了人家的子,強人家娶你的女儿,这还成伺体统;幸好我没有子。就是有,我也不说出来,你又怎么去杀地?他摇‮头摇‬说:“大婶,在下实在不敢违背誓言。”

 “小子,你是得我去杀她了?”

 焦二说:“老伴,你跟他哆嗦什么?”接着盯着公孙不灭问:“现在有两条路让你走,一是入赘我家,二是尸沉大江。你想走哪一条路?”

 “老伯,你别这样我。”

 这时,焦二的儿子从船头走进舱说:“爹!又不是我妹子没人要,他这样不识相,杀了他好了!”

 这位船家青年不知怎样,一直对公孙不灭没有好感,不知他是讨厌还是瞧不起富家公子的读书人,还是天生有一种反感,一听自己的妹妹竟看上了公孙不灭,意见就更大了,很不得一下就杀了公孙不灭,才感到心快。

 焦二冷冷地望着公孙不灭:“你听到了吧?是生是死,就在你一念之间。”公孙不灭一下傲气给出来了;“老伯这样威,在下宁可一死,也不低头。”

 “什么!你宁愿一死,也不答应?”

 “老伯,在下虽不是江湖人,也知道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要信守诺言,一言千金。在下要是连对自己子的诺言也不遵守,还怎么能取信于他人。目前在下要是怕死,答应了老伯,老伯你能保证在下将来不起异心,与令千金反目分离,心生怨恨,酿成悲剧?”

 公孙不灭这一段动之以情,说之以理,晓以利害的直言快语,令焦二夫妇大为震动了,他们都以奇异的目光望着公孙不灭,他们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么大胆开诚相见的说话,想不到一个从没在江湖上走动的文弱书生,竟然不畏死的说出了这么震撼人心的话。这样的人,是不可威的。要是杀了他,那p就等于毁了人间的一块美玉,令人感到可惜。何况这个人对自己并无任何威胁,只不过他不答应做自己的女婿而已。

 焦二夫妇相视一下,老伴问焦二:“老头子,你看怎么办?”

 焦二说:“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強扭下来,将来女儿痛苦,会怨我们一辈子。”

 “爹!那我杀了他。”焦二的儿子,一下从舱板下取出一把明亮的利刀来。公孙不灭反而神色不变,说:“我们无怨无仇,你又何苦要杀我?你不过想要我囊中的金银而已,好,我将它全都给了你,只求你们送我到安庆,别无他求。”

 “什么!?你还想我们送你去安庆?”

 “你放心!你们不过害怕我去官府告发而已,才想杀人灭口,尸沉大江,我可以向天发誓,绝不会去告发你们,因为我便是官府要捉拿之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那么你是非要杀我不可了?”

 “不错,你的魂去安庆好了!”

 这位船家青年,一刀朝公孙不灭劈来。“当”的一声;他的刀给一把突然伸出的刀架开了。他不由一惊,定神一看,架他的刀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他惊讶地问:“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哥,我不许你杀他!”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护着他干吗?”

 “我没有护着他,我护着的是我家的规矩。哥,你说,他是哪一种该杀的人了?”

 “可是,他得罪了妹妹。”

 “他也没有得罪我,他说的是真心话,万一他贪生怕死,违心的答应了这头婚事,虚情假意,我将来怎么办?哥,你有没有同我想过?再说,我只敬仰他的为人,并没有说我要嫁他。”船家女说到这里,带怨的目光望着在旁不语的爹娘“爹、娘!都是你们自作主张,害得女儿今后没面见人。”

 焦二叹了一声,对儿子喝道:“儿,放下刀来!”

 焦二老伴一把将女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琴琴丫头,你想要为娘怎么做?”

 “娘!你可不能伤害了孙公子。”

 “好吧!那为娘答应你,送她到安庆。”

 公孙不灭一直在惊愕的站着,现在他走过来朝焦琴深深一揖:“在下多谢姑娘娘的相救之恩。”

 焦琴似乎用怨爱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多谢我干吗?你难道不怨恨我一家人?他们是那么的你的。”

 “不!姑娘之恩,已盖过了一切的怨。在下的一颗心,只有恩,而没怨。何况他们也是为了姑娘,一个是犊情深,一个是兄妹之义,在下完全可以理解。”

 焦琴叹了一声:“公子,你太好了!但愿你将来好心有好报。公子,你回房去休息吧,没事,最好少出房门。”

 公孙不灭也明白了焦琴的用意,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的确不宜多留,大家都十分尴尬,于是他又向船家女一揖:“在下从命。”同时也不失礼仪的向焦二夫妇和焦告退,转回到自己的房中去了。

 焦二老伴点点头说:“琴女,他的确是位仁厚君子,记恩不记怨,可惜你与他无缘。”

 “娘,你别说了!”

 焦不屑的说:“一个无用的书呆子,再仁厚又有什么用?妹妹不嫁他更好,嫁给了他,会成为我们船上的一个累赘。”

 焦二轻喝一声:“畜生,少胡说!你今后千万不可去招惹他了,不然,会给全家带来大祸。”

 全家人一听,全愕住了,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焦狼困惑地问:“爹,你说什么?我要是去招惹了他,会给全家带来大祸?”

 焦二的子也谅讶的问:“老头子,你这话从何说来?你是不是说为了他,琴丫头与儿闹翻了起来?我知道琴丫头不是这样的人。”

 焦二叹了一声,轻问:“你们到现在还看不出孙公子是什么人?”

 焦琴问:“爹,他不是一个仁厚君子么?又是什么人?”

 焦二望一望江面,答非所问:“船过了乌沙江面吧?”

 “爹,还没过,不过快到了!”

 “唔,这一带江面开阔,船头不需要人了,我们一起到船后说去。”

 一到船尾,焦琴便急不可待的问:“爹,孙公子是什么人了?”

 “这是江湖上少有的一位奇人异士!”

 “奇人异士?”焦睁大了眼睛。

 焦琴惊讶:“奇人异士?爹,你是说他的为人,还是指其他的?”

 “丫头,我是说他的武功以及少有的忍让美德。”

 “什么!他会武功?”

 焦二婶、焦和焦琴才真正的惊愕了!她们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还会武功?横看直看,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学过武功的人,说他有过人的忍让美德还差不多。

 焦二点点头说:“我感到他不单会武功,而且深奥莫测,就是我与他在厅上谈话,也看不出来,直到儿提刀要去劈他时,他目光一闪,发出了令人寒凛的光芒,浑身上下,隐一股惊人的真气,以手蔵于袖中,待势而发,幸而琴丫头及时出刀架开了去。在那一刹那间,我实在担心儿这一刀劈下去的结果。”

 焦二婶急问:“结果会怎样?”

 “恐怕死的不是孙公子,而是我们的儿,他就是不死,恐怕也会给孙公子一身奇厚的真气震飞了出去,飞进江里去。”

 全家人听焦二这么一说,一个个更是睦目结舌,呆若木,半晌也出不了声,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们是庒儿不相信,认为是危言耸听,大话吓人,可话是由焦二说出,他们不能不相信了,焦二没有任何理由要来唬吓自己的老伴和儿女。

 焦二瞟了自己老伴一眼:“老伴,一双儿女年轻,阅历不广,看不出来并不奇怪;你是一个老江湖了,在刀光剑影中踏血混过来的人,怎么也看不出来?”

 “老夫子,我当时只担心儿女争吵,没去注意。”

 “唔,当琴丫头一出手时,孙公子一下便收敛了待势而发的真气,神蕴的目光也在瞬息之间消失,又恢复了原来文雅的书生面貌,这些变化在刹那之间,稍纵即逝,当时不留心,是怎么也看不出来的。”

 半晌。焦琴问:“爹,他真的有那么惊人的深不可测的武功?”

 “丫头,爹这一双老眼,不会看错了人。”

 焦困惑的问:“爹,怎么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儿,别说是你,要不是你动手,爹恐怕到现在也看不出他的真相来。其实,他种种与众不同的行为和谈吐,也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了,一个从没出过门年轻人,身怀千金,没带任何跟随,居然不害怕有人抢劫,临危不惊,面对死亡全无惧,直言而说,这不是一般富家公子读书人应有的行为,要是一般的读书秀才,不早吓得像一滩烂泥,求我们饶命,可是他却从容不迫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般书生有这样的胆?”

 焦琴问:“爹,那他说什么一家惨遭杀害,给横山五虎抢劫,全是骗人的了?”

 “有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

 “什么可能是真是假的?”

 “三溪口马家庄的人罪恶昭彰,江湖皆闻;横山五虎掠劫杀人,亦路人皆知。只不过一个位着官府之势,一个凭着山形险要,出没无常,令侠义人士列可奈何,但这两伙人,前后都从江湖上消失了。爹说的可能是真,就是他不在家时,全家可能惨遭杀害,他一怒之下,火烧马家庄,杀了马家父子三人,为避官府追捕,离开了浙江,路过横山,又把横山五虎扑杀了,为当地百姓除害,从而转来这里。若可能是假,那么就庒儿没有这么一回事,他的确在骗我们,说马家父子和横山五虎,是另外一位高手杀的。以他那样惊人的內力,深蔵不,有八成是他干的了。”

 焦又提出疑问:“爹,他要是有那么深不可测的武功,干吗还要将他所有的金银给我们?他完全可以不屑理睬我们。”

 “这恐怕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不想横生枝节,暴出自己的真相;二是真的感激琴丫头对他的看顾之情,以此相报。千金之财,对他来说,可以说是区区小事,微小足道。”

 焦二的老伴说:“老头子,孙芜之名,可是在江湖上没听人说过的。”

 “这是假名,不是他的‮实真‬姓名。”

 “你看,他可能是什么人了?”

 焦二摇‮头摇‬“他没显示武功,我看不出。”

 “老头子,武林中像他这么年青的高手,可不多呵,几乎是屈指可数。你试想想,他会是哪一门派的高手?”

 “老伴,江湖上奇人异士,默默无闻,恐怕不少,单是水月宮的‮女男‬高手,几乎个个都是少男少女。”

 “他不会是水月宮的人吧?”

 “老伴,他要是水月宮的人,以我们这样的行为,他就是不杀我们,也会给我们一次永远难忘的教训,哪有他这样谦虚礼让?他不会是水月宮的高手,而是另一类,也可以说是侠义道上的奇人异士;”

 “奇了!那他是什么人哩?”

 “老伴,关于他的事,我们最好不要去打听和追究,他既然不想人知道,我们就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好了,以免生仇结怨。琴丫头,饭弄好了没有?”

 “爹,早弄好了!”

 “唔,价钱先打饭送菜给那公子,然后我们开饭。”

 “好的!”

 “记住,你千万别好奇去问七问八的。”

 “爹,我知道啦!”焦琴这位船家女,也是一位江湖女子,情开朗,不像一般陆上人家的女儿,羞羞答答,甚至不敢见人,故作娇态。她可完全没有这一套,拿得起,放得了,看得开,大方,豪慡。初时,她对公孙不灭只是好奇,继而喜欢,她也暗暗希望这位情极好的公子成为自己身边人,只是不好说出口而已。当她听到父母向公孙不灭提婚时,心里很高兴。谁知她心里喜欢的人,竟然是有了室,断然一口拒绝。她失望了,也产生怨恨,她也希望自己的母亲,将他未过门的子杀了,但是她听到公孙不灭大义凛然的话,一下沉思起来,暗想:自己心爱的人真的是那么贪生怕死的负心人,那么自己要来又有何用?这时,她真是对他又爱又敬又怨,一时间左右为难。爱的是公孙不灭的性格,敬的是公孙不灭的为人,怨的是自己生不逢时,没早认识这位公子,所以当自己的兄长要杀公子时,她出手相救了,心情是异常的矛盾。现在听父亲这样一说,这位公子竟然是位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她又惊又喜又自惭形秽,感到自己这么一位船家的江湖女子,怎能配得上这么一位奇人异土,永远将他困住在船上呢?何况他是有了未婚的人,对未婚子忠贞不渝,誓死不从,她的喜爱之心,一下变成了敬仰之心,暗暗的将情丝捏断了,既然不可为就莫为之,免陡添痛苦。这也是她难能可贵之处,不愧是风中成长的江湖儿女,拿得起,放得下,看得开,行为果断,没任何拖泥带水,不像一般的小家女子悲悲戚戚,也不像书香女子爱面子,更不像豪门的千金‮姐小‬,不是仗势凌人,就是怒极生

 现在她奉父亲之命送饭莱给公子,她的好奇心又起了,想看看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奇人异士,她以前没有看清楚,现在真要仔细的看清楚了。这又是她的大方、天真可爱之处,要是别的女子,早已远远避而不见了,还愿去送饭菜的?焦氏一家在船尾上的轻声议论,尽管没有在开船时的那么高声谈话,但公孙不灭还是听到了,听说船家女又给自己送饭菜来,他一下又怔住了,不知怎样,他好像有负这船家女似的,见了她不知说什么话才好,可是现在,不容他有任何半点的儿女私情,今后自己前途茫茫,生死未卜,他不想连累了任何人。一切,到了报了大仇才说。”

 当他听到船家女轻轻叩门时,他一下收剑了心情,镇定自己,开门相,一揖说:“多谢姑娘为在下送饭菜来。”

 焦琴却暗暗在上下左右打量他了,问:“公子。你怎知道我是送饭菜来了?”

 公孙不灭怎么知道焦琴是结他送饭来的呢?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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