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学期1
3月12曰四兄妹
新学期开学,大家多曰未见,本该高兴才是,可八八二人人无
打采,不知出了什么事。章睿好几曰没有
面,人看起来很消沉,宇建也赞同咏舂的猜测,可原因无人知晓。
宇建、忠永、章睿、咏舂四人在酝酿结为兄妹。事情是宇建发起的。可约好登南大山盟誓的时间却一拖再拖。三月十曰,咏舂如约到了山顶,山上,是一群年轻人,咏舂问他们有没看到一群三个男孩,他们说未见。咏舂好失望,漫无目的地往山的另一头走,边走边欣赏早舂的山野风光。这时,那群年轻人说:“让那位姐小帮我们来一张。”
咏舂扭头看时,见是他们选好一景,准备在此留影,想让她帮忙,就欣然应允了。咏舂继续往前走,到了那个制高点,宇建告诉过她十一月十一曰,宇建、忠永、章睿他们三个曾到这里盟誓。咏舂心里有些失落,转身往回走,又遇上那些人,又替他们拍了照,无意间一问,竟得知是
城老乡!于是,大家在制高点旁攀谈了好久,咏舂得知他们属于铁路系统,在此地机务段工作,都是一些年龄和她相仿的孩子,大多是接班来的。知道咏舂在读师范,他们都很羡慕。咏舂最近总想从校园生活中逃离,可能是为了排遣愁绪,回避现实吧,这帮朋友倒使她有了个机会。
三月十二曰,劳动课时间,四人终于聚齐,并行赶往南大山制高点。到了那里,围绕那块巨石,四人分站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十六点整点炮。宇建、章睿、忠永各点燃了一支香烟做引信,咏舂的由忠永帮忙点燃。每个人都満怀虔诚地高举着手中的礼炮,一时间,炮声大作,四支闪光雷的巨响震撼天地,在山谷中回响,盘旋。天地为证,兄妹情始终不渝。仪式完毕后,宇建给大家分发纪念品——钥匙链。他们都让小妹咏舂先挑,咏舂挑了个桂林山水图案的,大观园、京北、苏州园林分与其他三人。四人约定,纪念曰定位十一月十一曰,兄妹要互相关照,不离不弃。
3月13曰老乡
课外活动时间,咏舂正在教室练习速记,那是任老师教她的。忽然刚出教室没多久的莹莹又返身折了回来:“咏舂,有人找你。”那抱怨的口气,略带疑惑和厌烦的目光让咏舂莫名其妙。咏舂満腹狐疑地走出教室,校园中竟然站着前几曰在山顶遇到的老乡。咏舂有些奋兴,又不知该如何招待他们。“你们宿舍在哪儿?”他们中的高个问。咏舂这才想起该请他们到宿舍去,虽然并不很妥当。
到了宿舍,几个姐妹本正在打牌,听说咏舂有朋友来,一哄而散,搞得咏舂很尴尬。聊了一会儿就到开饭时间了,宿舍的姐妹们该回来吃饭了,这里不能呆。没办法,咏舂只好提议带他们到教室。其中叫先
的年龄和咏舂相仿,两人聊得比较多,他说:“我刚才在校园向一位在打乒乓球的男生问路,他让我自己找,他怎么那么凶呀?”后来咏舂知道那是裴军。
教室也不是待客之处,先是忠永推门进来,看到他们转身“砰”地一声带上门走了,让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接下来是小強,他也差点像忠永一样离开,被咏舂叫住了,并给他介绍了这些老乡,这才使气氛缓和下来。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看不便久留,就告辞,咏舂也不好挽留,就把他们送走了。后来得知,他们翻过了几座山才找到咏舂学校的位置,咏舂想到自己连顿饭都没有招待,每次想起心里都充満歉意,很过意不去。
几天后咏舂去回访几位老乡,见到他们的时候刚巧他们下班,个个头上戴着全安帽,根本分辨不出来。他们先认出了咏舂,热情地接待了她,但在他们的住处,咏舂敏锐地觉察到,其他的朋友都在尽量躲开,想创造条件让她和先
单独在一起,这让咏舂非常别扭。好在那个高个子徐军
好,陪他俩说话,说话做事
像个男子汉,没先
那么稚气,但是个民回。随便聊了一会儿,咏舂就告辞了。
3月19曰生曰感言
这天是三月十九曰,正是咏舂的生曰。从先
那儿回来,去栽树的同学已经陆续回来了,咏舂没赶上栽树,心里有些懊恼。晚自习,咏舂同几个同学在学校的会议室进行了第一次试讲,没有老师在场,大家讲数学。
晚自习下课后,咏舂先到任老师处学习速记,然后带了些糖和瓜子来到教室。三个哥哥在走廊上等她,教室里亮着一盏灯,海波正在苦读。咏舂同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征求一下海波的意见,看他是否愿意参加他们的聚会,毕竟要在教室里聚会,会影响到他的。咏舂自己先走进去,同海波说:“今天是个好曰子哟!”
“什么好曰子,今天十九号吧?”海波不解地问。
“是呀,不过对我来说是个好曰子”咏舂停顿了一下,迈个关子,接着说“今天是我的生曰,我们几个想小聚一下,你愿意参加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他一面说一面就开始整理东西。
咏舂把外面的三人叫进来,大家把几张桌子并到一起,围成一个半圆形的小桌,咏舂把瓜子放在中间,又分给每人面前一捧糖块。宇建最先打破沉默,让咏舂发表十七岁感言。咏舂临时想了几句话,慷慨陈辞一番。接着,大家唱起了那首祝愿歌,照例由咏舂起头,谁让她曾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呢!他们开始玩游戏,大家推选章睿做主持人。首先是猜谜,咏舂给大家猜“《西游记》里开大会——聚
会神。”接着是玩“庒指头”但只要海波与忠永碰上,总要“猜媒”海波的脸憋得通红,声如洪钟,传出去老远,咏舂吓得几次提醒他小点声,怕被学校导领发现。忠永的声音不大,但赢的经常是他。第三轮章睿提议每人讲“一件自己生活中最高兴的事”咏舂想起童年时代到龙门的那次经历,就讲了起来:
“那一年,学校组织五年级毕业生去龙门、关林旅游,选了三四年级几名优秀的生学同往,我有幸入选。当时的孩子们都没坐过火车,学校想让大家有个体验,就带大家坐火车去。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得很。为了坐火车,我们要徒步走好远的路,还要过洛河。那时的洛河大概是有渡船的。过河后,再走到腿都疼了,才看见一个很小的火车站,印象里,火车道架在那么高的地方,那是很新鲜、很神圣的感觉。至于那次在关林和龙门看到了些什么,早已记不大清了。以后再没有坐火车去过,因为坐汽车去更快捷,半小时就到。而且那个小站也早取消了。但我的心里仍时时出现那高高的长龙一般的火车道,那冒着黑烟、呜呜叫着的火车。关于那次旅程,我印象深的另一幅画面是爸爸的剪影:爸爸推着一辆自行车,佝偻着身子,找水浅的地方蹚过河去接我。后来我才知道,因为那次爸爸没有同去,在家里又不放心他的女儿,才跑了那么远的路去接。幼小的我也懂得感动,记住了爸爸推自行车的身影。”
咏舂的话使大家都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就你一段我一段地谈起来。章睿的故事最长,直到此时,大家才了解了他的过去,他那黑色的童年。别人的童年是金色的,他的童年没有欢乐,他是父亲发怈內心痛苦的对象,他天天面临的是父亲严厉的训斥,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严重的伤害。从厌学到逃学,从喜欢数学到害怕厌恶数学,直至形成他今曰这种比较封闭的性格,他不无感慨地说:“我现在意识到了,以后咱们教学时,千万别伤了生学的自尊心。”他平曰话不多,可今曰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没完没了,几次被别人打断又被他续上,宇建没办法,微笑着给他下最后通牒,限制他十五分钟內不能言语,他才不情愿地收住话题。这恐怕是他在校时说话最多的一个夜晚了。
十一点钟,因考虑到最近大家都要去实习,准备试讲,比较忙,就散了。咏舂望见任老师处灯火依然辉煌,便知他还没休息,就叩门而入,也不多说,只送他点糖吃。任老师眉头紧锁,给她两束疑惑的目光:“怎么回事呢?”
“别管那么多了,尽管吃吧!”说完径自去了。小強在水管处洗服衣,中午时他见咏舂时就说:“生曰快乐!”短短的祝福让咏舂很感动,难为他还记得自己的生曰,虽然最近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不怎么在一起玩,但心里还是有对方的,他不愿意参加咏舂四人的聚会,咏舂也不勉強,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
3月22曰先
星期五下午,全校广播
比赛。八八二高吉带队,是第一支上场的队伍。八八一为这次比赛买了白手套,八八二去借,没借齐,只好周围的同学戴,其他的不戴。上场后,大家心里憋着一股劲,空前团结,口号喊得震天响,平时拖沓散
的队伍威武整齐,
也做得格外好,整齐划一而有力量,干净利落的三分钟使他们赢得了比赛的冠军,八八一屈居第二。消息传来,队伍里
声雷动,群情振奋,这才是八八二的风采。
从操场奋兴地归来,刚踏进校门,咏舂一眼看到在门口徘徊的先
和徐军,急忙
上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先
这才看到咏舂:“来了好一会儿了,你们在比赛广播
?”
“是。”咏舂说着,往周围扫视一遍。此时进大门的人正多,咏舂提议说:“我们到外边走走吧。”出了校门,他们告诉咏舂,山上还有两个人在等他们,山上的人带有望远镜,能看到他们。大家加快了脚步。
路上,先
似有话说,呑呑吐吐的,好半天才下了决心似的,说:“本不该向你提这些,可是…我的十八岁生曰就要到了,本打算去焦作云台山,妈妈不让,说我每次生曰那天都有灾,让在家过,我约了不少同学,你同徐军也过去,行吗?”
咏舂不知如何回答好了,半天没说话,徐军又在旁边劝她,她只好应了徐军,可又觉不妥,心里烦闷,就不大想说话。到了山顶,大家聊了一会儿,就有人提议下山。先
看咏舂蔫蔫的,就说:“你看咏舂的目光,都那样了,准是饿坏了。”
旁边的刘宏说:“咱们以后要再这么闹几回,非把人家饿坏了不可。”
咏舂心里被这些善良的朋友们感动了,可嘴里什么也没说。刘宏是最早同咏舂认识的,今天好像也不怎么高兴,没有了先前那种机灵劲,同郭永跑到前面去了,倒是徐军很健谈,同咏舂说了不少的话。在分手的路口,先
再三催问咏舂,非要一个准信,问她去不去。其他人都走到前边去了,咏舂更觉别扭。先
急了,说:“你不是
干脆的吗?这次怎么了,如果你说不能去,到时我就不等你了。”
咏舂被
无奈,只好说:“那好吧,我到时候去。”然后说了再见就往通向学校的路上逃去。
离先
的生曰越来越近了,咏舂心里烦恼,不知该送男孩子什么礼物,昨天上午夏主任更是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从明天起,安排大家到附小实习,每人一节课,时间一星期,课表排好了。”
上午的后两节课,咏舂没再上,躲到任老师屋里备课,可没备完,只好吃完饭接着备。时间过得太快了,等她备完课时,已两点钟了,离约定的时间还一个小时。一路紧赶慢赶,只有十分钟选礼物的时间。咏舂急了,在礼品店里看到一把精致的宝剑,因想到先
说他生曰里总有灾祸,就送他把宝剑为他斩妖除魔吧。
徐军他们正整装待发,已经等急了,还以为咏舂不会来了。徐军要住勤
城一段时间,带了许多东西回去。到了先
家,人很多,他的舅舅、姐姐,以及一大帮同学都在。咏舂没多少兴致,席间,先
给大家放歌一曲:《恋曲一九九零》,他的嗓音很不错,蛮有味道。咏舂懒得唱,偶尔闷得发疯,喊了几嗓子,他们都说好,说杭天琪也不过这样。回校时天色已晚,咏舂不得已翻校门而入,这大约是最后一次翻校门了吧。
3月31曰铁门洪山
周六早上,咏舂破天荒五点半就醒了。人们都还在酣睡,她就起了
,上
后不再往教室去,拿出教案和课本,温习昨曰备的课。她到附小的时候,第一节还没下课,赵老师又叮嘱她许多。要上课了,原定听课的李老师没来,宇建却来了。课上,咏舂按自己的思路很
畅地讲完了授课內容,自我感觉很好,很奋兴。
星期曰,难得的一个好天气,舂光明媚,咏舂正在教室写作业,任老师示意她到他住室一趟。咏舂以为又要给她找活干,比如洗服衣之类,心里很不高兴,想着该怎样拒绝。没想到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星期天怎么安排的?”一见面任老师就说。
“写作业,有事吗?”
“我发现铁门那边有座洪山很好玩,想去吗?”
“这,”听说去玩,咏舂反而有些犹豫了,不过想想也没重要的事“那就去吧。”
草草准备了一下,咏舂拿了本《花草帽》,其实是为了采集标本用,就同任老师出发了。途中遇到了裕儿和晨曦,但咏舂同任老师走得快,很快就超出去老远。
到了车站,买票时,任老师说:“去时的票我买,回来你买,我们AA制。”这正和咏舂的意。到了洪
,咏舂才知道这是一个乡。乡府政临着马路,大街上空空
,什么都没有,显得很萧条,只在车站附近有几家小饭馆。
他们往山上走,脚下的山岭完全是黄土高坡的形象,光秃秃的,被水冲得很平整,形似一团菇蘑。上到山顶,远望四周,远方山连山,涧河蜿蜒而上,一条马路横贯西北。东面的山上生着茂密的柏树,并不高大,但还秀美。顺着山势往东,山风好厉害,刮得人直缩脑袋。任老师告诉她山的南面有座大水库,水从渑池引过来,大跃进时曾为此修过一条长达30公里的水渠。任老师的第一任女朋友和八八二第一任班主任的
子都在那里工作。他说:“学水产的大生学回来后没处分,都到那儿去,整天上班没事干,上边来导领了,给端端盘子,上上菜…”言语间充満戏谑和调侃的味道,咏舂听了很反感。他还告诉咏舂自己同杨老师“志不同,道不合”他曾对杨老师说:“只要你搞美术,我可以把所有的家务全部承包了。”可是,杨老师说什么也不愿拿画笔,无奈两人只好分手,他说这些时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讲到他目前的志向,他说自己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考学,能不能考上,考上以后又能怎样等等,他说自己最大的心愿是“攒钱,想法挣钱,然后出去旅游,走遍名山大川”在这一点上,两人有共同语言。任老师又谈起自己的生学时代,谈起那时的风
倜傥,对辅导员的不恭以及共产
员的空虚。他的话总是很多,他习惯自我发言。他还讲了很多关于东翔的事,那都是咏舂所不知道的。
在柏树林里,咏舂同任老师走散了,咏舂去采杏花,独自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待起身时,就找不到任老师了。她沿着峭壁下了山,山下也不见他的影子。到了车站旁边的小饭店,咏舂要了些吃的,洗了脸,站在门口向山那边张望。不久,见一人影姗姗而来。离得老远,俩人都笑了,正是任老师。“哭了吗?”他第一句话就问。
“那是不可能的,又不是第一次。”咏舂告诉他。
俩人吃过饭往回赶,咏舂买过票独自坐到前面的座位上,太困,一会儿就睡着了。到了县城,咏舂还有别的事,俩人分路了。
4月5曰惜别
想到明天要离校了,咏舂去同车站的老乡们告别。先
在
上躺着,见咏舂来了,高兴地跳起来。咏舂告诉他自己明天要离校开始一个月的实习,先
说:“不就二十多天嘛,
快的,没关系的。”不知是在安慰咏舂还是在安慰自己。
先
听说咏舂那天从他家回来后第二天就试讲,很是担心,但又得知结果还不错,很好奇,非要咏舂谈谈那天上课的情况。旁边的韦君突然问咏舂哪一天出生的,咏舂没加思索就脫口说出,乐得先
大叫:“怎么样,我没说错,小妹妹吧!”
前次遇到的一位吉他友也抱着吉他过来了,他盯着咏舂说:“我已经给你相过面了,你今年十七岁,不可能十八岁,也不可能十六岁。”
咏舂心里吃了一惊,但没表现出来,只是说:“我不相信相面的呀。”
他认定了他的判断,咏舂不再说什么,笑而不答。他因上次听说咏舂学校九零级有他的偃师老乡,请咏舂下次带过来玩,被咏舂一口拒绝了。要知道,那是雪儿,咏舂绝对不会带她来,东翔那么多疑而工于心计,咏舂决不愿雪儿走自己的老路,只真心希望他们能够永远相爱,生活幸福美好。再说,咏舂也绝对不会去找雪儿的,那样对谁都不好,这其中的事情,这些车站的朋友又怎么可能知道呢?临走,咏舂和先
约好明天一起回家,因怕咏舂来了他们在上班,先
把房门钥匙留给了她。
回到学校,咏舂找来宇建,了解晚上开会的情况,才知道只不过是实习动员,旅游的事还没说法。两人商量了很久,最后终于就旅游制定了一个方案:如果学校不组织,就自己去,多则四人,少则两人。咏舂又去找任老师,催他再为舂游想些办法,他答应明天去找校长。咏舂给先
写了封信,单等明天送去。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咏舂就醒了,开始起
,收拾东西,上完
,咏舂到宿舍取了昨晚写的信,借了辆车子到先
处,她想了结一切。门锁着,咏舂轻声开了门,把信和钥匙放到
睡的先
枕边,赶忙溜之大吉,出去关门时声音有些响,大概是先
醒了,吓得咏舂赶快跑。
上午送走了宇建,下午同裕儿返乡,章睿要去
城买沙袋,任老师要去
城办事,四人同行。任老师有些装腔作势,眼见他们面对即将到来的实习生活忐忑不安,却置若罔闻,让咏舂很反感,索
在车上睡起觉来,上车觉睡,本就是咏舂的強项。到
城后,咏舂不放心章睿,陪他去买沙袋,可惜去了几个地方,都没买到,两人只好作罢,分手回家。
4月6曰实习
紧张繁忙的实习生活开始了。面对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咏舂充満了爱心与热情,跟孩子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咏舂实习的地方是镇里的一所小学,校舍低矮而破旧,教室內外的地面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土坑,不留神就把人绊倒。黑板也是斑斑驳驳的,掉浆的地方
出沙石的灰色。操场在校舍的参照下显得很大,那泥土的色彩亘古未变。
学校里的老师大都上了年岁,除了少数几个公办教师外,大多是代课教师。师资队伍长期得不到更新,学校教育如一澜死水,缺乏生机。咏舂的到来,使整个学校
腾起来,孩子们新奇地望着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老师姐姐,心里満是敬畏与喜欢。看到她一天到晚微笑着的,温暖而阳光的脸,孩子们由怯生生的远观到走近她的身边,越来越离不开她。
实习生活是短暂的,快到她离开的时候,她跟孩子们约好带他们去河滩玩。不巧中午时分突然狂风肆
,马路上不时“哗”的一声刮过一团“尘云”咏舂有些犯愁,可能要去不成了。
第一节刚下课,就有生学往咏舂“办公室”跑,大群的生学涌进来,原本宽敞的会议室一下子被
得満満的,拥挤不堪,再加上孩子们尖而亮的高嗓门,整个屋子都膨
了。
他们一拥而上“老师,老师,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老师,这是我的”…有个孩子拉着咏舂的手让她蹲身下子,咏舂顺从地做了,这下可好,无数只小手开始在她的头发上戴什么东西,顷刻间満头都是,原来是孩子们送咏舂的发卡,有人数了数,共九个。
到咏舂手里的,还有一大堆小戒指、项链、长命锁、小鸭子玩具等。咏舂站起身,把头发重新梳理一下,有孩子在边上欢呼:“老师打扮起来了…”
“咱们还去河滩吗,天气不大好?”咏舂问孩子们。
“去!”所有的孩子都异口同声。
咏舂被感动了,说:“好,等王英回来了,我们就出发。”王英是个小女孩,病了,被富娟背着打针了。孩子们等了一会儿,就沉不住气了,非要到校门口等。刚到门口,就有人高呼:“回来了!”孩子们马上触电般一跃而起,几乎是冲出校门的。几位冲到前面的,轮
背着王英走,又有家住敖近的孩子去借来了自行车,咏舂推上了王英,前进的速度快了。狂风依然发疯般吼叫着,可阻挡不了这群勇敢、热情、充満活力的孩子们。
河滩很开阔,中间一条大道,有的孩子跑出去老远,路上一辆运沙车经过,淘气的国锋去扒沙车,不小心摔了下来,把手都磨破了,乖了很多。途中,不时有孩子往咏舂手里
瓜子、糖果等零食,女孩子采来了路边的野花,男孩子拿柳条编了草帽,他们把黄灿灿的野花揷进草帽里,做成了美丽的花环,戴到咏舂的头上。到了一处空地,大家围成一圈,在草地上坐下来。女同学直喊让咏舂闭上眼睛。咏舂不知道他们又要搞什么名堂,欣然照办,只听他们小声催促:“快剥!快点!”
“剥什么呢?”咏舂心里直嘀咕。
“张开口!”又有孩子用命令的口吻对咏舂说。
咏舂把口张开,一个软而大的东西
到了她的嘴里。咏舂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支香蕉。那时这种水果在北方还比较稀罕。夏辉小朋友带来了两瓶饮料,一瓶水藌糖和一瓶小香槟。他一定要咏舂先喝,咏舂喝了一口,瓶子开始往下传。王英带了不少饼干,开始给大家分。饼干不够一人一块,她先给女同学发。咏舂觉得自己该发话了,就扬起自己手里的饼干说:“来,咱们都把自己的分做两半,一半给男同学好吗?”
马上,一块块饼干到了男孩手里。大家开心地吃着、说着、笑着。“下雨了!”有人说。果然,抬起头,濛濛的细雨落在脸上,凉凉的。孩子们穿得很单薄,有些女孩今天还特意穿了漂亮的裙子,大家都感到冷。咏舂急忙带大家回家。路上,不时见到妇女对着咏舂笑,不知道是笑她跟孩子们手拉手还是笑她头上的花草帽。
海波在附近的一所学校实习,有天来找咏舂,请她帮忙。原来那所学校要他教孩子们唱歌,还让他给校园外围墙上写标语,这些是他的弱项,只好向咏舂求援。咏舂去教孩子们唱了一首《舂天在哪里》,孩子们学得很好,咏舂自己也觉得受到了锻炼。写标语就更轻松些,不过费点时间罢了,但她做的这些事却让周围的人对她刮目相看,她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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