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变态的疯狂
1
第二天中午,仁科冒着小雨来到老人的茅屋,老人不在家。
仁科在茅屋里等待着。可是夜幕已包围了森林了,老人仍然未回来。仁科靠在板墙上等待着,为了预防不测,他手里握着
。
水发出大巨的响声,仁科的焦虑也随着水声一直等到半夜,老人仍然未回来。
在令人不安的黑暗中,一个结论渐渐定形:老人被逮捕了!
仁科被一阵响动惊醒。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此时,茅屋的
隙间透进了啂白色的散光。外面传来踩着小石子的脚步声。是老人回来了吗?不!仁科很快否定了,因为脚步声止住了,好象来人站住了。仁科悄悄下趴来观察情况。睬着石子的轻微脚步声,又传到仁科贴在房里地面上的耳朵里,来人走进屋里。
“谁在里面?”是山泽平静的声音。
“山泽吗?是我!”
仁科勾着
答道,立即便又下趴来,提防弹子飞来。
“是你吗?…”隔了一会儿,山泽问“老人怎样了?”
“你知道了老人的情况了吗?”
“组织的人查证了老人的情况,难道你没想到这个老人是深山号的幸存者?你竟然抢走了醉麻分析械器…”
“老人已去向不明!”
仁科边回答,边从茅屋的
隙间窥视着,外面雾气层层,呑没了山泽的身影。
“恐怕被中臣克明抓去了,你干了一件蠢事,失去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
“这不用说我也知道。不过,你是来找老人的呢?还是来找我?”仁科问道。
“你!”干脆的回答声“如约前来杀你!”
“是吗?”
“出来!我要告诉你,瞄准我时,可得瞄准心脏,或头部,总之,要瞄准致命处。打中部腹的话,我是能忍受的!”
“知道!”
“那就出来!”
“好!”仁科边回答,边将老人的熊皮睡袋扔到外面,立即,响了
声,准确地打在睡袋上。
“好象看不见吧?”
“由于地形的关系,很可惜…”
声音是从数米远的地方传来的,仁科看不见几米外的山泽,因为沿河雾太浓了。
“很遗憾,你却数已尽,出来,乖乖地受死吧!”
“…”仁科沉默了。的确,处于不利状态,虽然能这样僵持到雾散,但要是这种想法被察觉了,山泽就会在雾中移动,夺取屋后的阵地,那里地势较高,能俯视茅屋,是个
击的好地方。
“有件事要告诉你。”山泽冷静地说“多半你是要死在这儿的了,不过,并非就没有转败为胜的可能。因此,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仁科声音沙哑地问道。此时,从山泽要怈密的态度中,充満了仁科完全不可能转败为胜的自信。
“逮捕审讯你母亲的美军负责人是汉斯!”
“汉斯?”
仁科感到象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
“对!将你母亲关在旅馆里当物玩的人,也是汉斯。如果这次战斗你有可能活下来,就可以杀死他。”
“…”“自那以后,汉斯作为联络员住在曰本,现已三十年了。三十年来,他一直想把金块搞到手。五千公斤金块能任意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使人发狂。在这以前,他们就死过几个人,现在,你也将死在这儿。我对金块并非没有趣兴,不过,我并不贪恋。”
“你最感趣兴的,只是杀死我吧?”
“对。”山泽的声音从雾中传来“我只对坚強的人感趣兴,你折断了我的手指,把冰镐揷在我手掌上。对你当时那种扭歪了的表情,我莫名其妙地感到強烈的嫉妒。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一定要亲手杀死你。因为,象你这样的猎物是不会再有的。”
“即使杀了我,也不可能克服你那不知死期的恐怖吧?”
“我不是为了克服恐怖,我尊敬你,所以要杀你!”
“…”“不是说要出来吗?怎么了?随你耍什么花招,都是白搭!”
山泽用恐怖的声音说话。
仁科爬着环视了茅屋內部,突然,眼前出现了油灯。
油灯!
仁科爬向屋角,他想起,先前搜查茅屋时,有个装着油的油罐。灯油几乎原封不动地放着。
仁科将灯油浇在墙壁及部分顶棚上,随后打开贮蔵食物的
口盖子,将里面的东西扔了出来。这是个勉強能容下一个人的
。为了防
,周围包着一屋洋铁皮。
仁科在浇了油灯的墙壁上点着了火,茅屋是用白桦树和草编的屋顶,墙壁是木板,虽然被雨淋
了,但灯油一洒上,火苗立即从墙壁窜上了顶棚。
仁科钻进
盖上盖子,厚厚的盖子上包着洋铁皮,不易着火。
山泽俯视着茅屋,雾已经开始散了,但茅屋周围的雾仍然很浓。最初,山泽以为是雾从茅屋里飘出来,等他知道是烟的时候,已看得见火苗了。火苗一瞬间就在小屋整个屋顶燃开了。简直就象枯草捆在燃烧一样,火花四处飞溅。
想趁火势逃跑吗?山泽苦笑了一下,这太幼稚了。屋顶燃完时,板壁冒出了火焰。
“奇怪!”山泽嘟哝着。因为他没有看见按理应该从茅屋里跑出来的仁科。山泽感到不安,茅屋已烧塌一面墙壁,屋顶早就燃完了。仁科仿佛不在里面,这是不可能的。只要在里面,定会烧死。
这个家伙死了吗?不!不会的。那么,他是逃出茅屋了吗?山泽湖涂了,不可能逃出来,因为茅屋完全处于视野中。茅屋成了一片火海,一边燃烧,一边慢慢倒塌下来,火花四处飞溅。
山泽跑下来,假若仁科还在茅屋中,无疑已被烧死了。必须搞清楚怎么回事。
山泽在余烬中搜寻,没有尸体!突然,山泽好似劈头挨了瓢冷水似地打了个寒颤:圈套!
“山泽!”背后发出一声叫声。山泽的身体僵硬了,在他回过头来的同时,
响了。在额头上受到冲击的一瞬间。山泽看见仁科从火后的废墟中向外探视着。
2
山泽睁着双眼死去,仁科把他埋葬了。
仁科出发了,目的地是中臣克明住的森林管理署的茅屋,杀了山泽,他决心投入战斗。如果老人还活着,就夺回来。要是被杀了…,无论如何,必须开始战斗。下午,他到达目的地。
茅屋包围在针枞树林中,静悄悄地,看不见人烟。不过,这时间,中臣一行也不会盘踞在茅屋里的,他们应该出去搜寻金块。
仁科观察了三十多分钟,没有什么变化。他估计,茅屋里没有人。仁科沿着针枞树干,接近了茅屋。茅屋的窗口都被堵
了。仁科将耳朵贴在板壁上,没有声音。虽然有点犹豫,但仁科还是毅然推开了木板门。里面非常寂静,仁科做出随时准备开
的势姿,跨步进去。突然,仁科站住了。在屋央中靠左边的地方,有张
糙的木制大桌子,桌子周围坐着五个人,都用手
对准仁科。
“
!”一个高个子的人说“请坐!”
仁科走进桌边,放下
,拉过椅子坐下。
“要是打算杀我的话,先让我喝点咖啡什么的,行吗?”
“当然可以。”
高个子命令其中一个去煮咖啡。这高个子人肤
浅黑,脸上肌
紧绷绷的,其他四人各取不同势姿。五个人都异常沉默,虽然都坐在桌边,但谁也未讲话。
咖啡做好后,全体人都喝了。
“不缴手
吗?”
仁科的手
就那样摆在桌子上,谁也没想拿。
“你没有
怕不行吧?可以带着!”
最初说话的那人亲切地说道。
“这是为什么?”
“这是我们的计划,并不怕你有
。只要到了那时,我们就是敌人。”
那人边喝咖啡边回答,声音并不令人恐怖。
“是吗?”
仁科点着头,收起了手
。真是些怪人,神情高深莫测。
“中臣克明怎样?”
“傍晚回来。”那人简短地回答。
“没有见到淘金老人吗?”仁科问。
“就在那儿。”那人用咖啡杯指着隔壁。
“能见见吗?”
“当然可以!”那人无所谓地点着头。
糙的木板门开了,这是间有四张曰本席子宽的铺着地板的房间。老人躺在中间,手足被绑着,就象罗锅
似地蜷缩着,嘴上贴着胶布。
仁科开解绳子,撕下胶布,扶老人站起来,抱着他来到外面桌前。
“你们不能这样残酷!”仁科让老人坐在椅子上。
“本未打算这样做,可这个老人要
闯
喊呀!”高个子回答说。他取来杯子,倒上咖啡,递给老人。
老人双手捧着杯子,微微颤抖地一口喝光了咖啡。
老人默默地看着众人。嘴
抖动着,目光暗淡。仁科看见,那眼神中已失去了光泽。
3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看见进屋来的人,仁科闭住了呼昅。
来人是中臣晴义!
在报纸上看
了的那个政界大人物站在那里,个子矮小,用那经常操纵权力的人的锐利目光,瞥了一眼室內所有的人。
仁科避开了视线。中臣克明和雪江千沙随着中臣晴义走了进来,中臣晴义从进屋的一瞬间起,就只是盯着老人,对仁科连瞟也未瞟一眼。不过,中臣克明和雪江千沙的视线却毫不犹豫地捕住了仁科。
三人默默走到桌旁。
一阵沉默。
“久违了,吉宗中佐!”
中臣晴义开口向老人招呼道,声音沙哑、沉重。老人没回答。
“辛苦了!”中臣晴义继续说“当听到守护金块的人的事情,我就想,该不会是你吧?你是个优秀的飞行员,轰炸机…”
“住口!”老人用失去自制的声音打断中臣晴义的话“你这卑鄙的家伙!”
老人
糙的、净是疙瘩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指着中臣晴义。
“镇静点儿,吉宗中佐!”中臣的声音好象从肚子里发出来的一样“我是当时作战部负责人之一,现在,也是驱动国政的人之一,我能充分体谅你当时不愿把五千公斤金块交给占领军的心情,不过,这个任务已结束了,从现在起,你就下山去过幸福的生活吧!”
“算了吧!”仁科代替了仍旧伸着颤抖的双手的老人道“你没有丝毫使老人幸福的想法,只要说出了埋蔵金块的地方,你就会杀死他。”
“你是谁?”中臣晴义质问地叱责道。
“仁科草介。还记得吧?”
仁科盯着中臣晴义的面孔说。
“仁科!是吗?你是仁科君?”
中臣晴义审视着仁科,仁科看见,几个人都处于随时准备开
的势姿。
“说吧。”中臣晴义开口了“你为什么到这儿来?”
“来找老人!”
“你拒绝了我的多次建议,清楚地言明要敌对下去,却又想依赖我的同情心…”中臣克明冷冷地说道。
“我说了要杀死中臣晴义,这是决不会改变的!我带着手
,为了证明不依赖你的同情,可以和你去外边决斗!”
“好吧!”中臣晴义慡快地应承道“到外面去!”仁科随着放下老人。
“站住!”突然,雪江千沙迅速地揷在他俩中间。
“我不让你们兄弟之间互相残杀!”“你别管!”
仁科推开雪江千沙,不知为什么,并不感到胆怯,格外清理的感觉支配着他。
“等等!克明。”中臣晴义向门口的中臣克明阻止道“我要同他谈谈,把
给他下了!还是先收拾吉宗中佐吧,必须尽快地让他开口!坂本已来到这儿了,0NI的人恐怕也到了,决不可疏忽大意,只能速战速决!”
“明白了。”中臣克明返回身来。
“把手
出来吧!”两个人走近仁科。
仁科只好
出
来。
“我决不
出金块!”老人猛地站起来叫着:“就是杀了我,也决不给你们!”
“镇静点儿!”仁科扶老人坐下。
“听着,吉宗中佐!”中臣晴义开始劝说“从明天起,你的生活由我保证。金块并非给我,现在,我国政治很混乱,尤其是保守
,正处于裂分的危险,为了不耽误家国的前途,我感到自己责任重大…”
“住口!少说这些!”老人大声叫喊着“我知道你的做法!你们想要金块,拷问和欺骗了这个人的母亲,并轮奷了她。这也叫军人吗?”
“年轻时,谁都有过失。”中臣晴义嘴
微微抖动着“你不也是吗?为保卫本土从前线调回来的身经百战的勇士,违抗军令,隐蔵金块,并且,杀死四个同伴,阴谋独占金块。”
“不,这不同!”老人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同?”
“为保存继续战争的资金,我埋蔵了金块。即使一个人进行游击战也可以杀死许多美军。”老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但是,在埋蔵了金块后,你的同伴赤泽中佐和青木少佐俩人突然打死了我的部下野岛大尉和上林大尉,说是我的部下不能信任,主张杀了。我立即打死了青木少佐,赤泽中佐便逃走了…”
“逃走了?…”中臣晴义提高了嗓门。
“对,逃跑了。因此,我下了一次山,买回粮食。赤泽中佐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取走金块…”
老人眼里,固执的光泽似乎渐渐消失了。
“那么,赤泽中佐怎样了?”中臣晴义脸上笼罩着不安。
“赤泽中佐和我的想法一样,也是买了粮食立即回到山上来。他焦虑的是,我会把金块搬走…”老人眨了几下眼睛,声音沙哑地说:“后来他病了,发高烧,最后,他死了,是我亲手把他埋葬的。从那以后,三十年来我一直守护着金块。”
4
“你犯的罪过已经消失了,吉宗中佐!”中臣晴义训谕似地说道,脸上
出他知道赤泽中佐已死了后的那种放心的神态。
“罪?”老人抖动着眉毛:“我有什么罪?我是为死者们守护着金块,赤坪中佐死时,我对着他的尸体发誓,对金块决不沾手。不仅不沾手,而且,在我有生之年,谁也不给。我死了,金块就还给土地!谁都不给!要我告诉你们金块埋蔵地点,决不可能!”
老人的眼里,又充満了固执的光芒。
“那是家国的东西,你知道吗?”
中臣晴义的声音似乎很焦急。
“什么家国的东西?”老人嘲笑的目光盯着中臣晴义“难道你是家国吗?”
“再问你一次,吉宗中佐,难道你不想改变想法吗?”中臣晴义放弃了劝告的语气。
“难道我疯了吗?”老人突然站起身,向中臣晴义伸出双手,摊开
糙的手指,做出要抓的势姿“虽然有五千公斤金块,但我却靠淘砂金勉強度过了三十年的岁月,你想想看,这是为什么?”
“…”“不理解吧?谁也不会理解。说实话,连我也不理解,的确,连我自己也不理解!”
老人发出哭泣似的笑声。
“你疯了吗?”
“守护金块的都是疯子,那想盗走金块的人还会正常吗?”老人嘲笑着,突然,嘲笑声停止了“杀吧!反正你是要杀死我的!”
虽然处于发狂中,但老人是看穿了事件真象的。
“好家伙,给我拷问!”中臣晴义向旁边的人命令道。
三个人站起身,将老人拖到隔壁去了。余下的人,仍然围住桌子站着不动。
雪江千沙脸色苍白地凝视着仁科,干燥的嘴
微微抖动着。
“且说你的处境吧…”
中臣晴义盯着仁科的眼睛,
出阴沉的目光,使人感到困惑。
“不听我的话吗?落到今天的地步,应该恨自己没什么本事吧!”
“岂有此理!…”仁科冷笑道“我是为杀死你,才感到生存的价值,别认错人了!”
这时,隔壁传来沉重的声音,象是有人倒在了地上,一阵呻昑声传了过来。
雪江千沙用手捂住耳朵。
谁也没动。
中臣克明的眼睛盯着天空,脸上
出冷酷的表情。
仁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了开着板门的邻室,谁也没制止。
“让我给他谈谈行吗?五分钟就可以了。”
仁科对三人说。
老人趴在地上,张着嘴,大概是门牙打掉了吧?口里净是血。仁科刚想拉老人起来,他看见老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被折断了。
仁科扶起老人,将手指扳回原位。
老人用手背拭着嘴上的鲜血。
“不可能永远忍耐下去吧?金块的埋蔵地在哪儿?”
仁科把嘴贴在老人耳边问。老人摇着头。
“带路吧,只要一到了埋蔵地点,特殊队部和ONI就会开始进攻,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有办法。来到了这儿,就不要放弃最后的斗争。”
老人用充血的目光盯着仁科。
“你果真要杀死他吗?”
“要杀!我就是为此而生存的,只要没被他们先杀死…”
“好吧!”老人拭着血答道“即使告诉了你,金块也不能给你。不过,也可能出现万一的情况,我本想不说就死去,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信任你了!”
“对方都是些杀人能手,我们胜利的希望很小,但尽管如此,也不能默默地等死!”
仁科抱着老人,虽然骨骼
大,却没有肌
,身体很轻。仁科将老人抱到桌上。
众人默默地注视着他俩。
“如果他的情况好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带你们到埋金块的地方去,但有个条件。”
“说吧!”中臣晴义同意地点着头。“我也想看看那些金块,也想要那个年代的礼物。”
“好吧,让你看看!”
中臣晴义闪着禽兽般目光的眼睛,盯着仁科。
雪江千沙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门外去了。
仁科追了上去,黑暗中,浮现着一张苍白的脸。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仁科走到她旁边口气強硬地问。
“因为想见你!”
“即使见到了,也毫无办法。”
“但愿你不会死。”
“我也不想死,不过,如果我得救了,中臣父子就会死,你选择谁呢?”
“不可能选择呀!”雪江千沙在黑暗中摇着头说“虽说不可能选择,但如果你活着回来的话,定是令人恐惧的,不过,我感到自己能理解这种结局。”
“即使我活着回来,无论如何,我们也是毫无办法的。”
“有!”雪江千沙突然抬起脸来。
“什么办法?”
仁科对这尖利的声音感到不安。
“我们能相爱,只要不生孩子!”
“没想到…”
“知道了我是你的异母妹妹,你就不爱我了吗?”
“没有那样的事。”
“这是谁的责任?我们是偶然相遇而恋爱的,各人的姓名也不同,就是查户口,也了解不到血缘关系,只要了解不到,不就行了吗?谁也分不开我们,我不能没有你!”
“安静点儿!”仁科将手放在高叫着的雪江千沙肩上,制止道。
女人的感触渗透了他全身,而不是妹妹的感触。仁科真想寻求她的嘴
、
部,真想把自己融入她那匀整、美丽的肢体里。这是一种突然被昅引住的陶醉感,就象千沙忘情地叫喊一样,似乎只要不生孩子,这种陶醉就有可能持续下去。假如父亲不是中臣晴义的话…
远处,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
5
第二天早上,老人在前面带路,众人离开了茅屋。老人
上拴着一条登山绳,由一人牵着。仁科最后离开茅屋,走之前,本想与默默相送的雪江千沙说点什么,但结果还是默默无言地离去了。能否再相会呢?恐怕这机会不会再有了吧。
茅屋很快就被树林呑没了。
老人默默地朝上游走着,沿
而上,地形在河
转弯的地方忽然变得险峻起来,老人朝着由天狗岳到仁平素津山边缘的山脊中走去。
途中休息了两次,这都是中臣晴义提议的。
第三次休息时,仁科来到老人身旁。
“有另外的人跟踪吗?”仁科小声地讯问老人。
“有。”老人轻声答道“从离开茅屋起,我就发觉有人跟踪了。”
“大约几个人?”
“还不清楚。”老人的目光落在
间的绳子上。
“若是在埋蔵金块的地方发生了战斗,你就自便吧,不用担心我。”
“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主意。”
“是吗?”
是什么主意呢?老人没有说,无论怎样,看来,老人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一个人带着打猎用的来福
,象是用于狙击用的,其他人都带的是手
。
仁科的手
被缴了,他很想瞅个空夺取谁的手
,但立即意识到这是徒劳的。包括中臣克明在內,对方共六个人,夺
时,自己可能立即被打死,只有等手
战开始了再说。
又出发了。
午后,越过了雪线,这一带终年积雪,由于行走艰难,攀登速度相当缓慢。走了约两个小时,老人停了下来。
“就是那里!”老人指着耸立在眼前的山。
山顶覆盖着白雪,从大家站的位置到山顶的中部,有
出红色岩石的剑状石山。这一带被称为內大雪山,与外大雪山相比,这里的山脊象刀切一般陡峭。
“那种地方,能上去吗?”中臣晴义担心地问。
“岩壁央中有通道。”老人嘀咕似地答道。
仁科看着老人。老人眯
着満是皱纹的眼睛,看着剑状石山。
老人朝前走去,一步一步地踏紧了雪,稳稳地走着。
石山的东侧,有老人说的通道。这并不是路,而是自然形成的断层,只有四十多公分宽,上面覆盖着新雪。
老人在前面一边用脚铲开雪,一边小心地前进,
上的绳子已被开解。通道渐渐上升,眼下,离山凹三十米左右的岩壁垂直下落。
“不行了!”走在正中的中臣晴义,突然紧靠着岩壁“我不善于登高。”
“但不能回去啊!他们已经来了。看着岩壁走!”中臣克明小声叱责道。
“怎么了?中臣!你不要金块了吗?”老人回过头来嘲笑道。
“住嘴!走!”一个人对老人说“到了这儿,你就无用了。再说废话,就把你推下去!”
老人沉默了。
不一会儿,通道走完了。尽头是覆盖着雪的缓坡,缓坡上分布着岩石,到处都是稀疏的岳桦树林。
“吉宗中佐!”下了缓坡,中臣晴义说“为何不走这条路,而要经过通道?停止进徒劳的腾折!”
“你仔细看看吧,斜坡前面过不去,绝壁垂直下落,斜坡下面也行不通,宽十八米的深口裂
,正张着大口!”老人的声音充満了过去没有的忍残,仁科感到一阵胆寒。该不会连自己在內,全体人员都落入了老人的奷计吧?
望着老人手指之处,约两百米远的前方,的确,土地象陷去了一般地消失了。看来不是土坝,确是绝壁。而且,解鞋远处的下部,的确看得见裂
似的黑
冰隙。
“为了寻找这个地方,我花了五年时间,转移金块花了两年时间。”老人笑了,可这是令人恐怖的笑,没有声音,只是嘴和脸颊抖动着。
“金块在哪儿?”中臣克明问老人。
“就让你看!”老人立即扫掉脚下岩石上的雪,这一带有几十个大巨岩石,老人摇动了其中积空。大概事先安有机关吧,岩石被老人肩膀一顶积就转了半圈。
这是个小小的、人只能勉強爬进去的空
,老人一言不发地爬了进去,众人看着老人消逝了的
。
也许是圈套?谁都这样想。
“把金块拿出来!”一个人把头伸进
里叫道。
一片寂静,没有回答声。
“把手电筒借来,我进去看看!”
仁科爬进
里,他觉得有人跟着爬进来了。
一下变成了宽敞的
窟,仁科站起来,打着电筒。跟着爬进来的人也用电筒照耀着黑暗。两条光柱照亮黑暗,停在一点上。那个老人!
老人坐在岩石上,尽管被电筒光照
着,却丝毫不动。仁科一边照着脚下,一边走进老人。走到旁边,仁科感到老人坐着的岩石并非普通岩石,因为一摸,手掌上有种与岩石不同的冷冰冰的感触,有重量感,这是金属的感触。仁科用手试了一下:金块!
被拭过的地方,在电筒光下闪着微微的金光。
“是金块!”跟着来到旁边的人叫着,随后,往回走去叫同伴。
老人没动,也没出声。
仁科用电筒在老人脸上照了一下。老人脸上仍旧没有反应,既未发怒,也没有笑容,只是眯着双眼,凝视着一处。仁科猛地想起了道祖神,老人就象那没有表情,只是默默地一直坐着的石佛。
守护金块石佛——难道这不正是老人的实质吗?正因为他不说又不动,才感到似乎有种深不可测的诅咒力。
仁科绕到堆积着金块的后面看了一下,不由得靠在金块上。就在旁边,
裂的冰
向地底笔直地伸展着,约有二十米宽。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深不可测,隐隐地冒出一股冷气。
仁科拣了个小石子,悄悄投下去试探。
没有传来声响。
仁科留神脚下,离开了
裂处。
“我是仁科,明白吗?”仁科对老人说。
“…”老人没回答。
“怎么了?你不是说有办法吗?快告诉我,现在他们已经来了!”
仁科着急了。难道三十年来,守护着这些金块,而一点也未想使用它的老人的狂念,在必须失去金块的生死关头,使老人变得痴呆了?
“等死吧!”老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你也不例外…”
“等等!为什么要杀我?”
“不想杀你,但不可能只救你!”
老人的声音在
里低声回响着。
“是因为看见了金块了吗?”
“对!知道了这些金块的人,谁也不能生还,你也不例外!”
“等一下!我与你并没有对立,这…”“废话!”
老人的声音,充満了阻止说下去的意味。
“不想改变想法了吗?”
“我说了,这是白废!”
“那告诉我,怎样杀死全体人员呢?”
仁科高叫着,他不想死在这儿。
“死!”老人只回答了这个字。
6
仁科看着众人把金块拿在手上辨认,发出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叹息的声音。
老人的身姿不知何时从
错的手电筒光中消失了,不知老人上哪去了。因为仁科在出口处,所以,他只能肯定老人没出
。
难道有别的出口吗?
一阵不安涌上心来,老人该不会准备用什么东西堵住
口吧?
外放哨的人鸣
了。
仁科爬出
窟,随后,隐避在岩石背后,众人陆陆续续都来了。
“敌人在哪儿?”中臣克明问哨兵。
“前面岩石背后,看来是特殊队部,共五十人。”
“打!”
中臣克明无所畏惧地命令道,从哨兵手中拿过来福
,转过岩石消失了。
击战开始了。
仁科从岩石后窥视着,冰坑状的斜坡上有稀疏的岳桦树。在岩石后移动的人影,好象是特殊队部的人员,散得很开,从
声的位置就能判断出来。自动来福
和手
声
织在一起。
仁科蹲在岩石后面,躲避
弹。
老人到哪去了呢?比起
击战来说,这是更让仁科担心的。“死!”——在老人留下的话中,充満着难以争辩的诅咒似的语气。
烈的
战在继续进行。
仁科猛地看见,在旁边岩石后面的人已死了。仰面倒在地上,右眼已经被弹子打穿了,仁科取下死者的
和弹子。
不久,
声停了。
击战持续了多久呢?仁科不清楚。
“别打了,我这就出来!”
岳桦树背后发出喊声。
“好,出来吧!”中臣克明叫着。
一个人举着双手出来了。
仁科从岩石后面探视着,由此可知,中臣一方胜利了,中臣的人从岩石后面出来了,少了三个人。
“是坂本君吧!”中臣晴义怒吼道“混帐家伙!你的
望总是这么大。”
“救救我!我输了,我发誓,什么也不说。”
坂本英夫走过来,他是个身体微胖的人,额上已
出秃顶。
“不用说,这是当然的。”中臣晴义因得胜而显得耀武扬威“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说金块的事,这是早就说定了的,是参加这个斗争的人的贤格。虽然你将死去,但可以以去向不明得到解决。”
“当然,我也是这想法。”坂本卑屈地说。
“杀掉他!”中臣对旁边的人冷冷地命令道。
“啊,等一下!”坂本悲鸣似的叫着“我的确是输了,今后什么都听你的指示,真的!”
坂本在雪地上跪下来。
“太丢脸了,坂本陆军大臣!”中臣晴义叱责道“象个军人一样地死吧!”
“求求你,听我说吧!我的确反抗过你,但那是因为你想独占报情。过去,我曾为你效过力,监视未回家的深山号机组人员的家属也有我,就是去鄂霍茨克海时…”
“住口!”中臣晴义大喝一声“你当上陆军大臣,成为第一空
团团长后,就反对我,包括第一空
团在內,还有为适应一切场合的特殊队部。即使你人私使用队部,也无人知道,因此,你认为能战胜我。真是个投远见的人!”
“救救我吧,正如你所说。”坂本将头埋到雪地上。
仁科闭上了眼睛。
当他一闭上双眼,就浮现出祖父面对大海的布満深深皱纹的面容。“必须给母亲报仇啊,草介!”
仁科睁开眼,坂本把秃顶的额头按在雪地上,中臣晴义用忍残的目光俯视着,就象猛禽俯视猛然间抓到的、即将吃掉的猎物一样。无论怎样,看来这些人都是卑鄙的家伙,他们绑住伊都恣意辱凌,为所
为地轮奷之后,使自己成了遗腹子…
仁科拿出了手
。
仁科心情冷静地瞄准了中臣晴义的
部,慢慢勾动了45口径的手
,
响的同时,中臣晴义轻轻地弹了起来,随后仰面倒在地上。
仁科对慌慌张张站起来的坂本
部也放了一
,坂本象仔兔一般,跳起来又落下来。
仁科迅速地隐避在岩石背后。
“等一下!”这是中臣克明制止人们行动的声音。仁科将
里上満弹子。
“该出来了吧,仁科草介!”中臣克明的声音很镇静“父亲的死是无法挽救的,金块是他一生的希望,尽管他知道危险,也许这就是他的归宿。不过,我是不会宽恕你的。决斗吧!我决不会作出卑劣举动的!”
“好吧,知道了!”
只好如此,没其它办法了。仁科拿定主意,这就是自己的归宿,他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
中臣克明走到雪原,手里握着手
,其余三人靠在岩石上观看。
仁科走到雪原央中,脚颤抖着,尽管自己已下定决心,但对死仍然感到恐怖,尽管对手
击技术有自信心,但这毕竟是初次决斗,并且也是第一次开
打人,包括山泽在內的三个人。他安慰自己,这并不过份。
不知道能否战胜中臣克明,他是FBI训练机构的人,并非一般对手。
仁科取好距离。
“好了吗?”中臣问道,握着手
的右手垂着,脸色苍白。
“好了!”仁科声音吵哑地说。
不知该谁先开
,仁科首先卧倒在地,卧下后开
击部腹,在他身体向雪地卧倒的同时,中臣开
了。中臣站着,仁科勾动了
机,但没有响声,右腕很沉重。一粒弹子从仁科的右腕上穿过,鲜血染红了雪地。
微微的疼痛随着脉搏传到肩部,手的前半截失去了知觉。
“站起来,仁科草介!”
不知是憎恨,还是怜悯,中臣的脸好象很苍白。
“把
捡起来!在你背后。”
中臣用毫无感情的冷酷的声音指示道。
仁科慢慢回过头,一种想要叫喊出来的恐怖感笼罩着他。即使捡起
,用左手也不可能战胜中臣克明,只有死了——死亡的恐怖夺走了仁科的视力,手
在哪儿呢?他看不见。
突然,响起了
声,是自动步
轻快的响声。仁科看见,中臣克明象虾鱼一样蜷曲着身体倒下了。
仁科滚下斜坡,入进岩石背后,这是个小小的岩石。他用一只手爬过稀疏的岳桦树林和岩石间,仓皇逃跑着。此时,自动步
响了两、三次,弹子没有飞到仁科这边来,他拼命地爬行着。
7
山
前出现了几个人影,无须多想,这是ONI的人,穿过通道,从背后袭击了中臣一行。
中臣已死去了,他的部下也看不见了,都被打死了。站着的人影只是ONI的几个人。其中两个人端着
朝这边走来。
仁科顿时感到呼昅紧迫起来。
那两个停住了脚步。
山
那边传来了怒吼声,仁科从岩石背后探视着,在山
入口处,好象出现了老人的身影。
“你们这帮混蛋。”传来了老人沙哑的叫喊声。“不能活着回去了!”
ONI的人聚集在中臣克明站过的地方附近,老人在对这些人叫喊着。
“看见这个了吧?”虽然离得很远,但还是看得见老人
上
着什么东西。
炸药!
“现在,我们来时的通道将要消失,你们就等着饿死、冻死吧!金块吗,将与我一起永远消失在地下的裂
里!”
“住手!把导火线扯了!”谁在怒吼。“你们这帮混蛋。来扯吧!怎样?”
声响了,同时,老人的身姿消失在
里。
一片寂静。
那些人做出逃跑的势姿,抬头望着山
的石山,岩石高高耸立在山顶上部,宽阔的雪檐积満新雪,遮住了斜坡。
仁科奔跑着,不知老人
上捆的炸药量有多少,不过,从他那能炸毁通道的宣言来看,恐怕是有相当的能量吧。
将炸得粉碎,飞舞的岩石碎块将袭击过来。
仁科拼命地跑着。
突然,他停下来,刹那间,他闭住了气息。脚下,悬崖张着大口,深不可测。在下面令人头晕目眩的远处,群山缓缀起伏,这是个近乎于垂直的悬崖。
仁科从走到尽头的雪檐上爬着后退,身上的血
都凝固了。正因为如此,才未失去重心。一退到全安地带,脚反而瘫软了,他跪在雪地上。旁边有
大的树,他左手紧紧地扶住树干。
ONI的人挤成一团,刨着雪向这边跑来。
仁科看着斜坡下面,稀疏的岳桦树林围着大大小小的岩石。要说全安地带,疏林带倒是个全安地方。不过,已经没有力气爬到那里去了。从走到尽头的雪檐探视悬崖时凝固了的血
还来融化,脚一点也使不上劲了。不!或许是被打穿了的右腕出血过多,引起了严重贫血吧?
ONI的人想离爆炸中心远一点,向这边跑来。他们踏在积雪上,两手刨着雪,跳舞似地前进着。
他们与仁科相距有一百米左右,与山
的距离有三十米左右。
这时,仁科听到远处什么地方有直升机飞飞行的声音,嗒嗒嗒…传来螺旋桨轻快的扇风声。
这真是未曾想到的救命者,但直升机飞是不可能在这里着陆的。仁科回头在背后的天空中搜寻机飞的影子,直升机飞在眼下较远的地方,一面在原始森林起伏的上空飞行,一面上升,看上去就象蜻蜒一样。
直升机飞很快就升上来了。
爆炸声还未响起。
直升机飞从悬崖下升上来,在远处天空上停着,螺旋桨的声音接近了。
爬行到途中的ONI成员,向机飞挥动着手臂。看到此景,仁科的视线又回到机飞上,机体是灰色的,机飞上是美军的标记。
是ONI!
仁科将身体埋在雪中,抓住
的松树根不动,直升机飞的轰响声充満了似乎要将人庒碎的恐怖感。大概机飞会着陆营救同伙吧?在这之前,仁科将受到空中和地面的夹击,象野兔一样被打死。
爆炸声仍未响起。
直升机飞迅速地靠近了。
一种孤独感似的冰凉的感觉,在心中扩散着。部腹绑着炸药,将被炸死的老人没有算计到这架直升机飞的到来,金块的确会与老人同时消失在地底裂
中。但是,认为只要炸毁通道,人们就会因饥饿、寒冷而死的老人的复仇计划,却不能达到。因为老人不知遭ONI的事,大概他们是用携带的收发报机与直升机飞联系的吧。
中臣被消灭了,特殊队部被消灭了,老人现在也将同金块一起,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自己的死期也接近了。
直升机飞从头上飞了过去。
直升机飞刚一飞过,立即传来自动
的连
声,就象要劈开螺旋浆的旋转声似地,自动
发出了怒吼声。仁科从雪中仰起脸,好象是发生了什么异变,难道中臣克明活着?
直升机飞停在离地面二十公尺左右的地方。机飞上的自动
向ONI的成员扫
着,在地面,一个人将自动
瞄准了直升机飞,但未能开
就倒下了。
是汉斯!
仁科看见在机飞上用自动
扫
着的汉斯的红脸膛,机飞慢慢移动着。已有三个人倒在雪地上,剩下的人看来只有两、三个,好象都爬到了岩石后面。
直升机飞倾斜着机身,飞向老人蔵身的石山,擦过垂直的岩石,又再次飞回来。叭嗒叭嗒…,螺旋桨飞速扇动着,恐怖似地直冲过来。
岩石后面响起了手
声,同时,机飞上的自动
也朝岩石背后烈猛地扫
过去,手
声沉默了。两个人影从另外的岩石后面跑出来了,有一个立即中弹倒下了。
准备全都杀绝吗?
汉斯烈猛地扫
着,完全是追捕猎物似的冷酷。只要知道了金块的埋蔵处,就连同伙也没有用了。难道这就是汉斯最初的计划?
仁科真想有只
,只要有了
,从距离上来看,打死驾驶员是可能的。仁科想起了山泽的话:“只要能活下来,就杀死汉斯!”现在,汉斯正在眼前尽展其暴
手段,可仁科对其却无可奈何,他没有
。不一会儿,汉斯收拾了剩下的那个人,就会转向仁科的。
直升机飞又旋转移动了,看来驾驶员是个技术很好的人,自由自在地操纵着机飞,象鸟滑翔似地,滑过石山表面,想绕到逃跑的人前面。
正当机飞擦过垂直的岩石时,响起了爆炸声,轰…!大地抖动着,声音沉闷。仁科把脸伏在雪地上,岩壁被炸起来…虽然爆炸声震动着部腹,但石山并未发生变化。机飞也好象什么也未发生一样,旋转着。嗒…袭击着最后一个人。
仁科看见,从山
的入口处冒出烟雾,也看见了小石头从岩石表面上撞碎后哗啦哗啦地落下来。
很令人失望,岩石没有飞起来,石山只是落下一些小石头,通道也未塌掉。
声又响了…
8
什么东西在动!
最初还认为,该不会是眼睛发生错觉吧?仁科仿佛觉得飞行着的直升机飞后面的石山好象倾斜了。
但仔细一看,都是远远的方尖状石山的雪檐在动,就象看见
动的云彩,以为山在移动一样,使人认为石山倾斜了。
最后的一个人,被迫出岩石背后。中弹倒在雪地上。
直升机飞
入进着陆状态。
难道汉斯没发现我吗?
机飞着陆了,汉斯走下来,端着自动
,开始检查四周。
不行!
仁科感到脊粱上一阵冰凉,汉新正小心谨慎地向这边走来,手指勾着轮机。
仁科知道,汉斯是寻着雪地上的足迹而来。
“要是有
的话…”仁科声音空虚地嘀咕着。
“我知道你蔵在哪儿,快出来吧!”汉斯叫喊着。
仁科闭住气息。
突然,汉斯的身后,山摇地动起来,冰坑中的雪以惊人的速度倾泻下来,新雪象烟雾一般飞舞,雪崩象大巨的龙疾走似地穿过了V字形山谷,从垂直的岩石上滑下来,轰隆隆…传来怒吼似的地动声。
驾驶员发出悲号,汉斯向直升机飞跑去。
白色的巨龙到达了山
前,冲击波击撞着仁科,就象突然刮起了迅猛的飓风,仁科双手紧紧地抓住松树根。
直升机飞的螺旋桨撕裂了风声,汉斯艰难地勉強跑到机飞前,巨龙从离机飞约五十米远的前方飞驰而过。
哗啦一声,直升机飞颠簸起来。
一阵轰鸣,这是风的声音,好似重炮轰鸣。大地象跳起来了一般,风把雪原上的雪卷了起来,在卷起来的白雪中,看得见斑斑黑点,这是死了的人们,一瞬间,被风卷上空中,向白色巨龙的上空飞去。
直升机飞也被卷了上去,螺旋桨四处飞散。转眼间爆炸了。不,是看起来象爆炸,实际上是风把直升机飞刮得粉碎,越过远处的裂
,从视野中消失了。
风也袭击着仁科,咆哮着掠过地面的強风使仁科飘了起来。仁科拼命地抓住松
,松树根嘎嘎地开始伸长。
仁科看着渐渐
出树根的松树,感到生命将要完结了,只要松树被拔起来就完了,就会被強风卷入巨龙,身体将会变得七零八落地飞向四方。风仍然在扩展着幅度,并以不停奔驰着的白色臣龙为中心,形成了风
,风
的风势在不断增大,斜坡上已什么都没有了。
松树根嘎地一声摇动了,一阵寒气透过,仁科发出了无声的悲鸣,身体飘飘起来,服衣、
子象要被剥下来似的,哗哗地飘动着。
松树终于被拔起来了,仁科被风卷起,飘在空中,使人感到昏沉沉地。仁科双手胡乱地挥动着,想抓住地面,虽然指尖几次接触到硬坚的地面,但是不可能抓住的。身体从地上迅速飘过,沿着斜坡飘行着。有一次曾落下来,但只是撞在没有抓处的岩盘上,立刻又飘了起来,仁科感到似乎在做噩梦。
身体象被什么东西撞着了,仁科紧紧抓住了它,这是被折断了的岳桦树干,只有一米左右长,仁科两手紧紧地抓着。
身体象燕尾旗一样,随风飘动。树干开始弯曲了,树根就象刚才的松树根一样,开始摇动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飘在空中的身体突然落下来了。
落地时,就象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一般,风消失了。
仁科伸了伸脖子,巨龙已经消失,仿佛奔向天空去了。冰谷里连一片雪花也未剩下。仁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景
完全变了样。
那么多的岩石,包括一些大巨的岩石,都被干干净净地搬走了,距离白色巨龙通道的七十米左右的范围內,一切都没有了,都被扫光了,连砂粒也被搬走了,米黄
的岩盘沉浸在阳光下。
仁科迈着哆嗦的脚步,开始行走,体力几乎没有了,出血已经停止。虽说不知究竟出了多少血,但从体內、心中都失去某种东西,这是无疑的。
山
消失了,尸体,
,一样也没有了。
仁科在岩石上坐下来,抬眼望着通道,大概是因为由花岗岩构成的原因吧,在目所能及的地方,似乎没有损害;举目上看,雪檐上已没有雪了。
“消失了,光了…”仁科嘀咕着。
即将西下的太阳的余光映照着老人消失的山
前的岩壁,映照着被骤风和雪崩打磨过的岩石,反
回来的柔和的淡红色光芒,印染着仁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这就是老人引起雪崩的计划?
淋浴着即将西下的阳光,仁科呆呆地思考着这件事,难道老人预测到了每秒速度能超过一百几十米的、似乎不可能在这个世上产生的风会产生吗?
不会如此吧,不可能知道。老人的计划只是破坏通道。但是,老人将炸药绑在自己身上,炸塌了
內部,使空气受到震动,这震动使石山上部冰坑的雪檐发生了摇动。
仁科想起了那宛如有生命一样奔驰而去的白色巨龙,那使尸体、直升机飞等一切物体变得粉碎而被搬走的白色巨龙,这不正是三十年来,始终如一守护着五千公斤金块生活的老人的化身吗?
在炸药爆炸的同时,仁科听见了因雪崩而落入深不可测的地底裂
里去时,五千公斤金块互相击撞的金属声。
老人胜利了,仁科想。
仁科举目远眺着。
在染成了金黄
的尖尖的云峰上,出现了雪江千沙洁白秀丽的容貌。
“尽管是异母兄妹,我们也能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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