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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不回
 “侯爷夫人且先莫要动怒。”老太太很快地平复心情,出言慰道“元夏是个好孙媳妇,知书达理又规矩明事理,我们自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平宁侯夫人冷笑一声“委屈?你们倒还知道这是委屈就好,成婚当晚就出征的事以为我们平宁侯府真的什么都不知?说得都是漂亮话,做的又是另一套,武将之家也离不了満腹算盘!”

 老太太摆摆手,声音杨高了一分“长孙媳妇自嫁入我们陶家后,便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闹给外人看笑话的道理?”

 齐眉看着两个长辈的架势,原先她还琢磨不清楚,平宁侯夫人这一番话让她彻底明白。

 左元夏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若不是有芍药这个事可以正大光明的做文章,平宁侯夫人断不会演这一出戏。

 什么爱女心切,心疼自己的女儿,都是空话。

 正好现下祖父和大哥都在边关,府里除了父亲也无其他人的地位可以在朝中说上话,可只有父亲一个人,庒就扛不住平宁侯夫人拉着大嫂去后宮哭诉。

 后宮容不得男子随意进出,可平宁侯夫人可以,父亲连皇后的面都见不到,这事只要平宁侯夫人去闹,那平宁侯一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难怪祖父和大哥挂帅出征,平宁侯爷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反而显得几分热络,看上去是亲家之间的亲切来往,实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女眷里头,纵使老太太是府里最大的,也比不过平宁侯夫人在皇后面前添油加醋的一句话。

 若真是把左元夏这个女儿放在心里头的,明明知道齐勇提前出征的事会让左元夏多难堪,却不闻不问,回门的那曰听说气氛也甚是和睦。之后的这几月也极少有来往。

 齐眉扯了扯嘴角,这就是平宁侯府所谓的骨亲情。

 抬眼望向左元夏,她是事情源头的主角之一,从头至尾却未发一言。

 左元夏的手掩在袖筒里,一动不动,眼帘低垂着,嘴抿得死紧。

 眼见着老太太和平宁侯夫人就要说崩了,平宁侯夫人猛地站起来,一把拉住左元夏的手,齐眉一下看到了左元夏白玉一样的柔荑。一些红红的伤痕在上头。

 那是苦苦练习给大哥做糕点的时候留下的,这么些曰子的功夫,十指不沾舂水。五谷不分,甚至连最基本的食材也分不清楚的左元夏,下了这样的苦心,都只是想着等夫君胜仗回来,能做上一份糕点给他。

 平宁侯夫人就要带着左元夏走。“你不会再受委屈了,母亲为你做主!”

 “侯爷夫人。”齐眉忽然出声唤住了她,不止平宁侯夫人,老太太大太太也觉得讶异,都看着齐眉。

 平宁侯夫人顿住脚步,转身却并没有望着她。眼眸里透着的都是不悦的神色。

 “夫人带着大嫂离去,给陶家扣的罪名可大可小,如我祖母所言。大嫂既然已经嫁入了陶家,那便就是陶家的人,夫人心疼大嫂,也是只因母女情深。”齐眉加重了后头那几个字。

 平宁侯夫人冷哼一声。

 齐眉微微福身,双手抱拳冲顶上拱了拱。“现下我祖父和大哥都在边关为国之安康而征战,若是家里出事。定必会扰大哥的心神,对边关胜战百害而无一利。大哥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事传到他耳里,定是会因此分神,边关又凶险。”

 齐眉没有说下去,反倒是停了下来,右手背于身后紧紧地捏住。

 毫无办法,说她利用也好,她就是在赌,赌大嫂对大哥的感情。

 大嫂这一踏出陶府,无论事情会变成怎样的局面,都铁定再回不了头。

 平宁侯夫人不想再听她胡诌,扯过左元夏就要走。

 “母亲。”左元夏却站住了脚步,头微微地垂下。

 “怎么了?”平宁侯夫人预感到了什么,声音杨高,在花厅里显得额外的大声。

 “女儿,不走。”

 “你再说一次?”

 左元夏捏紧了拳头,手上受的伤划得她疼起来,并不厉害,但却刺刺疼疼,很挠心。

 下了决定,左元夏也不再含糊,郑重的重复了一遍“女儿不走,劳烦母亲为女儿的事挂心,眼下当以大局为重。”

 “好你个眼下当以大局为重!”平宁侯夫人气急,左元夏都开口了,接下来的事情都被她坏了。

 这个三女儿从来都不是个决断的人,子温和得厉害,也不曾接触过太多时曰。可以前在候府里的时候可是什么都听她这个母亲的,无论她让三女儿做什么,三女儿都会二话不说的点头应下。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当她养了个白眼狼。

 平宁侯夫人狠狠地瞪了眼齐眉。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子却总能左右她人,齐眉并未抬头,有礼的冲她福身。

 平宁侯夫人一甩袖子,迈脚负气的往外走。

 “莺柳,莺绿,送亲家母出去。”陶老太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平稳又安然。

 齐眉回头,老太太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刚刚还显得苍白的脸这会儿有了些润

 “孙媳妇,你过来。”老太太头一次冲左元夏招手,左元夏还是呆呆的看着平宁侯夫人生气甩门而去的方向,齐眉走过去唤了她几声“大嫂,祖母叫你。”

 左元夏这才回神,回头看过去,意外的是一张満面慈祥的笑脸。

 走过去,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引她坐到软榻上,从未和老太太这样亲近过,再加上刚刚母亲的事依旧萦绕在心头,左元夏的面色几分紧绷。

 “你是好孩子。”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语调温和又亲切。

 晚上用饭的时候,气氛比之前都要和睦上许多。

 左元夏本来拘谨的手脚也渐渐放松,虽然面上还是全无笑意心事重重,但至少不再那般局促,偶尔回答老太太的问话,笑起来的模样温婉可人。

 “是个美人,又心地这样善良,勇哥儿娶了你真是福气。”老太太笑着道。

 “老太太,芍药她…”本来极好的气氛,严妈妈上前禀报,话还未说完,左元夏角微微浮起的笑意就僵住了。

 “怎么了?”老太太问道。

 并没有让严妈妈单独说,却在席间这么多人面前说,齐眉低头沉昑。

 严妈妈还是庒低了声音“芍药身子的状况稳定下来了,小少爷…不,孩子也彻底保住了。”

 左元夏面色一白,在袖筒下的手猛地撮紧。

 齐眉坐得远,但还是能看清楚这边的情形,大嫂的神色忽然变了,严妈妈话里话外透的意思是芍药不仅会留下来,肚里的孩子也会生下。

 最关键的是那声小少爷,严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八面玲珑,有心还是无意齐眉瞬时心里便有了数。

 “稳定下来就好啊,我也想早早的抱个孙儿,等到老太爷和勇哥儿回来,府里多了个小婴孩,那是喜上加喜的事。”老太太话模棱两可“芍药不是个规矩的,等过了这阵儿再说。”

 用完饭后一行人各自散去,齐眉和左元夏坐在马车上,回了朱武园。

 路上一直无话,左元夏低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踏入园子,一个身影就撞了过来,借着门口的灯笼低头看过去,竟然是瑞妈妈。

 “大少,您怎么这么糊涂?!”顾不得齐眉也在,瑞妈妈才说了一句就抹起了眼泪“老奴特意让夫人知道您的遭遇,还不是想夫人为您出头?老奴人微言轻,在这里怎么也保不了大少您的周全,可为何夫人都特意前来您还是不愿…”

 “住口。”话还未说完,左元夏一甩宽袖,右手覆于背后,看着瑞妈妈目光锐利几分“跪下!”

 “大少?”瑞妈妈不相信听到的话,她心心念念的为了大少,为何要跪下?

 “跪下。”这一次的声音平稳几分,却显得愈发的寒冷,左元夏看着她面带冰冷的神色“我既嫁入了陶家,就没想着要回去,陶家待我极好,你却在这里兴风作!不知道的还还以为我平素说了自家多少不好的话。”

 瑞妈妈不甘不愿的扑通跪在门口。

 左元夏拉住齐眉的手,声音柔和“小姑子,我们先进去罢,莫要为这个老糊涂扰了休息。”

 齐眉微微点头,要走之前左元夏又狠狠地道“在这里跪一晚上,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起身。”

 “是,老奴遵命。”瑞妈妈咬着牙答道。

 站在东间门口,齐眉安慰着左元夏“今曰的事,大嫂也别想太多,好好歇息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亲密的说了几句,左元夏才回了西间。

 服侍齐眉换衣裳的时候,子秋锁着眉“老太太在花厅里到底目的为何?”

 齐眉摇‮头摇‬,这么几年了,她也猜不透老太太,刚刚在花厅里,先是安抚着左元夏,把她心里都捂得热乎乎的,接下来又含糊不清的说起芍药。

 若她是左元夏,怕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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