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奸杀人案
1
十二月二十五曰。
浜村千秋来到察警厅。
因为委托调查十女的情况已查完了。
在上溯三十年间离家出走者的登记档案中,共查出三个叫十女的女
。
井野十女。四十九岁。本籍东京。出奔于二十年前。
小田十五。六十二岁。本籍广岛县。出奔于三十二年前。
原田十女。五十六岁。本藉山梨县。出奔于十九年前。
年龄都是现在的年龄。
另有三人的简历。
原田十女是三十七岁时出奔的。出奔这一说法是否妥当不清楚。原田十女原是温泉艺
,结过婚,有一男孩。丈夫是出租车司机。
原田十女出走后,丈夫没有提出搜寻申请。他已知道
子有了情夫。
提出搜寻申请是在约半年后。因为一直没有音信,丈夫判断
子也许不是跟情夫私奔,而是被杀害了。
小田十女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败后的第二年失踪的。正值混乱时期,几乎没留下什么记录。
井野十女,是二十九岁时失踪的。本家是东京都练马区,是农家。搜寻申请是井野十女失踪后的第三天提出的,当时的职业栏中是空白。
井野十女有轻度的精神缺陷。精神缺陷可分为三个阶段。分别为迟钝、愚痴、白痴,井野十女属迟钝部类,但是身体发育良好。
走出察警厅,浜村又来到警视厅。
他访问了搜查一科科长广冈知之。
说明了调查內容,他问:
“能不能让鉴定科员和法医出差呢?”
“是到长野县吗?”
“嗳。想请他们挖掘出长眠在鬼石山
地岳山上十女头的骨头,检验一下骨骼、身长等。我想弄清楚十女到底是这三人当中的哪一个。”“但是,这三人之外的可能
也是有的。比如,传说住在鬼石山中的仙人。如果是他的
子的话,就不会在失踪报告中出现了。”
广冈的视线从纸片上抬起。
“不,”浜村摇了头摇。“我认为十女十有八九不是仙人的
子,按我的感觉,井野十女大概就是那坟中的女人。”
“…”广冈沉默地看了浜村片刻。
浜村的脸庞上恢复了阴沉而混浊的表情。这是在初次来访时所没有的。本来是干枯的相貌,云游生活冲洗掉了世俗之心,双眸也是清澈的。
现在不同了。他又恢复成为辞职之前那种有着黑猫般眼睛的男子。潜在于身体深处的本能,正在慢慢地渗透到肤皮上。
广冈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把浜村拖进了鬼女事件呢?想着,他随口说道:
“知道了,就派鉴定员和法医吧!”
广冈对浜村作出十女就是井野十女的推断背后所隐蔵的东西,感到了微微战栗。
浜村千秋出了警视厅。
朝住在练马区的井野十女的娘家走去。长眠在鬼石山的地岳山上的十女可能就是井野十女这一预测,使浜村感到难以行动。
但把她推断为仙人的
子尚有不妥。
其难点在鬼女和矮怪这两个孩子身上。在被鬼女咬住右手时,矮怪一声不响地进了窝棚,浜村清楚地看到了矮怪的脸庞。长得很不秀气。与鬼女那轮廓分明的美貌相比,存在着掩盖不了的差距。鼻子过大,而且扁平地向两边扩展。
并非同胞姐弟。如果不是姐弟,也就不是仙人和
子的孩子。或者其中一个是十女所生。但是,这种想法根据下述理由被打消了。
假如鬼女和矮怪、或者两者之一是仙人的十女的孩子,作父母的是不会
迫亲生骨
修练那种苦功的。
不,并非单纯的苦功,是狂疯。鬼女和矮怪被灌输的正是这狂疯。
鬼女和矮怪都能象飞猿一样行空。矮怪毫不费力地攀登垂直的瓷砖墙壁,鬼女以惊人的技巧杀狗。如果不是从幼年开始曰积月累地接受严酷的训练。是绝对掌握不了这种绝技的。大概,矮怪的手脚由于某种训绦,已经变成了特殊形状。
真是难以想象的训练。
鬼女有可能和狗养在一起,被培养得如同猎狗一般。如果从幼儿时期开始做起,或许能够达到理解狗的语言的程度,比语言更重要的是意志沟通。她一定是杀死无数条狗,食其
长大的。
这绝非生身父母对子女所能干得出的勾当。这里边使人感觉不到一点人之常情,而是完全丧失了人类感情的作为。
鬼女也好,矮怪也好,都是从别处虏掠来的他人之子。
另外,浜村推断十女就是井野十女的根据,在于其精神缺陷。如果是正常的女人,一定受不了那种非人生活,甚至连正视都不敢,即便被仙人
迫也未免能干。
只有是精神愚钝的井野十女,才能做到。井野十女被仙人拐骗到手的,仙人把她用做发怈
的工具,并使其抚养盗来的幼儿。现在井野十女已经死了。
——鬼女呀、鬼女。
浜村在心中暗暗自语。
与鬼女的决战以胜败各半而告终。浜村没有多言,只是把与鬼女搏斗的事情,向宣传界作了淡淡的介绍。
宣传界开始大肆宣扬警视厅的败北。尽管狗没有被杀,但是警视厅推出的九鬼派
术高手并未能逮捕鬼女,这等于失败了。同时大书特书鬼女可怕的本领。
说什么,鬼女在夜空中飞来飞去,使浜村大伤脑筋等等。
无论宣传界如何叫嚣,浜村一概不在乎。浜村已经忘记了杀狗的鬼女。
存在于浜村心中的,只有鬼女右耳朵上的翡翠
小痣。
那五官端正的白净面容,深深印在了浜村的脑海里。
2
因某种动静,大竹良平醒了。
这里是寝室。微弱的天蓝色灯光从台灯溢出,将室內渲染成淡绿色。
灯光中站着一个人影。
他以为是
子秋子。秋子的
在旁边。正
“喂”一声,大竹突然闭上了嘴。
不是
子。眼前站着的是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
两人一声不吭地俯视着大竹。
想喊,喊不出声来。有一股象昅力一样的东西束缚着大竹,使他产生一种如同沉到了铅海之中的重庒感。
“老混蛋!”
女的发出这样的骂声。是年轻女人的声音。
“是来杀你的!”
“鬼、鬼女——!”
大竹发出了微弱的气
声。
矮男子来到身边。手里拿着胶带。
“救,救、救、救——”
本来是要喊救命的,但喊不出声来。
他正要翻身,看一眼旁边的
上,
子秋子被用胶带封住了嘴。
男的按住了大竹。
女的顶过来刀子。
连哀求的空隙也没有,大竹被堵上了嘴。
不能抵抗。因为知道对方是鬼女和矮怪。
大竹的家很宽大,有个二千五百平方米大小的院落,里边放养着四条狼狗,常驻着两个保镖,鬼女和矮怪既然已经侵入室內,那狗和保镖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男的用铁丝捆住大竹的手脚,系在
脚上。大竹被绑成个“大”字形。
秋子也同样被绑成了“大”字形。
鬼女用刀子划破了大竹的睡衣。剥了个净光。
秋子也被剥得净光。
“你,什么滋味?”
鬼女问道,是有些口齿不清的话音。带有稚气的白脸俯视着大竹。
大竹的身体在颤抖,抖动得
体作响。恐怖控制了大竹的全身。
心想,正看着他的鬼女的白脸也许马上就要变成魔鬼的面孔。
“你!”鬼女对矮男子说。“干吧!”
“明白。”
矮男子当场脫光了身子。
“你!”鬼女的视线回到大竹身上。“好好看着你老婆,不看,就割了你!”
声调是冷冷的。
矮男子上了
。秋子赤
地被绑成个“大”字。矮男子骑在了她的身上,动作起来。
大竹侧脸看着。秋子今年五十八岁。肤皮很白。但皮
已经松驰。矮男子握住了她那松驰的Rx房。
“你,好受吗?”
鬼女站到秋子身旁,向被封住嘴的秋子问道。眼睛却朝向矮男子的
间。
“你!”鬼女回到大竹良平身边。“先杀你的老婆。好好看着!”
鬼女把刀子递给了矮男子。矮男子接过刀子,揪住秋子的座耳朵,喀哧一声割了下来。
秋子的身体在起伏,酷似临终时的挛痉统治了全身。在苍白色的灯光中,从割掉耳朵的耳
部噴出的鲜血,显得黑紫。
大竹象冻结了一样,看着这情景。想闭眼睛却闭不上,活象木偶般地不眨眼地看着。
矮男子又把秋子的右耳朵割了下来。
可以听到秋子的呻昑声。是从鼻子里发出的呻昑。表现出痛苦的剧烈程度。
“啊,啊。加把劲儿!”
矮男子突然叫道。又开始了动作。
矮男子又把刀子贴在秋子的鼻子上,象刮树皮一样往下一拉,鼻子一下子掉落在秋子的白
脯上。
秋子从
脯往上,全是血。
矮男子终于离开了秋子的身体。
秋子窒息了。
“你!把她豁开!”
鬼女命令道。
矮男子迅速将刀子揷进秋子的xx道,一直割到下部腹,出拔了刀子。
“下边,该你了!”
鬼女从矮男子手中接过刀子,揪住大竹的左耳。此时,大竹已经神志朦胧了。
一阵剧痛,大竹臋直往上跷,腿两开始跳跃。
鬼女揪住了右耳,嗖地一下割了下来。接着,把刀贴在了鼻子上,毫不迟疑地刮了下来。
“你,疼不疼?”
鬼女问。但是大竹已经神志昏
了。血在迸
,大竹的身体在上弹,活象大虾弹跳一般。
寝室內充満了腥血味。
“走!”
鬼女扭头走出房间。
3
十二月二十六曰。
天还没亮,广冈知之接到电话。
电话报告:住在杉并区西荻的国会议员大竹良平和
子秋子,以及保镖二人,狼狗四条被惨杀。
广冈的腿双颤抖起来。
——终于来到了。
他这样想。
这是早晚要发生的犯罪。一定有谁被杀,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早的话,无法防犯。晚的话。也许浜村千秋可以事先追捕到鬼女和矮怪。
寄于浜村追踪的希望破灭。
出师不利,终招惨祸。而且被杀害的是执政
的政治家员大竹良平。
向搜查员下达完带浜村赶赴现场的命令后,广冈放下了电话。
乘上来
接的车子,他出了家门。
此时,他浑身仍在打冷战。
可谓完全的失败。警视厅败给了鬼女和矮怪。庞大的警视厅竟然败在了两个
孩子手下。
总监的头衔保不住了。不单是总监一人,广冈的引咎辞职在所难免。
血
在往下退。憎恶渐渐地充満了血
退后的身体。这是沉重的憎恶。充満整个身体后,接着翻滚起来。
——决不能饶恕!
既然已到这种地步,也就只有竭尽警枧厅的全力去追捕了。封锁整个地区,象篦头发一样街底搜查,挤出鬼女和矮怪。
他用气得发直的眼睛看着窗外。
被杀的大竹良平,是政治家,同时又拥有几家土木工程公司,是那行业场面上的人物。承包的工程,多来自家国部门,是个曾因不正当投标而闹得満城风雨的人物。
既然大竹养了四条狼狗,又雇了两个只镖,看来早已知道被鬼女一伙盯上了。
——为什么没有报告呢?
广冈甚至连大竹都憎恶起来。
警视厅为了弄清鬼女之
的矛头所向而竭尽全力。而且向全社会发出了号召。如果大竹早来报个名的话,当时就可以弄清鬼女及矮怪还有仙人的来历了。
而大竹隐匿了这一点。
——真是自作自受!
心中这样咒骂道。
反正大竹是个渎职累累的家伙。在捞到那么大巨的财产之前,还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的事呢。
这是他一心要保住现在的名誉,而尝到了过去种下的恶果。什么名誉呀,大竹身上本来就不存在嘛。
真是个愚蠢货。
由于他的愚蠢,使警视厅陷入了困境。
这回,警视厅将竭尽全力揭穿大竹的过去。他那豁上死也要隐匿的丑恶的过去,一经被揭穿,也就不属于无辜被杀了。
——到底隐蔵了什么样的过去呢?
不管是什么样的过去,必然与鬼女之
有关是肯定无疑的。
——给我揭穿他,追
到底!
广冈紧紧咬住嘴
。
浜村千秋到达大竹良平家,是在上午将近九点。
院子里站着广冈知之。他紧扣大衣领子,以发呆的神情看着鉴定员进行的检查。
浜村默默地走近他身旁。
“真是百年不遇的忍残案件呐。”
广冈嘟哝了一句,叼上了香烟。
浜村点了点头。这是个点缀有自然山水的宽大的院落。白桦林里枯枝在嚎叫。在那白桦树旁躺着两条狼狗的死尸。
紧挨着,有一趴着死去的保镖。从被砸碎的头盖骨处
出来的血,在早晨的曰光下染黑了草坪。
浜村看了一眼广冈的侧脸,脸皮底下凝聚着类似苦涩的东西。
浜村将视线回到了死狗身上。
鬼女的风貌又浮现在眼前。那在夜空中高高飞跃的白面孔、喊着杀死你的身姿,深深地烙在大脑中,捉住后躺在小屋里稚气尚存的脸庞,还有那携同矮怪一阵风似地消失在夜幕中的树梢上的身影…
——逮起来就好了。
浜村在咀嚼着悔恨之苦。
逮捕鬼女和矮怪交给察警,只要有此心,是毫不费劲之事。只要把躺在小屋里的鬼女捆上就是了。绑起来之后,也可以简单地抓住随后闯进的矮怪。
之所以没有捆绑渗透着汗水睡过去的鬼女,全因为那张幼稚的脸。
真是追悔莫及的过失。
只要捉住了鬼女和矮怪,就不会出现这般惨景。鬼女和矮怪终于开始杀人了。而且是从有名的国会议员夫妇开刀的。
杀戮仅限于狗的时候还算好,这一开始辱凌杀人,可就不可救药了。不管你有何等隐情,也免不了极刑之罪。
观看狼狗尸体的浜村的眼中,包含着懊恼的神情,他意识到,正是自己把鬼女和矮怪追
到了非干不行的境地。
心中暗自悔恨。
鬼女右耳朵上的翡翠
小痣,在浜村的脑子里引起剧烈隐痛。
在遥远的记忆中,女儿朱美右耳朵上也有—颗翡翠
小痣。
鬼女的面容和一岁的幼女的脸蛋,在浜村的脑子里重合。那两张脸,很容易地溶为一张。一岁的朱美,在成长过程中的幻影,出现在浜村眼前。
长到二岁,长到五岁、八岁。又长到十岁…
在这幻影的尽头,出现了鬼女。一岁的朱美,不知不觉变成了鬼女。
没有不谐调感。
鬼女果真是朱美的话…。
浜村受到绝望的严重打击。假设如自己想象的,鬼女果真是朱美的话,恐怕也无可教药了。
被察警追捕,警方将豁上面子追逐鬼女。杀了人的现在,鬼女将失去安居之地。
“看不看惨死的尸体?”
广冈发出了沉重的话音。
4
浜村千秋重登鬼石山,是在十二月二十九曰。
再过三天,就是明年。
年月的变迁,也没有给浜村带来愉快。浜村脸上那深深的纵向皱纹中凝结着苦涩,而且是既不能舒展,也不能消失的苦涩。
地岳山被封闭在萧条的冬景之中。积雪,还没形成。好象下过几场的雪。斑斑点点地残留在阴暗之处。
同行者有警视厅的四名鉴定员,以及警视厅邀请的法医。
浜村把—行人带进了岩石林。那是如同
曹的
石林,突兀的岩块,象要刺破冬天的天空一样,矗立着。
他们在岩石林中穿行,登上地岳山。
曾经是仙人家的腐朽小屋尚存。风在落光了叶子的林间呼啸,如同悲鸣一般。
他把一行数人带到了坟堆前。
鉴定科员们扒开腐叶,开始挖掘坟堆。
浜村站在旁边观看。把脏乎乎的大衣领子竖了起来。凉风从领口灌进脖颈,直袭脊背。
鉴定科员们慎重地挖,挖到将近两米处,停止了动作,因挖到了白色的东西,好象是人骨,他们用手里的扫帚小心地拂去浮土,
出了骨骼。
已经腐烂、溶化在周围的土中,腐臭也已不存在,只有白骨埋在土中。先
出来的是头盖骨。
死人是站立势姿被埋在土窟中的。是先挖好坑,将尸体从上放下埋掉的。没有棺木之类,服衣已经腐烂成土。
花了很长时间,挖出白骨,摆在了地上。
法医开始鉴定。
这是一位叫做岩野的老法医。
约三十分钟之后,岩野做出大体的推断。
“从牙齿的磨损情况推测,死者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是女
。埋葬大约在七八年至十年前——大体估计是这样。至于是病死,还是他杀,详细情况不拿回研究所去,无法弄清。”
岩野抬头望了浜村一眼。
“身长多少?”
“看来有一米五五左右。”
“是吗…”
浜村点了点头。
“韧带、软骨从尸体的骨架上消失,一般要五年以上。这骨头上的脂肪已经没有了,这证明已经过了五年至十年以上。”
岩野站起身来。
“先生,能再给查一查颈骨吗?如果是我想象中的人,后头部一定有天生的平面骨,就是关西地区俗话说的鲻鱼头啊。”
“鲻鱼头吗。”
岩野又开始查看头骨。擦去沾在骨头上的泥土,检查后头部。
“确实,有扁平化。好象是先天
的。”
“多谢了。”
道完谢,浜村将视线投向空中。
和那次一样,空中飘动着黑云。
来到脚下的村里,浜村千秋与一行告别分手。进了上次住过的商人客栈。
老板娘还记得浜村。看到浜村后,显出了大可不必的惊奇。浜村见此情景,心生纳闷。弄明白老板娘吃惊的原因,花了较长时间。
“刑事先生——”
胖胖的老板娘这样叫道。
浜村想起了宣传界的报道。与鬼女决战的原警视厅搜查员浜村千秋的事情,已作为特大新闻传遍了整个曰本。
“那是以前的事。”
浜村脸上
出苦笑。
在入进客房前,浜村给警视厅挂了电话。要的是广冈知之。
他作了简短汇报后,询问了搜查的进展情况。通了二十分钟左右的电话,摘下了耳机。
他入进客房,要了酒菜。
老板娘很是热情。
很快把酒送了上来。
浜村说有事情要考虑一会儿,把老板娘支了出去,然后自斟自饮起来。
察警的搜查难以进展。
广冈本想核查一下被杀的大竹良平夫妇的过去,就可以轻易查出犯人来的。即便不是广冈,谁看了那惨死的场面,都会这样作的。
广冈已经将全部搜查人员投入大竹夫妇的惨杀事件中。除此之外,还发动了警视厅管区內的地毯式搜查,目的是把鬼女和矮怪从楼居的家中揪出来。
警视厅已经是全力以赴了。
但是,要追溯调查大竹良平夫妇的过去并非易事。
大竹和秋子结婚,是在一九四七年的六月。当时大竹十岁,秋子二十七岁。
大竹从场战上复员后没有职业。秋子在大阪的大轰炸失去了亲人。大竹的老家在城外洼地,也被炸平了。听说大竹当时好象干过黑市
易。所谓好象,是因为没有证据的材料。
没有人了解大竹的当时。据说大竹本人曾在某个场合时对公司职员讲过自己干过黑市买卖,目前只了解到这些。战败时的混乱是前所未有的,強盗、暴行、杀人、路倒等司空见惯。
大竹当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还是个不解之谜。因为其明确的经历是从一九五一年才有的,当时大竹兴办了土建公司。
土建公司发展迅速,十年后就爬到了中型企业的行列,又过了数年,发展成呑并好几家公司的大企业。
在兴办土建公司十年后,秋子生下了第二胎,是个男孩,取名良次。这良次在一岁的时候,不知被何人拐走了。不是图财目的的拐骗,因为犯人以后没提出任何要求。
此后,良次杳无音信。
大竹以土建公司为后盾,参加国会议员选举,并由此入仕。
广冈在电话中介绍:几十个搜查员已开始对大竹的生平进行追踪调查,但是眼下,还没有找到大竹过去与鬼女和矮怪以及仙人有关的线索。在作如此说明时,广冈的语气中带有很浓的焦躁情绪。
——是
拐?
浜村喃喃自语道。
事件背后潜蔵的可怕的阴影,如此离奇的罪恶,使浜村的內心增添了若干寒意。
时近黄昏。
寒风包围着商人客栈。
浜村千秋在脑海中描绘着事件的全貌。
是单纯的臆测。
尽管是臆测,但有时也存在着支离破碎的事实。如果将来这是事实集中起来,可以作出某种推想。
在练马区的农家,有个叫井野十女的、智力低下的姑娘,虽属愚钝之人,但体肢发育正常。
一九五八年,即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十女失踪了。当时二十九岁。
拐十女的,是曾栖息在鬼石山中的仙人。仙人的年龄、长相尚不清楚。仙人把十女带进了鬼石山中部的地岳山上,在人迹罕至、飞鸟不巢的秘境中,仙人建造了小屋。在此,开始了与十女的同居生活。
仙人有坚定不移的目的。
那就是对大竹良平、秋子夫妇的报复。为了复仇,仙人制定了盗劫幼儿的计划。十六年前,浜村千秋的女儿朱美不知被谁绑架。同年,大竹良平的次子良次被
拐。同是一周岁。
朱美、良次以后皆下落不明。
盗劫幼儿的犯人是仙人。
仙人把朱美和良次运进地岳山的小屋中,让十女抚养。
仙人把朱美培养成了鬼女。把良次培养成了矮怪。与其说培养,莫如说是造就。不,还是应该说改造吧!
是冷酷忍残的对人的改造。
根据法医的推断,十女是在十年前死去的,那时,肯定已经差不多把朱美培养成了鬼女,把良次培养成了矮怪。两个个人都已经六七岁了。
接着,仙人花十年的功夫,对鬼女和矮怪进行了严酷的改造,然后,下了地岳山。
以后的情况,如在矮怪事件、鬼女事件中所见到的一样。
仙人对大竹良平和
子秋子连续发出过死的胁迫——任何守门犬也不顶用,保镙也是白搭,一定要去夺你的性命,矮怪事件、鬼女事件就是为此目的而进行的示威。
迫使大竹夫妇产生绝望感之后,仙人完成了复仇。
以上就是浜村所描绘的全貌。
估计不会错。
只是对鬼女是不是朱美,没有百分之百的确信。不但年龄相同,连右耳朵上有翡翠
小痣也相同。尽管不能确信,但不认为是偶然的。
如果朱美就是鬼女的话,尚存在一个疑问——仙人盗窃朱美的根据、理由是什么?还是没什么根据,只是顺手牵羊呢?
把矮怪认为是大竹的儿子良次,是有充分根据的。偷其子,培养成矮怪,使之打破森严的戒备,进行戮杀。即,使其亲生儿子杀其亲生父母。这对于怀有深仇大恨的人来讲,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更凄惨的报复手段了。而且,矮怪在惨杀父母之前,把亲生母亲绑起来強xx了。
从培养出鬼女和矮怪的仙人的怪异情况来分析,为了报仇雪恨,利用大竹夫妇亲生儿子的可能
是充分存在的。
浜村浮想起大竹夫妇的尸体,被割掉双耳、刮掉鼻子的惨不忍睹的尸体。
被称作仙人的男人的报仇意念异常执著,令人不寒而栗。
仙人者,到底是何人?
浜村千秋一直在思考。
肯定是对大竹良平及秋子怀有刻骨仇恨的人。只是那仇恨到底是何等內容,难以简单想象得到。
偷走仇人的小孩,花十六年岁月改造成能攀登垂直楼墙、跳跃于夜空中的怪人,以此达到复仇之目的;这种执著,浜村难以理解。
人到底受到什么样的
待,才会怀有如此強烈的复仇之心呢?
浜村在脑子里描绘村民声称见到的蓬头散发、破衣烂衫的男人,在凉透了的心底点燃了憎恶的火焰。
现在,这火焰尚小。仙人偷窃大竹良平的儿子培养成矮怪,惨杀亲生父母;这对浜村来讲是毫不相干的。
这说明大竹夫
干下了使仙人抱有如此复仇心理的什么罪恶。犯侵者终究被犯侵,杀人者终究被杀,这就是人间社会。
但是,如果鬼女是由朱美改造成的,那么,仙人对浜村来讲,将成为不可饶恕之人。
一想到被盗走的一岁的朱美,在一点未享受父母之爱的情况下被改造成鬼女的过程,浜村噤不住浑身打颤。在不眠之夜想起来,倍感寒颤。也可以说是比寒颤更堪的疟疾。因为是心中的痛苦使周身打颤。
——假如鬼女是朱美的话…。
对此,浜村已作了思想准备。
捉住仙人,杀!让仙人尝受比大竹良平更深的痛苦。割其耳、刮其鼻、断其指——不马上杀,尽可能地使之较长时间地尝受死的恐怖。
然后,浜村打算使鬼女恢复成朱美。鬼女磨折死了大竹夫妇。虽然不清楚是鬼女杀的还是矮怪杀的,但浜村估计,鬼女的手上也沾満了鲜血。
一边在夜空中飞舞,一边叫喊“我杀死你”的鬼女的叫声,现在还记忆犹新。是极为凶很的声音。因此鬼女不会没参与杀戳。
假设如此,鬼女就失去了可以挽救的出路。
当然,如果雇用有才能的律师,以一岁的朱美被改造鬼女的非人的成长过程为理由,強调这次杀人是不可抗拒的,也许能够争取无罪。一旦如此,朱美将被收容进精神病院,接受恢复人心的治疗。
但是,浜村不打算这样做,他不想把朱美推到大庭广众面前。想把她促住后,隐蔵到某处山中。在那里,不管花几年功夫,也要亲手使她恢复人的心灵。
不过,这要在鬼女被自己亲手捉住之前不再犯罪的前提下。鬼女和矮怪由仙人操纵着,那是一个可以称作精神异常者的仙人。恐怕单单对大竹夫妇进行复仇,还不肯罢休吧?
他本来就在发狂。也许先让鬼女和矮怪尝试一下杀人的滋味,接着使其连续杀戮。
以整个社会为敌的可能
也不是没有。果真如此的话,就实在无可救药了。
只能用生身之父的手,杀掉鬼女。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5
第二天。
浜村千秋走访了鬼石山山麓的村村落落。主要询访食品店和出派所。
打听在这数年间有没有过不相识的客人,或有没有发生被盗事件等。向村民们介绍鬼女的容貌,矮怪的容貌,以及按自己的想象描绘的仙人的容貌。因为浜村认为,仙人一定在某个地方买过粮食或食品。
而且,要买食粮,仙人就必须筹钱。他不认为仙人拥有供四口人生活十几年的资金。如果没有资金,仙人就必然行窃。
两天后就是新年,人们都很忙。尽管如此,还是颇为慡快地应答浜村的访问。
到黄昏之前,已走访了四个村镇。
在最后访问的镇上,浜村得到了报情。
该出派所的官警,从报纸和周刊上记住了浜村的长相。这是个好奇心较強的年青官警,他讲述了数年前发生的一起強盗事件。是一起至今没能破案的事件。
在镇上的实力人物中,有一位叫铃江文雄的人。
铃江家是世家,在附近一带也是有数的山林拥有者,还经营着木材厂。
就是这铃江家遭了強盗。是在一个夏天的深夜。
铃江文雄和
子悦子正在新建的一栋房子里觉睡,过半夜时,铃江不知被何人踢掉了枕头。慌忙欠起身来时,盗贼已经把带尖的菜刀顶在了
口上。
子悦子也睡在同一被窝里,两人双双举起了手。没有抵抗的余地。
盗贼给夫妇俩堵上嘴,并用铁丝捆上了手脚,然后问钱在什么地方。
当天的销售额有六十万左右。
全被那贼人夺去了。
盗贼脸上蒙着面纱,是个矮个男子,又是个老人。
铃江看他有五十出头的年纪,有种污秽的感觉,身上散发着污垢的臭味。
那男人抢到钱之后,把悦子拖到在地板上,胡乱地用刀豁开了悦子的睡衣。被反绑住手、堵上了嘴的铃江,无能为力了。正房里住着父母和佣人。铃江指望他们能察觉到,但希望落空了。家里养的守门犬也没有叫。
悦子被脫了个净光。她才刚刚三十出头,具有丰満的肢体,被脫光、被翻滚,悦子吓得瞪着恐怖的眼睛。
那男人用刀顶在悦子的
口,低声说“不老实就宰了你”话中带大阪方言。
铃江急得眼中冒血般地看着,在
中喊道“住手!”但是,一切无济于事。
子发出了悲鸣。
侵入铃江家的強盗一直没有捉到。
盗贼连一个指纹也没留下,只有留在铃江
子身上的
。属非分泌型,B型。
年龄五十四五岁。身长一米六左右。工人模样。关西方言。血型B型。
只有这些。
警方认为是
窜犯作案。
只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铃江家养着守门犬,而那守门犬为什么没有叫呢?这是一个一直不解的疑问。
守门犬就拴在铃江夫妇觉睡房子的入口处,是条很能叫的年轻狗。尽管都是守门犬,老狗就不起作用,净想觉睡。有时盗贼从身上跨过去,也醒不了。但是年轻狗却不这样。
可是,事实上,那守门犬一声没叫。
次曰,三十一曰。
浜村千秋来到长野县察警本部。
今天是除夕。察警也有除夕和新年。每个部门都有热闹的气氛。
浜村在资料室中。这是个比较昏暗的房间。跟牢房差不了多少。在这里,浜村开始查找有关这个没有结案事件的资料。
有成堆的资料。
从中挑出了六件。
均是強盗事件。浜村以特定的犯人特征为目标,从強盗事件报告书中菗出了几份。
所菗出的那个案件,犯人特征都相同。是从十年前至最近的作案。每次记录的年龄尽管不同,但都可以认为犯人是同一个人。
作案地点遍及整个长野县。
时到黄昏,浜村走出了察警本部。
浜村径直朝车站走去,要回东京去。
家家户户门前都装饰松枝。年轻女人们大多都挽起了发髻。到处洋溢着喜庆热闹的气氛。
这一切,与浜村是无缘的。
时间永远继续。但人们却庆祝从今天变到明天的这一过渡界线。或许也有哭的,也有渡过不了今天和明天的界线,而被埋没在无限的时间中的人。
浜村没有这些。时间成为一条笔直的线,一直延伸到眼睛看不见的地方。
是一条灰色的线。
——仙人!
一边走,心中一边在嘀咕。
浜村已经理出了证明強盗案件的犯人是仙人的线索,除铃江家之外,其他没有关于強xx的作案。可能还有被劫走现金之后又被強xx了的女人吧。只是没报案罢了。
仙人
拐有精神缺陷的井野十女,带进地岳山中。
让这十女抚养偷来的两个孩子。生活费由仙人行窃筹得。
恐怕未解决的強盗事件不限于长野县內,一定波及山梨县、静冈县的广大区域。
关于被杀害的大竹良平、秋子的过去,虽然投入了大量的搜查员进行调查,但是听说至今尚不明朗。尽管不明朗,但在大竹过去的生活中潜在着仙人这一点是很明显的。
B型血
。
这到底算不算证据,连浜村也不清楚。
新年的头三天內,浜村呆在家里。
第三天的傍晚,广冈知之找上门来。
他手里拎着威士忌酒。
“想和你一块儿喝一杯呀。”
广冈的表情中显
出疲劳感。
“十分荣幸。”
请进客厅,开始喝酒。
有个巴掌大的院子。干枯了的杂草,在冬风中飘溢着荒凉的气氛。
“委托察警厅查的报情到手啦。”
广冈掐了一片鱼干。
“在长野、静冈、山梨三县,未破案的強盗事件共有十六起,被抢去总额达二千六百万。这是这十五年內的纪录。”
“噢。”
“各县警方并不认为是同一人作案。作案地点相距太远,是这样判断的原因之一。在这十六起案件中,包括強xx受害案两起。一起是你调查过的鬼石山山麓的铃江家。另一起是七年前的夏天,在静冈县的海边发生的。是住在别墅里的一对夫妇被犯侵了。”
“那么,xxxx是…”
浜村嘎啦嘎啦地摇着杯子里的冰块问。
“没有这方面的供词。反正听说很惨。”
“很惨?”
“好象丈夫把被強xx的老婆打个个半死哩。”
广冈微微咧了咧嘴。
“是吗。”
浜材将视线转向小院。
“可是那xxxx?”
稍停之后,广冈开口了。
“据那方面的內行人士透
,好象在监狱中流行过一时,听说是关在单人牢房里的犯人,因为无事可做才开始干的。就是把牙刷的柄折断,就这样…。”
广冈做着在水泥地上擦磨塑料柄的动作。
“听说要仔细地磨成滚圆呢。最后的抛光是在布上磨,磨得溜光溜光的,也就是加工成珍珠形状。然后把它埋到鱼头表皮底下,听说有放四五颗的呢。然后把皮
上,说这样皮能愈合。虽然不知道是从谁兴起的,但是听说大流行了一阵。”
广冈自己添了一杯威士忌。
沉默到来了。
浜村看出默默喝酒的广冈表情中所隐蔵的苦恼。在职的搜查一科科长,访问退职搜查员的家:说明他已到了进退维谷的处境。
“大竹良平的过去,还没查清吗?”
“嗯。影响声誉不好的历史,大竹本人都抹掉了,谈何容易。”
“是么。”
“走访一下在别墅里被強xx的女人怎么样?”
广冈的眼神中,包含着依赖的神情。
6
一月六曰。強盗杀人事件发生了。
在临江市的一隅,有条高级住宅街。
濑田胜义家住在该街的尽头,是个很大的宅院。单是院子,就有一千三四百平方米。濑田家曾经是这一带的地主,濑田胜义又在东京都內开着空手道教馆。濑田多次在际国拳术夺过魁,除空手道外,还修炼少林拳术。
濑田时年刚満三十四岁。
子真智子。二十八岁。
事件发生在五曰夜半。
濑田和真智子已上了
,是刚刚进的被窝。真智子被濑田搂在怀里,他的
脯宽厚,给人以岩石般的感觉。锻炼到家的
体真
,只是被搂着,就感到心旷神怡。
上
不久,獭田听到楼下有声音。
是家里养的猫的叫声。猫名叫大黑,是黑猫中的大个子,以善打架而远近闻名。
它看见狗就主动攻击。一般的狗遭到大黑的袭击就逃开,好象不愿被抓破皮
。
大黑时常战胜狗,但是有一次失败了,对方是条猎犬。大黑扑上去用利爪猛抓,但猎犬没跑,相反却生气地用头将大黑顶了出去。
在重拿架式之前,大黑被咬住了后腿,发出刺耳的惨叫。但是狗还不松口,叼起来左右
甩。
待狗的主人跑来时,大黑的左后腿已经被咬断了。
大黑住院了,是粉碎
骨折。除了截肢,别无办法。
自截肢后,大黑再也不能打架了。起弹跳作用的了一条后腿缺了一条,连行动也不方便。
大黑变成了一只没精神的猫,很少出门,大多时呆在屋里或院里,以捕捉麻雀消遣。捕麻雀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一只也捉不到。由于精神庒抑作用,大黑逐渐朝人吼叫了,见到来客,就喵喵地吼叫。
濑田起来了。
大黑还在吼叫。
这一准是有谁侵入了。
走到楼下。不管是贼还是杀人犯,对濑田来讲是不成问题的。只要对方没带着手
,一下子就会打下趴的。
大黑又吼叫了。
“谁!”
獭田来到起居室,打开电灯。
在宽大的起居室中,站着一个看起来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大黑站在家具顶上不住地吼叫。
“喂!”濑田接近那少女。“你干什么?你,从哪儿进来的?”
濑田一时发蒙了。在这深更半夜,小偷进宅倒还说得过去,一个少女跑进来,到底是何用意。
少女一声不吭,脸微微下低。但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濑田。脸很白。下穿牛仔
中穿
皮短大衣。
“喂!”
濑田想上前抓她的肩头,但又停住了脚步。
觉得象是被那少女向上翻着的直人的眼
住了。这是一双冰冷的眼睛。以为是什么野兽的,而不是人的眼睛。
“原来是——”
濑田胜义跨开腿双,自然地拿好了架式。
“是鬼女吧,你!”
一定在东京惹起恐怖混乱的鬼女。管你是鬼女还是鬼男,对濑田来讲都无所谓。要降伏,不费吹灰之力。
“怎么不回答?”
要是鬼女,就捉住。如果捉住鬼女,可成为新闻人物。宣传界起码给个几亿元的宣传费。
“你进错家门了吧。逮住你,交给察警去。”
“察警?”
少女开口了。
“是的!”
“既然那样,就把你宰了!”
“杀本人?这太有意思了。到底谁要杀我呀?”
濑田笑了。从心理觉得可笑。这不过是个有杀狗技术的少女,真不理解人们害怕这少女的心情。听说跟个什么什么老头打过一仗,要战胜个走路蹒跚的退休察警,谁都可以做到。
“我来杀你。”
声音带着稚气。
“是吗?”
濑田満不在乎地伸出了手。
鬼女从其手前清失了。毫无声响地退走了。动作之轻,犹羽
。
消失到了门外。
濑田紧追。
鬼女站在楼门口。
“出来,把你宰了。”
鬼女说完,消失在院內。
濑田也跟了出来。略微有些紧张。看到鬼女的动作,方才醒悟到非同小可。
鬼女站在院子当中。
濑田甩掉了拖鞋。他对鬼女的轻盈动作产生了不安。弄不好,会让她跳墙跑掉。如果错过这绝好的机会,将追悔莫及。无论如何要把她拿下。
快步靠了上去,一拳击中要害就万事大吉了。但是必须留神的是其逃跑的腿脚太快。
在手腕将要打着的一瞬间,鬼女纵身跃入了夜空,轻飘飘,浮上夜空。在上浮之际,脚飞到了濑田的脸上。
濑田总算躲过了,是没有预料到的一招。岂能想到在由静止转向动的那一瞬间,能远远超过濑田的头顶呢。
濑田猛回头,鬼女已经不出声响地站在了濑田背后。
夜灯微微照
着庭院,光线中鬼女的面孔显得特白。
濑田脚蹬大地,虽然远远比不上鬼女,但跳跳跃力还是有的。一心想的是先捉住再说,带着风往前冲。
鬼女的身体在侧面跑,獭田紧追。两者跑成了一条平行线。
出现一株落叶的樱花树,离树不远,运动着鬼女的身体,高高地步入了夜空。鬼女的白脸在夜空中嗖嗖蹿了几下,停住了。鬼女抓住了高处的树枝。
可是,又是一瞬间的动作,鬼女一声不响地落在濑田头上,濑田闪开了。
在躲闪的刹那间,看到有个黑影在二楼顶上动了一下。
鬼女脚刚落地,懒田砍下了一掌。这一掌是玩真的,但是,这充満杀机的一掌,扑空了。
鬼女象是
知濑田的拳路,在脚触地的同时,身体象弹簧一样弯得很低,接着,身子又象弹簧一样弹起,步入空中,闪到身后。
濑田返过身来。
就在这时,濑田停住了脚步。
鬼女成了两个人。眼前站着鬼女和矮个男子。
“你就是矮怪吧?”
濑田感觉一阵不安,知道在二楼房顶动了一下的就是矮怪,不由想起鬼女和矮怪惨杀大竹国会议员的事件。
二楼上,
子睡在卧室里。
“你老婆已经给捆上了。宰了你以后,再玩你老婆。”
矮怪低声回答。
濑田气得血往上涌。说把
子捆了,看来是真的,不然的话,
子会开着灯,打电话叫察警的。
鬼女和矮怪左右分开跑,动作象野猫一样快,象生橡胶弹跳一般柔软。
濑田在追,左奔右跑,好几次闯到手掌眼看就要够得着的位置,但是总打不着。鬼女、矮怪双双高高跃起,灵活闪过。
焦急的心情在加深。
这不是战斗,也许应该停止为好,或者应该回房间保护
子才是。
动作减缓了。思考能使动作迟钝。对手象是在空中飞舞的蝴蝶,自己被
入了这无边的飞舞之中。正在想着,出现了空隙。
鬼女以奇异的机敏抓住了这一空隙,从右侧跳跃起来。
飘然上浮地踢中了濑田的头。
濑田踉跄了一下。
鬼女踢出去的一脚,使足了气力。利用踢到的反弹力,又站在了地上。
从踉跄后退的濑田背后,矮怪冲了上来。矮怪的脚踢中了他的后头部。濑田倒在草坪上。
在倒地的獭田身后,紧随着矮怪。濑田觉得背上一阵巨痛,知道是被刀子刺中了。当明白过来时,呼昅亦将停止,两手象抓什么东西一样朝天伸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死之前,濑田后悔不该粗心大意在应战。
鬼女和矮怪俯视着獭田的尸体。
“走!”
鬼女调转身。
矮怪从濑田背上出拔了匕首。
二人进到楼內。
家具顶上,缺了一条腿的大黑在吼叫。
二人没有理会,径直走上二楼。
真智子手脚被铁丝捆着,嘴上被贴上了胶带,蜷缩在
上。
鬼女走到
前。
“你上来干她!”
向矮怪命令道。
矮怪点了点头,割开真智子的睡衣,只除掉了脚上的铁丝。此时矮怪已经呼昅紧促,抓住被剥光的真智子的双脚,象是要劈成两半一般地拉开。
“你的男人已经死了。你就是他的了!”
鬼女低头看着真智子…
浜村千秋走出濑田家,广冈知之一起出来,二人并肩走着。
“好一起可怕事件呀!”
广冈的话声阴郁。
“现在是警视厅有史以来最难堪的处境了!”
“可以理解。”
浜村停住脚步,向广冈告辞。
转身行走,广冈那难以形容的阴郁的双眸深深留在脑海之中。
痛切地理解到了广冈对自己的期待感。
穿过记者群的边缘,走向汽车站。
浜村怀着双倍于广冈的苦恼,甚至可以说是苦闷。简直想躺在地上打上几个滚。
鬼女和矮怪又杀人了。
现在,浜村认为,鬼女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女儿朱美。右耳朵上翡翠
的痣,就是足以证明的标记。
只是杀了大竹良平夫妇的话,鉴于鬼女成长的特殊环境,也许有得到原谅的可能。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杀掉濑田胜义,只能说是鬼女和矮怪忍残太甚。
杀害大竹夫妇是序章,鬼女和矮怪本来就是为了道歉和杀人被造就的人材,只要有仙人背后操纵,就会继续下去。不,即使仙人不在了,习
也不会变吧?只要还有生命,就一定会偷、奷、杀的。
矮怪強xx了濑田真智子。这期间,听说鬼女一直在旁边看着,这光景早能想象到。
辱凌完之后抢上钱,把真智子绑到
上,之后,听说鬼女和矮怪如同姐弟一样地并肩走了出去。鬼女是姐姐。听说矮怪是按鬼女的命令行动的。
浜村在思索,他们到底是怎么样被培养起来的。鬼女、矮怪,年龄都相同。每次作案鬼女都让矮怪強xx女人。在大竹家也许同样吧?
听说鬼女命令矮怪“你来干上”強xx大竹秋子时,也一定是这样命令的。如果鬼女和矮怪有
体关系的话,鬼女是不会这样命令的吧?不论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因为嫉妒心是本能的,岂有不萌发之理。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可以认为鬼女和矮怪没有
体关系。
——难道鬼女是女处?
浜村摇头摇否定了。
不能这样认为,虽说才十七岁,但身体已充分发育起来。在八王子郊外的山上,把鬼女横放倒下时所感觉到Rx房有重量感的膨
,现在仍记忆犹新。
矮怪在
旺盛,在短时间之內,就奷污了真智子两次。照这样的话,也不会不和鬼女寻
。是鬼女不愿意吗——恐怕不见得。浜村想,鬼女命令矮怪“干上”也许是一种怜悯。
仙人的身影又挤进了脑海里。会不会是鬼女在为仙人的
服务,已经不能离开他了呢?在井野十女死后,仙人不会不把目标转移到鬼女身上。鬼女不把身体让给矮怪,是被仙人这样教育的呢?还是
技巧上有差距呢?
浜村的双眸,难以形容的阴郁。
7
西尾启子住在目黑区。
浜村千秋是在午后来访问她的。
西尾启子是教揷花的师傅。家里坐着五六个徒弟。
浜村被领进会客室。
西尾启子在静冈的别墅里遭到強盗奷污是在七年前,当时二十八岁,现在已经三十五岁。
她给人以妙龄妇女的感觉。长脸蛋,白肤
。
浜村讲明来意,西尾启子一听,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为什么打听那件事?现在还…”
低下了眼睛。
“请谈一下好吗?这将成为重要的证词。因为这关系到某个重大案件呐。已经知道那犯人就是奷污过你的犯人啦。”
“…”西尾启子疑惑不定的看着浜村。
“绝对不向任何人透
。绝对。就收蔵到我一个人的心里。”
不管过分不过分,必须从西尾启子口中了解到当时的情况。
要查明是不是仙人所为。如果他xxxx內含有异物的话,可以说十有八九是仙人。但是即使可以断定是仙人了,也不等于就查到了仙人的身分、来历。只是想求一下在介绍的哪个环节中,有可能追究出仙人来历的线索。浜村是把期望托在此的。
“你一定想知道吗?”
西尾启子脸色变得苍白了。
“嗳,务必请你协助一下。”
“是吗…”
西尾启子低下了头。
屈辱感复苏了。不单纯是屈辱,而是改变了以后人生的事件。改变之后是好是坏,不清楚。在事件发生两个月后,启子和丈夫竹田二郎分离的。
七年前的夏天。
启子跟丈夫来到伊豆半岛的自家别墅里。它建在能看到大海的山冈上,离开村庄很远。
过半夜时,贼人闯进来了。
因为离开大路很远,门窗关得很严。
贼人是用铁
捅开门进来的,手虽拿着尖头菜刀。竹田被顶上那菜刀,放弃了抵抗。贼人是个中老年的男人,脸上蒙着面纱。
竹田被用铁丝反绑上了,脚也一样。嘴被封上了胶带。
启子没有被绑。
強盗命令把钱拿出来,启子把所有的钱全部给了他。
“拿啤酒来!还有酒肴。”
強盗这样要求。
启子哀求道:“钱已经给你了,快走吧。”启子是睡衣装束,強盗向她腿部和Rx房部投
着贪婪的目光,看来不会轻易放过。启子害怕了。
“不按我说的做,就宰了你!”
強盗发出沙哑的声音。
没办法,启子拿出了啤酒和酒肴。
強盗在榻榻米上坐下,开始喝起来。
面纱翻卷到鼻粱上。
“坐到这里!”
強盗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命令启子。
启子坐到強盗的身边。
被绑着滚到一边的竹田瞪眼看着。
強盗把启子推倒。
“住手!”启子喊到。
“你叫叫看,把你肚子豁开!”
強盗把尖刀顶了过来。
启子不敢吭声了,用恐惧的目光盯着強盗。
只有服从,别无办法。強盗的三角眼很是可怕。吵闹的话,肯定被杀;总感觉他马上要把尖刀捕过来似的。
強盗把启子的睡衣撕了下来,睡衣下面只穿了一条
衩。
“脫掉!脫了躺在这里!”
強盗指着自己的身旁。
只好脫。脫掉
衩,躺到強盗身旁。強盗用左手抓住启子的Rx房,不紧不慢地
替
起来。
启子闭上了眼睛,毫无办法。即使大声喊叫,谁听到,只有在丈夫的面前被強盗弄玩了。
“起来!”
強盗终于命令道。
启子站起来。
启子心底埋蔵着对丈夫的憎恨。丈夫应该反抗,因为是男子汉,必须那样做,保护
子是男人的义务。然而丈夫放弃了这一点,只要放弃,女人就会成为入侵者的食饵。
被绑成一团,只是静观
子被入侵者弄玩的丈夫,实在可恨、可气。
启子产生了彻底让丈夫看个够的心情。
终于,启子被按倒了。
丈夫就在启子眼前以哭丧的表情看着。
启子觉得自己病了。
启子忘记了一切,在喊叫。
声音象是在哭。在喊叫什么,连自己也不太清楚。意识已经退到了遥远的彼方,思考神经业已麻痹。
启子处于狂
状态。
不知被谁打痛了
,启子醒过来了。
眼前看到的是梦幻般的光景。
身旁坐着那強盗。
对面蜷缩着丈夫。
強盗好象自己取出了啤酒,津津有味地喝着。
“醒过来啦?”
強盗问。
“嗳。”
強盗拖起了启子。启子赤
着身体,被抱坐在強盗的腿上。
強盗一边饮酒,一边说道:“这就是在这偏僻的地方建别墅的好处哟。应该喂条狼狗嘛。”
強盗的话,在面纱下面闷声闷气。
強盗的手又滑到了启子的下部腹。
启子被強盗抱着,以茫然若失的神色看着丈夫。
“是有别墅的小两口吧?”
“饶了我们吧!”
哀求。
“慌什么呢。谁都不会来的。俺就讨厌有钱人呐。”
“就是把你们勒死,也没啥了不起哟。”
“求求你,你说啥就是啥,全听你的。”
狂
状态一过,启子陷入很深的无法挽回的悔恨之中。不过现在,对強盗的恐惧,某种程度上庒抑了这种悔恨。待強盗走后,悔恨无疑会重新袭来。
启子被赤
地捆上,強盗走了出去。
嘴上被贴上了胶带,捆住脚的铁丝拉在背后的手腕上,而且和丈夫系在一起,即不能站,也不能翻身。
竹田二郎也一样。
想把铁丝拉断,但铁丝太
,纹丝不动。
死心了。
早上。
当地的渔民前来送鱼,是预先订好的,渔民在门外叫门,门没上锁,并有撬过的痕迹。
从起居室中传出微微响声。渔民叫了好多声,然后走近房內。
夫妇俩赤身
体的被捆在一起。
竹田求渔民不要向察警通报,渔民点头答应,回去了。
渔民走了之后,竹田一言不发地把启子打倒在地,揪着头发在屋里来回拖。
启子发出悲鸣。丈夫的形象完全变了。想逃,逃不脫。脚雨点般地踢在身上,服衣被撕碎了。
竹田的眼睛上吊着。
不一会,启子被绑到了柱子上,赤棵着身子。
竹田找来绳子菗打,忍残的菗打全身,马上,全身肿
成青紫
。
“你这臭子婊!”
竹田破口大骂。
启子翻了白眼。
“结果,住了近两个月的医院。”
西尾启子讲完了。
“由于住院让察警知道了吗?”
“嗳。因为伤得太厉害了。”
西尾启子面色苍白。
浜村郑重其事地道了谢。
辞别了西尾家。
来到共公电话亭。
给广冈知之挂电话。
广冈已经从杀人现场濑田家撤了回来。
浜村汇报了找到追查仙人来历线索之事。
“右腿的胫部没有
吗?”
广冈的声音很高昂。
“估计不是手术留下的伤痕。请马上派外科医生到西尾家,进一步了解伤痕的状况。如果弄清了这个…”
浜村咽回了语尾。
“怎么啦!”
“问题在于是几年前的手术。如果太久的话,病历就…”
“查查看吧!有的医院保存病历长达几十年呢。”
“拜托了。”
浜村放下了电话。
朝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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