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铁柱”竟是那么的熟悉，像是在耳边呼唤过千百回。高铁柱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她，一时动了动嘴
，却是什么话都不出来。他手中的饼掉在了地上却不自知。一旁的凌程程轻声问道：“爹，她是你在大庆的
子吗？”看着情形八九不离十了，再看看这位妇人身上的服衣，看起来并不像穿不起服衣的穷人。吴世香的视线转到了凌程程身上，想着这是他名义上的女儿，竟觉得无比可笑。他的儿子出生到现在，他还未亲眼见过，他的女儿从那么丁点大到如今亭亭玉立，他不曾关心过。而今却在外面有了女儿。
“阿香，你怎么来了？”高铁柱局促地问道。
吴世香看了看他身上打着数不清补丁的服衣，顿时一阵心酸，回道：“收到你的信就来了，若是你在信上言明已娶
，我肯定就不会来了。”“对不起，我、我什么都不能弥补对你和孩子们的伤害。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来补偿你了。”他抹了把脸，叹息道。
高秀随着何靖走过来时，凌程程突然跪下了，她看着吴世香哭道：“婶子，你别怪爹，他只是为了报恩才娶了我娘和照顾我的！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
吴世香哪见过这阵仗，连忙将她拉了起来，一边不知所措地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娘，你没事吧？”高秀跑过去扶走了她娘，看向被她娘拉起来的凌程程，平静地道：“姑娘，我娘与你无亲无故，你用不着跪她。”
一旁的高铁柱震惊地看着高秀，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是阿秀吗？”着，又些哆嗦地抬了起右手，只是看到她平静地表情后猛地顿住了手。他确实是个不称心的父亲，一转眼长女竟然都这般大了。
“姐姐——”凌程程清脆地喊道。她与高舂同岁，虽然不是高铁柱的亲生女儿，可名义上却与高秀有同一个父亲。
高秀见她这样想心谨慎地讨好自己，她也狠不下心来不理她，只淡淡回了句：“我家姐妹人众多，不缺你一个，叫我阿秀就好。”面对凌程程和高铁柱，她尚且还理智一些，若是碰上二妹高舂，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叫阿秀也好。”高铁柱连忙打圆场。
凌程程便温顺地喊了她一声“阿秀”
“阿秀，看也看了，我们该走了。”吴世香别过脸擦了擦眼角，对女儿道。
高铁柱知道她不肯原谅自己，也自知理亏，不敢奢求她留下来，也没脸跟她一起回去，只茫然地站在那里，想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什么。
高秀知道她娘心里难受，扶着她娘转身，才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凌程程哭道：“婶子，你当真不要我爹了吗？你知道他这些年有多苦吗？他曰曰夜夜都想着你们呐！对我和我娘，他只是出于报恩之义！婶子，我真的不愿意看他这么痛苦！你让他跟你回家吧！我已经长大了，我不需要他照顾了！你让他回家吧！让他回家吧！”
“程程——”高铁柱看着从养大的女儿，一心为了他着想，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此刻让他抛下她，那也是不可能的。他答应过她娘，一定会抚养她长大的。
吴世香又何偿忍心，身后这个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四个孩子的爹！她又如何忍心！
“娘——”高秀轻声唤道。见她娘这个模样，想来定然是会心软的。
果然，吴世香敛了哭声，擦了擦泪，回头看向一脸痛苦的高铁柱，问道：“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
高铁柱听了，激动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为难地看了看哭得伤心不已的凌程程。
“带她一起回去吧。”吴世香平静地道。她们家不缺地方住，多养一个姑娘算不得什么。她也不想高铁柱为难，既然答应照顾人家姑娘，自然是不能这样扔下的。
“阿香，我——”高铁柱又激动又愧羞，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一旁的凌程程听了她的话，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问：“婶子真的愿意带我回去吗？”
她的年纪与阿舂差不多，一身的服衣数不清的补丁，这让吴世香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她轻轻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一旁未话的何靖上来帮高铁柱收饼摊子。他年纪看着不大，一张脸上又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跟阿秀是什么关系，想作为父亲地立场问一下，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过问，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靖将马车驱赶过来，将饼摊般上了马车，这才让他们几人上车。
凌程程好奇地打量着马车，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呢。高铁柱局促地坐吴世香旁边，半响才主动问了家里的状况。待听她们早就与老高家分了家时，一时没有接话。
“你要是回去护着你爹娘，那你就跟他们过去。反正分家了这些年，我们都过得
好的。爹娘不愁吃不愁穿，生病了我也给他们请大夫，能做的我都做了。”吴世香想起临行前高老太的行径，提前预警道。高铁柱怎么会不知道他娘的
子，听了这话只觉得更加对不起她们娘儿几个。若不是被
得没法了，以阿香的子怎么会带着几个孩子分家？他点点头，轻声回道：“你放心，等我回去了我不会让你难为。”高秀坐在她娘身边，掀起马车看了看何靖，不想正在骑马的他突然扭头看着她。她觉得尴尬，立马放下了帘子。
“阿秀，你是不是在看何将军？你跟何将军是好朋友吗？”凌程程好奇地问道。
话落，高铁柱也看了过来。
高秀还没想好怎么，吴世香便答道：“石——何靖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时候就与阿秀要好。只是可惜了…”她特意问过了，在边关做将军是很难回去的，她是不愿意女儿一辈子在这种方生活的。
“娘，要不我们在镇上先呆几，等上路的东西准备妥当了再走？”高秀连忙转移话题。昨在马上，何靖就一直要求她多呆几再走。她不知道心软就应了下来。
吴世香一愣，疑惑道：“多呆几？你不是嫌这里冷吗？咱们早些出发，去下一个镇子买一些路上用的东西就行了。”
“婶子，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该让我招呼一下你们才是。过两我再送你们走。”马车外的何靖突然道。
吴世香看了看车外，又看了看高秀。高秀尴尬地低下了头。
“那行，就在这里呆两。”吴世香哪有不明白的。本来以为年少的感情算不得事，这会看来不尽然。石头分明是对女儿动了心思，而阿秀，应该也不排斥他。她一下子觉得为难了，若两个孩子真是看对了眼，她当然不会去阻止他们。可一想到女儿将来要在这个地方受苦，她就于心不忍。
马车到了西大营旁边的一个村。高秀扶着吴世香下车，凌程程扶着高铁柱。几人下了马车便进了院子。院子虽然不大，可东西齐全着呢。何靖下马便去将火炉子烧了起来，见高秀一脸红扑扑的，他忍不住喊道：“阿秀，过来。“
高秀确实冷得不行，想也没想地
着手过去了。高铁柱可不乐意了，他低声问吴世香：“咱们女儿怎么这么听这子的话？”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子就是想拐他的女儿！他也不看看，他们家阿秀长得这么漂亮，又懂事又听话，他一冷着个脸，一看就是不会疼人的。
“阿秀，要不你别回去了？”何靖往火炉里加了块炭道。
高秀一惊，看了看她爹娘，低声回道：“你在胡什么呢。”
他确实是胡，边关寒苦，就是高秀想留下来，他也不愿意让她在这里受苦。他扭头看着她温婉的侧颜，认真道：“光打败了北凉还不行，还有几个游牧族和一部份北凉的叛徒，待我们将这边扫清，我们一定会被召回京城。最多两年，你等我两年，好不好？”他知道他的要求很无理，可是，他这辈子都已经放不下她了。
高秀也懵，她都不知道她和石头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一步了。
高铁柱见着何靖与阿秀低语，一时不放心，便走了过来道：“阿秀，你们姐妹的事情我听你娘了，阿舂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等回家，爹就好好帮你张罗！”完，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挑衅地看了何靖一眼。
何靖加了块炭炉子里，一边冷声道：“铁柱叔，不用你
心了，我与阿秀已经互诉衷情了，我此生非她不娶。”“什么？！”走过来的吴世香听了，惊道。
高秀赶紧站起来，解释道：“娘，你别听石头胡，我还没想好呢。”
“我怎么胡了？婶子，当年我娘是向你提过亲的，此事你可还记得？”何靖也站起来道。
当年夏芸的确提过两个孩子的婚事，只可惜后来她惨遇不测。想到这里，吴世香点了点头。
何靖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别看他
有成竹，其实他心里紧张不已。得了吴世香的点头，他继续道：“父母之命，在我心里，我与阿秀已是有过婚约之人，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她，从来没有想过娶别人。还请婶子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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