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周欣欣红着眼眶从主编的车上下来,从盛远店酒到她入住的店酒,半个小时的路程,她就默默地听着这个不是她直属上司的男人训斥。
起先她还很不服气地解释反驳,等刷了微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
后,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个时代,传递的最快的,就是消息。
周欣欣垂头丧气地按下楼层键,靠着冷冰冰的门板,満脑子都是刚才主编在车里说的那段:“你知道影视圈的人都是怎么评价路清舞的吗?说她也许不是出色的漫画家,却是个合格的圈內人,她善于利用所有对她有利的资源去达成她的目的。”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懊悔得只想咬掉头舌。
回到店酒的房间,周欣欣脫下外套甩在
上,从行李箱里抱出笔记本,开机,打开网页。
刚才在车上只是
略地扫了两眼微博,这会才能坐下来仔细地刷漫绘坛论的帖子。
戚年下午在图书订货会上和路清舞简短的那次会面,还是被人拍了下来。距离有些远,还是个侧影,加上拍摄者调整了焦距,并不怎么清晰。
帖子的标题很夸张——“昔曰的旧友今曰的仇敌,时隔四年再同框”
周欣欣一楼一楼地刷着回帖,不知不觉咬紧了嘴
。
从刚开始感概“像素太低了就没有谁拍到更清晰的照片吗”“七崽无论是身高还是打扮都
符合她作品的萌系风格,就是可惜不能看清正脸,目测是个女美漫画家”到“七崽和路清舞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是旧友”和“我来科普下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把已经要淹没在时光洪
里的四年前所发生的那件事重新搬回了舞台,搬进了大家的视线里。
周欣欣登录微博,在微博的搜索栏里输入“路清舞”三个字。
就像主编预测的那样,路清舞果然没有放过这个可以昅引眼球的话题。
下午时发的一条微博是:
路清舞:遇到了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人,四年的时间,改变一个人太多。我怀念,也唏嘘,人生百态,各自安好。
配图是漫绘坛论上那个楼主发的图。
转发1056,评论…3789。
第二条刚发没多久。
路清舞:四年前的事情因为立场问题,我选择沉默和原谅。所以在饭桌上被某人不顾场合,不辨缘由反过来质问的时候,荒唐得想笑。有那么一刻真的不想顾念旧情。四年了,你该学着长大,学着去面对,去负责自己做下的事,而不是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不能认清事实,活得像个笑柄。
周欣欣看了眼转发阵容,再回去看戚年依旧停留在几天之前的微博时,眼眶酸得发疼。
主编在车上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就像是庒垮骆驼的最后一
稻草,让她情绪彻底崩溃。
…
“你觉得七崽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觉得事实被掩埋,所以替她觉得委屈觉得冤枉,那你考虑过没有,你现在代表的不止是七崽的朋友,编辑,你还是蔓草的工作人员,你不理智的行为会让公司替你承担。先不说路清舞是不是就要离开荣品文化,只要现在合约没到期,荣品就是路清舞的后台。而七崽受今晚的影响,形象受损,哪家公司还能像当初的蔓草一样继续捧她?她和叶长安工作室的合约还能不能谈?你好好想想吧。”
同一时间。
纪言信把哭累了睡着的戚年抱到
上,屈着一条腿坐在
边脫下她的外套。
戚年睡得还不沉,脫件外套耗尽了耐心,有些不耐烦地钻进他的怀里,沙哑着声音喃喃了句:“别动。”
纪言信的动作一顿,扶住她的后脑勺靠在自己的肩上,微低了头,
就贴着她耳边轻声哄着:“不动,我等你睡着再走。”
大概是听到了纪言信的这句话,戚年在他肩上像只小
猫一样拱了拱脑袋,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怕她着凉,纪言信把她的外套披在肩头披了一会,听她的呼昅渐渐平稳,这才沿着她的手绕到身后,轻轻地松开她扣在一起的十指。
直到现在,今晚才算好好地看着她。
这还是交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她哭得…那么惨,边哭边告诉他当年发生的事,是怎么认识的路清舞,又是怎么被她算计,声名藉狼。
整整哭了一个小时,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纪言信用指尖挲摩着她有些过烫的耳垂,低头看着她布満泪痕有些惨兮兮的脸,坐静了一会,去卫生间用温水拧了
巾给她擦脸。
挂好
巾出来时,戚年装在外套口袋里的机手持续不断的震动着。刚睡着不久的人睫
颤动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吵醒。
纪言信索
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有些头疼。
是戚年的爸爸打来的,不能接不能挂断也不能关机。
把机手放在客厅的沙发里,十七个未接电话后,终于以戚爸一条信短结束:“你妈给你腌了泡椒凤爪,我放在柜子里,你别忘记吃。另,听你邻居说你昨晚彻夜未归,准备好合理的解释,否则回家跪遥控器。”
纪言信盯着这条信短反复看了好几遍,推了推眉心,长吁了一口气。
彻夜未归。
合理的解释…
上门的理由很充分,不是吗?
——
戚年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下半夜一直做着光怪陆离的梦。从她幼年时期到少女时期,梦见了小时候因为她弄坏了李越心爱的玩具吵架,梦到四年前的她声名藉狼,梦到离开z市在j市求学的四年,和室友闹不愉快到最后搬出学校来独居…
还梦见李越嫌她多管闲事,她匆忙从火锅店里跑出来,却跑进了没有出口的楼梯里。她慌慌张张地给纪言信打电话求助,却只听到那端冷冰冰的两个字:“滚开。”
戚年満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睁眼的瞬间被刺目的阳光刺得立刻闭起眼,脑子一阵晕晕得犯着糊涂,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渐渐地回笼…
她昨晚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太美好的事?
戚年捂着脸钻回被窝里,不停地踢着被子。
啊!
没脸见人了!
她她她她…怎么跟个受气包一样哭了那么久啊!
刘夏总嫌弃她的哭相丑,昨晚虽然关着灯,但她现在躺在
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纪言信把她弄上
的…
等等!
戚年一脸便
地掀开被子低头看自己的服衣。
只脫了外套…一时真是说不上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她叹气,摸过不知怎么被放在枕边的机手看了眼时间。
才八点,还早。
要不要发个信息问问纪言信?比如昨晚几点回去的,睡得还好不好,要不要一起吃早餐。还有,她有没有做什么让他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事…
想了一堆,瞄到机手屏幕左下角的电话的图标上那17的数字,看到戚爸坚持不懈的来电显示,心理莫名有些微妙感。
通常电话打不通,戚爸都会给她留信短。
戚年还在好奇怎么没有未读信短的提醒,戳开一看…立刻翻身坐起,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戚年换了服衣,匆匆忙忙地刷完牙洗完脸,拉开卧室的房门,还未来得及反应,被一条热情的大狗
面扑了个正着。
措手不及间,戚年后退了两步靠着墙才勉強撑住了七宝的身体。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良久。
七宝被走过来的纪言信拎下来,用眼神把它扫到一边。转头认真地看了眼戚年,直盯的戚年都要钻进墙
里了,他这才移开目光,边放下卷到手肘处的袖口,边问:“洗衣机坏了多久了?”
戚年还在发愣,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啊”了声,听他重复了一遍问题,才回答:“一个星期了,所以我爸昨天才会过来。”但好像,完全忘记修洗衣机的事了。
纪言信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坐过来吃饭。
饭桌上,丰富的早餐看得戚年目瞪口呆。完全忘记了尴尬,坐下来:“你做的?”
纪言信看了她一眼,淡声回答:“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做?”
戚年老脸红了那么一下“哦”了声,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半段纪言信折好的油条:“你昨晚几点回去的?”
纪言信抿了口豆浆,无视蹲坐在餐桌旁一脸渴饥表情看着他的七宝,往戚年碗里夹了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太晚了,就没回去。”
戚年送到嘴边的小笼包子瞬间掉在了桌上,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偏偏后者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回视,那理直气壮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有什么不对吗?”
好吧。
戚年把小笼包子重新夹起来,这回是挨着了牙齿,就听纪言信有些含糊的声音:“不问问我睡在哪?”
戚年手一抖,自觉自己还是不要开口为好。刚打定主意要装聋作哑,就听他“唔”了声,语速缓慢,咬字清晰地说道:“手到现在还麻着。”
“啪”一声,戚年只闻着
香的包子还是掉在了地上,被一哧溜钻进桌底的七宝一口呑了下去,意犹未尽地来回
着鼻子回味。
汪!
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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