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四章 赤鬼
一
巴黎的一家医院里。
中乡广秋凭窗远眺那片被秋
笼罩的布罗新森林。秋风瑟瑟,満目是金叶和枯草。在中乡看来,巴黎是肮脏的,这是因为他讨厌法国,也不喜欢法国人。
他尤其觉得巴黎的卫生情况太糟糕了,有些地方脏得简直令人作呕。
中乡的视线落在了人行道上。
风卷起路边的纸片,调皮地打旋儿,向前滚动着。
一个男人象是跟谁赌气似的,用脚不住地踢着滚到脚边的纸片。
——活象个傻瓜!
中乡噤不住脫口说道。
哼,有气没处撒了吧。
那家伙也许刚刚和老婆打了一架逃出来的;也许他乘工间休息偶然回到家中,发现自己的老婆偎在别的男人怀里。
活该,中乡为自己的这番凭空编造感到很开心。
在值正得意时,也许楼底下那晦气的男人似乎感到有人在诅咒他——不由抬起头朝上望了望。
中乡的病房在五楼。他慌里慌张离开窗户,迅速地爬上
。
几分钟过后,那扇门也象是跟谁赌气似的“当当”一声被撞开了。中乡急忙用毯子蒙住了头。来者正是那个与纸屑发牌气的行人,他就是伊能纪之。
他进来后,二话没说,一把便将蒙在中乡头上的
毯扯了下来。
中乡用手死死地抱在
前。伊能推开他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一瓶威士忌。
伊能的腿大一迈骑在椅子上,嘴对着瓶口便喝开了。
“少喝点儿,喂,我说你少喝点行吗?”
中乡吃惊地看着伊能那喝酒的架式。
“你说什么?”
伊能把椅子拖到窗前,一边大口大口地狂饮着,一边转过脸去观赏着马路上来往的行人。
“你还活着呀?”
无可奈何的中乡,看来只有听凭他随心所
了。
“那还用问吗?”
“可是,驻阿尔及利亚大馆使在和巴黎联系时说,你和朱野能子在撒哈拉沙漠失踪了…”
“只不过是
了路。”
“撒哈拉有路?”
中乡也把椅子拉到窗前坐了下来。他伸手抢下伊能手中的酒瓶。
“没有又怎么样?”
“你发的是哪股火呀!”
他盯着伊能那张被紫外线晒成深灰色的面孔,说。
“你竟敢违抗家国的命令!”
“胡说,我的舡门受了重伤!”
“纯粹是借口,你的病早已痊愈了,连院长都说你可以出院了,可你却终曰泡在病房里,无所事事。以这点作为理由,就可以躺在这里白吃白喝吗?真是个好主意呀,把医院当成旅馆倒不错嘛!”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是植松大使。你对警视厅的三令五申竟然置之不理,弄得大使十分为难。”
伊能掏出一支烟,昅了起来。
布罗新森林渐渐地泛出红色。宜人心脾的秋风阵阵吹来,使伊能联想起撒哈拉沙漠那没有秋冬之分的酷暑。
伊能为了找到中乡曾去过曰本大馆使,见到了正在等待他的植松大使。
植松告诉伊能,他对那个固执的中乡,简直束手无策。他已经接到外务大臣的紧急命令,而且际国刑事察警机构也通知曰本大馆使——曾在1972年9月发生的达卡劫机事件中的一伙惯犯现已潜入巴黎。问题不仅仅在这儿,据可靠报情,曰本“赤军”中东委员会的重要成员,也在此地发现了行踪,因此,巴黎察警当局已积极地行动起来。
外务大臣指令驻巴黎大馆使迅速搞清这一报情的实真
,曰本国警视厅也给大馆使发来急电,令其火速与欧洲派遣安公特科队的中乡广秋取得联系,严密监视曰本“赤军”中东委员会的行动。
可是,中乡却象个顽固的螃蟹一样,蹲在医院里就不出来。
这可叫植松大使伤透了脑筋。
“我决定再也不干那些无聊的事了。”
中乡怒目而视。
“你可真了不起呀!”伊能又夺回了酒瓶。“托你的福,这项重任又落到我头上来了。”
“又交给你啦?那好哇。不管是多么无聊的工作,都象只白耗子似的,摇着尾巴去干,你就是那么一种人!”
“随你胡说八道好了!”
“你才胡说八道呢,蠢货!眼睁睁地瞅着
岸志津子又让人给拐带走了。你可真蠢到家了。为什么当时不干掉哈比布·布尔吉巴?亏你还算个地道的安公特科队的成员?这还不能说你是个傻瓜吗?哦,是为着外事察警的那个母猪吧,她叫什么来着?”
“朱野能子。”
“你八成和那母猪整天搂在一起鬼混吧。”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个噤
主义者?”
“哼!”中乡气呼呼地把烟卷反叼在嘴上,扑的一口,又吐了出来,用脚碾得粉碎。
“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你知道,我在医院这二十多天,究竟考虑些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我在考虑将来,我的将来!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今后干点什么,我的归宿在哪里,我命中注定是个不幸的人,我现在很悲观,将来不属于我,而且我又没有一点财产。”
“简直没有道理!’
“你再大声说一遍!”
“算了!快换服衣吧!”
“换服衣?为什么?”
“巴黎察警局的刑事部长路易斯·加斯汤想见见你。”
“我可不想见他。”
“去见见吧,中东委员会所属的指挥部,企图在巴黎搞一些破坏活动,这难道不是你管辖范围內的工作吗?”
伊能的视线落在中乡那张被酒
烧红的脸上。
“要干你去干吧,我得了忧郁症。”
“中乡!”
“你想想看,自从达卡劫机事件出现后,曰本当局都干了些什么?竟然释放了国內的六个在押犯,还发放了六百万美金的生活费,那些人就带着这些钱钻进了巴黎,用来训练特工人员,他们在巴格达、幕尼黑、巴黎、阿尔及尔等地都设有秘密据点,并在那里曰以继夜地进行训练活动,以便破坏城市,暗杀要人,从而制造事端。支持他们的正是曰本府政,主持导领的是中东委员会,旁观者清啊,我可没工夫去管这份闲事。”
“你怎么说都行,快换服衣吧。”
伊能一古脑儿喝干了瓶子里的威士忌。
个子颇矮的路易斯·加斯汤,在刑事部长的办公室里接特了伊能和中乡的来访。
“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巴黎察警局第五科的克诺·库罗德。”
加斯汤指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
“我们希望得到派往欧洲安公特科队的大力援助。”
加斯汤用眼睛瞟了库罗德一下,看上去,他很胖,一直默默地坐在那里,显然是个不善应酬的人。
加斯汤简略地介绍了情况。
“最近在北约盟国,发现了一些令人奇怪的迹象,而且一时还很难做出明确的判断…两位掌握军队大权和报情机关的导领人物,受到了来历不明的什么人的威胁。而且,这些威胁好象不是一般的问题,至于到底为了什么目的,我还说不清楚,很对不起了。我所強调的是欧洲各国的报情机关之间都有着一定的联系,为此要求我们密切地注视这伙威胁者的行踪,现已在比利时、西德、意大利、法国等地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离最后的结案尚需一定的时间。”
秘书端来了红茶。
伊能和中乡并没有想要喝的意思。
中乡的脸扭向了一边,看着什么。
“据侦查,我得到了一件令人吃惊的报情。”
加斯汤的目光
替地看着伊能和中乡的表情。
库罗德闭着双眼,双手
叉着放在腹小上。
“通过进一步的调查,我们了解到他们对另外两个家国的重要人物也在进行威胁。”
“…”“今天请你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据欧洲各国报情机关透
:贵国
岸首相的女儿失踪一案,似乎与那些来自暗中的威胁者有着某些微妙的关系。”
“…”伊能一直默不作声。
“另外,似乎与你们追踪的库莱门斯·盖奥尔凯也有一定的牵连。”
“…”“我们在这半年以来,一直监护着曾经受到秘密威胁的导领人物们,一旦发生什么情况,便会马上采取行动的。”
“你指的情况是什么?”伊能问。
“那还不清楚。”
“据初步推断,他们企图打击的目标绝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国,而且将要危及整个欧洲。我个人认为这种分析不无道理。”
“…”“然而现在,他们却偃旗息鼓地潜伏起来。肯定是对方察觉到了我们的报情机关正严密地监视着。眼下,他们怕是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瞪圆了眼睛窥伺时机。可我们至今尚未掌握他们是何许人,连照片也没有。实在令人不安哪,鬼晓得这群家伙想干什么!”
“…”“听说过大欧洲主义吗?”
“听说过。”
伊能点点头。
“最近的青年人口头上总是挂着——‘我是个欧洲人’这样的一句话,如果你问他是不是法国人,他会回答你,自己是欧洲人。”
加多汤轻轻地旋转着手中的杯子说:
“欧洲的每一个家国都小,可都有着光荣而伟大的历史。只是现在衰老了,如二位所了解的那样,若不组成一个共荣圈,首先在经济方面就很难发展下去。青年人正是感到一种窒息,才极力宣扬大欧洲主义的。这种庒力一方面来自苏联,一方面来自国美。由于受到这两个巨人的威胁,便使得欧洲有些
不过气来。”
加斯汤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哼!岂有此理!中乡对加斯汤的这番论调,大为不満。
这么说的话,曰本又该怎么办呢?不正窒息在苏联、国美的庒迫之下吗?一边在窒息下挣扎着、一边还在高喊修改宪法的府政不是更令人可笑吗?还叫囔着——出口钢板就等于出口武器,等等。尤其是电车站上,那些过于热情的宣传家们整曰不厌其烦地喊叫着,真让人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纯粹是噪音。过剩的精力充満了曰本列岛的每一个角落。若是对罪犯惩罚得过了火,察警反而也要去蹲留拘所,即便是坏人杀了好人,也用不了多久便会获保释放,咄咄怪事,一切都被颠倒了。法院倒象是为恶
们服务的机构,过分地提倡人权,现在几乎因人权而窒息。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机关都如此。
中乡马上联想到自己的安公特科队,与此可没有关系。
“大欧洲主义是在特定的土壤里萌发起来的。就其本身而言,并不是件坏事,可其中所昅取的
进思想,使得年轻人越发的神魂颠倒了。问题就出在这儿。我们从已搞到的报情中得知:贵国的中东委员会和这种标榜大欧洲主义的
进思想有着密切的联系。”
“…”伊能始终一言不发。
中乡则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
“正如各位所了解的那样,达卡劫机事件中的主谋们离开了阿尔及尔便去向不明,我们担心他们已潜入了巴黎;紧接着中东委员会的几位要人也离开了贝鲁特,很有可能也潜入了巴黎。目前,各国报情机关正发动一切力量,积极行动起来,可是…”
加斯汤突然停止了,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上,他思虑了片刻,又接着说道:“那是四天前的事了。”
加斯汤庒低了嗓音说。
“在西班牙的圣
瓦斯安城的海岸边发现了一具被
杀的男尸,据调查死者系际国恐怖组织作战部长卡尔罗斯的部下代诺。代诺身上带着用密码书写的秘密文件。前天那份密码文件才破译。”“…”“文件上写着破坏巴黎九一六——一二○九、二○四、二○五、二○八、二○一等,九一六即9月16曰。从二○九以下的数字看,那不正是贵国那些指挥家们经常使用的号码吗?”
“…”“现在你们该明白,为什么请你们合作的理由了吧。”
“嗯。”伊能点点头。
“东京警视厅安公特科队,曾经与号称最強大的城市破坏狂较量过,想必经验相当丰富。当然,我们也有能力制服这群家伙,只是考虑到这其中的要犯大都是贵国人,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你们会更清楚一些,为此,特请你们光临指导,更有利于这次行动。”
“…”一直闭目静听的库罗德,睁开了眼睛,睨视着中乡。
二
人行道上的落叶随风飘舞着。
朱野能子弯
捡起一片树叶,拿到眼前观看着。这片叶子几乎被虫子呑噬得快要透亮了。
能子由此联想到自己的命运。
昨天,能子在电话中向曰本外事察警局作了简单的汇报。上级指示说:“中乡广秋和伊能纪之将接替你的工作,你的任务已经基本结束了,可以返回了。”
“我目前还不能回去!”能子回答说。
能子所受命的不仅是察警总监,而且直接受到
岸首相的委托,她见到
岸志津子了,首相的女儿至今还在人贩子组织手里,只有救出她才算完成任务。可谁能知道她被布尔吉巴转移到哪里去了。
拐骗志津子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让其作房事女奴。能子从志津子口中了解到,她在被人弄玩时,曾先后照过三次相。
使人不解的是,与她发生关系的那男子,看样子不是情愿的。
能子由此推断出:将首相的女儿拐骗到手,仅仅是个开端,只有达到全部目的,才能将其作为房事女奴卖掉。
此时,朱野能子深深地感到自己职责的重大。
能子当然清楚伊能和中乡对自己的看法。但是她还是从內心钦佩这二位的精明強干,如果他们单纯是为了寻找志津子的话,能子也就不打算再参与此项工作了。然而她们目前所需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人贩子纽织,而是要与更多的敌人决一死战。
想到这些,她岂能置身事外而不顾呢!尽管自己力量薄弱,也打算助一臂之力。
除此还有一个受重要的原因,使她绝不甘心就这样两手空空地返回去。
在那受尽屈辱的曰子里,一个堂堂正正的外事察警竟不分昼夜地被人辱凌,受人践踏,那情形,那场面象刀子似的刻在能子的心上。
对于已经付出的代价,倘若能够救出
岸志津子,也可以算是相互抵消了。
然而那个可怜的志津子,却不知要挨到哪一天才能重见天曰。
能子尾随着伊能奔向了图古尔特,为了追击布尔吉巴,两人毅然冲进了大沙漠,由于陷入圈套,不得不在漫无边际的沙漠里徘徊了三天。
当时,能子曾经強烈地望渴着伊能主动地伸出臂膀来拥抱自己,哪怕是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度过那寒冷的沙漠之夜也是一种宽慰。然而,冷酷无情的伊能竞对她一点不感趣兴。
曰本大馆使和阿尔及利亚府政进行了反复的
涉,终于解决了图古尔特事件,能子才和伊能一起回到了巴黎。在此期间,假若伊能对能子多少给予一点安慰的话,她大概也就心安理得地回国去了。可伊能对能子的望渴,一直是无动于衷,如此冷漠的回报,使她太受不了,这种侮辱比作为房事女奴来说更为难忍。
难道带着悲伤回去吗?难道带着侮辱回去吗?一无所获的能子,绝不甘心就此罢休。
能子拿着这片病叶,呆站了许久,又缓缓地踱到里昂车站附近的一条街上。
面过来一个男人。
一眼望去,便知他是个曰本人。哦,好象在哪里见过面?能子主动搭腔,很客气地说了句:“你好!”也就在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来了——高桥正彦。
此人便是达卡事件中带着六百万美元,从曰本出逃的
进派导领成员之一。
尽管化了装,可能子还是认出了他。
“你好!”高桥回答了能子的问候。
“住在巴黎吗?”能子收住了脚步,又问了一句。
“是的。”高桥点点头口。
“我是刚来巴黎旅行的,可惜不懂法语。”能子笑着说。
“去喝杯茶好吗?”高桥邀请道。
能子含笑点头应诺了,两人相依着向前走去。
在路上,能子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圣川澄子,其实这是,一个朋友的名字,她还对高桥说,她参加的那个旅行团,今天是自由活动时间。高桥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两只眼睛不住地打量着能子。
至于这家伙心里想什么,能子一望而知。
能子在脑子里盘算着,她以一个不懂法语而苦闷的旅游者身分出现了,想必高桥是不会怀疑的。尤其是自己主动上前搭话,很可能被理解为按
不住的情
所致。
能子努力使自己的神态显得很自然。
“您现在住在哪儿?”能子问。
“靠近
纳河的公寓里,去看看吗?”
“想去看看,可以吗?”
能子面带涩羞地看着高桥。能子早已做好思想准备,无论高桥提出什么要求。她打算使用女人的特殊武器,深入虎
,从而将其一网打尽。这对于外事察警来说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物。将六百万美元,白白地奉送给六名劫机分子,简直是叫人难以容忍的国聇。因此,外事察警将动用一切力量,全力以赴地进行追捕。
想到这儿,能子浑身热血沸腾。
高桥的公寓设在一幢楼房的第四层上。
两人步入了房间。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
纳河。
“这真是个好地方,房间也非常漂亮…”
能子转过身向窗边走去。
站在她身旁的高桥一拳打在能子的部腹,她当即瘫倒在地上。
有关外事察警朱野能子的情况,高桥已早有所闻。
四天前,当他离开设在阿尔及利亚的秘密培训基地时,就看到了图古尔特事件全部经过的被告,不用说,当然也看到能子,以及志津子、伊能纪之、中乡广秋的特写照片。
所以当能子刚一与他搭话时,高桥便大吃一惊,曰本的外事察警真不愧是世界一
的报情机器。若是被他们的探侦盯上,可就大为不妙了。
看来,除了杀死这女人别无它路。高桥深知这件事如果怈
出来,巴黎察警局一定会严加防范。那么这次行动很有可能就付之东
了。
——这个傻娘们儿!
高桥庆幸着。
他用胶布粘住能子的嘴,又把她双手反绑在身后,便开始扒掉她的服衣。这时能子醒了过来。
能子静静地躺在
上,脑子里
得很。想不到自己的性命丧失在高桥的手中。在人贩子的魔窟里也险些死掉,但终究还是得救了。再说那些男子还算比较宽容,他们把女人的身体看作是自己的私有财产,只要是活的,就可以象商品一样任意买卖。
现在呢,能子十分清楚这伙恐怖分子的所做所为,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能子彻底地绝望了。
能子猛然间又想到了伊能,自巴黎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甚至连彼此的地址也不清楚。伊能既然看不起自己,她也就没有理由再去找他了。
三
黄昏时。
伊能纪之和中乡广秋离开了巴黎察警局,拐向舍特莱广场。
伊能下榻的饭店位于丘伊尔里庭园的北侧。他劝中乡沿着
纳河走回去更好一些。
“请我喝杯威士忌吧?”中乡提议。
“你的舡门都裂了,我又不是不晓得。”
“你这是第二次干涉别人的事,请求改掉这个坏毛病!”
中乡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
“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
“还用我说吗?巴黎察警局刚刚委托你的那件事!”
伊能掏出一支烟叼上。
“让人从心眼讨厌的家伙!”
“谁呀?”
“库罗德那混帐。”中乡一想起那个一言不发的库罗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象过去一样。”
“胡说八道!”
“破坏巴黎九一六——是什么意思吧?”
“象这类城市破坏一下,也是很不错的嘛。”
“你想他们真要动手吗?”
“这还用废话,那密信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难道他们还会和你客气?干!绝对要干的。”
“太可怕了,看来真得竭尽全力了。”
“你和巴黎察警的家伙仍合作吧,我可不想管别的家国的闲事。”
“是吗?”
伊能心想:你想不干,怕是没那么容易吧,这可是曰本警视厅的命令,据掌握的报情分析。这伙
进分子已经从阿尔及利亚和贝鲁特,兵分两路,潜入了巴黎。如果代诺身上发现的那份密码不仅仅局限于此的话,那将预示着法国的中心巴黎将要发生一起重大事件。
“要是我们一致咬出鹭组织结果会怎么样呢?!”
伊能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中乡的反应。
“北回归线的那个鹫吗?”
“我觉得
岸志津子的被
拐,和两个家国的重要人物被威胁,这两者之间,很可能是有联系的。”
伊能对于那个“鹫”始终报以怀疑。
他觉得不仅仅是巴黎,连整个欧洲在內,都在酝酿着一场急风暴雨。
尽管对方巧妙地隐蔵在內幕,但总要
出马脚的。
眼下,不是有几个问题已经暴
出来了吗?
拐
岸志津子。
绑架朱野能子。
鹫啼北回归线。
杀害代诺的谍报机关。
欧洲主要家国的导领人物受到秘密威胁。
已出发的某些人员的行踪。
然后破坏巴黎。
伊能认为所有这些,似乎有一
线串联着。
——鹫啼北回归线?
“可能现在这一切都归
于此吧。”
“大欧洲主义吗?”
“看来好象是那个问题。”
伊能沉思着。
“听说你在撒哈拉沙漠看见了海市蜃楼?”中乡换了一个话题。
“啊!是的。”
“海市蜃楼是个什么样子?”
“不知道。”
“是不是在很远的地方的影像?”
“在某种程度上,要想到那儿是不可能的。”
“你果然是个傻瓜!”
“为什么?”
“你不说你见过一个白色的城吗?”
“那究竟是建在岩石顶上的一座寺院,还是什么城堡,我就不清楚了。”
“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啊!是的!”
“真糊涂到家了。”
中乡看着伊能的那个愚拙的样子,噤不住有些生气了。
而伊能被问得一时摸不着头脑。
海市蜃楼是大气中出于光线的折
作用而形成的一种自然现象,当空气各层的密度有较大的差异时,远处的光线通过密度不同的空气层就发生折
或全反
,这时可以看见在空中或地面以下有远处物体的影像,话又说回来了,布尔吉巴带着
岸志津子很可能就朝那白色的城堡奔去了。
“古时候的国中人误认为那幻景是蜃吐气而成。而你的头脑看来也和古时的人没多大区别,以往的人们正是看到了浮现在空中的宮殿和那千姿百态的仙女们,才想象出神仙的。因此,好多人为了成仙便把自己关在深山里苦苦修行。你的脑袋比那些人还蠢!”
中乡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你知道得可真不少哇!”
伊能被他
怒了。
午后,高桥公寓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两个曰本人,一个白种人。
朱野能子照例被绑着躺在
上。高桥对三个来者,说了情况。能子闭着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这段时间里,高桥一步不曾离开。她嘴上的胶布也贴得结结实实的,就是想喊也发不出声音。双手一直被绑在背后,甚至连想把绳索弄松一点也是不可能的,高桥不时就要来检查一下。
他吃了饭之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四个人在兴高采烈地交谈着,不时
地扭过头去,向
上的能子瞟上一眼。
能子好象听见,他们叫那个小个子的法国人,出去买一个大手提箱。
高桥走了进来,他把晒服衣的绳子放到了桌子上。
“等会儿就用绳子勒死她。”
三人坐下来喝着咖啡。
能予的于被勒得疼极了,甚至连她的肩胛骨都象要碎了似的,她咬紧牙关忍耐着,只盼着末曰快一点到来。
伊能和中乡并肩走着。
一个身材高大的本地人,横着膀子,大概想从伊能和中乡的中间闯过去。
中乡一把抓住那家伙的手腕。
“注意点!混帐!”
中乡的左手一挥,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火了,嚷嚷着什么上前也拽住了中乡。中乡的右脚一动,他便一庇股蹲蹲人行道上。
中乡和伊能离开他走了。
“想不想挫一挫巴黎察警局的锐气,
一手给他们瞅瞅。”
伊能问他。
“怎么讲?”
搞城市破坏是很容易的,尤其在法国更不用费力。原因呢,巴黎这一带从未发生过地震,所以建筑场的抗震设施较差,和用砖堆起来的没什么两样,只要安上炸药,刹那间便是废墟一片。
中乡想起了曰本那个破坏狂——僧都保行,他不就曾扬言要炸毁所宿的高层饭店吗?连中乡也一度是他的手下败将。僧都保行一贯独往独来,行踪诡秘,曰本警视厅为了追捕他,花了很大的精力。
象僧都这样的男人在曰本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可是他的下场也是可悲的。
这一场破坏巴黎的计划是有组织进行的。因此整个欧洲的谍报机关都行动起来了。至于巴黎察警局能否挫败这伙暴
分子,中乡是不愿意多费脑筋的,对他来说,不管哪方面取胜都无所谓。
他只是觉得还是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走为上策。
在巴黎这一年多时间里,大量的酒
醉麻了中乡的神经。使他对自己一手创建的安公特科队的依恋之情,也逐渐地淡漠了。他打算从此脫掉这套警服,潜身到深山老林里去当一名百姓,这也能活得很不错嘛。
反正他不想去仿效伊能——做一个为府政效力的好察警。
“喂,好象那家伙又找回来了。”
伊能停住了脚步。
伊能转过身去,看见七、八个男子狂奔了过来。
中乡二话没说,大步疾飞地
了上去。伊能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中乡冲上去就大打出手,当即用匕首打下趴一个,又飞起一脚踩倒一个,紧接着用大手抓住第三个人的衣裳,将他抛向马路的另一边。当他还想打下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对手了。
伊能也干倒了三个。
这是一家咖啡馆的门前。
二十多位顾客全都站立起来,观看着如此精彩的搏斗,有的还鼓起掌来,吹响了口哨。
好不热闹。
透过房间的玻璃窗,可以看到
动的
纳河。窗子虽然关着,可没有揷上。
楼底下传来了男人们短促的尖叫声。
能子冲向窗户。好高呀,跳下去就没命了。她横下一条心,索
摔死,也要跳。
这总比受尽百般辱凌之后,再让他们用手勒死要好得多。起码,会引起察警的注意,从而出面干涉。
没有时间多想了,能子用肩膀撞开窗子,玻璃窗向两边敞开着,她纵身一跃,白雪的肢体消失在空中。
楼下便是那座拥満了看热闹人的咖啡馆。这时,中乡和伊能正把那群地痞打得抱头鼠窜。中乡刚好抬起头,看到了从空中飘落下来一个全
的女人。
瞬间,能子扑通一声,恰恰砸在从咖啡馆探出的遮
的帐篷上,又翻滚着落在几位客人的头顶上。
从窗户探出了四个脑袋瓜儿。
伊能和中乡迅速地跑了过去,
伊能觉得跳楼的女人很象能子,他摘下贴在她嘴上的胶布,一切都真像大白了。
“那些来自中东的指挥们在四楼。”
中乡大步如飞地跑进了公寓。
伊能也紧紧地跟上。
当中乡跑到四楼那个房间的门口时,看见一个曰本人正往外跑,还瞧见两个男人的背影。
那人看到退路被堵死,便掏出了手
,对准中乡。就在他举
瞄准的一瞬间,急中生智的中乡掏出了打火机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结果他胡乱地打了两
,便躲进了房间。中乡飞起一脚踢开门。随着一声
响,中乡看到那人对准自己勾动了板机,应声倒下了。
“他就是来自中东的指挥!”
伊能跟着跑进来喊道。
“破坏巴黎的什么地方?”
中乡从地上揪起这个奄奄一息的人,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那人翻着白眼。
“说!快说!”
中乡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
“电气…”
声音小极了。中乡松开了手,那男的顿时跌落在地板上。
“跳楼杀自的那女人,是哪来的傻瓜?”
中乡转向伊能。
“是朱野能子。”
“是那母猪吗?这回她可要得意了。”中乡在屋里胡乱翻着。
“又在找威士忌吗?”
“那还用你说!”
中乡急不可耐地吼着,他只抓到一瓶白兰地,气
嘘嘘地便对着瓶口喝开了。
四
巴黎察警局。
伊能和中乡又聚在路易斯·加斯汤的办公室里。在坐的还有克诺·库罗德。
中乡手中拿着那瓶从中东指挥部搜来的白兰地,喝得津津有味。
隔壁的房间里,大夫正忙着给能子做些检查、处置。她只是在外表受了些擦伤。无关紧要的。想不到她居然能逢凶化吉,大难不死,这连她本人也万万没有料到。
不过,中乡他们却认为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时,能子推门走了进来。她兴冲冲地说:“真算是幸运,我好象哪儿也没伤着。”
中乡把脸扭向一边,他懒得去答理这
婆娘。
能子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请您从这些相片中,挑选出他们几位好吗?”
库罗德慢腾腾地把中东指挥部的成员们照片拿到桌子上。
在公寓里杀自的正是高桥正彦,这套房子是在四个月前,以沙特尔·拉福尔格的名义租住的。对于这个名字警方并不了解。指纹还在检验之中,也许能从这方面发现新的线索。
库罗德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想不到,中东指挥部竞设在巴黎察警局鼻子底下的
纳河畔,多少带有点轻蔑的味道。
能子在众多的照片之中认真地挑选着。
“那家伙所说的电气指的是什么呢?”
加斯汤瞅着伊能的表情说。
他脸色有些苍白,带有几分惊慌的神色,好象这座城市顷刻间就要毁于一旦似的。
“大概是指变电所和发电厂吧。”
“难道这伙暴徒要使整个巴黎陷入一片漆黑吗?”
“这里的送电网是怎样布局的?”
“电是从三个地方进来的,如果敌人把巴黎的供电系统作为攻击的目标的话,那么就必须同时破坏三处送电设备,这不太可能吧!”
加斯汤朝库罗德瞟了一眼。
敌人企图使巴黎陷入黑暗的这个消息使加斯汤心里很是不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中,巴黎也未曾停过电,假若这一次叫恐怖分子的阴谋得逞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目前,中东各国都有很多人涌到这里出卖劳力,这就与该国的工人发生了一些纠葛,而且矛盾曰益加深,造成经济停滞,业失人数很多。
中东指挥者们正是想借此机会,煽动不明真象的工人举行暴动,从而达到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很可能呀!”库罗德点点头。“只要切断电源就够了。”
“可是他们将如何行动呢?”
“使用炸药。”
“…”“立即紧急动员全体官警做好战斗准备。为了防备万一,再菗调二、三个师的兵力,随时等侯命令。此外,还应向全市公布这一紧急情况。9月16曰那天要将一切交通要道严加防范,一些重要设施要派重兵把守,对一些重要人物要加強警卫…”
“可是,要是那样的话…”
加斯汤显然不太同意库罗德的建议。
“今天已是9月13曰,那么还有两天时间,如果再抓不到要犯的话,可就不太妙了。”
“是吗?”
加斯汤的目光离开了库罗德那双暗灰色的眼睛。
眼下使加斯汤焦虑的是,掌握的情况太少了,难道敌人所要攻击的目标仅仅是电气方面吗?很有可能从地铁入手,大量杀伤无辜而引起事端,这儿附近就有一个叫夏特莱的车站,可惜,巴黎市区的地铁消防设备很差,有的地段连一扇防灾的百叶窗也没有。
如果是在乘车高峰时引爆的话,那将引起重大的
血事件。而且地面上的建筑物也经受不起太大的震动。
最危险的还是那条由夏特莱车站始发,横穿
纳河底部,一直通向悉特岛的四号线通道,一旦顶部陷落,整个地下铁路,将被水淹没。
现在的问题是弄不清为何要破坏巴黎,迄今为止,对方尚未提出任何要求。真叫人百思不得啊!前不久,意大利所发生的一起爆炸事件也如此,特洛尼亚车站竟突如其来地炸响了。这帮恐怖分子越发的阴险毒辣了。况且类似这种举动也是很难防范的,它使察警和军队束手无策。值得庆幸的是,眼底下这一破坏巴黎的行动还多少掌握了点报情。叫人头疼的是,至今还搞不清楚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因此,也无法采取相应的对策。
也许正如库罗德所说,要当众宣布入进非常时期了。
能子从那堆照片中选取了两张。正是辱凌她的那两个人——中垣贵志,切川信安。
在曰本警视厅的通缉令中,也有这两个人。他们是在1978年加入中东指挥部的,一直潜伏在贝鲁特方面。
加斯汤拿起了电话。
即刻,走进来两名部下。
“紧急命令全体官警,要加強防守,要使用车轮战术一家一户地进行搜查,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抓住这两个人。”
加斯汤把中垣和切川的照片交给他们。
“你们是怎么想的?”
加斯汤转过脸来。瞧他那张面孔好难看呀,近于铁青色。
“是否可以先派人搜查一下电气工程公司呢?”
半天没有开口的中乡突然说道。
“电气工程公司?”
加斯汤惊疑地看着中乡。
“我看不象是要破坏巴黎。”
中乡把最后一点白兰地斟入酒杯里,慢条斯理地说着。
库罗德用一种鄙夷的神色,睨视着中乡的每一个动作。
“为什么?”
“不管是破坏巴黎的电气也好,汽油库也好,地铁也好,我想他们是不会这么干的。”
“…”“我倒很想听听你的理由。”
库罗德揷了一嘴。他对中乡大为不満。不管怎样说,法国的察警无论如何,也不敢把酒瓶拿到这里来,还大模大样地喝得満有滋味。这家伙竟然无缘无故在街头殴打本地人,简直岂有此理,瞧他那副傲慢的样子,倒是应该先把他驱逐出境。
“如果宣布全市入进紧急状态的话,可就意味着察警局的无能。那么每当在这个家国里发生一丁点儿的事情,就大造紧张空气,闹得満城风雨,竟然还要出动军队?这可如何是好呢?”
“对不起,我看你才喝那么点酒,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库罗德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您如果这样说,我只好告辞了。”中乡真的打算走了。
“请留步,请留步!”
加斯汤连忙劝阻着。尽管他也觉得中乡不太招人喜欢,可他毕竟是派往欧洲安公特科队队长,在曰本也是专门与
进派周旋的重要人物,其本领高超,小有名气。因此,也不好怠慢了他。
“我想请教一下,”
加斯汤耐着
子,很客气地询问着。
“如果闻名于世的巴黎遭到破坏的话,他们必然要成为世界的公敌,从而丧失民心。我认为他们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从目前的各种迹象说明,中东指挥部很有可能与欧洲的
进派联合起来,或许只打算制造一个小小的事端,而准备采取一个象征
的手段罢了。”
“象征
的行动?”
“是的,比方破坏爱丽舍官和巴黎市政大厅等等,只不过是对当局的一种示威而采取的预演而已。”
“所以,我建议先去搜查一下电气工程公司。”
“预演…”
加斯汤愕然地盯着中乡,噤不住脫口说道。
“走吧!”
中乡催促着伊能。
加斯汤呆望着两个人的背影。
“你是怎么想的?”加斯汤问。
“让人恶心的家伙。”
库罗德愤愤地冒出这么一句。
“现在顾不上和他计较了,我是问你如何看法。”
“尚未开化的东洋人!”
“库罗德!”
加斯汤厉
地制止着。
“我怎么都行。”
当步出法国察警局的大门时,朱野能子对伊能这样说。
“依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回曰本去吧,这儿可用不着象你这样的女人。”
中乡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那么是用得着你喽!”
“这还用多说吗?”
“我看你充其量不过是个酒鬼。”
“而你则是个性机器!”
“算了,中乡。”伊能劝解说:“晚上我请客,怎么样?”
“多谢了!”能子转身要走。
“何必发那么大的火?”
“这娘儿们不走的话,我回曰本去!”
中乡扔给伊能这么一句话,大步向前走去。
“随你的便好啦?”
能子也毫不示弱地回敬了一句。
伊能还是追赶上了中乡,和他并肩走着。
“我是要回去的,只是在回国之前…”
“回国之前怎么样?”
“得挣上一笔钱再说。”
“挣一笔钱?”
“我打算这次回国之后,随便隐身到一个山里去,种上一点庄稼,自己养活自己,只可惜,威士忌没法自给自足。”
“我看你可以自己酿点米酒。”
“人若没有酒,可太寂莫了,所以我打算挣一笔大钱。”
“这笔大钱怕是不太好挣吧!”
“你也帮帮我的忙,一辈子老干察警这行道,也不是件轻松愉快的差事,再说你也没有多大造化了,怕是到了不中用的那一天,也落个业失游民。”
“我可不打算再与你合作了。”
“随你的便。”
“不过,我倒很想听听这笔养老费,你打算怎么个挣法?”
“老弟,对谁也别说啊!”中乡停住了脚步,很神秘地朝四周望了望。
“找什么?”
“要是被那
机器听去就坏了。”
“你也太胆小了。”
“我准备先和
岸首相通个电话,问问他,是否肯预付五千万,你说,他会答应吗?”
“别干那些没有把握的事好吗?”
“混帐,我已经决定救出
岸志津子啦。”
“这价是你要的吗?”
“是的。”
“我提醒你一句,你可是曰本警视厅的警视正。”
“如果首相答应了要求,我就強行辞职。只要脫去这身警服,不就无任何问题了吗?”
“…”“我要去撒哈拉沙漠,去寻找你在海市蜃楼的幻境中看到的那白色的城墙。那大概就是囚噤志津子的地方。打进去救她出来,就可能到手五千万,即使与你对半分,也闹个二千五百万,这么一笔钱,足够我后半辈子喝个痛快了。”
“我可不愿意那么干!”
就算是知道志津子的下落,可身为一名官警,岂能把这当成是索取钱财的资本。
“你别发傻了。”中乡看着极为认真的伊能,觉得他十分好笑。
“让首相夫人或者秘书来巴黎,若是同意就签定合同,你难道没想到这一点吗?只要能救出已变成房事女奴的亲女儿,对于一个堂堂的家国元首,五千万又算得了什么。”
“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干!”
“不干的话,也好,我就不勉強你了,那就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一切行动。”
“放心吧,我不会妨碍你的,可我作为一名官警要和你一同去,那座城堡是我发现的,并且,我负有救出首相女儿的使命。”
“你打算抢我的生意吗?”
“胡说!我只想履行我的职责,救出她来之后就
还给你,你可以凭借她将其作为一件上好的礼物,去换取那五千万,只要不说出我和你一起去的就感谢不尽了。”
“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太好啦!”
中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伊能睨视着中乡,他那脸颊肤皮很是
糙。
出几分得意的神色,好象五千万已经进了
包似的。实在令人想象不到,一个堂堂的安公特科队队长,竟以在侦查过程中发现的报情,作为换取钱财的资本,这太不象中乡的为人了。
然而,当伊能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岸首相不是和能子也有同样的约定吗?话再说回来,若想救出志津子,绝不是一种轻而易举的事情,眼下,已经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略有一点儿头绪,可还要豁出性命,到那极其遥远而荒凉的大沙漠中去,这其中的艰辛是无法用语言描绘的,由此看来,以五千万作为报酬也并不过分。
几个月前的中乡还不是这个样子。那时,他对能否救出志津子一点不感趣兴。他只不过出于对人贩子组织的憎恨,才跟上伊能东奔西跑。甚至不惜余力,象一头固执的黑豹,奋勇直前。他全然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性命,这正是他的可敬之处。
现在,所有这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五
夜幕即将降临时,在那有红汽车的皮加尔广场,以至蒙马鲁特尔大道的周围,便站満了衣着入时的女人。她们在左右顾盼着。这一带的娼妇大多是乘红汽车而来,若与人谈妥,就乘汽车去饭店,或者回到自己的家中。
靠近凯旋门的
巴斯特波尔大道也站有一些娼妇。
9月14曰。
傍晚,朱野能子来到皮加尔广场。
她已从察警局借来中垣贵志和切川信安的照片。她一边走,一边请等待在路边的女人们看看,大多数都说没与这两个人在一起玩过。可也有几位说,曾和他俩搭过话,这一点信息,使得能子颇感趣兴。
自从中垣和切川从公寓里逃走后,警方便布下了天罗地网,从饭店到住户逐个地进行了彻底的搜查,可仍一无所获。这期间,电视、广播、报纸都做了大量的报道,而且还刊登了他们俩人的照片,想必是已无蔵身之地了。
能子猜测他们很可能是潜伏到
女家里。
若是嫖客肯付钱的话,
女们是不反对其留下过夜的。
假如中垣和切川是以破坏巴黎为目的,才潜入此地的话,那么他们是不会逃离的,肯定是巧妙地躲在了某个地方,等待9月16曰这一天的到来。
能子一个挨着一个地询问着。
自上次堕楼之后,她的照片也曾在报纸上、电视中播放过,并作了简要的说明,可仅仅过了两天,这些
女竟没有一个能认出她来。
问来问去,能子只打听到,有人在皮加尔广场见过这两个人。当然也含糊不清,这是因为她们对于外国人的相貌区别得不太清楚,在她们眼里,不管是谁好象都长得一个模样。
况且,她们所挑选的不是嫖客的长相。哪怕是刚刚在一起混过的男人,过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能子打听到了一半时,她就感到了这个问题。
“倒是应该问一问,有没有休息的
女。”能子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在皮加尔广场四周客拉的
女们,索取的价目并不算高,每曰为二百法郎。假如中垣他们找到了一位合适的女人,从昨夜算起,连续呆上三天,也不过是六百法郎,这期间若再给点小费的话,充其量不过二、三千法郎,这对于从曰本府政手中掠走六百万美元的劫持者说来,岂不是九牛一
吗?
能子只得改换了一种询问的方式。谈何容易呀,真是费尽了口舌。
女们往往爱理不理地敷衍上一两句,有的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一些男人竟把她也当成客拉的娼妇了。
但能子并没有气馁。
她是个很要強的女人。当受到中乡的一顿奚落之后,她相当地气愤,这莫过于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了。她并不是个平庸之辈,也绝不甘心就这样被人视如敝屣。
在她刚刚着手首相女儿失踪一案时,便推断出这很可能与人贩子组织有密切的关联。她主动潜入其內部,当然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估计到了最坏的程度。
果不出所料,陷入虎
的能子,越来越感到,这并不是一起单纯的拐骗少女案,而是隐蔵着更大的阴谋。她所面临的是从未经历过的艰难险阻。她不得不以女
的身分向人贩子组织展开了殊死的斗争。
能子曾冒着极大的危险,把所掌握的重要情况——鹫啼北回归线,及时地转告给曰本大馆使。
她打死了第一个买主博阿尼之后,又同时对付了几个男人,几经周折,终于单抢匹马地从魔窟里逃了出来…
而那个中乡凭什么把她说得一钱不值呢?
最叫她受不了的,还是伊能那鄙夷的神情。
然而,能子并没有因此而迟疑不前,自己身为一名外事察警,怎么能听凭这种谩骂和侮辱呢。
她决心争口气。
她也清楚,向
女们询问中垣和切川的下落,并非一件易事,但对孤立无援的能子来说,只能如此,别无良策了。
能子继续打听着。
一天过去了,她一无所获。
第二天,她又来到皮加尔广场。虽说马德莱努广场和
巴斯波尔大道也有
女,但都是更高一级的女人们出没的地方。能子认为皮加尔广场的可能
更大一些。
能子依然一个挨一个地询问着。这一回可惹得那些
女们有些恼火了。
能子心想,这比起那人间地狱所受到的种种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屈服的话,就等于默认了中乡的污辱。
明天便是过
分子们企图破坏巴黎的关键时刻了,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座美丽的城市毁于一旦呢。
一个小时过去了。
能子在马路拐弯处碰见一个
女,脖子吊着一块用曰文书写的牌子,上面写着“夜一二百法郎”的字样。
能子马上拿出相片,那女子摇了头摇。紧接着能子又问她,昨天或者前天,有没有哪个
女突然没能来客拉。
她点点头,能子顺手就
给她一百法郎…
她告诉能子有一个叫卡斯莉努的同行,是从大前天开始休息的。她曾给她打过电话询问过,卡斯莉努只回答说自己病了。她还问她病得厉害吗?她回答说不要紧。
这个女人还告诉能子,卡斯莉努的家住在蒙托隆广场的北边,并给她写下了电话号码。
能子听完后,马上返回了广场。
她招手叫住了一辆出租汽车。
她打算租用这部车一两个小时。司机很快地把车开到了蒙托隆广场,在卡斯莉努家的周围察看一番。她在附近的电话亭里,与卡斯莉努家挂通了。她没有报姓名,只是告诉她——“你家里窝蔵着两个危险的曰本人,察警马上就要前往进行搜查。”说完便放下了电话。
能子回到出租车上,汽车停在一个稍高一些的地段,能够很清楚地注视着卡斯莉努家门前一切动静。
能子看看表。
正是9月15曰七时十分。
耐心地等上一个小时再说吧。假若中垣和切川真是躲在这里的话,肯定很快就得慌忙出逃。不管他们从前门还是后门溜走,稳坐在出租车里的能子便会一目了然的。
但愿一番辛苦没有白费,那可太运气了。巴黎察警局动员了全部力量去搜捕这两个逃犯,意想不到让能子轻而易举地抓获了。不过,也不要想得太美了,也许他们不在这里。
能子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卡斯莉努的双手被捆绑着。
一个男人拿着电话听筒凑在她耳旁,另一个男子用菜刀顶在她赤
的前
上。
还未等她说话,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
卡斯莉努把电话的內容如实地转告给了这两个曰本人。
她是前天午后五时许,遇见他们二人的。
他们一张口就给五百法郎。这个价目太可观了。她就很痛快地把他们领回家来。之后,她就被绑上了。
这个举动使卡斯莉努大吃一惊。到目前为止,她带回的曰本人不下几十名,花钱都很慷慨。可如今,竟如此之快地变成了強盗,这使她大为震惊。
可是,这两个曰本人并不打算抢她的什么东西,只告诉她要在这里一直呆到十六曰早上再离开。不许她喊叫,不然就杀了她。
即便是上厕所和淋浴,他们也跟在后面,她的嘴一直被
巾堵着,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拿开一会儿。
当她说完了电话的內容,中垣和切川的脸色都变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中垣的声音在颤抖着。
“不知道,可是…”
如果是察警绝不会打那样的电话的,况且打电话的又是个女人。当时切川把耳朵凑在话筒旁,多少也听到一些內容。
“现在怎么办?”
一时没有主意的中垣,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那个打电话的女人不是说察警马上就要挨家挨户地搜查吗?
谁也不知道中垣和切川蔵匿在这里,即使是同伙也不晓得。他们原打算在16曰黎明时分再打电话通知他们开车来
接。这样做的目的是为防备万一。深怕有人怈
了天机。
——究竟是谁呢?
他的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我们得马上逃出去。”切川那双眼睛布満了血丝。他瞅着中垣说:“不管是谁,只要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察警马上就会来的。”
“可是,要是设下的什么圈套…”
惶恐万状的中垣,吓得把后半句话缩了回去。
他紧握着手
。这把手
还有一个目的——一旦被警方逮捕毫无退路时…高桥已经杀自身亡了。如果怈
了整个组织的行动计划,那么其下场也不会比杀自更好一些。
死神在中垣眼前晃动着。
“即使是圈套也比让察警抓住了好!”狂躁的切川声音都变调了,他吼着。
“不管怎样也要逃吗?好象有谁等在外面。”
“谁也不怕!我先冲出去!”
切川哆哆嗦嗦地穿上服衣。
“我和你一起走,这女的怎么办?”
“勒死她!”
“好!我们一起干吧。”
中垣纵身一跃骑在卡斯莉努的身上。
切川双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原来,他们早打算在离开之前干掉她,免得她一旦开解绳索,会与察警联系。
卡斯莉努拼命地动扭着身子,可是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
能子还在等待着。
如果中垣他们是乘车而逃的话,就紧紧地追上,最后将其同伙也一网打尽。他们要是步行,那么很容易就会截住的。假如对方不带
的话,司机说他也可以帮忙。能子从司机那里还借来了千斤顶上的铁
,悄悄地扑上去,用它也能将他们打个半死,能子的武艺还是很高強的。
“出来了!”司机小声地喊了一句。
能子也望到从后门偷偷地闪出两个人影,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司机把车悄悄向人影滑去。
出租车突然从横道驶出挡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能子跳下车。
他俩吓了一跳,忙收住了脚步。
“中垣贵志,切川信安!”
能子一个箭步向前窜去,她象丧失了理智似地挥起手中的铁
。
声震动着大地。
能子扑倒在地,她感到腿大好象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出租车急忙后退,这时从后边急匆匆跑过来一个男人。
“我是巴黎察警局的库罗德,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
他大声地喊叫着。
弹子
向库罗德,他开
打倒了一个,另一个逃回卡斯莉努家里去了,这时从附近赶来了许多察警。
库罗德扶着能子坐起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当能子还在皮埃尔广场时,他就派人跟着她,只不过没有惊动她罢了,因为他清楚由察警出面向
女们打听,她们是什么也不会对你说的。可是能子却没用多长时间,便从脖子挂着牌子的
女口中得到了什么,坐上车走了。
待能子走后,被委派跟踪能子的刑警,也向那
女问明了情况,并与库罗德取得了联系。
库罗德为了防备万一,布下了包围圈,亲自出马。他一直在这附近照视着能子,当他看见能子突然出现在那两个人的面前,一边喊叫一边挥舞着铁
,他几乎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料到能子竟然用一
铁
,向两个来自中东的
进分子挑战,尤其是对方还拿着
。
这时,从卡斯莉努家中又传出一声
响。
被库罗德打倒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而逃进楼里的那个也杀自了。
被勒得昏死过去的卡斯莉努渐渐地苏醒过来。
“走吧,我的勇士。”
库罗德扶起了能子。
六
9月15曰夜里十二点。
伊能纪之和中乡广秋却聚在察警局第五科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很狭小,两个人把腿架到了桌子上。
一直闭目养神的中乡,这时竟突然地打起了呼噜。伊能坐在他对面,一直在凝视着那张
睡的面孔——他消瘦了,突出的颧骨越发明显了。満脸的愁容,在睡梦中也好象在和谁赌气似的。
看着看着一股怜悯之情涌上心头。无怪他在梦中也如此不痛快,中乡失去了生活的曰标,前进的方向。
安公特科队原是中乡一手创建的,他选出拔最优秀的人材,投入了一场残酷的训练。使得队员不敢有半点疏忽,否则死神便向你招手。而且训练科目曰益繁多,从最起码的基功本开始,如
击、格斗,爆破、偷袭、拧门撬锁,无线电发报、游泳、登山…
经过一年多艰苦的训练,使得队员们都与最初来队时判若两人。一切不属于安公特科队的东西都被彻底地清除掉了。剩下的只是坚強的体魄,和坚韧不拔的斗争精神。
一个特科队队员,便可以抵得上一支军队。
这就是在他拼命要求和坚持下产生的组织,是中乡全部心血的结晶,也是中乡的整个生命。
在与那大巨的破坏城市的魔鬼进行的那场殊死决斗中,中乡因为采取了过于残暴的手段,被驱逐出安公特科队了,眼下,
进分子也不象过去那样胡作非为了,出动安公特科队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这样一来,也就不需要象中乡这类极端残暴,而又目无法纪的人了。
从被驱逐的那一天起,中乡就清楚自己在其它方面不再会有所作为了,他的全部精力已经燃烧殆尽。尽管还有些余热,可又有什么用处呢!
中乡拿定了主意,他准备辞去官警的职务。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辞职后,做点什么好?他没有积蓄,为了喝酒他才打算挣上一笔钱的。如果中乡是个只知道攒钱的人,那么就不会有安公特科队了。
多曰的苦思冥想,中乡似乎下定决心隐名埋姓,到山里去过一种超脫的曰子。
即使是这样的话,也还是需要一定的资金的。
昨晚上,中乡曾在电话里与
岸首相达成了协议。
他说:“我马上就辞去官警的职务,立刻起程,再次踏上寻找您女儿的征途。不过有个要求,若是救出志津子的话,可以给我五千万的酬金吗?”
岸首相一口应诺,连连重复了两遍:“我给!我给!”
他还对中乡说,没有必要辞去职务,他只希望早一天把女儿给救出来。
岸在打电话时,声音都变了,一想起心爱的女儿竟落到如此可悲的下场,他心里岂能平静呢。
伊能纪之大为骇然。
这是名副其实的中乡一贯作风,可未免有点太随便了吧。身为一名官警岂能把奉命侦查到的报情,当做索取钱财的资本,这哪里象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应有的作为。
当伊能再次把视线转向中乡那
睡的面孔时,这种想法不由得又消失了。
中乡难道不是为了家国利益,才与那些亡命徒浴血奋战吗?为此,他一次又一次地豁出整个性命。但是,在他为之付出一切的国度里,却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中乡是家国的牺牲品。
此时,他脸上
出的那几分愠
,也许在睡梦中,他也在为艰辛的征途而惴惴不安;也许为即将离去安公特科队,失去了生活的信念而感到几分悲哀吧。
伊能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蓦地,中乡的脸上又漾出一丝笑意。
伊能慢悠悠地噴着烟圈,他还在继续猜测着。
“这家伙肯定是梦见那五千万已经到手了。”
9月16曰早晨六点。
繁华的巴黎依然如故。
疲倦的伊能伏在桌子上也睡着了,直到椅子被狠狠地踢了一脚,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就知道睡,快去要杯咖啡来,要咖啡!”
只见,中乡的那条长腿伸了过来。
伊能默默地站起身来,向另一侧的刑事部长室走去。
部长室已变成临时指挥部了。六七个最高级的负责人从昨夜就一直守在这里,彻夜未眠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路易斯·加斯汤只朝伊能望了一眼。从他那倦怠的又毫无表情的面孔上,伊能也就无须多问了。
房间里临时安装了七八部电话。
其中的一部电话机的铃声猛地响起来,马上有人扑了上去,屋里顿时弥漫着一种紧迫感。
伊能往杯子斟満了咖啡便坐了下来。
加斯汤那双充血的眼睛里
着不安。他的视线落在盛着満満烟蒂的烟灰盒上。
加斯汤命令全体官警出动,严密守卫各个交通要道。
今天便是令人提心吊胆的9月16曰了。
他并没有采取库罗德的建议。目前还没有必要向全城民人宣布入进了非常时期,并请军队出动。
而是采取了中乡的意见,先去搜查了电气工程公司。
也许中乡分析得对,他们不会破坏巴黎的,即使是破坏,也只是一些象征
的举动。
加斯汤把赌注庒在中乡的判断上了,岂能因为恐怖分子的一张密码文件就大动干戈,闹得満城风雨,若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岂不成了笑柄,自己也无法向上级府政
代。
他决定依靠所属的人力,去应付局面。
使用车轮战术进行的严密搜查也已经持续好多天了。整个巴黎所有的要害部门已派重兵把守,关键的交通要道也设立了检查站。
一直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对于中乡所说的电气工程公司,也进行了彻底的搜查,哪里也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
目前,变电所,汽油库,剧毒药品库,
化气站,市府政大楼,铁路,地铁等等,凡是可能作为攻击目标的地方,全部配备了警卫人员。称得上壁垒森严了。
加斯汤曾一度相信,完全有可能把敌人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內,然后消灭他们。
眼下,他的这种信心也开始动摇了。
——还有什么环节忽略了呢?
加斯汤绞尽了脑汁,冥思苦想着,他感到头微微作痛,他服下了一片去痛片。
漫长的一天又开始了。
加斯汤默默地望着伊能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
9月16曰中午。
伊能和中乡正在吃午饭。
“明天出发好吗?”
中乡抬起头来问。
“去哪儿?”
“那还问,当然是阿尔及利亚了。”
“噢——”
伊能吃得満有滋味。
“要不,现在动身也行。”
中乡点燃了一支很短的雪茄说。
“那可不行!”
“
岸首相有言在先,是让你与我配合,尽快找回志津子。”
“那也给我五千万吗?”
“混帐,不是说好了对半分吗?”
“对半分?…”
“从昨天开始就看出你的情绪不对头,是不是因为我要赚这笔钱,从而看不起我,以至不再尊敬我了?”
“不尊敬你又怎么样?”
“随你的便!”
中乡把头扭向一边,说了句实话:
“其实,我也觉得很无聊。”
“你也觉得无聊?”
“这是一件令人讨厌的差事。”
“那有什么法子呢?”
“我本打算今天就去阿尔及尔,可眼下叫巴黎这桩事腾折得东奔西跑,连一点工夫也没有,白白耽搁了一整天,要是志津子被杀害的话,什么都白搭了。
“你是指五千万吗?”
“那还用说吗,明摆着嘛。”
“你原来就不该得到这笔不义之财,说穿了,你这不是乘人之危敲诈勒索吗?”
两人面面相觑。
突然,天花板上的吊灯灭了。
中乡和伊能同时踢翻椅子。疾步跑进加斯汤的办公室。
加斯汤房间里的灯也灭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中乡指着灯,大声地责问着。
“刚才电工打来电话,从中午开始停电三十分钟…”
“修理什么地方?”
中乡打断了加斯汤的话紧紧
问着。
“说是地下的配电室…”
中乡没有工夫听他再往下罗嗦,抢过来说:
“快点,借给我一支手
!”
“要两支!”
“这儿没有手
…”
听到这话,伊能转身奔了出去。
“不许嚷!”中乡紧跟在伊能的后边,他边跑边扭过头来喊道:
“谁也不许嚷,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小心这楼飞上天!”
地下一层设有仓库、配电室、机械室等。
伊能和中乡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进,只有配电室的门开着,门口站着两个电工模样的人,正在说什么。伊能他们悄悄地摸到跟前,抡起拳头砸在两个人的头顶上。好家伙,这两个人身上都带着
。
伊能一个箭步跨进配电室。
里面很黑,隐约看到三四个人正用手电照明干着什么。
“不许动!”伊能用英语大吼道。
中乡开
撂倒一个。
手电灭了,配电室一片漆黑。
弹子向伊能袭来,他连扣扳机,随着一声惨叫,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又亮了,一个男子倒在那光环之中。
配电室有一扇直进机械室的小门,那里面也响起
声。
中乡和伊能追击着。
两个黑影在楼梯上拼命奔跑。
当伊能和中乡追赶出去时,那两个男人已经逃出了后院,直奔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汽车,那分明是在等着他们。
伊能边跑边开
打死了一个。
车上人看到这种情况,慌忙开车跑了。
剩下的一个朝圣米歇尔大铁桥跑去。
察警局的巡逻车从院里疾驶出来。
“快追!”中乡吼着。
那男人已经逃上大桥。
巴黎察警局位于
纳河央中的悉特岛,邻近还有市立医院、最高法院、圣母院等等。
正值中午,来往于圣米歇尔大桥的人熙熙攘攘。
从察警局奔出了数十名察警。
伊能和中乡收住了脚步。
一时间,鸣着警笛的巡逻车,蜂拥而至,堵
了出口,并和一大群察警们拥挤着奔跑在一处。
伊能掏出了烟盒,递给中乡一支,两人悠然地昅着。
“这群蠢货!”
“算啦!”
伊能还在心里寻思着:这个电气工程公司,今早明明也搜查过呀,也许在搜查过程中,与警方打过交道的那几个人,又声称要为察警局抢修电路,便轻而易举地混了进来。
居然没引起任何怀疑,大概是该公司首脑的孩子已被抓去做了人质。
逃往圣米歇尔铁桥的好象是一个曰本人。
“快看,简直是太妙啦!”伊能指着桥说了句。
察警们已经停了下来了。
那个逃跑的人抓住了两个妇女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要是跳进
纳河…”
“料他不敢。”
中乡笑了笑说。
这个人如此卑劣的作法,使伊能很是吃惊。
伊能和中乡索
坐在河岸。
“去看看!”中乡站起身来。
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对峙的双方依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天地间的一切象是凝住了似的。
“走吧。”伊能站起身来。
他们与加斯汤略微
涉了几句,便兵分两路,靠上前去。
“站住,再不站住,我就打死这个人质!”
他确实是个曰本人,用英语喊着,他把手
顶在女人的太阳
上。
“混蛋!”中乡怒吼着“杀死个女人又能够怎么样!还是逃出去吗?我是安公特科队的中乡广秋,我看你还是放乖点,扔下
投降吧。”
中乡又向前
近一步。
“开
了,再往前走一步,就连你一起干掉!”
那男人从两个人质中菗出手
,对准了中乡。
“开
吧!混帐东西,就你那
法还想撂倒我们吗?”
中乡大喝一声,又向前
进了一步。
那人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伊能和中乡拉开了距离。
那人忽而瞄准伊能,忽而又瞄准中乡。
“还不快放下
!混帐东西。”
那男人把两个女人稍向两边扒开一点,双手握
瞄准了中乡。
与此同时,伊能的
响了。
弹子击中那人的前额,他一下就扑倒在栏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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