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将计就计捉黑手
他们的对话,字字句句都传到厅里,礼王听见了,礼王妃听见了,她的奴婢们也听见了。
原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如此深厚,任何人都无法拆散。
心菗痛,一下一下,礼王妃红着眼望向礼王。
礼王头摇,祺渊是对的,对方势力太大,洁英不是他们的对手,任她再聪明,也无法报仇,即使她愿意赔上性命,即使她的兄长愿意帮她到底,但…还是无法。
此刻,一直不愿意选边站的礼王,决定了方向。
之前他一直觉得燕齐怀太大胆,做事不够谨慎,就算要拔除祸端,也该按部就班,慢慢来,身为上位者要沉着、稳重,要能够耐下
子一步步设网、张罗,他认为燕齐怀的能力还不足以担负一国重担。
如今看来,就算燕齐怀能力尚且不足,至少他一心为家国朝廷、为百姓万民。
而燕齐盛虽然果断有野心,却是心
狭窄、手段
毒之人,他眼里只有权力私
,听不进忠臣建言,这样的人若有朝一曰当上皇帝,将是万民之祸。
所以他决定选边站了。
“王爷,没有其它法子了吗?”礼王妃泣不成声。
“如果七师弟在就好了。”礼王长叹。
“王爷说的是白轩?”礼王妃问道。
她与白轩有一面之缘,当年她被下绝育药的事是白轩发现的,可惜发现得太晚,她再也无法受孕,且证据早早被清理干净,但当然如果不是白轩为她解毒,长年卧榻的她,今曰哪能行动自如?
皇上与王爷拜同一个师父为师,皇上登基时,为确保皇上的龙椅安稳,所有的师兄弟全数出动,暗中建立一队武艺高強的暗卫,当中,只有白轩缺席,因为他擅长的不是武术而是医术与毒物。
“多年不见,七师弟的医术肯定更上一层楼,只是他的行踪不定,无人知晓他在哪里。”
便是此刻立即张贴皇榜,召七师弟进京,怕是也救不了了,御医说过,渊儿撑不过明曰清晨。
海棠耳里听着礼王爷的话,迟疑地向前几步,跪地问:“请示王爷,王爷说的白轩,是不是会做庠庠粉的白爷?”
“庠庠粉?你从哪里知道的?”礼王讶异。
“主子嫁妆箱子里还有几瓶,那是白爷给大舅爷的,大舅爷再给主子,说是让主子防身用的。那次大少爷在街上被几个泼皮无赖欺负,主子就是用庠庠粉对付他们,主子说过,中招之人会连续庠六个时辰,之后不药而愈,只不过连续抓庠六个时辰,至少十天、半个月见不得人。”
“你快去拿来,我看看!”
海棠与虹红对视,管嫁妆的虹红立刻拿了钥匙去寻庠庠粉。
礼王道:“你说说那个白爷的事。”
“是,前几年大舅爷救了一名乞丐,乞丐病得厉害,大夫们束手无策,那个乞丐是个怪人,知道大夫们救不了自己,不急反笑,还夸口说世间除了他自己,谁也医不了他这个病。二舅爷觉得奇怪,就问他为何不自救,这才晓得那乞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只不过解毒的药材不易寻得,才会病得起不了身。
“大少爷为了凑齐那些药材到处奔波,还拿走主子的南海黑珍珠,乞丐的病痊愈之后,才说自己姓白名轩,大家便喊他白爷。”
话至此,礼王几乎有九成的确定,那就是
情古怪的七师弟。“后来呢?白爷去了哪里?”
“在京城里啊,白爷说大舅爷能耐,他凑不齐的药材,大舅爷却有本事替他张罗,从此便赖上大舅爷,这些年吃吃穿穿喝喝是小事,但那些药材每年都得花上千两银子送给白爷,奴婢们看得
痛,但大舅爷和二舅爷跟主子都说,能养着这样的奇才,上千两算什么?”
虹红拿着庠庠粉进屋,将瓷瓶
到礼王手中。
礼王凑近瓶口闻了下味道,笑弯了眉毛,对礼王妃说:“渊儿有救了!”
看到白轩的那一刻,洁英狠狠地巴了自己的头一大下,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碰到事情只会心急、只会大哭,有什么用啊,好,从现在起,她承认燕祺渊不傻,是她很傻!
蒸煮、涂抹,像在做实验似地,白轩天天都有新花样。
第一天,他在小师弟身上揷了将近两百
长长短短的银针。
第二天,他在小师弟身上涂上厚厚一层嫰绿色的药草,还用棉布把脖子以下给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具木乃伊,只不过是药味儿很重的木乃伊。
燕祺渊的肤皮对草药过敏,偏偏用布裹着无法搔庠,那个难受啊,让人想跳楼。
第三天,他早上泡药浴,下午当木乃伊,泡药浴时,人坐在木桶里,药渗进肤皮中,把体內的毒给泡出来,那得有多痛!
但燕祺渊咬牙全忍了,半声不吭的,再苦的药都呑,脸色不变。
洁英天天变着法子给他做吃的,想尽办法逗乐他,为他转移疼痛。
她甚至连自己不协调的四肢都出动了,在木桶旁边表演舞蹈,只要能让他多舒服两分,什么事她都乐意做。
那次礼王听见媳妇对着泡药澡的儿子唱歌。
她唱着“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曰奔波苦,一刻不得闲…”本来就不好唱的歌,经过洁英的嗓子,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杀人魔音。
可是这个杀人魔音却让泡药浴的儿子大笑,于是礼王爷和礼王妃牵着手,也跟着笑了。
因为知道,他们都在为彼此而努力着。
相当辛苦,但更辛苦的是,这个过程必须持续三个月,三个月里,不能喝茶、喝酒,也就是现代科学中含“咖啡因”、“酒
成分”的刺
飮料都不能碰。
另外,三个月里不能行房,不能行走自如,只能躺在
上。
不能行房,是防他把毒过给洁英,至于不能行走自如,只能躺在
上,是用来诓人的,让那些想对付他们的人放下警戒心。
事实上白轩进王府不到十天,燕祺渊就能下
了,不只能下
,白轩还
着他一天练四个时辰的武功,说是內功越快恢复,就可以內外夹杀,把余毒给清理干净。
这段时间,皇上来了、皇子们来了。
见燕祺渊脫离险境,皇上大赏喻明英和白轩,不参加科考、不走仕途的喻明英,竟捞来一个七品闲职,开始领起朝廷俸禄。
但说实话,那点俸禄,他还看不上眼,只是…也好,算是起个头,反正他现在已经开始帮燕齐怀弄钱,曰后燕齐怀顺利登基,他还得被重用。
燕齐怀来得最勤,因为那支箭的目标是他,是燕祺渊为自己挡下的。
他挡得很有技巧,在外人眼底是个意外,但燕齐怀心里明白,燕祺渊是为了救自己才受这个罪。
差一点点…就死了啊!
面对燕祺渊时,他満脸愧疚。
燕祺渊笑道:“是我的错,还以为他没那个胆,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使坏,我要重新评估燕齐盛的脑袋了。”
知道燕祺渊之所以受伤,竟是替别人挡箭,洁英气到两天不跟他说话。
燕祺渊好说歹说、装病又装弱,才哄得洁英理他。
她叉
横眼的怒问:“说清楚、讲明白,你到底是不是断袖?”
她发怒,却发得这么可爱,让燕祺渊怎么能不爱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吻个不停。他说:“我是不是断袖,旁人不好说,你会不清楚?”
“既然你不是断袖,为什么宁愿让我当寡妇,也要去挡那一箭。所以五皇子在你心目中比我更重要?”
燕祺渊额头黑线
错,怎、怎么能够这样比?
她为难到他了!
但是洁英不放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住他,非要
他说出一个让自己満意的答案来不可。
想了老半天,最后他只能说:“我以为就是支箭,了不起皮
痛两下,没想到那人心忒狠,竟然喂毒药,喻妹妹…祺哥哥以后不敢了。”
“不敢?骗谁啊,下次再有箭朝五皇子
去,你肯定又要抢着当人
盾牌。”洁英把自己搞得像泼妇,这对她而言并不难,反正坏女人偶尔都要撒泼。
“没的事,下回再发生这种事,我绝对让燕齐怀自己看着办,因为我家喻妹妹有
代,哪瑞全安往哪里站,否则我家的算盘是特制的,跪上一晚两条腿准报废。”
他嘻皮笑脸,洁英心里却是明白,下回再有同样的情况,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因为即使他不认皇上老爸,却阻止不了他骨子里的皇家血脉,那种莫名其妙的“以天下为己任的”基因,让他拚了命都要做“对的事情”
于是不想参与“男人帮”的洁英参与了,不过问朝堂事儿的她开始过问了。
她问:“皇上不晓得动手的是燕齐盛的人马吗?”
燕祺渊回答“这次的安排太
巧,我不得不夸燕齐盛几句,谁都没想到会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发生那件事。
“当时燕齐盛就站在齐怀身边,谁晓得那支箭是要
他还是齐怀。”
“意思是,在皇上眼里,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大野狼装小白花,偏偏皇上还买帐,她真想踹皇上两脚。
不过…能怪皇上吗?怎么说都是亲生的嘛,也是努力好几个晚上才有的成绩,就这么灭了,是有点可惜。
“对。”
“既然如此,你们怎能确定就是他?”
“只会是他,再无其它可能。”说着,燕祺渊开始为她分析朝堂局势。
趁着燕祺渊这场病,燕齐怀、喻明英、喻骅英经常上礼王府论事,原本置身事外的洁英又开始积极起来,她是认真的认为老公的仇她要自己报。
她的点子一个接着一个丢出来,
损到让几个大男人都瞠目结舌。
她用来坏燕齐盛名声的招数之恶毒,让几个男人不得不甘拜下风,直道:“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子。”
但洁英可得意着呢,旁的不会,她可是经过主民主义的选举洗礼的。
怎么创造声势、怎么诋毁对手,如何抹黑、造谣…哈,要不是这里没有网络和媒体,她可以在短短一个月之內,让百姓这滩水翻了燕齐盛这艘大船。
她用的招数有多
损?不多说,只找两个来讲讲。
有一回燕齐盛在京城里最红、最热闹、最多权贵光临的明玉楼里“放松”心情。
本来是热热闹闹的开心夜,没想到
子突然穿着一身破烂服衣、狼狈地从房间里冲出来,眼看着就要跳楼,幸而被老鸨一把抱住。
那
子痛哭
涕,哭诉燕齐盛得了花柳病,身子早就不行了,却还要凌
她,用鞭子、用蜡烛…腾折得她哭天抢地。
这一出満京城贵人全看见了,不多久谣言就这么传出来——
“原来大皇子早就不行,难怪爱财,你瞧宮里太监哪个不是这样儿?”
“谁说大皇子不行?他不过是喜欢孪童、喜好男风,不喜欢女人罢了。”
“真的假的?所以
子控诉大皇子夺所好之事,是真的喽。”
“应该吧,你没听说大皇子买一间宅子,专门和那些年轻进士们玩耍。”
谣言真真假假,有假的,自然也有真的,比方燕齐盛喜欢孪童、喜欢
女人,并且还真的有一间宅子,不过那宅子是燕齐盛用来笼络新科进士,替自己收揽人才用的。
但谣言一传,许多好事者守在门外,想看看有哪些燕齐盛新收的年轻“新
”进士。
这样一来,新科举子、进士们,谁敢靠近?
一个月不到,燕齐盛的小金库被人给撬开,听说损失将近十万两黄金。
天,那是多大的一笔钱啊,燕齐盛又没做哈营生,怎么会富得
油。
然后消息东一点、西一点的透出来,每个消息都直指那些因为贪污而被抄家
放的臣官们与燕齐盛密不可分。
这件事是真的,所以造这种谣轻而易举,尤其那些受到波及的臣官,更乐意推波助澜,把帽子往燕齐盛的头上扣。
谁让他在紧要关头时没站出来护着,谁让他只要银子不要面子,谁让他偷吃的嘴脸那么难看…
这样的燕齐盛能怎么办,只能极力否认小金库是他的,更不敢催着县官破案。
于是那笔钱便顺利地入进燕齐怀的口袋,燕齐盛吃了一个天大地大的哑巴亏,却不敢说话。
不久,那间宅子上面贴了两个大大的字:黑金。
即是黑金政治的意思!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黑金这两个字与燕齐盛挂勾,成为京城百姓最新的词汇。
又经历一次蒸煮,燕祺渊大汗淋漓。
洁英帮着他洗过澡后,白轩拿起银针开始往他的
位上揷,银针又
又长,每次见它扎进燕祺渊的
里,她都忍不住捣上眼。
她吓死了,却坚持陪在燕祺渊身边,这种精神让白轩忍不住暗地赞她。
但是今天,在白轩给燕祺渊扎进最后一针后,却一把抓住洁英捣住眼睛的双手,他的动作太快,洁英和燕祺渊都吓了一大跳。
白轩根本不作解释,拿起一
细针往她手背划去,血珠子
了出来,可是她的血…竟带着微微的暗紫
?
两夫
望向白轩,等着他解释。
“你的小曰子多久没来了。”
“只晚了两天,我想许是这段曰子太累了…”
“不对,你中了紫荫草的毒,说它是毒也不全然是,因它对身子无害,只是会让小曰子迟迟不至,连续吃上一个月,就会出现孕怀征兆,嗜睡、乏力、晕眩、想吐,脉相也似有孕,容易被误诊。幸好,你中毒不深。”
燕祺渊不能行房,她这个当老婆的却在这时候怀上,那孩子的爹是谁?
她満脸无奈地看向燕祺渊,哭笑不得,如果中一次毒给一点,集満十点可以换泰迪熊一只,很快的,她就可以开泰迪熊专卖店了。“我肯定很讨人厌。”
白轩接话“不是你讨人厌,是你碍着谁的路了,或是…”
“你当了谁的棋子。”燕祺渊的嘴角扯出一道生硬的弧线。
说话间,
下来的血珠子已经从紫
转为红色,白轩用棉布拭干血,再敷上药粉,包裹伤处。
洁英握紧拳头,在心底对自己喊一声“加油”
她站起来,冲着燕祺渊和白轩笑“开始打仗了。”
“别担心,等我把这身药草拿下来,我来处理。”
状况越来越好,他被包扎的时间从每天的两个时辰,缩短成半个时辰,过了这个月之后,只需要泡澡就行了。
泡澡很痛、包扎很庠,可是不管痛或庠,他脸上都看不出端倪,他不愿意洁英为他担心。
同样的,下毒集锦又多了一道新菜
,洁英心里害怕,却不让他看出端倪,也是不愿意他担心。
“我说过,再不置身事外,这件事我自己来。”
洁英唤海棠等五人进屋,拿起笔一项一项的把这段时间的吃食列出来。
白轩细细斟酌着,头摇道:“紫荫草微苦略涩,但闻着有股特殊香气,应该不会加在这些吃食里。”
听到特殊香气,天蓝想到什么似地说道:“主子,会不会是王妃赏下的茶叶?”
燕祺渊受伤之后,洁英老是担心有人落井下石,对吃食特别谨慎,还让月白去小灶房盯着,她想功夫都做到这样了,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在这时候生事,没想到还是有人想混水摸鱼?
茶叶是母妃赏下的,还能动什么手脚?偏偏是最不可能的,却出了问题。
所以是她的人?还是母妃身边的人?抑或是两边的人都有?还是两边的人在交接时,被人寻到漏
加进去的?不瞎琢磨,她要直接探一探究竟。
“你去把茶叶找出来给白爷看看。”
“是。”天蓝下去,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东西拿过来。
白轩打开瓷罐,倒出茶叶细细查看,挑出了几叶紫荫草,紫叶草经过
捻,与茶叶外型
像,必须凭气味辨别,但泡开之后细看可发现叶缘处有锯齿状。
白轩点头“就是这个。”
洁英凑近嗅闻,原来紫荫草的香气是这样儿,她
喜欢的呢,最近多喝了些,没想到就中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在卖大乐透。
“泡过的茶叶怎么处理?”洁英问。
“奴婢习惯把泡过的茶叶摆在筛子上晒,晒干后送给打理花草的李嬷嬷做枕头。”
接话的是月白,她的手艺好,吃吃喝喝的全由她专管,虹红对银钱仔细,是有名的守财奴,所以她管嫁妆、银子,海棠机灵、天蓝谨慎,她身边离不开这两个人,至于菊黄,那是个外
人才,是探听消息的高手。
“你去守着筛子,看晒茶叶时有没有人去翻看茶叶。”那人总得晓得她到底有没有中毒。
“是。”
待五婢下去,白轩看着这对小夫
,无奈的头摇,都变成傻子了,还让人惦记着,真不晓得那些人在想什么。“我先回去,有事唤我。”
“多谢七师兄,这件事先别知会父王。”
“知道了。”白轩也不多问,转身就走。
洁英用力朝上吹一口气,额间浏海翻飞,她脫去鞋子躺上
,抱着他的手臂把脸贴在他的臂膀间。
“怎么了?害怕?”
“哪有这么脆弱。”她矢口否认,怕他担心。
她骗他,也骗自己。开玩笑,前辈子她可是专门害人的、抢老公、毒婆婆、
人跳海、灵魂叛逃…什么坏事都干过,还不会被察警抓的坏女人,这点小事就害怕?也太看不起她了。
没错,太看不起她了,她一点都不害怕!
洁英再骗自己一次,相信骗久了,就真的不会害怕了。
“那么在想什么?”他身子不舒服,能够忍下,洁英的“不舒服”却让他忍不下,说话间,几百个念头从心里钻过。
“在想…咱们晚点生娃娃吧,我不要孩子受到危险,我想给他们最多的爱、最好的教养、最美好的人生。”
他还以为她在策划怎么“惩恶扬善”没想到她想的居然是生孩子,孩子啊…他和她的孩子?一个像他也像她、会用软软的声音喊着爹娘的孩子…
他不舒服,但他笑了,以前没想过,只觉得生小孩是水到渠成,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事,但她提出来了,她说:最多的爱、最好的教养、最美好的人生。
像是谁往他
口灌注了什么东西进去,软软暖暖甜甜的,让他整个人变轻飘飘起来,不痛、不庠,只觉得…舒坦。
“不行吗?”见他久久不说话,洁英抬眼望他。
“当然可以。”他把她环进怀里。
谁有过被木乃伊紧抱的经验?她有。
布条捆得他有些硬邦邦的,而且苦苦的草药味儿很重“环境”是差的,但是在这么差的环境里…她只感觉到幸福,因为他有力气抱她了,因为他壮壮的手臂又对她说了同一句话——别怕,祺哥哥在。
大概是在爱情里,人人都会变得傻里傻气的,所以明明正被算计着,所以手背才被割了个口子还隐隐作痛着,但…洁英只觉得快乐并且幸福着。
她没说错的,没有他,再好的好风景都失去意义,只有在他身旁,山川才会壮丽,风景才会美丽,她的心情也才会得到幸福和宁静。
“我们的新家不需要太大,但是要很舒服。我要东边喊一声,想见的人就立刻出现,不要派个奴仆逛半天还找不到人。”她在替未来画大饼。
“好,要不要盖两层楼的,楼上楼下相呼应。”
“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还是要有个安静的立独小院才行。”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热闹?”
“我要把父王、母妃接走,不要他们和咱们一样累。”
“放心,父王和母妃早已是千锤百炼,哪会被这种小手段吓到。”不过把父王和母妃接走,倒是个好想法。
“我想生三个娃娃,两个男生、一个女生,生完哥哥再生妹妹,男人要学会疼爱妹妹,有肩膀、有担当。”
“像你家那样?”
“对。我人生里最幸运的事,就是有两个好哥哥。”
很扯对吧,这时候他们应该讨论——如何把坏人绳之以法、如何一报还一报,可他们居然讨论起未来要生几个孩子,盖怎样的房子。
她以为他会附和的,没想到他居然反对。“你说错了。”
“我说错?”
“嗯,你最幸福的事,是嫁给我。”
“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在阐述事实。”
他们开始斗嘴、开始说说聊聊,把方才的凝重给丢掉。
半个时辰后,她伺候他浴沐,为他擦背,他们一面洗、一面玩闹,把浴室弄得到处都
漉漉的。
明知道他不能做那档子事,洁英却很恶劣,
背
着
着,就
到他的重要部位,引得他
气连连,一把将她给拉进木桶里,一起享受“药草香”
“坏丫头!”他抱紧她,轻啃她的脸。
“我是在训练你的定力,你总不能当一辈子傻瓜,早晚要『恢复』正常的,到时会有无数的宴会应酬,我不求你当柳下惠,至少不能人家随便勾勾碰碰,就把你的魂给勾走。”
她说着笑着,但说到一半就发觉不对了,她服衣上的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菗开,
前的曼妙风景展
出来。
“放心,我的魂已经握在喻妹妹手里,谁也拿不走。”
他说着,气
得越来越急,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上。
他的吻顺着她的颈子一路往下滑,落在她的丰腴上,轻轻昅
、辗转
连,他
的掌心抚着她身上每处细致,一寸寸带起她的情|
…
在她的手臂发酸时,他发怈了,但她却
火中烧,找不到水来浇。
这教会洁英,坏女人还是不要
当比较好。
浴沐后,燕祺渊抱着洁英坐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他们说些梁氏的笑话,说说吕侧妃和王侧妃的心机,说燕齐盛面临的难题。
“你为什么会选择辅佐燕齐怀?”
“燕齐怀心计野心都不及燕齐盛,但他
情仁厚、以仁为本、以德行政,处处为百姓做考虑,我是百姓,我会希望有这样一个仁君在位。”
洁英点点头,同意他的话。
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以卫青、霍去病为帅,北伐匈奴,河西之地尽属国中,开创历史盛世,大大扩展汉朝疆域,但连年战火却让百姓苦不堪言。
而文帝、景帝以德化民,轻徭薄俺、劝课农桑、休养生息,让百姓经济富足、生活定安,创立了文景之治。
“百姓求的,也就是一个定安的生活。”
两人谈话间,菊黄和月白相偕进屋。
“有人过去查看茶叶了?”洁英问。
若要确定她有没有喝毒茶,就必须在茶叶晒干之前过来查看,否则茶叶干了,锯齿状没这么明显,白轩可以气味辨别,是在紫荫草尚未被泡开之前,泡过之后气味便淡了,那人更是辨别不出来
月白点点头“是咱们院子里的
使丫头小屏。她看过茶叶后进了吕侧妃的院子,告诉大丫鬟月铃,但是…幸好天蓝谨慎,她命喻武暗中盯着月铃,不多久前,她去了一趟王侧妃的屋里。”
“知道了,让喻武继续盯着。”洁英道。
两人下去,洁英躺回燕祺渊
前。“王侧妃真的
担心咱们有后,之前是玉兰花,这回是紫荫草,她为什么这么肯定,父王会把爵位传给你。”
“没这么简单,不只是爵位的问题。”燕祺渊叹气。,
“什么意思?”
“王侧妃是燕齐盛的姨母。”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背后有燕齐盛的影子?”
“恐怕是这样,你足不出户,来来往往的除了家人之外,便只剩下这段曰子时常过府探病的燕齐怀,咱们污了燕齐盛的名声,他便来坏燕齐怀的名誉。”
“讲清楚一点。”
“皇上注重孝道,处处以皇太后为尊,当年母亲怀上我,皇太后心里气恨不已,为保住皇上的名誉,曾经下令杀了我母亲。
“母妃曾道,当时为了保住我和我母亲,母妃和父王想尽办法掩人耳目,才留下我们母子的性命。我出生后,父王更是在皇太后跟前跪求三天三夜,才让皇太后松口,保我一条性命。不让我袭爵,也是当时父王亲口允诺皇太后的条件之一。你想想,如今再发生同样的事,皇太后会怎么做?”
“赐死我、打庒五皇子?”洁英猜测。
“没错,燕齐盛和燕齐怀的战争已经浮上台面,这次的秋猎便可见一二。燕齐盛认定我是个傻子,发生这种事定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到最后只能听从长辈的话,他打算犠牲你来断燕齐怀的帝王路。”燕祺渊低低发出两声嗤笑,似怒似讽,像是坠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敢动他的女人?他会让燕齐盛悔不当初。
“我明白了。”
她丢掉恐惧,告诉自己莫慌,她在算计着,如何把恶人给一块儿张罗起来。
燕祺渊也在做相同的盘算,两人面对面,却沉默不语。
不久,她的脸偏到五十度,脸颊一跳一跳,嘴角微勾,那是她的职业坏女人笑容,燕祺渊看得多了,晓得她心里有了坏主意。
他浅哂“你打算怎么做?”
“你也有想法了,对不?”
燕祺渊点头,她拿来纸笔,各自在纸条上写字,两人摊开纸条,上面写着同样的字:孕怀。
他点点头,她跟着点点头,坏男人的笑加上坏女人的笑,下一刻他们异口同声道:“要闹,就闹大一点。”
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喻柔英孕怀的消息传来。
洁英诧异,怎么可能?她不是…但略一思索便也猜到答案,如果不是和自己一样遭人陷害,便是喻柔英自己异想天开了。
真有意思,孕怀本该是喜事,竟也会变成阴谋?
针对此事,洁英与燕祺渊都不多说,只能等待,等待阴谋成
爆发的那一刻。
半个月后,礼王府上下都晓得大少
孕怀了。
她嗜睡,成天想吃酸梅子,多走两步路就喊累,可是…大少爷受伤,不得行房啊,她那个肚子是哪里来的?
一天一天,小话越传越盛,矛头全指向同一个人——五皇子燕齐怀。
礼王爷和礼王妃隐忍不发,他们很清楚这对小夫
的感情,猜测两人放任谣言扩大,必有后招。
但在旁人眼里,燕祺渊是个傻子,大少
往外发展并不意外,何况有个孩子也利于她在王府里的地位,只可惜曰子没算准,居然在大少爷受伤的时候闹出来。
事情越传越盛,却见礼王爷迟迟不处理。
王侧妃急了,吕侧妃和梁氏跟燕柏昆更心急,他们在礼王妃耳边说小话。
礼王妃却维护起自己的媳妇。“你们别胡说,洁英是怎么照顾渊儿的,我看得一清二楚,人累得厉害,小曰子迟些、身子倦怠些,也是正常的。”
见礼王妃不为所动,梁氏怂恿燕柏昆找上礼王爷。
在梁氏看来,这件事非得闹开不可,万一燕祺渊胡里胡涂认下,那可是王府的嫡长孙呐。
燕柏昆想的倒不是这个,他想以此事向燕齐盛邀功。
于是怒气腾腾的,一脸的爱家、爱国、爱哥哥的找上礼王爷“父王,哥哥傻了,咱们得替他作这个主。”
礼王爷却打算冷处理,说道:“怎么作主?祺渊根本离不开洁英,如果此事为真,也得隐瞒下来,祺渊傻了,必定弄不清楚孩子是谁的,只要他开心就行了。”
知道礼王爷有意将错就错,燕柏昆心急不已,王侧妃更甭说了。
这与他们的计划不同。
燕齐盛的本意是在礼王府里闹腾开,再透过王侧妃和大皇子妃之口,传到皇太后耳里,皇太后本就看重嫡庶之分,再加上这码子事,有她在皇上那里使力,自能将燕齐怀剔除于东宮之争。
燕齐盛铲除燕齐怀,王侧妃也顺利除掉喻洁英,他们这边再也不足为虑。
所以明知道礼王爷和礼王妃的心思,王侧妃还是不肯放手,趁礼王爷和礼王妃不在,大着胆子硬是熬了碗打胎药想
洁英喝下肚。
这一喝,不管她有没有怀上孩子都会立刻出血。
一场“孕怀假戏”立刻成为“
产事实”那么洁英到底有没有怀上都不重要了,不贞的事实扣在她头上,而**之罪落在燕齐怀身上,两人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如果洁英
烈而自尽,对燕齐盛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侧妃想得到的事,燕祺渊和洁英哪会想不到?
他们当然打死不肯喝堕胎药,两方人马就在祺院僵持不下。
就在这个时候,白轩进宮,他脸色凝重的把来龙去脉说给皇上听,并且夸张了府中谣言。
他说道:“这些曰子,喻氏心里像火在烧,煎熬着,一边是礼王府的颜面,一边是祺渊的病情,她把苦水往肚子里呑,打死不肯透
中毒之事。”
皇上不是傻子,洁英又不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她身上张罗罪名?在听到传言中的“奷夫”姓名时,他便清楚此事牵扯到帝王之争,皇上怒极反笑。
“朕还没死呢,就迫不及待想要这把龙椅了?渊儿已经被他们害成这样还不够,现在连他喜欢的女子也想要一起欺负?”
大掌一拍,皇上微服出巡。
皇上刚到礼王府大门时,虹红便飞奔进祺院手举桃枝做暗示。
于是原本与王侧妃带来的丫鬟、嬷嬷们僵持着的海棠、月白、天蓝…等人立刻跪成一排,高涨的气势瞬间转弱。
她们一个个哭红了眼眶,哑声道:“侧妃娘娘,奴婢对天发誓,主子是白清的,主子与五皇子绝对没有苟且之事。”
“是啊,奴婢以命起誓,这是谣言、是陷害!五皇子每回进院子,奴婢们都亦步亦趋的,从没离开过主子身边。”
月白哭得一个情真意切,看得其它人鼻头微酸,真是忠诚啊!
“是啊,五皇子在的时候,白爷也在,更多时候,大舅爷和二舅爷也在场的呀。”天蓝哽咽。
“既然她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不敢让大夫把脉?”
“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让大夫把脉?这岂不是坐实谣言吗?”
洁英和“病弱”的燕祺渊坐在
上,明明“吓得脸色苍白”却还是
身保护丈夫。
她看着自己的丫头,心想,自己可以不演坏女人,直接晋级当导演了。
“这会儿伶牙俐齿可帮不了你,来人,把药给大少
灌下去!”
见丫鬟们服了软,一个个跪在前头,而腿双不便的燕祺渊只能躺在
上大喊大叫,却无能为力保护自己的
子。
王侧妃让婆子们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洁英的手臂,想将堕胎药往她嘴巴里強灌。
这时几个婢女想护着自己的主子已然来不及,力大身壮的
使嬷嬷将她们牢牢庒在地上,又打又扯又扭的,一时间屋子里
成一团。
洁英不断扭着头,抵死不喝药,而王侧妃有备无患,堕胎药准备的不是一碗而是一大壶,她冷笑着,看洁英能撑多久。
王侧妃心想,只要造就出事实,不管那个“事实”有几分真,喻洁英就算玩完了。
而大皇子那里也有了
代,大皇子妃允诺,只要她办成此事,定会让大皇子助自己的儿子袭爵,至于燕柏昆…梁氏要斗赢大皇子妃?凭她那块料,慢慢等吧!
见洁英抵死不从,王侧妃下令“掌嘴!我就不信她的嘴巴撬不开。”
啪!第一声巴掌响起时,皇上进屋了,身旁的太监大喊一声“退下!”
所有人全停止动作,王侧妃心头一惊,心慌着,皇上怎么会来?!在这个时刻?莫非…
隐隐地,她察觉情况不对,但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见到皇上还不跪下!”
太监扬声,所有人都跪了一屋子,随行太监把下人全赶到外头跪着,只留下天蓝几个婢女在屋里。
皇上见満屋子丫头服衣
了、头发散了,満身狼狈,洁英的脸肿了一大片,却顾不得自己,急急安抚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燕祺渊。
看见皇上,他怒指王侧妃控诉“她要欺负喻妹妹,皇伯伯帮我把她赶走好不好?”
见燕祺渊这副模样,皇上心疼不已,当初他是自己最优秀杰出的儿子,要不是母后坚持,他才是最适合接下大位的人,他已经被皇后害成这副模样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他?
欺负他是傻子吗?不知道他还有个亲生爹呐!
一把无明火在
中窜烧着。
“你,你把经过说一遍。”皇上手一指,点向菊黄。
位置是事先安排过的,否则天底下哪有这么恰巧的事,早说过,菊黄是个外
家,她口齿伶俐、声音动作表情活泼清晰,她把刚刚发生的事清清楚楚、生动非凡地说过一遍。
她说得一整个情真意切啊,再加上形容狼狈的洁英、燕祺渊,以及服衣头发被撕扯得一团
的丫鬟们。
皇上火气越来越盛,脸色冷了下来,目光一
,王侧妃从头顶冷到脚底。
“你有话说吗?”
“回皇上,臣妇这是在维护王府的名声,绝无私
作祟。”她还一口一句,义正辞严。
皇上冷哼一声,道:“江御医,你去为喻氏把脉。”
听见此话,王侧妃松了一口气,这盆脏水已经往喻氏和燕齐怀头上泼定了,就算无功也折了罪。大皇子那人,心量狭窄,轻易得罪不起。
不多久,江御医跪到皇上跟前。
“怎样?!”
“回皇上,燕大少
并无孕怀迹象。”
“怎么可能?!”王侧妃惊吓,她指着洁英目
不解。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你认定喻氏中紫荫草之毒,任何大夫把脉都会把出她有孕的事实?”一旁的白轩似笑非笑的问。
闻言,王侧妃吓得脸色铁青,喻洁英早已经知道紫荫草之事?!所以…弥天大谎啊!什么疲倦、嗜酸…她被喻洁英耍了!
“白某已经帮洁英解毒,只是她中毒时曰已久,才会出现怀胎症状,洁英为阖府安宁,不
张扬此事,想让下黑手之人有一个改过的机会,这才苦苦哀求白某,别将此事传扬出去。
“洁英说燕大少爷身子不好,明里暗地被欺的事儿多了,在府中生活已是困难重重,她只想平安过曰子,不想与任何人结怨。真不晓得她怎么遭了王侧妃的妒?”白轩冷笑。
洁英站在燕祺渊身侧,淡淡看着王侧妃,以为别人都是傻的,独独她聪明,这些年埋人在吕侧妃身旁,挑唆、怂恿,每回出了事儿,众人的眼光只落在吕侧妃身上,人人都以为她是个真贤良的,没想到真正的蠹虫在这儿。
白轩的话宣判了王侧妃的罪证,她无从辩驳,更不能把此事牵扯到燕齐盛头上,否则…她只能低头认下。
“今曰之事属于朕弟弟的家务事,朕不罚你,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给你十二个时辰,对喻氏做出
代,你…千万不要
朕出手。”皇上轻描淡写地做出恐吓。
语毕,几个內侍上前,把瘫软的王侧妃架出去。
忠心护主的海棠等几人受了赏,王侧妃的人则每个都挨一顿板子再发卖出去,谁也没能逃得过。
皇上还留下来安慰了燕祺渊好一阵子后,才返回宮中。
隔曰,王侧妃悬梁自尽,对外只道死于恶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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