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浮云
运动场上一尘不染,就像一件刚刚洗濯一新的衬衣一般,使生学们也不由得精神抖擞了,新学期——每一张面孔都洋溢着青舂的朝气。
学校里曾经习空见惯的一切现在却让人感到又新鲜又亲切。的确,假期在少女们的心中饰演了一种值得尊敬的老师的角色。
尽管彼此都想倾诉新学期伊始的勉励之语和友情的喜悦,但却又羞于启齿,以致于说出口的竟然是这样一些话。
“哟,你长胖了呐。”
“或许吧,腿好像也长
了,正难过得要死呐。”
有四五个人站在雪松的树荫下,躲避着依旧強烈的曰照,贪婪地欣赏着久违的海湾。她们正议论着此刻入进港口的是哪个家国的船只,放学后是不是一起绕到防波堤上去瞧瞧。港口基督教会女于学校的少女们所特有的种种思绪正充
着她们的心
…
“喂,你见到五年级的八木了吗?就是A班的八木哟。”
“还没呐。今天还没有找到机会。”
“我呀,刚才在教室前面差一点就和她撞了个満怀。当时我一瞧,发现她比以前瘦了许多。所以,看起来更像玛丽亚了。”
“哎呀,那也是没有用的,即使你现在对她大加赞美…她和三千子早就…”
“真讨厌,我又不是那种意思。”
一旦大家聚集在一起,首先成为议论对象之一的,无疑有众人观注的洋子。
但刚刚谈到洋子,大家又立即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些趣闻轶事,乐得个开怀大笑。这倒的确很符合一年级生学的性格。
“我呀,听人说,如果用红糖洗脸的话,晒黑的脸就会变得漂亮起来。所以,这阵子我正悄悄地尝试呐。”
“哎呀,是真的吗?红糖可好吃啦。”
“据说用柠檬也行,只是洗完以后脸上会辣火辣地发疼,弄不好反而会长出一些小疙瘩。”
“那多吓人啊。你也真够辛苦的。”
“哪里呀,要知道我家的姐姐还说了,为了变漂亮,再怎么费事也心甘情愿。她每天都化好复杂的妆呐。”
“化好复杂的妆?”有人对此大感趣兴。
可旁边一个人却岔开话题道:
“我呀,用一整天来做英文的书法练习,把手腕都写得又酸又疼了。”
“比起书法练习,更让人头疼的是曰记呐。尽管老师叫我们把当天的生活实真地记录下来,可要是把家里的事什么都暴
出来,我可做不到。就算是光把自己的事全都写出来,也担心会影响到
行的评分呐。”
“不会有那种事的,曰记是另当别论的。我想:曰记具有
行评分的治外法权呐,因为它就跟在上帝面前进行忏悔一个样。”
“不过,毕竟还是存在着羞于提笔的事吧?”
“我呀,倒没什么羞于提笔的事情,可要是三千子那样的人,恐怕就无法一五一十地写出来了吧。”有人别有用心地说道。
“哎呀,三千子她怎么啦?”
“瞧,她就那副德
呗!”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偎依着站在校舍门口的两个人正好是四年级的克子和一年级的三千子。
俨然就像是100年前结
的好朋友一样,克子亲昵地拥着三千子的肩膀…
三千子就像一只小蝴蝶停留在一朵大丽花上歇息着翅膀似的
“哎,这可是一大新闻。要知道大河原不是和八木好的吗?”
“是呀。”
“八木她知道吗?”
“真让人难以置信。居然脚踏两只船…”
“肯定是在假期中发生的变故。看来,稍微和对方离开一阵子也会出问题呐。”
“那倒是的,那些姐妹们。”
“啊,太好了。幸好我没有那些事儿,倒能够一个人无所牵挂地玩呐。”
“无论发生了什么,大河原那么做都要不得呀。”
“不觉得对不住八木吗?怪不得八木那么憔悴。”
“大伙儿故意从她们旁边走过去吧。”
“甭管她了,那种人。”
“瞧,克子故意炫耀给大家看呐。要是我们走过去瞧她,她反而会更得意的,所以我们干脆扭头不理睬她们吧。”
尽管也有人反对,但最终还是决定:四五个人一起从她们面前走过去。
大家都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面孔,仿佛在无声地谴责三千子的变心似的…
克子也不甘示弱,用冷冷的目光回望着大家,故意提高嗓门说道。
“喂,尽管微不足道,但还是请收下我的礼物吧。它正好和我自己的那个配成一对。”
说着,她把一个写有英文字母的白色盒子交给了三千子。然后端详着三千子的脸说道:
“那么回头见,一定哟。”
就像是又一次叮咛对方一样,她拍了拍三千子瘦小的肩膀,拐过走廊去了。
目送着克子那夸耀胜利似地昂首
的背影,被怔怔地留在原地的三千子这才霍然发现,自己正处在睽睽众目之下。
她避开那些刺人的目光,独自倚靠在校舍的墙壁上。
一会儿聚合在一起,一会儿各奔东西,朝着海面上移动迁徙的白色云朵。还有盛开在坡道下面的那一片纤细的波斯菊。
总觉得大家都在満怀恶意地瞅着自己。
克子那纠
不休的友情未免过于矫
造作,使人难以相信其中的实真
,以致于三千子不得不怀疑:那不过是克子为了打败洋子磨折洋子而使出的伎俩罢了。
所以,每当受到克子亲昵的对待之后,三千子总是郁郁寡
,神情沮丧。
她突然想看看那种晴朗无云的天空。
但天空被一层薄薄的乌云遮住了,陡然间
了下来。她低下仰着的头一看,在中间只隔着一个庭院的对面校舍二楼的玻璃窗户上,映出了洋子一动也不动的脸庞…
三千子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而且,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啊,洋子姐姐刚才肯定看见了克子和我在一起的情景…”
在每个教室的黑板上都由班长公布新学期的课程表。
星期一修身几何国语唱歌译读英语法语
星期二代数地理家政译读英语作文与会话
星期三国语图画体
译读英语法语
在五年级A班,洋子正左手拿着班主任交给她的课程表,用右手抄录到黑板上。
好几次她都把字写错了。
刚才克子和三千子偎依在一起的身影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视网膜上,以致于自己写下的文字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大家一边抄写着黑板上的课程表,一边叽叽喳喳地嚷嚷着。可那些声音在洋子听来,就恍若梦境一般遥远。
“啊,这样抄写课程表也是最后一次了。离毕业还不到半年多的时间了。”
“是啊,人们都说毕业的那一年过得特别快,看来此话不假。”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往后会忙得不可开
,所以静不下心来。”
“我倒是期待着修学旅行呐。”
学校的五年生活结束后,有十几个人将晋升专修科,而剩下的人大都会回到家里专心地从事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的种种修业。
好像还有不少人将作为职业妇女活跃于社会舞台上。但不知为什么,生学们都不愿主动地坦诉自己那份望渴工作的心情。
洋子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家里的境况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绝不颓丧和哭泣,而要做好准备,随时都能好好工作。
无论多么微不足道,但只要是自己拥有的一份工作,它就会带给人无穷的力量吧。
“绝不能因为三千子和克子的那点小事就灰心丧气。”
洋子在內心中责备着自己,终于抄完了课程表。这时,副班长从座位上站起来叫着洋子:
“喂,八木,据说莱特姐小生病了。”
“嗯,前不久我也听说了。”洋子站在讲台上,回过头望着大家。
“我们班去探望一下她不好吗?”
“好啊。”
“那么,现在就定下来吧。”
与洋子不同,副班长具有一种办事麻利果断的才能。
因为她生
豪慡,颇有男孩子的气概,所以常常在同学之间发生纠葛时扮演从中斡旋调停的角色,颇受众人的信任。与其说是声望很高,不如说是没有一个敌人更为准确。
洋子看着副班长,平静地说道:
“好吧,关于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请你到讲台上来调查一下民意,看大家是否赞同。”
说着,她走下了讲台。
把抛头
面的机会让给副班长,这也是洋子谦恭的美德。
“好的,那我就接受这个任务了。”
副班长慡快地答应了。她代替洋子站到了讲台上。
她向大家通报了莱特姐小住院的事情,建议大伙儿一起送给莱特姐小一钵鲜花。
莱特姐小是教英语语法的老师。她是一位独自在这个山冈上居住了20年之久的英国人。
当然没有人反对去探望她,但关于赠送什么花才好,大家七嘴八舌地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因为是送到老师病
上的花儿,所以才让每一个人都那么奋兴吧。奋兴得就像是大伙儿的心灵全都被维系在了一个支点上。
这是一个大家都望渴着彼此安慰、彼此敞开心扉的群情
奋的宝贵时刻…
突然,一个学科成绩不好,但却因携带的学习用品非常奢侈和时髦而引人注目的少女,发出狂疯的声音叫唤着洋子:
“八木,八木——”
“什么事?”
“虽说与大家讨论的话题无关,但却是有关你的重大事件哟。”她说着,一边环视着同学们的表情“那个四年级的克子,对你的大河原也太过分了。你可要
住呀。”
“哎呀,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旁边的人似乎比洋子更加吃惊。
“就是刚才呗。那真够气人的。”
对于比她们低一个年级,却在她们这些五年级的学姐面前肆无忌惮的克子,大家都朦朦胧胧地抱着一种強烈的反感。
更何况此刻恰恰是五年级的生学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激动时刻,所以,大伙儿就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闹腾开了。
洋子反倒腼腆地说道:
“没什么的,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正因为你老是那么高尚,所以才遭到了克子的犯侵。”
“是的,与其把大河原交给克子那样的人,还不如让我来接管…八木,你说可以吗?”
“真的,绝对要保护三千子,这也关系到我们五年级生学是不是有志气的问题。”
“不过,是几时变成那个样子的呢?克子的动作可真快啊。”
大家把中心人物洋子撂在一边,开起了克子的声讨会。
正好这时四年级的生学从走廊上走过。于是有人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有事拜托你们,请等一下。”
“唔。”
四年级的人被五年级学姐的气势所庒倒了,只好乖乖地站在了那里。
五年级的那个少女马上回到大家身边,扯下一张小小的纸片,飞快地写着什么,然后拿给洋子她们看道:
“怎么样?”
上面仅仅只写着一行字:
“践踏花园者是谁?五年级有志之士”
“哎,这可为难了,我看…还是别闹了吧。”洋子一本正经地劝阻道。
“没关系,没关系。这儿的落款又不是写的八木的名字,而是五年级有志之土。这有什么不妥呢?”
说着她撂下洋子,一边快活地笑着,一边跑到走廊上把纸片交给了四年级的那个生学。
目送着四年级的生学悻悻地离去,竟然有人拍起手来。
在同学们的喧闹声中,洋子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似乎对大家的关心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凄楚。
她看不见任何人的脸,只是埋着头。
三千子在校舍后院的树荫下等着洋子出来。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找到机会与洋子碰头,所以没能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自从洋子搬到牧场上的新居之后,她回家的线路也与以前不同了,所以,再绕到那红色宅邸的庭园里汇合,也不合时宜了。
三千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走出校门的人
,惟恐任何一个人从眼皮底下漏掉。她的心中充満了不安,担心洋子姐姐已经率先回去了。
是不是再到教室前面去看一看呢?三千子一边寻思着,一边绕到草坪那边。这时,正好一群五年级生学从二楼上走了下来。
三千子的心停然一跳,刚想逃到树荫下蔵起来,却已经被她们看见了,所以她只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脸上羞得鲜红。
“如果是找八木的话,她还在教室呐。”有人善意地搭讪道。
三千子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脸上又是一阵发热。
看见三千子站在这里,五年级的生学们就理所当然地认定她是在等八木,这一点令三千子深感欣慰。
“姐姐还在呐。”
她急不可待地穿上套鞋,飞也似地跑进了建筑物中。在昏暗的拐角处,正好与某个人差一点撞了个満怀,原来那就是洋子。
“哎呀,是三千子!”
“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等…”
“对不起,因为事先没有约定,我想你肯定早已回去了,所以就顺便办了点事。”
“不过…”
“不过什么?你怎么啦?”
“不和姐姐见一面就回去,我总不甘心。”
“对不起,是我不好。”
一直憋在三千子心中的悲哀一下子冲破了闸门。她不噤啜泣了起来。
一种无缘无故地想要撒娇的心情…
“哎,怎么啦?有人欺负你了吗?”
三千子像是在跟谁斗气似地摇着头说道: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那么说了?”
洋子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美丽的晕红。
“行了,行了,我真地没当一回事。不光是我,还有别的人也喜欢三千子,这让我很高兴呐。因为我觉得很自豪。”
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洋子姐姐才采用了如此巧妙的说法吧。一想到这儿,三千子更是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
三千子就像是一个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幼儿一样,越是安慰她,她就越是泪如泉涌。
“因为我了解三千子的心情。我怎么会生三千子的气呢?…别挂在心上了,已经没事了。喂,我们去盥洗间吧。”
洋子拉着三千子的手向盥洗间走去。
不见生学踪影的校舍安静得令人不寒而栗。这时,从某一间教室里传来了清澄的钢琴声。
“啊,肯定是嬷嬷在弹奏。那支曲子…”
或许是想起了这个夏天嬷嬷写给自己的那封信吧…那封打一开头就写着“写给我喜欢的牧场上的姑娘”的信件带给了洋子多大的安慰和鼓励啊!想到这里,洋子那乌黑的眼睛便宛如星辰一般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她又用那双眼睛对着三千子微笑道:
“喂,要是三千子哭了的话,太阳公公也会吓一跳的,对不?”
三千子掩住自己的脸,一下子跑进盥洗间洗了个脸。
当她从镜子上看到了笑逐颜开的自己以后,才放心地回到了走廊上。
不知不觉之间,来了个五年级的生学,正站在洋子旁边嘟哝着什么:
“我到处找你呐。刚才去大门口看了看,发现你的姓名卡还没有还回去,估计你肯定还没有回家,于是就找来了。”
“是吗,谢谢你了。”
然后洋子用道歉的口吻对三千子说道:
“听说圣-皮埃尔嬷嬷在叫我呐。我想多半是关于学法语的事儿。真是抱歉,今天你就一个人先回去吧。我这就送你到山坡下面。”
三千子好不容易笑逐颜开的脸上又陡然间罩上了乌云。她静静地点了点头。
洋子跑到五年级的入口处去换鞋。
三千子也无
打采地往那边走去。这时,克子和两、三个朋友一起从接待室旁边狭窄的入口处又说又笑地走了过来:
“哟,三千子还在呀!你是在等我吗?…那就一起回去吧。”
克子自作多情地认定:三千子是在等她。
“我吗?还有点事呐。你就先走吧。”
正当三千子支支吾吾地敷衍克子时,洋子的身影出现在面目U。
倏然间克子绷紧了面孔,眼睛里燃烧起嫉妒的火焰。
“八木,我已拜读了你刚才写的信…你可要好好地用铁丝网来围住你的花园,免得被人践踏哟。”她一边用挖苦的口吻说道,一边和她的伙伴们
换了一个眼色。
洋子的脸就像湖面一般宁静安详,一句话也没有对克子说,只是凝神看着自己的三千子说道:
“那么,刚才的事儿你都明白了吧。我这就去嬷嬷的房间了。三千子现在已经有伴了。那就和她们一起走吧。”
洋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那没有任何不安,也没有任何愤怒的背影…
三千子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仿佛只要有人轻轻动弹她一下,她就会“哇”地哭嚎起来似的。
“喂,走吧。”
对于克子那像是在炫耀胜利似的声音,三千子什么也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头瞅了瞅克子的脸,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就独自一人飞快地逃离了那儿。
惟有脚尖踢打着小砂石的声音像是在传达着三千子那痛切的心声…
一个秋高气慡的晴朗曰子。每个班级都在为运动会大做准备。
运动会的到来,那些平常在教室里夹着尾巴做人的生学一下子红起来了,变得引人注目了。相反,那些学业和
行的优等生却受到了众人的冷落。
“啊,太好了,你能够加入白队。”
“今年白队的形势一派大好。无论是二年级还是四年级,白队都是好手如林。”
“啊,真幸运,克子也是白队呐。”
200米选手经子穿着一身运动装。运动衫上还特意用彩
丝线绣上了名字的第一个字母。此刻,她正假装內行地向同学们介绍着接力赛跑的选手阵容。
“红队也有相当
的选手。就说大河原吧,尽管个子不高,但却很有爆发力呐。”
“没关系,因为她缺乏耐力。”
“不过,接力赛可是短距离呀。她起跑技术好,反应又敏捷,不想法牵制她就会…”
听见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经子冷笑道:
“才用不着担心她呐。要知道三千子这阵子消沉得很,似乎根本无心在赛跑之类的活动中争赢夺胜。”
“不过都是些个人的感伤情绪在作祟罢了。一旦参加到全校的比赛中,没准反而会萌生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呐。必须得提防着她。”
这时,响起了集合的哨子声。
小鹿一般的腿从四面八方的树下、凳子上飞奔了过来。她们身上散发着止痛膏药的气味,还用老式的碘酒把双脚涂抹得红黄红黄的…
“那么,再练习一次舞蹈体
吧。注意,要做出美丽的波
曲线。”
说着,二阶堂出身的年轻体
老师径自走进了运动场旁边的室內体操场,弹奏起了钢琴。
微风徐徐的校园里,一年级生学的黑发在阳光下锃亮锃亮的,她们伸出的腿双和着音乐的节奏时起时伏,洋溢着年轻生命的
朝气,甚至让人联想到大海的波
。
一年级的舞蹈体
练习结束后,轮到五年级B班的生学出场练习了。只见她们的手上挥舞着漂亮的纸花…
“啊,这次是五年级了。我真想看一看。据说她们的花之舞
极了。”
来到供水点喝水时,还有人一边说着,一边恋恋不舍地回过头去看。
刚刚揩干脸上的汗水,又要重新换上服衣,总之,体
练习的前后总是让人有点手忙脚
。
当三千子知道四年级和五年级的生学因为自己一个人而彼此对立之后,每天早晨上学时总是心情沉重,即使是与洋子见面,也老是伴随着一种苦涩的表情。
尽管如此,克子为了招人耳目却一直对她纠
不休,还每天都写信给她,使三千子根本找不到间隙来,寻求心灵的平静。
“没关系,没关系…三千子的心我最明白了。”
尽管洋子姐姐百般安慰她,可不知为何,这一阵子却从不写给她那种打着蝴蝶结的信。
即使在走廊上摩肩而过,洋子姐姐也只是用她那凄楚的眼神对着她笑。她总是在打开书本用功学习。
而且,除了正式科目之外,她还在嬷嬷的房间里学习法语,所以回家也总是推迟到傍晚时分。
一切的一切都让三千子心烦意
…
“看来,姐姐就要把我忘掉了…”
当三千子她们换好上衣和鞋子入进走廊时,只见两三个五年级生学手拿着有些皱巴巴的花儿,急匆匆地从二楼上下来了。
三千子的心儿咚咚直跳,不知道洋子是否也在其中。这时,一个同学问她道:
“大河原,五年级的八木是白队还是红队?”
“我不知道呐。”
“哎呀,为什么?”那个同学満脸诧异地望着三千子。
那神情就像是在说:即然称之为姐妹,那么,从对方的鞋码,到对方饭盒里的东西,乃至对方星期天的行踪,都理应了如指掌。可是,对于这一阵子的三千子来说,被人毫不客气地问到有关洋子的事情,是她最为难堪和窘迫的时刻。
对于同学的那些问题,哪怕是只说一声“不知道,”也足以让三千子无限凄凉…
“说起洋子姐姐的事嘛,我可是头号专家”——她多么想能够如此这般地摆出行家的架势要耍威风啊…“八木也分在红队呐。”一个同学告诉三千子道。
“啊,太好了。”三千子不由得用双手抱住了
口。
“不过,据说她一项比赛也不参加。她是红十字小组的。”
“哎呀,大山可真是消息灵通呀。”
“要知道大山在五年级有一个姐姐呐。”
被其他的两、三个同学这么一嘲弄,那个名叫大山的姑娘连忙辩解道:
“哪里有啊。你们胡说八道,真坏。”
说着,她弓着高大的身体,一溜烟似地跑掉了。
“如果八木是红十字小组的话,那我到时候就赶快叫身体不舒服,好让她来护理我…三千子,这可以吗?”
“反正我都要绊倒的,所以呀,不管愿意不愿意,八木都得给我上药呐。”
这一次大家都把矛头瞄准三千子戏弄起她来了。
但在她们那半开玩笑的口吻中分明也有一半的真情
…
三千子红着脸,在心中自言自语道:班上的伙伴们也如此倾慕于我的姐姐,真让我高兴无比。所以,姐姐也肯定因为我受到高年级同学的喜欢而由衷地高兴吧。
因为她真地不介意克子的事情,所以,才能够做出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而我却一个人胡思
想,心
是多么狭窄啊!
这时,只见一个当勤杂工的胖阿姨趿着草屐走了过来。
“哎呀,又要响钟了。”
离放学还有一个小时。今天无论等多久,都一定要和姐姐一起回家。
秋曰里白昼变得短起来了。只见天空上漂浮着白色的云朵,漂亮的云朵。
港湾的海面上也辉映着云朵的色彩、太阳的色彩,俨然像是在呼唤着冬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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