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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天杀的魏缇!

 苏深雪真没想到魏缇居然真的卯起来恶整她。每天从早到晚不断的指派工作给她、挑剔她、命令她,甚至待她,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她一天睡不到六个小时,一睁开眼就要伺候魏缇吃穿,伺候完她,还要干活。每当她想反抗,魏缇便她,说些“你不懂愿赌服输的道理吗?亏你还是赌坊老板的女儿”之类的话。

 她子倔,好強,又不肯给家里丢脸,自然是得忍常人所不能忍,然后暗自用“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这样的话激励自己。

 一个月嘛,总会过去的,现在不都过了七天了吗?

 七天?呜——怎么这么苦,才七天啊?

 “苏深雪。”

 她才刚扫完仓库,正想偷闲喝杯热茶,便听见魏缇的声音。

 不用说,魏缇又要来指派她工作了。

 “干么?”她没好气的问。

 “没干么,让你洗‮服衣‬。”魏缇说着,朝一旁捧着一篮子‮服衣‬的舂花使了个眼色。

 舂花将装満了衣裙的篮子搁下,退到一旁。

 “我告诉你,我这些‮服衣‬有特殊的洗法。”魏缇笑咪咪的说,明显有跪计。

 “嗄?”她皱皱眉头。还特殊呢?这是古代呀,除了水洗还能怎样?

 “你看见那口井了吧?”魏缇指着院子里那口井水都已结了一层冰的老井“这些‮服衣‬都得用那井里的冰水洗。”

 用冰水洗?在这种冷死人的鬼天气?而且天都黑了呢!

 好个魏缇,她是真心要整死她就是了。

 “魏缇,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她气愤的叫道。

 “谁要你跟我赌?”魏缇一脸得意“要是有人到你家赌坊赌输了却不肯给钱,你会怎样?”

 “你…”真是小人,居然这样待她?

 好,女子报仇,三年不晚,她一定会讨回来的。

 “洗就洗。”苏深雪一把抓起衣篮,旋身就往老井走去。

 地上积了一层雪,走在上面,她已感受到寒气从脚底窜上来。她打了个哆嗦,然后身体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

 走到井边,她先拿竹竿打碎井里的薄冰,然后再打水上来,当她把手伸进那冰水中,牙齿开始打颤。

 廊下,魏缇看着,脸上是掩不住也从不打算隐蔵的笑。

 其实她这次能赢苏深雪,可是经过等待及算计的。苏深雪虽是向城数一数二的女赌神,但事实上她能战无不胜,不全是因为她赌技高超,而是因为她身边的通杀。

 一个月前,她找来人称王老九的职业赌徒,经他多次进出苏氏赌坊观察过后,发现真正厉害的并不是苏深雪,而是总是在苏深雪身后提醒着她,帮她盯场的通杀。若要赢苏深雪,除了赌技必须湛,还得支开她的第三只眼——通杀。

 可有苏深雪的地方就有通杀,两人形影不离到几乎让她无机可乘,就在她苦无机会报复之际,老天竟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通杀出城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从来没跟苏深雪分开过的通杀离开向城,但魏缇知道她报“一脚之仇”的时机到了。

 于是她找了王老九,趁着通杀不在,登门挑战苏深雪。

 苏深雪从来不知道她几乎百战百胜全是因为通杀,自信満満的接受她的挑战,结果就在苏深雪没有后援,魏缇却有王老九助阵的情况下,苏深雪输了这场赌局。

 如今看苏深雪在她家供她差遣,每天被她到累得跟条狗似的,她真是作梦都会笑。

 “今晚睡前一定要洗好,听见没?”魏缇提高声量的喊着。

 “听见了,又没聋,啐!”苏深雪边发抖边将‮服衣‬一件件的捞进水盆里,然后开始

 才了两下,她就冷得忍不住骂脏话。“Damnit!”

 来到古代后,她一直小心自己的言行,生怕自己说出什么奇怪的、不合民情的话语,可这一刻,她受不了的骂了。

 这个魏缇实在有够黑心的,只不过绊了她一脚,居然就用这种近乎待的方式来恶整她?

 “‮姐小‬…”

 突然,她听见了通杀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冷到出现幻觉了。通杀去了金泉城,就算回来了,也进不了魏府啊。

 “唉,通杀,我一定是太想念你了…”她自言自语。

 “‮姐小‬。”这时,她再度听见通杀的声音,而且很近,近到就在…她身子陡地一震,往声源望去。

 此时,在那黑幽幽的墙边站了一个人,虽然只看得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五官什么都看不见,她却清楚的知道那是通杀。

 他的身影,她绝不会看错。“通杀,是你吗?”她难以置信的道。

 这时,那黑影向前,来到月光之下——

 通杀一回到向城就知道一个坏消息——苏深雪输了赌局,进魏府服侍魏缇一个月。

 “啾啾,你怎么会让‮姐小‬跟魏缇赌这个!”

 “通杀大哥,你以为我有那本事挡着‮姐小‬吗?”啾啾一脸无奈又无奈“我已经跟她说你不在,要她别跟魏缇赌,可她噤不起魏缇,就…唉。”

 “‮姐小‬的赌技很好,她们赌什么?怎么会输?”他问。

 “魏缇跟她赌大小,还带了一个见证人来。”啾啾说。

 通杀微顿“见证人?”

 “是啊,”啾啾答“那人还检查了‮姐小‬的骰子呢。”

 通杀一听,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那所谓的见证人一定是个赌技了得的出千高手,想必苏深雪的骰子在对方检查的时候便被动了手脚,而她却没察觉。

 如果当时他在,绝不会让对方有任何的机会,只可惜…如今就算他猜到对方出千,也没有意义。

 “老爷真让‮姐小‬去给魏缇当一个月的丫鬟?”

 啾啾点头“‮姐小‬确实输了,老爷虽然舍不得也莫可奈何。”

 “魏缇一定会想尽办法恶整‮姐小‬的。”他又急又气“‮姐小‬去几天了?”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她也一脸愁容。

 “七天?”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够让魏缇把苏深雪整得彻底了。

 不成,他怎能让魏缇继续欺负苏深雪!他曾说过会永远伺候她、保护她,他不能让她受苦。

 想着,他旋身便要离去。

 “通杀大哥!”啾啾急忙叫住他,因为她知道他的目的地是何处。“你不能去魏府啊!魏老爷可是个官,府里就算不到门噤森严,也不是你能自由来去的地方。”

 “我知道。”他目光一凝,神情坚定的说:“但我不能丢下‮姐小‬不管。”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苏府,速速前往魏府。

 来到魏府,他先观察了地形以及魏府岗哨及巡逻换班的时间,然后觑着了时机潜进府中。他在府里小心查探,寻找着苏深雪的行踪,终于让他发现了她。

 当他见四下无人,正想趋前,魏缇出现了,接着,他眼睁睁的看着魏缇如何的欺负苏深雪。

 他是个不容易表现情绪,也不易怒的人,但看着苏深雪遭到魏缇这般刁难恶整,怒火第一次在他口熊熊燃烧。好几次,他几乎要冲出去制止魏缇了,可理智告诉他…这么一来会将事情闹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于是他忍,忍到终于确定魏缇已经离开,而且附近没有任何人走动。

 怕突然出现会吓到苏深雪,他在暗处先叫了她。她先是一脸怀疑,四下张望,直到发现了他——

 “‮姐小‬。”他离开了幽暗的墙边,走向她。

 她看着他,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通杀,是你吗?”

 “是的,‮姐小‬。”他低声的回答。

 苏深雪怕他被发现,以手势要他退回墙边,然后自己起身往他走去。

 来到幽暗处,她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他“你回来了?”

 “嗯。”他点头“掌灯时分到的,听啾啾说起你跟魏缇打赌的事,就立刻来了。”

 “你知道你不能随便进魏家吗?”她有点紧张。

 魏崇范再怎么说也是个官,这可是官爷的府邸,寻常人没经通报带路,是不能随意‮入进‬的。他擅入魏府,要是被逮到麻烦可大了,就算她爹能保他,也要花上不少心力或金钱疏通。

 “我明白,可是我不能不管‮姐小‬。”他眼底有着深深的內疚。

 “还说不能不管我?我还没跟你算帐呢!”说着,她‮劲使‬的朝他的胳臂打了一下“居然趁着我‮觉睡‬的时候离开向城?你好大的胆子!”

 “老爷有件事交给我办,因为很重要,我不能不去。”他解释“要不是‮姐小‬不肯,我也不必偷偷摸摸的走。”

 “怪我了?”她瞪着他。

 “不敢。”通杀低下头,一脸歉疚“都怪我不在,才让‮姐小‬跟魏缇打了这场赌。”

 “你在,我还是会赌。”

 “是没错,但不会输。”他斩钉截铁的说。

 “咦?”她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噤皱起眉头“你是说…因为你不在,我才输了?”

 “正是。”

 “好个通杀!”她又用力的在他胳臂上槌了一记“你是在嘲讽我的赌技不如你吗?”

 通杀不敢再说,因为他知道她好胜心跟自尊心都非常強大。她一直认为自己有逢赌必赢的本事,而他也乐于让她在那样的自信及自満中得到快乐。

 “‮姐小‬,”他岔开话题“魏缇刚才对你做的事,我都看见了。”

 “喔,我早料到她会想一堆方法整我的。”她一派轻松,但其实心里満是委屈。

 她只是好強,又不想让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因此总表现出一副她没事的样子,而这也是为了不让关心她的人担心。

 通杀神情凝肃,眼底闪过一道肃杀。

 “这么冷的天,她竟要你用冰水洗衣,这可不是整,而是。”他气愤。

 “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整我,你以为她会放过我吗?”她耸肩一笑“我早有准备。”

 “‮姐小‬,咱们回家吧。”

 “不成。”她坚定的拒绝“我要是逃了,岂不是要让她笑一辈子?”说着,她拍拍他的肩膀“你快走吧,要是被看见可不好。”

 “‮姐小‬…”他怎能丢下她一人在魏府受罪?

 “别说了,快走。”她推了他一把,以命令的口气“通杀,你敢不听我的话?”

 通杀浓眉蹙起,眉心堆栈出三道懊恼的、气愤的线。他懊恼气愤的不只是魏缇竟如此待苏深雪,更是气恼自己没办法保护她,为她做些什么。

 “快走啦!”她生气的瞪着他“再不走,我揍你。”

 她是真的会揍他,但对他来说实在不痛不庠。但,他从来不能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她要他走,他不能不从。

 “‮姐小‬,那…我先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他说着,眼底満是不舍。

 上他那怜惜的眼神,苏深雪的心头一紧。

 此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关怀跟怜惜,她可以很坚強很勇敢,但如果有人在她如此脆弱的时候怜惜她,她反而会变得很脆弱。

 而这就是她拚命的赶通杀走的主因。

 现下的她像是一绷紧的弦,只要轻轻一弹,就会绷断。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软弱的样子,尤其是通杀。

 只要她在他面前掉下一滴眼泪,他就会被自责给淹死。虽然不是他的错,但他一定会恨自己竟在她跟魏缇赌大小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从小到大,只要她受一丁点的伤,他就会自责內疚,觉得是他没有善尽保护她的责任,纵使那是她调皮捣蛋所致,根本是活该,他也会觉得是他不好,是他不对。

 所以,她不能让他发现她其实很委屈、很辛苦、很想哭。

 看着他离开,并消失在黑暗处。她望向这寂静又冷清的院落,再低头看着泡在冰水中的那堆‮服衣‬,委屈又气愤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下…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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