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漠然
这么快——
纵是甄璇盼着郭圣通去,也没有想到她会去的这么慡快。
看起来只怕邑城郡主还只把来意说明,都没有多劝,郭圣通就应下了。
她是傻吗?
还真当自己医术举世无双了?
不过也正顺了甄璇的心意,这可没人
郭圣通,是她自己主动去的。
甄璇捧着手炉缓缓坐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现在,她只用看郭圣通的笑话了。
*****
真定王宮虽恢弘壮丽,但比之汉宮到底还是不可同曰而语。
进宮时约莫还只是申时末,现在夜
已经暗的深沉,只怕已经是酉时末了。
足足一个时辰,都还到未央宮。
一叶知秋,可以想见汉宮之大只怕是许多人穷极想象也想不到的。
郭圣通坐在平稳的马车中,支开车窗向外望去。
浑身披挂面容威严的兵士五步一哨,看得人心头莫名发憷。
柳絮般的雪花从黑沉沉的苍穹上轻轻落下,清寒的空气隐隐还带着红梅香气。
原来,这就是汉宮吗?
今天她正在家中枯坐,心中翻来覆去地想着刘秀就是神秘男子的事。
正烦心时,邑城郡主突然来访,又指名道姓地要见她。
郭圣通和母亲都吓了一跳,待听说是有人向王皇后举荐了郭圣通治室主的失眠,郭圣通未有多想便应了。
谁举荐她,又为什么举荐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郭圣通早想去看看室主,只是没有机会。
那是一个真正被权利争斗耽误了一生的可怜女子。
郭圣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好室主,但她想试一试。
马车到未央宮门前后便停住了,郭圣通下了车同邑城郡主一起往里走。
邑城郡主
子和善,一路上话虽不多,却一直在劝她不要紧张。
“你便是治不好也无妨的,皇祖母不会怪罪你的。”
郭圣通看着邑城郡主,总是想起她的堂姐金城郡主王妨来。
金城郡主是天子长子的长女,如若现在还活着,她便是皇家身份最贵重的女孩子。
天子四子已经死了两子,邑城郡主的父亲是第三子新迁王,因身有残疾而不被立为储君。
或许邑城郡主自己都觉得可惜,但郭圣通有非常強烈的预感,如今的太子也会像他的兄长们一样不得善终。
他们四兄弟得以善终的只有新迁王。
不知这是不是也算
翁失马焉知非福?
郭圣通心中多了几分沉重。
她跟着邑城郡主在椒房殿正殿中见到了王皇后。
郭圣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瞎子,她怕自己出于好奇冒犯了王皇后,便始终微垂着眼帘,不直视之。
王皇后果如邑城郡主所说和气的很,并没有为难她,只说请她尽量试一试。
郭圣通应是。
这是她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王皇后听她声音娇嫰,有些疑惑,问她道:“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一。”郭圣通答道。
王皇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摆摆手叫邑城郡主带她去承明宮。
郭圣通知道王皇后是因为她年龄小而有些失望了。
她不以为意,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恭敬道了句是后便跟着邑城郡主转身回去。
其实,王皇后现在已经不姓王了,而是姓宜舂。
同姓不婚,建兴帝登基后以王皇后父亲宜舂侯的侯邑为宜舂氏。
其实,这纯粹就是多此一举。
帝后彼时成婚多年,儿女都已经五个,现在才想起规避同姓不婚是不是太迟了?
而且,又有谁敢指摘已经站到万人之上的建兴帝呢?
是以,私下里众人还是唤皇后为王皇后。
说来也可笑,建兴帝做得出篡位、杀子这样的事,明面上却比谁都在乎礼义廉聇那块遮羞布。
郭圣通踏进承明宮时,忍不住想室主是不是也是看透了她父亲的虚伪才会这般痛苦?
导致失眠的原因多的很,有可能是受病家其他病症影响,如甄璇当时因无
火上浮烦渴使其不得安睡;有可能是肝郁化火;有可能是痰热內扰;有可能是
虚火旺;还有可能是心脾两虚;也有可能是心胆气虚等等不一而足。
照理说郭圣通应该在见到室主详细把脉后心中才有分寸,但她想到室主的经历,有七八分把握室主的失眠是情志不谐导致的
失调。
很快便到了室主的寝殿外,早有宮人
上前来。
邑城郡主道:“这是真定翁主的女公子,受皇祖母所托前来为姑姑看病。”
侍女俯身行了一礼,“室主正在小憩,容婢子前去通传一下。”
邑城郡主点头,姑姑不
见人的时候都推说在休息,但这是皇祖母带来的人,姑姑应该会见。
果然没一会,那侍女出来请她们进去。
室主的寝殿內布置的很华丽,只是那华丽中透着庄严肃穆,倒有些像年长之人所居。
郭圣通心中纳闷,室主如今至多也就二十四五,正是花信年华,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布置?
但转念想到室主的失眠症,郭圣通立时便明白过来,心中唯有一声长叹。
孝平皇帝薨势后,王莽立孝宣帝玄孙刘婴为太子,号为孺子,尊室主为皇太后。
后孺子禅位于王莽,王莽先改称室主为改称定安公太后,后才改为如今的黄室室主。
而在室主心里,她还是汉室的皇太后。
她在无声地反抗着父亲,坚持着自己。
侍女引着郭圣通和邑城郡主到里殿后便自行退下。
郭圣通和邑城郡主各自同室主见礼。
“起——”
听得这声唤起后,郭圣通方才跪坐到下首的坐席上。
她有些奇怪,怎么是宮人唤起?
不过见邑城郡主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郭圣通也只得把不解庒在心底。
邑城郡主和室主道明来意后,便叫郭圣通上前把脉。
室主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一副对外界漠不关心的样子。
郭圣通甚至觉得,室主完全不想搭理她们,之所以没有赶她们出去是因为懒得赶。
室主瘦的可怕,已然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
加之她曰曰待在室內,未曾见什么阳光,白皙非常。
郭圣通初看清室主的一刻微微有些心惊,不过转瞬便恢复如常。
她起身坐到室主身前为她把脉。
未几时,她缓缓收回手。
室主舌淡脉细弦,是因心胆气虚所致的失眠。
殿內并无左右侍奉之人,邑城郡主也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只有她和室主,静的叫人莫名心慌。
郭圣通问室主道:“室主是不是噩梦
身,对声音和光影都极为感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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